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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区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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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尼感到7阵熟悉的冷漠涌上心头,这是进入恍惚状态的感觉,觉得一切都无关紧要,只想去了解情况。他甚至微笑了一下,但这不是他日常的微笑。他伸出手,斯蒂尔森双手握住他的手,上下摇动起来。
  “喂,伙计,希望你会支持我们……”
  斯蒂尔森突然不说话了,就像艾琳·马冈一样,就像詹姆斯。
  布朗医生一样,就像罗戈尔·杜骚特一·样。他的眼睛瞪大了,然后充满了——惊讶?不。斯蒂尔森眼中充满了恐惧。
  那一瞬似乎无穷无尽。当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时,客观的时间被别的东西代替了。约翰尼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沉的走廊,只是这次斯蒂尔森跟他在一起,他们分享……分享——约翰尼从没感觉到这么强烈过,从没有。一切都同时向他涌来,就像可怕的火车全速穿过一条窄窄的隧道,车头上是一盏刺眼的前灯,这前灯知道一切,它的光刺穿了约翰尼。史密斯,就像一根针刺穿一个臭虫一样。他无处可逃,火车从他身上辗过,把他压得像一张纸一样平。
  他想尖叫,但叫不出来。
  有一个形象他无法摆脱,当蓝色滤光镜出现时。
  那就是格莱克·斯蒂尔森在宣誓就职。就职仪式由一个老人主持,老人的眼睛谦卑,胆怯,是一双田鼠的眼睛,这田鼠被一个伤痕累累的——老虎一一一肮脏的公猫抓住了。斯蒂尔森的一只手按在《圣经)上,一只手举起来。这是未来年代的事,因为斯蒂尔森的头发大部分都掉了。老人在说话,斯蒂尔森跟着他说。斯蒂尔森在说。
  蓝色滤光镜更深了,一点一点地盖住了东西,仁慈的蓝色滤光镜,斯蒂尔森的脸在蓝色后面……还有黄色……像老虎斑纹一样的黄色。
  他会做的,“所以上帝请帮助他。”他的脸庄严。平静,但他的胸中充满欢乐。因为有着一双胆怯的田鼠眼睛的人是美国最高法院院长。
  噢天哪滤光镜滤光镜蓝色滤光镜黄色斑纹。
  现在一切都开始慢慢消失在蓝色滤光镜后面——只是它不是一个滤光镜;它是真的东西。它是——在未来在死亡区域。
  未来的东西。他的?斯蒂尔森的?约翰尼不知道。
  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飞过蓝色,飞到一片荒凉之上。这时传来格莱克·斯蒂尔森空洞的声音,这是一个廉价上帝或死人的讽刺声音:〃我将从他们之中走过,就像芥麦从鹅中撒过一样!
  从他们之中走过,就像屎从竹丛中撒过一样“”老虎,“约翰尼声音沙哑地喃喃道。”老虎在蓝色后面,在黄色后面。“
  然后这一切画面。形象,词语都在遗忘中破碎。他似乎嗅到像燃烧的电线的气味。里面的那只眼睛似乎瞪得更大了,在努力搜寻;那遮住一切的蓝色和黄色似乎要凝聚成……某种东西,从里面某个遥远的方,他听到一个女人充满恐惧的尖叫:“把他还给我,你这狗杂种!”
  一切消失了。
  他那样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他后来问自己,他猜也许五秒钟。接着斯蒂尔森在使劲摆脱他的手,张着嘴,凝视着约翰尼,晒得黑黑的脸上血色全无。约翰尼可以看到他后牙的补牙之物。
  他的表情厌恶而恐惧。
  太好了!约翰尼想喊叫。大好引把你自己撕成碎片吧!毁灭吧!破裂吧!崩溃吧!为这世界做件好事吧!
  两个摩托骑手正在冲过来,现在手里拿着截短的撞球杆,约翰尼感到一种愚蠢的恐惧,因为他们要打他,用他们的撞球杆打他的脑袋,他们要把约翰·史密斯的脑袋当球打进落袋,打进昏迷的黑暗中,这次他再也不会醒来了,他再也无法告诉任何人他所见到的,也无法改变什么。
  那种毁灭的感觉——天哪!这就是一切!
