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横躺在那块有一股烂报纸气味的小木板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半清醒一半迷糊地睡了过去，还剩下的意识就在四周游荡。我听到有人开门，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很沉重的鼻息很悲伤的口吻，有个男人，想必是阿闹正在对着一个看上去完全睡着的人，倾吐心声。

　　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只能感受到他讲述时的心情和大致的内容。

　　他交代了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他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一栋正在装潢的公寓里，他是送外卖的，而我好象是个弱不禁风的油漆工。他替我惩罚了一个羞辱我的人，然后我们成了朋友，并且时不时出来一起喝酒。

　　他还交代了自己悲苦的身世。

　　他的母亲是蒙古族的，父亲是山东人。父母都在一家砖瓦厂工作，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他是老大。长成人了之后，为了帮补家用，供弟弟妹妹念书，远赴大城市打工。正在他背井离乡为全家人的命运奋斗时，一场大火和几具枯尸崩溃掉他的意志。

　　他接到噩耗，立刻赶了回来。丧事是厂里出资办的，就在他认为应该感谢厂长时，几个员工议论，厂长将其母亲强奸的事，并且在大火发生之前，最后接触他家人是就是厂长。

　　这场丧礼还没办完，厂长一家四口的肚皮就被人用刀子捅烂了。一栋奢侈豪华的别墅在某个深夜，敞开的大门变成人尖叫的嘴巴。里面传出的惨叫，惊醒了所有的邻居，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媒体。

　　而凶手就是阿闹。是的，听到这里，我的记忆被激活了一部分，他的确是个在逃的杀人犯，并且手段残忍史无前例。

　　我游荡在外的意识，在寻找失去的记忆……

　　我想到并且看到了一些东西。

　　一个晚上，我和阿闹在大排挡喝酒。台子对面放着一个很小的黑白电视机，里面正播放一段新闻，正是那起残忍至极的凶杀案。不过并非像阿闹认为的那样，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四个被他捅烂肚皮的人里居然有一个奇迹般地被救活了。而这个人，正是厂长的女儿，正逢花季，就读于上海某一高院。主持人极其遗憾和悲伤地叙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在哀怨而愤恨的语调中不时穿插进女子绝望和惊恐的神情。然后是当地公安的通缉令，并且高额悬赏三十五万元，缉拿凶徒。一张不太清楚的人物肖像图，和一段特征描述，使我确定，这个人就是坐在我面前的壮汉。

　　然后我的左右耳又开始同时工作了，里面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我和阿闹的争执声，另外一种是女子叙述凶案发生时的情景。我的确是个善良正直的人，我规劝他去自首，起先他还猛点头，且潸然泪下，称这段日子是过得心惊肉跳，就算看到治安联防队都退避三舍，他说他累了，自首就自首吧。可回过头又反悔，他看到四人里有一个幸存者，那种火红的愤怒目光又喷发出来，带着酒气，用发誓的口吻说，要将最后一个干掉，不然绝不自首。　什么原因？他说，一家人换一家人，少一个都不行，还说，这是天道。

　　我想到，他好象把自己漏算进去了。两家人都有一个幸存者，这很公平。

　　我的意识逐渐清晰，听到身旁坐着的人在说：“老弟，你还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付那个老胖子的，他强奸了我妈就得付出代价，我把他那玩意切了下来，让他含在嘴里，就跟叼着一支雪茄似的……你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多好，你要是记起来了，可又得逼我去自首，我还没报完仇呢，自首，被人打完靶，下到黄泉地狱，我……哪有脸去见我的弟弟妹妹和我爸妈，他们屈死的，是要有个人替他们拿回公道的。”

　　我想，他是一个快意恩仇，爱恨分明的杀人犯。虽然道德和法律都不允许我那样，可我还是喜欢他。他是杀人犯，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自己的朋友，尽管他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非常重。

　　我的意识又比刚才清晰了，我睁开眼睛，黑暗让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我还能感到身边的人在流泪。

　　我说：“出去吹吹风吧，通缉犯。”

高发区的激烈战斗
宋绮丽靠在小门边上睡着了，这个女门卫睡着的样子比醒着时更诱人，全身放松的肌肉看上去比平时柔软，虽然出了一身的汗，可风还是能将她身上剩余的香味吹出来，在闪着曙光的四周飘舞，就和她的头发一样。我本想叫醒她，见她眉间的皱痕，痛苦的表情，便让人不忍心叫她停止休息。她奔波了一天，还受了枪伤，又替一个不认识她的人守了一夜。

