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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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止一感觉道这位女子应该是一个十分坚决好胜的人。因为就在他的神念刚一退出，对方的神念立即就占据了过来，让他感觉有一种迫不及待，又有些凶猛霸道。他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异雷，但是御雷诀之中就有对于炼化异雷的种种指点，陆止一也是十分清楚的，于是他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欲速则不达！神念融合不稳，炼化异雷反而不易！”哪知说了之后，对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之中虽有感激，但绝无半点情绪，除此之外，并不答话。



　　陆止一因为刚才与她神念相触的奇异之感，心中感到莫名诧异，所以想多与她说几句话，没想到这姑娘态度如此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不敢太过唐突，只好也不作声了！



　　虽然陆止一已经出言提醒。但是这位姑娘在异雷之中推进神念融合的速度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慢，显然浑然没有将陆止一的提醒放在心里。陆止一不好再劝，于是便故意放慢了神念退出异雷的速度，这样一来那位姑娘必然也得慢下来。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反而着急催促了！



　　陆止一一慢下来，那位姑娘立即就感觉到了，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来催促陆止一，相反已经开始停顿了下来，转而开始稳固之前已经进入异雷之中的神念。神念开始与异雷慢慢地融合起来。



　　普通的雷电乃是阴阳之气，而异雷却是阴阳之气凝聚而成，其中蕴含阴阳之变，所以神念融合异雷并不是像进入某个空间那么简单，而是在感应物性的修为基础之上开始，以神念感应异雷中阴阳之气的变化。



　　当然这种感应并不是直接的神念接触就可以，那样立即就会被异雷轰击到神念，造成巨大的伤害。需要在释放神念的时候运转御雷诀，紧要把握就在一个‘御’字，要诀在于观而不触，触而不动；感而不应，应而不变，如此逐步以神念将异雷慢慢地炼化，其实这其中便有炼器之道，但又不完全是炼器，更需要的是深厚的神念修为。



　　陆止一观察着这位姑娘，发觉她神念感应融合异雷，十分稳重，步步扎实，与之前的那种有些莽撞冲动的着急简直有天壤之别，看来是自己的提醒果然还是起了效用。他不由疑惑起来，看这姑娘现在的状态，似乎才是她原本的样子，但是刚才她为什么如此急于炼化异雷呢？她就那么想要变得更强，增加她的修为吗？



　　就在陆止一不解的时候，他的神念已经差不多全部退出异雷之中，而风琳的神念也几乎在立刻就完全占据了整个异雷。在最后退出的一刹那之间，凭借着异雷之间的感应，陆止一的神念最后感应到这位姑娘神念之中传来的情绪，是一种很激动的心情，但又不止于此，还有许多其他的情绪掺杂其中，让这种激动显得很复杂！



　　很奇怪的是陆止一却对这种情绪有一种熟悉之感，好像自己在别的什么地方也感应到过这种感觉。仔细一回想，便反应过来，是在沙七飞身上，那天沙七飞对他说起身世，说起他师父被一头金雕杀死，然后他苦心矢志要为师父报仇的时候，就是这种情绪没错！



　　难道这位姑娘也是要找谁报仇？不过好像这位姑娘的情绪跟沙七飞还有些不一样，他的怒意和恨意没有那么强烈，隐约还有一种欢喜，好像是还抱着一种希冀。



　　陆止一这么想着的时候，这边风琳心中却是长长出了口气，心道侥幸，炼化异雷最难最危险的一步终于完成了，神念融合异雷竟然无比的顺利，丝毫没有出一点儿差错。根据御雷诀的记载，这意味着自己炼化这道异雷将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这道异雷的阴阳之变极其复杂，如果不是风琳天资极高，几乎是完全不可能感应清晰其中的变化的，任意一点差错。都极有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当然了这也不是全靠了她自己的修为，在许多次她的神念几乎就要触动异雷爆发的时候，异雷总会与她产生一次共鸣，或进或退。总是在配合着她，惊人的默契，好像这道异雷巴不得被她炼化一样！



　　还有一点，刚才自己一开始实在是太过急躁了，完全忘记了乐先生当初教授自己的话。与万物相友之道，犹如抚琴，不相欺、不相离、不相夺、不相失，然后才能相知而合。刚才她的急躁便是欺夺，几乎让她在一开始就失败了，直到后来神念与异雷才有相知而合奏的意思，正如乐先生所言，一切事犹如抚琴！当然造成这中间的转变的原因，正是原本就在这异雷之中的那人故意压制了自己的速度，否则只怕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才对！



　　风琳想到此，又想起刚刚进入异雷之中的异感，一颗心又莫名一跳，应该是异雷的缘故吧，或者是自己又想起他了！“小哥哥！”风琳在心中默默叫了一声，其实当初在玄都山上，等到羽化台的大战消停下来之后，她刚刚从师父口中听闻陆正居然被一个叫黑甲的穷凶极恶的妖物带走，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雷宗之内。是师父惊百里让同去玄都山的师姐带她回来的。