  他想往后退。人们吓得(也许是兴奋得)叫起来,向后退去。斯蒂尔森已经恢复了镇静,转向他的保镖们,摇摇头,拦住了他们。
  约翰尼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身体摇晃,低下头,就像一个醉汉一样慢慢眨着眼睛。然后那种遗忘吞没了他,约翰尼很高兴被吞没。他昏了过去。
  “不,”特里姆布尔镇的警长回答约翰尼说,“你没有受到任何指控。你没有受到监禁。你并非一定要回答任何提问。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我们会很感激的。”
  “我非常感激。”穿着很保守的套装的男人附和道。他叫爱德华·兰科特。他是联邦调查局波士顿分部的官员。他觉得约翰,史密斯很像一个重病人。他左眼眉肿起一块,这肿块正在变成紫色。他昏倒时,约翰尼摔得非常重,要么是摔在军乐队队员的鞋上,要么是摔在摩托车骑手的靴子上。兰科特认为后一种可能胜更大。在接触的一刹那,摩托车骑手的靴子可能处在运动状态。
  史密斯太苍白了,当巴斯警长给他一纸杯水时,他的手抖得很厉害。一只眼睑神经质地抖动。他看上去像一个典型的刺客,虽然在他身上发现的最危险的东西就是一把指甲刀。不过兰科特会保留这个印象,因为他就是这样的。
  “我能告诉你什么?约翰尼问。他醒来时躺在一张小床上、屋子的门没锁。他的头曾疼得厉害,现在已不疼了,使得他感到体内有一种奇怪的空虚,好像他的内脏都被挖出来了一样,他的耳朵一直嗡嗡地响。现在是晚上九点。斯蒂尔森及其随从早已离开了镇子。所有的热狗已经被吃掉了…
  “你能告诉我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巴斯警长说。
  “天气很热。我猜我太兴奋了,晕倒了。”
  “你是个病人吗?兰科特漫不经心地问。
  约翰尼盯着他。“别跟我玩游戏,兰科特先生。如果你知道我是谁,那就直说吧。”
  “我知道,”兰科特说,“也许你是通灵者。”
  “猜出一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在玩游戏,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约翰尼说。
  “你是缅因州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一个缅因州人到新罕布什尔州干什么?”
  “教书。”
  “柴沃斯的儿子?”
  “再说一遍: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除非你对我有怀疑。”
  兰科特点着一根香烟:“很富有的家庭。”
  “是的。他们很富有。”
  “你是一个斯蒂尔森迷吗,约翰尼?巴斯问。约翰尼不喜欢别人一见面就直呼他的名,而这两人都在直呼他的名。这使他不安。
  “你是吗?”他问。
  巴斯轻蔑地哼了一声。“大约五年前,在特里姆布尔镇举行了一次摇滚音乐会。地点在哈克·杰米森。镇议会有怀疑,但还是举行了,因为孩子们总要玩玩。我们以为会有两百个当地孩子参加音乐会。谁知道最后却有一千六百人,他们都吸大麻,喝烈酒,搞得乱七八糟。镇议会很生气,说再不许他们开这类音乐会。他们很委屈,眼泪汪汪地说,‘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受伤,对吗?’他们认为只要没人受伤,搞得乱七八糟也没关系。我对斯蒂尔森这家伙也有同感。我记得……”
  “你对斯蒂尔森没什么敌意吧,约翰尼?”兰科特问。,‘你和他之间没什么个人恩怨吗?“他像个父亲一样地微笑着。
  “直到六星期前我才知道他是谁。”
  “是的,嗯,但那并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是吗?·,约翰尼沉默了半刻。”他使我不安。“他最后开口道。
  “那也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
  “我认为回答了。”
  “你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有用。”兰科特遗憾地说。
  约翰尼扫了巴斯一眼。“在你们镇的公共集会上晕倒的人都要受到联邦调查局的审问吗,巴斯警长?”