　　所以我很小心地走到外面，阿闹跟上来的时候，只是发出了一点点的声音，就将她惊醒了。只是一瞬间罢了，她立马就精神抖擞，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因为风声都比刚才那点细微声来的强烈。

　　她打开手机看了下说，已经4点了。然后扭动两下脖子，朝望冒出火光的东方，一点点光逗留在她仰起的鼻尖上，和露水似的晶莹透彻，使她的鼻子看上去既可爱又精致。

　　我控制不住地傻笑两声：“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这都怪那通缉犯。”我迅速搜索了下损坏过的记忆区，补充：“陈志昌。”这是阿闹的本名，在我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病情终于出现好转，头也没那么疼了。

　　一个夜晚的变化不仅仅只是我的病情，还有宋绮丽她第一次正视阿闹的轻蔑表情，这像是那个名字带来的效果。她说：“你就是陈志昌。”

　　阿闹对我表示不满，骂道：“你个白痴！”

　　我说：“你是叫陈志昌，不高兴吗，我已经记起来了，不过，放心，我不会再叫你去自首的。”

　　宋绮丽对我说：“沈默，你记起他却没记起我，你想想我是干什么的？”

　　我想想，摇摇头。

　　她说：“我是警察。”

　　阿闹一拍额头，“天啊！你个白痴，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这又有什么，他是通缉犯，你是警察，如果在外面，你就把他抓了。可在这里，没有通缉犯，也没有警察。”

　　手铐在嚓一声中出现在我眼前，我说：“你铐了他，准备把他关在哪里？”

　　她说：“对不起，我是警察。”说完便准备过去铐他，阿闹干笑道：“你想干什么，想在这里抓我？就凭你一个？你也应该知道，六个武警都铐不住我，就你一个小姑娘能拿我怎么样，别白废力气了。”

　　这个白痴在不适当的时机挑衅警察的权威是很危险的。宋绮丽说：“是吗？我服役期间是散打冠军，就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理由抓不住。”

　　“尽管试试啊。”阿闹道。

　　战斗在我刚开始准备阻止时，就不可逆转地开始了。

　　“是你逼我打女人的，到时候痛了，可别哭。”阿闹说。

　　“是吗？你难道女人还打的少吗？”

　　“妈的！”

　　大多数的打斗都离不开抓、扯、撕、咬或是吐口水，可这几个特点在他们之间却找不到，他们就那样你一拳我一脚，可又很难打不到对方身上。不过阿闹始终都是力量型的，和技术型相比在某些时候会吃亏，比如宋绮丽，一个侧转，将没子弹的枪仍到空中，换手取之，用枪背很准确地敲打到他肩上。只听，阿闹轻微的一声疼痛，便将战斗推向激烈化。他看上去像一头雄狮，发怒起来势不可挡。直接用肩肘撞过去。宋绮丽只是晚闪一刻，擦到身体的一部分就差点被撞倒在地。那扇小门，被阿闹一踢就崩了，柱子，门板，储物柜，能破坏的都不放过。不可否认，这是很精彩的决斗。可我却看不下去，其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都不是我想要的。

　　“别打了！”我大叫一声。

　　他们根本没我放在眼里。

　　阿闹抽出匕首，在敌人面前亮亮说：“别担心，我不会割你脸的。”语毕，趁对方不注意，一记扫腿，对方啊一声摔到地上。然后迅速将刀架向对方脖子，没想敌人意志顽强，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两人就在青筋毕露中僵持不下，正当宋绮丽耗尽气力时，她奸笑两声。跟着，挂在阿闹两腿中间的吊坠物，被用力锤打一下。剧烈疼痛使眼前这个六尺多高的汉子流泪了，他用手护住受伤的地方，原地蹦跳，好象这样做可以把疼痛甩掉。可占据优势的敌人不给他那么多时间。手铐又在“嚓”一声中出现，“你被捕了！”

　　阿闹停顿一秒，在自己失去自由之前，他的脸上浮起很惊恐的神情，然后迅速将对方撂倒，自己趴下，“有人！”他大叫。

　　枪声从两岸的树间传出，正是宋绮丽背对的地方。

　　战斗在其他人介入进来之后，终于停止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逃亡
两岸射击不断，我们很快躲到小房间里，贴着墙壁互相凝视对方。我们躲进来后，枪声就停止了，这让我们确定，刚才的子弹是朝这里射来的。