　　醒来的她立即去找到了师父惊百里，将前后的一切都问了清楚，心里又痛又喜，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痛的是陆正被妖物带走。生死不明，她心里担忧，纵使那妖物一时不杀陆正，只怕也要百般折磨他。想起陆正从小孤苦可怜，她更是柔肠寸断。



　　喜的则是，师父惊百里对她说。那妖物倚仗那口黑刀，完全有能力自己逃走而不必挟持陆正，可能将他再走是因为其他的目的，所以他不一定会被杀死，尤其是陆正手上还有涤玄天给他的银丝拂尘。当然就算银丝拂尘在手，陆正也不可能打赢黑甲，或者倚仗它逃出妖物的手心，但是当时涤玄天为什么将银丝拂尘交给陆正，只怕是别有深意，那妖物只怕也是因为同样的缘故！



　　风琳也知道，师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有安慰的意思，让她不要想太多。惊百里已经从跻九陵口中得知了一些她和陆正的情况。本来风琳想到的第一件事，当然便是回去日月庐求两位先生出手，但是当时日月庐已经封印，这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冷静下来之后，风琳很果断地认定了小哥哥没有死！



　　风琳凭什么认定陆正没有死？说出来很奇怪，按照风琳对惊百里说的意思，那就是她没有想到要去死，那陆正就一定还活着。如果陆正真的死了的话，她会想要去死的，既然自己没有这种感觉，那陆正就一定还活着！



　　惊百里对于这种话，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他心里颇不以为然，虽然风琳当时已经是知心大成的修为，但人要永远摆脱自欺、欺人、被人欺，消解永劫考验，只怕非得入脱天境不可。但是弟子有如此心念，总好过于她为了陆正之死，心如死灰吧！总不能强行地劝告她，让她接受陆正只怕已经死了，不要再抱其他的念头，然后看着她相信了之后就立即自杀相随而去吧！



　　原本惊百里还担心风琳会出去寻找陆正，从而遇见各种危险，因此吩咐孟九天和跻九陵一干弟子好好看护她。但是让他没想到的事情是，风琳非但没有偷偷离开雷宗去找陆正，反而日夜不离雷泽，开始用尽所有的气力来修行了！她恳求自己在雷泽之中寻找了一处栖仙矶，开凿了一个简易的居所住了进去，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踏出雷泽一步！



　　就算是知道境之上的修为，日日夜夜待在雷泽之中也是很不舒服的，天雷撼动形神，最不安稳。因此雷宗弟子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出雷泽进入经行山修养一阵，在张弛之中淬炼自身的修为。原本惊百里听了风琳的要求，几乎要当场拒绝，但是当他看见了风琳的眼神，一个天地之间最为柔美的脸庞之上出现的天地之间最为刚毅的眼神，让他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然后立即前去为她找了凿建好了一出栖仙矶！



　　就在风琳进去栖仙矶三个月后，果然不出当初惊百里所说风琳会在很快的时间之内突破知道境的预言，风琳真的突破到了知道境，只是时间之短，让惊百里简直吓了一跳，原来他预计的风琳将在三年之内突破，那已经是十分惊人的速度了，可是风琳实际上却用了三个月。从中惊百里也感受到了一点，那就是陆正在风琳心中的分量！



　　因此之后，惊百里便尽量地为这个女弟子提供一切的照顾和帮助，为她找来种种的灵药，不时地前去观察指点她的修行。眼见着她一步步从知道境，在短短地两年时间内，迅速成就到了知道大成的境。



　　但是往下一步的突破，却不是那么简单了，风琳的天资不错，但是毕竟见识、历练等等都不足，要行道而知命，最捷径的办法是炼化一道异雷，但是异雷就算在天雷不息的雷泽之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产生了，也未必适合风琳！因此，当九霄神雷出现，惊百里发现它居然和风琳有极强的共鸣之后，毫不犹豫地便让风琳前来炼化，虽然他也知道其中的风险，但是他更知道的是风琳一往无回的决心，所以他宁可舍弃一个化身，折损修为，也要成全这个痴心的弟子，当时看见风琳犹如飞蛾投火一般，化作雷身进入异雷之中，惊百里几乎当场落下泪来！



　　异雷之中，风琳的神念已经和异雷融合在一起，接下去一步，便是要抽出一丝异雷，炼化成法器，同时在这个过程之中，也完成真正将异雷炼化的过程。这样一来，她不仅得到了一件难得的法器，同时也得到了这道异雷的变化之术。



　　风琳心中暗暗咬牙：“小哥哥，等着心儿，等我再变得强一点，就去把你找回来！哪怕走到天地的尽头，哪怕把天地也劈开来，小哥哥，心儿一定要找到你！”