  巴斯看上去很不自然。“嗯……不,当然不。”
  “你在和斯蒂尔森握手时晕倒的,”兰科特说,“你脸色苍白,斯蒂尔森本人吓得脸色发青。你很幸运,约翰尼。很幸运他的保缥没有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他们以为你向他开了一枪。”
  约翰尼渐渐明白过来,吃惊地看着兰科特。他看看巴斯,眼光又回到了联邦调查局特工身上。“你在那里,”他说……‘不是巴斯打电话叫你过来的。你在那里,在集会上。“兰科特掐灭香烟:”是的,我在那儿。“
  “为什么联邦调查局对斯蒂尔森感兴趣呢?”约翰尼近乎吼叫地问。
  “让我们谈谈你,约翰尼。你……”
  “不,让我们谈谈斯蒂尔森,谈谈他的保镖们。他们拿着截短的撞球杆四处走动,是合法的吗?”
  “是合法的,”巴斯说。兰科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但巴斯要么是没看见,要么是不理睬。“撞球杆。棒球棒。高尔夫杆,这些都不违法。”
  “我听说那些家伙过去都是摩托车流氓团伙的成员。”
  “他们有些人以前在新泽西俱乐部,有些过去在纽约俱乐部,那是……”
  “巴斯警长,”兰科特打断说,“我认为现在不是……”
  “我觉得告诉他没什么关系,”巴斯说。“他们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坏蛋。四五年前,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汉普顿结成团伙,引起严重的骚乱。有些人加入了一个叫‘十二魔鬼’的摩托车俱乐部,这个俱乐部1972年解散。斯蒂尔森的打手叫索尼·艾里曼。
  他过去是‘十二魔鬼’俱乐部的主席。他被关过六次,但从没被判定有罪。“”这一点上你错了,警长,“兰科特说,又新点了一支烟。
  “1973年,在华盛顿,他因为违背交通规则左转弯而受到传讯。
  他签了弃权书,付了25元罚款。“约翰尼站起来,慢慢走到屋子另一面的冷水器边,又倒了一杯水。兰科特很有兴趣地看着他走路。
  “所以你只是晕过去了,是吗?”兰科特问。
  “不是,”约翰尼说,没有回过头,“我想用火箭筒射他。在关键时刻,我的线路坏了。”
  兰科特叹了口气。
  已斯说,“你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谢谢你。”
  “但我要像兰科特先生一样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是你的话,以后我会避开斯蒂尔森的集会。如果你不想受到伤害的话,最好这样。格莱克,斯蒂尔森不喜欢的人常常遭到…”
  “这么严重吗?:约翰尼喝着水问。
  “你无权说这些,巴斯警长。”兰科特说。他的眼睛冷冰冰的,狠狠地盯着巴斯。
  “好吧。”巴斯顺从地说。
  “我可以告诉你集会时发生的其它意外事件,”兰科特说,“在里杰威,一个年轻的孕妇遭到毒打,流了产。这是那次哥伦比亚广播网报道过的斯蒂尔森集会以后发生的。她说她认不出打她的人,但我们认为可能是斯蒂尔森摩托骑手中的一个。一个月以前,一个十四岁的男孩被打得脑骨破裂。他带了一支塑料玩具手枪。他也认不出打他的人。但玩具手枪使我们相信这是保缥的过激反应。”
  说得大好了,约翰尼想。
  “你们找不到任何目击者吗?”
  “没人愿意说,”兰科特干巴巴地笑笑,弹弹烟灰。“人们很喜欢他。”
  约翰尼想起那个把他儿子举到头顶让他看格莱克·斯蒂尔森的年轻人,谁在乎呢?他们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所以他引起联邦调查局特工的注意。”
  兰科耸耸肩,温和地笑笑。“嗯,我能干什么呢?告诉你,约翰尼,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有时候我很害怕。这家伙很有吸引力。如果他在讲台上指出我,告诉参加集会的人群我是谁,他们会把我吊死在最近的路灯杆上的。”
  约翰尼想起那天下午的人群,想起那位歇斯底里挥舞着西瓜的漂亮姑娘。“我想你是对的。”他说。
  “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能帮助我的事情……”兰科特探过身。
  温和地微笑变得有点儿强迫性质了。“也许你对他有一种突然的意念。也许那才是你晕倒的原因。”
  “也许我真的有。”约翰尼说,没有笑。
  “嗯?”