　　阿闹嘲笑起来：“瞧瞧你的同僚是怎么对待你的。”

　　她用手铐回应这个问题。

　　阿闹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是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可能就成了枪下亡魂了。被一个罪犯救了性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警察！”

　　“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现在就把你铐了，锁在这里，让你饿死，代替死刑。”

　　“这个婊子……”他下面还有话要说，可我抽过去的一记耳光让他又一次把话吞到了肚子里。我给了他一个叫他不要骂人的眼神。婊子这个词用来形容我身边的美人，使我心里很不舒服，对我而言，她绝对不是花点钱就可以任意玩弄的女人。

　　宋绮丽笑了起来，“瞧瞧你的兄弟是怎么对待你的。”

　　阿闹朝我看了两眼，居然有点高兴，“有进步。”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马上就要明白了。

　　他们都不敢出去，哪怕是探个头，都害怕被子弹射中，因为没人知道潜藏在树间的被寄生的士兵还在不在。我说我要出去看看，他们都拦着，说最好等到天黑再出去，那样就没那么容易被射中。本来我想不应该给他们惹麻烦，可后来宋绮丽的情况有点不对劲，面色煞白，呼吸微弱，阿闹说，她需要食物和消炎药，不然撑到天黑也走不动路了。

　　在他们就要绝望的时候，我走了出去。注意，我是用走的，就好象早晨起床走到外面透口气一样。我知道有可能会被当场击毙，可我还是想用走的。

　　我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射击声又开始了。可他们的枪法真不怎么样，子弹一直在我身边擦过，好象都会故意绕开我的身体似的。我听到小房间内女人的急叫声：“回来！”

　　一架直升机应声从树尖缓缓露出，伴随着越来越猛烈的轰鸣声。

　　首先它是对付潜藏在树间的敌人，许多树和叶子在强大的火力中烧了起来。当敌人被清扫完毕后，又在周围绕了两圈，然后朝我们这艘船飞来。

　　我看得入神，不知什么时候，船身被子弹打得开始晃动。宋绮丽和阿闹跑出来将我拖走，在一组密集的火力朝我们三人身体飞来的时候，他们带着我很果断地跳下了河。

　　跟着忘记被一股力量包围了，身体一会沉下去一会浮上来。

　　这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宽大概二十米，深十米。我像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四体朝天，看着河面上火红的太阳，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另外我也从来没有在水里看过太阳，现在的它更温暖更亲切，随着水流，弯曲着身体，静静地陪伴我们流淌。我感觉自己成了水，而不是一个正在求生的人。

　　我翻了个身子，清楚地见到河底的水草，很优美地舞动身姿。我翻个身，又见到水草，金色的，是宋绮丽的头发在水里飘舞。我浮上去，轻轻抱住这个女人，解开她用来系头发的带子，然后长长的头发伸展开了，一丝丝和水流一样的曲线，在一层金色中与她曼妙的身躯平行。

　　我看着呆在水里的宋绮丽，保持一个笑容，她却在猛摇头，好象要和我说什么。她一伸手，头就不摇了，然后让我看到一个在水里的寄生体。没有毛，光溜溜的被她捏在手上。她的表情是在说这东西恶心极了，所以我就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然后我们朝岸边游去。

　　我捏着的小怪物，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东西，手感不错，柔滑而且大小适中。我一捏它的颈部它那圆形的长着锯齿的嘴巴就变大，我一松就变成原来的大小。好象还能听到它的疼痛声，我就这样，一捏一松，听听叫声，反复操作，感觉很愉快。

　　快到岸边时，我们回头看了看，见到让他们恐惧的一幕。

　　无数的小怪物，从河底的泥巴里钻了出来，朝我们游来。它们细长的身体，和惊人的数量，看上去好象是一团水草。这些小家伙们张大嘴巴，发出一致的声音，好象是把我们当成食物。

　　恐惧会使人的动作变得更迅速，宋绮丽和阿闹浮出水面，不管头顶上是否有威胁，直接朝岸边游去。我也跟了上去，只是没他们那么快。

　　我是最后一个到岸的，那些怪物们慢了一步，只能飞窜出水面，做出一个扑食的动作，然后又回到水里。

　　宋绮丽吐出一口水，双手撑腰，用惊醒的目光看着我，好象是在说，你很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