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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入夜书)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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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时候已经晚了,走在前面的绫人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哦,你知道啊?”绫人慢吞吞地说。“虽然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不过你也知道我在找的是什么人么?”
“亲戚……吗?”我有点犹豫地猜测,——那个千代晶?
绫人傲慢而且刻薄表面早就在一趟噩梦的旅行中土崩瓦解。
现在的我不难发现他明显已经猜到,我所知道的要比他之前想象的多了。
“是啊,亲戚。很重要的亲戚。——如你所知有个很美的名字,”绫人有点勉强地笑笑,回头继续走在前面。
“他叫千代晶。”
{02}
有些事情是公开的秘密,即使公开,还是像个秘密。
没有人完整地看过千代家的阿晶。
第一次见到晶,是什么时候呢?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我7岁,晶9岁。
晶的父亲是千代本家第二十三代继承者,千代崇德。
继承者是族中仅次于灵媒的掌权者,大多灵能力的家族中都是这样遵循着这个古老的制度,继承人早早地就要开始学习辅佐在灵媒身边,管理大大小小的事物。一般来说大部分家族的产业会由他们管理而不是灵媒。
灵媒是处在灵能者顶端的存在,他们一旦出生这位置就是不可动摇的,然而继承者却不一定总是同一个人。
晶是第二十四代。这无关他与崇德的血缘,而是因为他配。
从见到他的9岁直到他14岁离开。
我一直是那么认为的。
千代晶——这名字像是在说某种存在了久远的美丽宝石,而他本人也如这名字一般,微光,泛凉。
我记得他的母亲,晶是跟随他的母亲来的,至于来到千代家之前的那九年他们都在哪里,为什么不和本家住在一起,我无从知晓。
晶是个没有语言可以形容的奇特的人,不和任何人相似。
深不见底的瞳仁似笑非笑,凉如秋夜千年的寒潭没有一颗星。
那时千代本家的人都在竭力避免自己的孩子和晶接触,每当在回廊里遇到,在花园里遇到,或是在聚会的大厅里遇到,长辈们也总是朝他露出或鄙夷或轻蔑的目光来。他们在背地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捕风捉影,切切查查地匿笑。
而晶只是有意无意地,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除了自己一个人之外,他几乎只和父母待在一起。——也许是那时我还太小吧,不怎么能理解家人对他们一家的奇怪态度。只是时间一长,便慢慢发现,崇德带着晶出现的时候,大家的表情是肃穆庄重的,丝毫没有显出任何的不满;而当晶的母亲带着他出现的时候,气氛就明显变质了。
空气中漫溢了恶毒和龌龊的念头,我心里一潭敏感之极的弱水,涟漪微泛。
稍长大一点,我隐约明白原委。
晶的母亲,旧姓藤堂。
不,其实来到我们家之后,她仍旧姓藤堂。
——她和晶的父亲,根本就没有结婚。
对此晶是怎样想的,没有人知道。
他几乎不说话,很安静,然而很烈性。——也许时常看到他摆出弱者的姿态,但胆敢对他无礼的人都会很快了解到轻侮强者的后果是多么严重。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晶对族中人的压制效应是异常明显的:在他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整个家族上下甚至远在他地的族人都全部要做噩梦不能停;只要他愿意,甚至能够在不经过任何允许的情况下随便出入族中的任意一个人创造出来的场。
灵能者的家族中血缘的相通是会互相制约和影响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族中的“灵媒”能够以一人之力凌驾在整个家族之上。
出现这种程度的压制,难道说这个拥有一半藤堂家血统的孩子会是灵媒——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首先上一代的灵媒在晶出生前已经过世,再者晶的父亲是族中直系的血亲;因此,在这种具备了“灵媒”出生的情况下,当所有人发现晶要比千代后代中的同辈强大许多的时候,立刻显出了嫌恶的神色。
千代家的人怎么能让半个藤堂捏在手里?