  在那一瞬,约翰尼考虑是否告诉他们所有的一切。然后他否定了这念头。“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他。今天我没什么事,所以到这儿来,看看他本人。我敢打赌我不是惟一因此离开镇子的人。”
  “你肯定不是。”巴斯态度激烈地说。
  “就这些?”兰科特问。
  “就这些,”约翰尼说,然后停了…一下,“除了……我认为这次竞选他会赢。”
  “我们确信他会的,”兰科特说,“除非我们能找出他的问题。
  同时,我完全同意巴斯警长的话。别参加斯蒂尔森的集会。“”别担心,“约翰尼把纸杯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很高兴跟你们两位谈话,我必须回杜尔海姆了,路很长。“
  “很快回缅因吗,约翰尼?”兰科特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他看看兰科特,他纤弱整洁,在手表面上又敲出一根香烟,又看看巴斯,他高大疲倦,有一·张猎犬似的脸。“你们俩认为他会竞选更高的职位吗?如果这次他进入众议院的话?”
  “天理难容。”巴斯说,翻着眼睛。
  “这些家伙轮换得很快,”兰科特说。他的眼睛是近乎黑色的棕色,一直在研究约翰尼。“他们就像那些罕见的放射性元素,非常不稳定,难以持久,斯蒂尔森这类人没有长久的政治基础。
  只是一种暂时的联合,很快就会分崩离析。你看到今天的人群了吗?大学生和工人向同一个家伙欢呼?那不是政治,那是呼拉圈、烷熊皮帽子一类的东西。他会进入众议院,一直到1978年,如此而已。相信这一点吧。“但约翰尼仍有疑问。
  第二天,约翰尼前额的左半边变得五颜六色的。眼眉上的深紫色在太阳穴和发际处变成了红色和让人恶心的灰黄色。他的眼睑有点儿肿,给人一种飞媚眼的感觉,像轻歌剧中的小丑。
  他在游泳池中游了二十圈,然后气喘吁吁地躺在一张躺椅上。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昨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而且老做恶梦。
  “你好,约翰尼……你怎么啦,伙计?”
  他转过头。是潘高,他正温和地微笑着。他穿着工作服,戴着手套。他身后是一辆红色小推车,上面装满了小松树,松树根用粗麻布包着。他想着潘高对松树的称呼,就说:“我看到你又在种草了。”
  潘高皱皱鼻子。“很遗憾,是的。柴沃斯先生很喜欢这些。
  我告诉他,它们是不值钱的树。在新英格兰这种树到处都是。他的脸变成这样……“潘高的脸皱成一团,像个怪物。”……他对我说,‘就种这些’。“约翰尼笑起来。罗戈尔·柴沃斯就是这样的,他喜欢按他的方式安排事情。”你喜欢那个集会吗?“
  潘高和气地笑笑。“很有益,”他说。没法看清他的眼睛。他可能没有注意到约翰尼那一侧的太阳穴,“是的,非常有益,我们都很高兴。”
  “很好。”
  “你呢?”
  “不太好。”约翰尼说;轻轻地用指尖摸摸受伤的地方。
  “是的,太糟了,你应该放一块牛排在那上面。”潘高说,仍然微笑着。
  “你怎么看待他,潘高?你们班的同学怎么看待他?你的波兰朋友呢?或陈露和她的妹妹呢?”
  “我们谈过笑面虎游戏,”潘高说。“你还记得吗?”
  “记得。”约翰尼说。
  “我再告诉你一只真的老虎。当我还是孩子时,我们村子附近有一只很凶猛的老虎。他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不过他吃的都是男孩、姑娘和老女人,因为这是战争时期,没有男人可吃。不是你们知道的那场战争,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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