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第5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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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正一皱眉：“你不满天地，所以想要取代天地。那么如果有人不满于你，是不是就可以取代你呢？你怎么知道，你所成就的天地，也能被所有生灵所认可？还是说，在你的天地之中，其实只有你一个生灵。就是你自己！”



　　陆正此时的口吻，分明就是当年的玄黄。黑甲不由有些愣住，但陆正却还没停下，又继续道：“如果你真能自己造化天地，又何必要毁掉如今的天地。大可在此天地之外，再造属于你的天地便是。说白了，佛祖所开辟的极乐佛国也好，道祖所开辟的不灭仙界也好，都是在天地之外更成逍遥之地且能够与这一天地相通，两者互不相违。也没有听说他们需要毁天灭地。才能成就如此之功。



　　有天地乃有生灵之所出，无论道祖也好，佛祖也罢，都是从天地而出。都是先深悟天地之道，修证天地之道，得而用之。既从天地而出，岂有反噬天地之理？阁下既然在这佛山之上，难道没有看见这佛山人立之形，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吗？听人之言，说此乃佛祖宣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意在天地亦不能拘之。但在我看来，要做到唯我独尊，恐怕也先得深明天上地下吧！”



　　陆正说完，佛山之上的众僧一齐合十行礼，齐宣佛号。当中火首龙大和尚道：“施主之言，振聋发聩，老僧所未曾闻也。”



　　陆正回身还礼，道：“晚辈僭越了！”



　　黑甲这才哼得一声，猛地一转身，黑袍高高飘扬而起，随即是黑甲冷然之声传来，道：“凭什么只有人才能修证解脱之道，能够超脱天地之外？佛祖如何，道祖又如何，他们所创不过是你们人的解脱之道。本座要求的乃是解脱妖物生灭之苦，本座要毁之天，是不公之天；要灭之地，是不平之地。”他已经自称本座，完全是蚩尤的口吻。



　　陆正道：“既然如此，阁下又何必一定要毁天灭地呢？难道就不能与人和平相处，一齐寻求妖物之解脱之道吗？”



　　“哈哈哈哈哈！”黑甲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忽而笑声一停，黑甲右手毫无预兆地向后一指。只听一声惨叫，陆正等赶紧回头看去，却见欢喜山白虎寺的听泉和尚喷出一口鲜血，倒落在地，有一物从他的怀中飞出，落到了黑甲的手中。



　　众僧惊呼，急忙上前察看听泉和尚，却见他受创极重，已经昏迷了过去。众僧连忙施行救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保住了那听泉和尚的性命。



　　除此之外，有几个僧人立即冲黑甲呵斥起来，但是却不敢上前。黑甲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端详着手中中摆着的从听泉和尚那儿得到的东西。陆正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玉瓶子，他心中疑惑，不知道黑甲为什么要抢这个玉瓶子。



　　陆正沉声道：“阁下想做什么！”



　　黑甲不答，手指凌空一弹，那玉瓶子的塞口便自行跳出。黑甲抓起玉瓶子往手心一倒，瓶子里登时滴溜溜地滚出一颗又一颗的鲜红的丹药。陆正看得认识，却不敢确定。却听见众僧之中有人道：“这妖物抢听泉师弟的辟邪丹作什么？以他的修为还需要用这清除五脏内毒的丹药吗？



　　陆正却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暗暗叹了口气。只听黑甲道：“纵使是佛门和尚，也不免用妖物之原身入丹药，不是吗？”



　　陆正心中又是一叹，黑甲果然是以此借题发挥。这辟邪丹乃是佛门常用的丹药，擅清内毒，功效比清灵丹还要好上不少。但是要炼制这种丹药，却需要妖物的玄丹入炼。因为妖物的玄丹乃是一身精气凝聚，才能不被经络气血所排斥，而且还能顺便滋养肉身五脏六腑。只是这么一来，必然要杀死一名妖物取得玄丹才行。哪怕只是取丹而不杀妖也不行，毕竟玄丹离体，一身神通具废，妖物是不可能继续在蛮荒存活多久的。哪怕妖物想要再度凝聚玄丹，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黑甲的意思很清楚了，就算是宣扬慈悲行善的佛门，也会使用这些妖物的内丹制成的丹药，那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修行人了。那么修行人和妖物之间的对立和冲突，即从此一点便可以窥见整个修行界的全貌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黑甲的意思了，他之所以要毁天灭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修行人对妖物之残杀。



　　虽然事实上，佛门之中平时并不会有僧人去直接为了炼制丹药而动手斩杀妖物。但既然用了妖物玄丹炼制丹药，那也跟自己动手斩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何况佛门中人遇见妖物也未必见得会手下留情。三千年以来，整个修行界中，修行人和妖物就是对立的。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也有产生了不少的变化，出现了许多修行人和妖物结交之事。但这些毕竟是少数，并不能改变人妖对立之大局。