毕竟还是敬畏着继承者的,所以虽然我能够感觉到,但家里人谁也没有说。
晶的母亲身体不好,但崇德伯父很爱她,一直尽力地在这个大家族的压力和非难中把他们母子庇佑在羽翼之下。
只有这几年,家里人勉强维持了相安无事的表面。
崇德叔叔作为父亲,尽责地教给晶很多东西,——美好的才能,和恐怕不太美好的才能。
他对晶说,用最坚强的方式生活下去,随时表现得像一个弱者,但随时都要保证你是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
他对晶说,不要被甜言蜜语迷惑,不要渴望绝对得不到的东西,不要爱上任何人。
他对晶说,不该看的时候不看,不该听的时候不听,不该拿的东西不拿,不该说的言语不说。
他对晶说,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一样脏的,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你要记住。
他对晶说,你——是一个灵媒。
你要记住。
你——
是一个灵媒。
这是我在崇德叔叔的梦中搜索到的记忆,之中一切都很模糊,只有晶的脸是清晰的。
我想崇德叔叔一直都是这样爱着他的太太和孩子吧,即使那是一个来自对立的家族的女人,名不正言不顺地,为他生下的这样一个注定给他招徕麻烦的男孩。
我——只能干预梦境,却无力改变人事。
我12岁那一年,晶14岁。
娇艳而略显苍白的14岁,少年的脆弱和初初长成的强韧糅合在一起,已经开始渐渐散发出迫人的气息的——灵媒。
就在那一年,崇德叔叔因为胃癌去世了。
打理家族的人迅速更替上去,家里人把晶的母亲推出了门外。
接着晶就失踪了。
当时所有人的确感到很意外,也许他们还正商量着怎么把这个奇异而不祥的孩子送走,也许他们还正猜想着该把他送到哪里。
晶就在那一年从我的视线中失去了踪影。
不知为何,只有我掩面而哭。
{03}
我听着,只能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嗯……大家族就是这样啊……晶是你很在意的亲人吧?”我一时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来,抬头看了看绫人的表情,认真告诉他,“悠一也是的——他是我很重要的亲人。你用不着问我理由也用不着笑话我,我没有依赖他的意思,只是不能放着他不管罢了。”
“其实我也想问,悠一他是灵媒,为什么你也是灵媒?——一个家族不可能有两个灵媒!”绫人仿佛要岔开话题似的,咳嗽了一声,问我,“呐,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撇开视线,也咳嗽了一声。
“藤堂悠一这家伙在业界内可是出名得不得了啊,只要不是像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会知道了。关于他的传闻太多,我需要亲自确认一下。”绫人没给我机会搪塞过去,“我现在告诉你阿晶的事情啦?作为交换你最好也交待交待关于‘藤堂悠一’的,我很在意的一些事也许可以在他身上有点进展。”
“……我知道得不很多,他不喜欢说起自己的私事。”我斜眼看他。
“我也猜到。”绫人斜回来。
“满足你的好奇心?”
“是,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那也好,反正我也早就觉得不对头了。”我望望天,慢腾腾道,“又要下雨了……带我去你家……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啊……因为啊……现在雨水湾已经不会有人在家里等我了,哈哈。……有时候我就在想了,悠一他……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他连名字都好像是假的!”我心里五味陈杂,连逻辑都混乱了,那些细小的疑惑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比较好了。
“他到底是谁?”
“你让我问谁去呢?”
{04}
我见过那个总是温婉而端庄的女人,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叫藤堂梓,我管她叫“姑妈”,——尽管在那很久的后来,喜欢碎嘴的南妈妈和基本上有问必答的山田医生有跟我解释说,那个女人和直系的关系很远很远,是你的远远远远远远远亲,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哦啦?那她在这里干嘛?
真是不礼貌的问话呀——你梓姑妈,是道隆姑丈的妻子呀。
同样也是在很久的后来我了解到,这是种大家族很普遍的习俗,血缘遥远的旁系后代会时不时地嫁回本家来。
不过当时我还太小太小了,并不能理解旁系的血族为同姓本家留下血脉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从我能够记事的时候开始吧。
梓姑妈和姑丈藤堂道隆,有一个比我大5岁的儿子。
梓姑妈很美丽但是太过内向了,道隆姑丈很帅不过非常阴沉,我对他们都是怕怕的,小孩子的直觉敏锐地不断警告我,——离他们远点。
即使如此,我却总是找到机会就缠着他们的儿子玩,没完没了地。
没有任何理由,我只是莫名地在那个男孩身上感觉到和自己非常非常相似,也非常非常合拍的味道。
尽管他不见得是多么亲切,也不见得多么好相处。不过他会耐心陪我玩,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脾气,但是很冷淡,连偶然笑起来都是静静的。
那个人——就是后来的悠一了。
我肯定就是他。
那么多年之后再见到,他不过是从我幼时印象中那个有点苍白的孩子成长为一个大人而已,除此之外,不可名状的相似味道甚至一点都没有变;以至于在机场的人群中我只是一回头,就认出他来了。
藤堂,悠一。
在我认识他之后的又11年过去,我才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很奇怪吧?
不过那是真的,在我幼时的印象中真的完全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极大的忌讳,不止是没听见家中上下的任何人叫起过,甚至连姑妈和姑丈,都没有叫过。最起码,没有在人前叫过。
就连平时照顾我的南妈妈都拒绝告诉我“表少爷叫什么名字”,而大人们对于我对他表现出来的热衷,都显得十分不高兴,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还是不靠近为妙。
不过,我还是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找他玩,想忍都忍不住。
藤堂的本家是占据了市郊几平方公里的观赏园林,那里是似乎已非常古老的和式大宅院,里面的建筑除了用回廊连接之外是相对独立的,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趁山田不在,南妈妈在我的纠缠下外出买点心的时候,溜到悠一家里去的事情。
我本来是打算找他玩而已,却听到屋子楼上有摔东西的声音,吓得躲在客厅的大花瓶后面不敢出来。
楼上的声音摔摔打打,还夹杂着叫骂声。
我捂着嘴巴,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老实说,我是第一次听到道隆姑丈用那么可怕的声音说话。
我打你,你委屈了是吗?
啊?(巴掌声)
说话啊!(巴掌声)
要不是爸妈坚持要我和你结婚,你才没机会踏进这个家门呢!
(哭声,摔打声)
哭?你还有脸给我哭?——我告诉你我每天教训你你也还不清欠我的东西!
我跟你说我不管怎么样,总之你马上让那个小鬼从我眼前消失。
什么?你说不要?(巴掌声)
你想把他养大吗?好啊,你很厉害嘛!
那不是你跟千代家的家伙的野种吗??你以为他长得像你我就看不出来了?
畜牲!(东西撞上柜子的声音)
你嫁进来根本没到5个月那小杂种就出生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踢打声)把我当白痴耍!
有本事你就带着他给我滚到千代家去!让他们收留你呀,给我滚!
滚!
你这个□!
□!
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殴打的声音和东西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辱骂声里的字眼是我不知多少年后才得以理解其含义的。
那个黑发黑眸,在我眼里美丽一如寒潭中仙人的男孩不是道隆姑丈的孩子吗?
姑丈觉得很窝囊所以经常虐待梓姑妈?
所以,平常我才总是发觉姑妈脸上和手上有各种青紫和伤痕吗?
能够想到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而那时候,姑妈也已经带着她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知道名字的儿子,离开了藤堂家。
梓姑妈再次回来,已经是5年之后的事情。
她回来了,更瘦也更憔悴了,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灰暗,时常喃喃自语,最后也不知被关在了哪里,我只知道她从此留在了本家。不过,如果我问家里的大人们梓姑妈去了哪里?大人们都说姑妈已经疯了。
她回来了。
那个男孩却没有再回来。
直到我再次见到他,在一个陌生的机场,一个陌生的城市。
在迅速流动着的人群中,我朝他望了过去。
你知道是我来接你?——但是你不认识我。
他朝我开口道。
只是一瞬间我就确认那是他了。
那一口淡漠而清晰的略带波兰口音的英文,即使声音已经改变,却和他当年说日文时那样低回的腔调相差无几。
他说他叫藤堂悠一,是我一个未见过面的表亲。
如此而已。
{05}
“……”绫人坐在铺着浅蓝色格子桌布的四角桌对面,抬眼睛望我。
绫人的眼睛和春辰很像是澄清得耀目的浅浅褐色,翘曲的睫毛下面是更掩饰不住的傲慢和玩世不恭。
那是千代一族与生俱来不安分的烈性。
千代崇德,他姓藤堂的爱人,名叫晶的男孩,藤堂道隆,藤堂梓,和他们未公开名字的儿子。
似乎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的不幸。
这些不幸与不幸之间总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不笨的,但是我想竭力避开那个一直被隐瞒着我们的可能性。
绫人看着我。那眼神可以称之为逼视。
“好吧,悠一离开本家的时候大约就是九岁。”我最后补充一句。“满意了吧?”
“哦,原来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呀。”绫人似乎想潇洒地笑一下,不过没有办到,“不过我想说,你见过晶吗?”
“废话,当然没见过。”
“——我倒是见过悠一。”
“……哈?”
“我见过悠一,甚至也见过成年以后的晶。——虽然都是偶然见到的。”
“如何?感觉很不错吧?”我本来打算很酷地冷笑一下,但也没办到。——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绫人一跟我提到悠一我就特别的戒备,“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不想知道我是分别在哪里见到他们的吗?”绫人眯起眼睛。
“那关我什么事!”
“——我是在同一时间见到晶和悠一的。”
……嗯?
“……他们两个认识?”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绫人望了望天花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嗯,怎么说呢……就像那样,他们不是两个人在一起,而是……以某种方式一同出现了。”
“……什么叫以某种方式?”我向来对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大感恶心,逼问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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