　　何况近数百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修行界人妖冲突越发的厉害了起来。不时有听闻修行人被妖物伏击而死的事情。一开始只是一些散修，到最后是一些宗门大派的游仙散人。比如风琳的父亲云澜就是死在一位大妖的手上。此外，其余修行人和妖物因为争夺天材地宝，或者是相互袭杀而发生的事就更多了。这一切几乎每天都在修行界发生，只是并没有引起巨大的动荡而已。



　　修行人和妖物这种冲突到底是谁是谁非？根本是不可能说清楚的。这就好比是在蛮荒之中看见一头狼咬死了一头黄羊，而一群黄羊偶然间又合力撞死了几匹狼一样。究竟是狼不该吃黄羊，还是黄羊不应该撞死狼？当中并没有什么是非道理好讲，这就是天地之间，万物生杀的自然。



　　目前而言，修行人和妖物的对立也差不多就是如此，没有人可以决定是非，也没有人可以将这一切停止下来。黑甲用一瓶丹药向众人展示出了这个无法争辩的事实，也是回答陆正刚刚的问题。修行人和妖物的对立，就是天地赋予万物的相生相杀。陆正说什么修行人帮助妖物寻得解脱之道，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因为眼前的现实就是，修行人和妖物的争斗已经越演越烈，绝不是谁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更不要说其他了。



　　黑甲这么一说，连荒未央也不由闭上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是。黑甲目光扫过众人，鼻中哼得一声，倨傲之感，透过面甲而出。正在这时，却听陆正淡淡道：“三千年来，修行人和妖物冲突不断。但是别忘了，任何冲突都有一个开始。而据我所知，这个开始，不正是出自于阁下吗？三千年前，正是你挑起了人妖之战，这三千年来，修行人和妖物的对立吧！”



　　此言一出，满山失色！（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万妖至
　　三千年前是谁挑起的人妖大战，在场众僧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正是号称万妖之祖的天妖蚩尤。但是陆正现在却对着黑甲说正是阁下，那岂不是说着黑甲就是天妖蚩尤？



　　眼前的黑甲是蚩尤！一念及此，不少僧人都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黑甲见状，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纵使相隔三千年，自己的名号仍有这样的威慑之力，就算是佛门高僧又如何，还不是对自己胆战心惊。



　　一旁的嗔心和尚心中又是侥幸，又是恐惧。他不禁再一次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庆幸，同时也有些埋怨地偷偷瞥了金刚神一眼。这老和尚一定早就知道黑甲就是蚩尤了，偏偏不告诉自己，分明就是故意想要坑害自己。他再一次看着身边黑色的高大身影，心中再一次震撼不已，这可是传说中的天妖啊，在天地之初就诞生的生灵啊！从他身上，简直感受到了远古之际，那种荒蛮的气息。



　　如果是人间的凡人，当然会觉得匪夷所思，蚩尤乃是三千年前的妖物，怎么可能会变成眼前的黑甲？但是在场的都是修行有成的高僧，一下子便明白了陆正话中的含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眼前的黑甲应该就是天妖蚩尤转世之身无误！



　　只是陆正的话可信吗？三千年以来，修行界一直流传着的过往传说中，圣宗力战十大妖物，斩杀之、封印之，终止了人妖之乱，还种下了篱笆，保护那些身无神通的人类。那么就是说，假如陆正的话的确属实，极有可能天妖蚩尤并不是被斩杀的妖物，而是被封印的妖物。在这三千年的岁月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机缘，使得封印松动，他又再度跑出来为祸天地了！



　　刹那间。一言前后，众僧对眼前的身影已是截然不同的观感。那一道黑色身影所在之处，似乎沾染了无穷的迷雾，变成难以捉摸的黑色深渊。让人望而生畏。有的僧人还在怀疑，但也有不少的僧人其实心底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毕竟陆正乃是天地之主，又是知天境的修为，应该不至于胡乱说话。何况又是这么大的事情。谁又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呢？



　　甚至有人也不禁联想到了，这一次天意花降世，出现了天命花。上一次天意花降世出现天命花，正是为圣宗所得，之后才有圣宗斩杀妖物之举。是了，这一次一定也是一样，天地之所以化生天意花，就是为了让陆正这位天地之主来再次镇压这天妖蚩尤的。



　　一时间，众僧都在关注眼前的黑甲是不是蚩尤，倒是无人在意刚才陆正说了什么。黑甲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陆正说的的确是事实，当初人妖之间的大战，正是他自己所挑起的。别人不知道，但身为玄黄转世的陆正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让他一时之间也反驳不得。



　　陆正见他不语，又道：“当初是你始作，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人妖之间的对立，是你一手挑起的，你却想要责怪天地吗？蚩尤前辈！”



　　一声蚩尤，陆正终于道破了黑甲的身份来历。引来众僧惊呼。小鱼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感觉到十分意外，回头一看荒未央神色自若，显然是早已知情。她心中登时一气。心道这家伙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说，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也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回事。而且说不定，他早就告诉了那狐妖，却不对自己说。想到这里，小鱼一伸手。狠狠地在荒未央身上掐了一把！



　　荒未央吃痛，却不好意思大叫，只得忍耐。回头瞪了小鱼一眼，小鱼却还不肯撒手，拽住那块肉又拉又扯。荒未央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恨不得当即施展神通逃走，但看着小鱼凶狠的目光，又绝对不敢，只得一个劲地冲小鱼发送神念求饶起来。小鱼这才哼了一声，兀自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惊呼声中，一声长啸突兀而出，从黑甲口中响起，上冲九天而去，下入九地之中，在九天九地之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原本在光明净地之上的喧闹不休的修行人听得佛山上传来这一声长啸，都不由地静了下来，整个光明净地上鸦雀不闻，不知道是佛山之上出了什么事。



　　而守在佛山脚下的小心大师听见这一声长啸，不知为何重重叹了口气，连声道：“劫数，劫数！”说完，就地盘坐，双手合十，一动也不动，不停地开始念诵佛号，似在等待着什么。



　　无人知道黑甲为什么突然发出这一声长啸，但待得啸声过后，黑甲突然飘身浮起半空，喝道：“既然被你喝破了我名号，那本座自当在此宣告天地众生！”　他的声音轰然如雷，并不只事对着佛山而说，乃是冲着天地，因此一时间天地各处到处回荡起来他的话。尤其是佛山之下的众修行人，都纷纷侧目而视，奇怪地看着佛山，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



　　随后，只见黑甲双手一抬，虚空连连发出回荡鸣响。随即黑甲朗声道：“天地与闻、万物聆听，本座乃是万妖之祖，天妖蚩尤！暌违三千年，本座终于回来了！从这一刻起，天地之间，便是人妖战场，本座要将所有人类杀得干干净净，然后再造天地！”



　　豪言一出，随风传遍天地四方，一时间万物惊悚，生灵惶恐。四面八方隐约传来妖物呼喊回应之声。黑甲这分明就是直接宣战了！



　　光明净地之上的修行人还有些没明白过来，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是真是假。心里还在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谁跑到佛山上面去开这种玩笑？天妖蚩尤？他不是早就被圣宗给宰了吗？哪里又跑出来个傻子，居然冒充天妖？这是想做什么，也不怕被佛山的和尚狠狠教训一顿吗？咦，对了，佛山的和尚们去哪儿了，怎么会容许这人在佛山之上如此放肆！



　　光明净地上的修行人大部分都是不相信黑甲的话的。哪怕是人妖之战迫在眉睫，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会是跟蚩尤有关。毕竟是一个三千年前的妖物，哪个说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怎么说都不可能立即就相信的，反而只会觉得是有人在胡闹。因此不少修行人听见这话后，不仅不信，反而立即起哄怪叫起来。本来他们就被阻拦在佛山之下那么久，早憋了一肚子火，当然趁机爆发出来了。一时间，怪叫声、大笑声、喝骂声等等，各种声音都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充斥于耳。



　　只是很快地，这些人便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在光明净地四周，忽然开始不断地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不像是任何一种生灵发出，似是尖锐的嚎叫，又似是低沉的怒吟，似是只有一个声音，又似是无数个声音混合在了一起，不知道多少种生灵一起发出。



　　一开始这声音只不过是隐约可闻，还会被光明净地上的怪叫声淹没。但没过多大一会儿，便听见光明净地之上有修行人在大喝：“安静，小声点！有奇怪的动静！”这人刚喊出这话，立即被一个大个子一巴掌拍在地上：“安静个屁，有个屁动静。”但话音刚落，大个子忽然觉得元神一阵莫名战栗，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感油然而生。大个子也不由地愣住了，看见旁边还有人冲着佛山尖叫，不由烦躁起来，又是一巴掌将对方拍倒在地，喝：“给老子安静，小点声，有奇怪的动静！”



　　这人正凝神细听，不料对方居然是三个师兄弟一起的。其他两个师兄看见自己师弟被拍倒地，登时勃然大怒，喝了一声：“你敢打我师弟！”两个人一拥而上，也不用法器，直接就将大个子扑倒在地，一顿好揍。大个子一边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一边大叫：“别打，别打，真的有奇怪的动静！”



　　此时那被打的已经站起来，看见两个人师兄正在为自己出气，当即也扑了上去，一边狂揍，一边道：“奇怪的动静，老子让你感受感受奇怪的动静！”



　　三个人正打得痛快，忽然三个人的元神一齐战栗了一下，耳中听见一道奇怪的声音，简直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而且仿佛是直接撕开了他们的神识直接灌注而来。三个人浑身一抖，不约而同停住了拳脚，愣楞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齐声道：“真的有奇怪的动静！”



　　刚说完，忽有两拳一晃，将其中两个打飞了出去，剩下的那个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吓得他当即大叫起来。但才叫了一半，那满脸是血的人便狠狠踹出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都说了有奇怪的动静，还不信！还敢打你们老子我！”这满脸是血的人原来正是那大个子。他愤愤地说完这句，觉得嘴里有异物，便往地上一吐，却是吐出一口血，混着他两颗牙。



　　大个子一见自己牙都掉了，登时大怒，正要再扑上去与那三个师兄弟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