　　这时，风琳神念之中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然后风琳顿时心中一震，当她的神念完全融合　了这道九霄神雷之后，她忽然发现这道异雷并不是从雷泽而成，不是天地化生，竟然是在她刚进入异雷时候所隐约感应到的一样，这异雷竟然是源出那个人身上，也就是说，这异雷是他所化生出来的。所以那人的神念虽然退出了异雷，但是整个人并没退出异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异雷就是他，他就是异雷，根本退无可退，如果自己要炼化异雷，那就是说，也得将他炼化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坐论天地宾未至
　　这异雷横生虚空之中，陆止一的神念已经尽数退藏，但是身形却并未退出异雷之外，此时仍旧是雷电之身，融合异雷之中。等到风琳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陆止一也同时感应到了。这倒并不是他不想退，而是异雷由他化生，却未经他炼化，他也不可能抽身而出。本来若是他以神念将此异雷炼化，那么就可以逆转雷身再度化形。但问题是现在异雷之中尽是风琳的神念，而陆止一却是退藏至异雷化生之源返归出入有无之间，好似再度回到了当初融于万物、不见其形的状态。



　　现在这个情形，打个比方来说，好比是陆止一身居屋舍之中，门口被风琳堵得死死的，让他出不去。他只有先出了门才能进行炼化异雷之举，才能重新化形。但现在风琳好不容易以神念将异雷融合，只有继续往下炼化，是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否则将立即遭到异雷的反噬，形神俱灭！



　　这样一来，对陆止一倒是并无任何妨碍，他大可以等着风琳形神俱灭之后，等到门口没人堵着了，然后再出来接着重新将异雷炼化。虽然异雷融合了风琳的雷身法力和神念之后相比之前会变得更为强大，但异雷毕竟是从他形神之中化生而出，只要他加倍小心，多费点功夫，炼化的把握还是极大的。



　　风琳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现在这个情况对于她来说，可以说是一个进退不得的尴尬，要么是直接咬牙继续进行下去将对方也一并炼化了，等于是杀了对方，但是自己却可以活下来，而且可以极大的增长修为，甚至有可能突破到知命境！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要么只有退出异雷遭受反噬，要么只有等到对方出手将自己炼化！



　　感受到对方的沉默，风琳知道对方一定也是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看来对方也是个心地良善之辈。所以才会沉默。想必师父也不会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吧！原本师父是想帮自己的，师父是因为约束了自己不让自己去争夺天意花，所以不惜损失了一个化身来帮助自己得到眼前的机会，但是没想……这当然怪不得师父。要怪也得怪自己，还是太过躁进了。风琳心中微微一叹，仿佛记起了在日月庐的某个深秋之中，和他在一起，一起看见有一叶落地。发出轻轻的声音。



　　但真的是躁进了吗？对于自己的心来说，风琳只觉得自己还是太慢太慢太慢了，为什么修行要循序渐进，为什么一切都要按部就班，为什么就不能在一念之间成就一切，然后大不了自己再用后半生所有的时间去偿还，难道还不行吗？只要能够找到他，能够救得了他，能够知道他一切无恙，就算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交换。难道也不行吗？



　　也许一切终究是天意吧，风琳忽然记起了当初刚刚进入日月庐之中，那时候小哥哥还没有来，自己则是沉浸在失去爹爹悲痛之中。总算当她在乐先生的照顾之下，被感染得刚刚放开一点心怀，有一次她就趴在乐先生的背上，两个人一起在花圃边坐着吹风，那时正是深秋，花圃内不少花朵已经凋谢，不断地在秋风之中落下枝头。她看见了落花就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就问乐先生：“乐叔叔，为什么人会死呢？”



　　乐先生知道小姑娘是在想自己的爹爹被妖物杀死的事，但他没有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反而回答道：“天地之间的万物都会死啊！”



　　风琳听了。皱了皱眉小眉毛，很认真的想了想道：“那他们死了之后，都去了哪儿呢？”



　　乐先生抓着风琳的小胳膊，道：“你爹爹平常都会一刻不停地待在你身边陪你吗？”



　　风琳摇摇头道：“当然不会，爹爹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乐先生‘嗯’了一声，笑道：“你爹爹有他自己的事情。你这小东西是不是总是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啊！”



　　风琳似乎听明白了乐先生言外之意，有些沉默了。又听乐先生继续道：“小家伙，天地之间是没有死这回事的，有的只是分别，而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你看，就好像你现在看见的花朵一样，在秋天的时候他们凋谢，到了明年春天，他们又会在枝头重逢！”



　　风琳立即开心的笑起来：“那就是说，到了明年春天，心儿也会再见到爹爹，是吗？”



　　乐先生哈哈大笑，伸手捏捏心儿的脸蛋，道：“当然了，只不过啊，只怕你这小东西到时候认不得你爹爹呢！”



　　风琳立即大声道：“我认得的，我一定认得的！”说着，就从乐先生的背上滑下来，去捡起地上落下的花瓣握在手心里。



　　想起了这一切，风琳心中忍不住想到：“天地之间没有死，有的只是分别。小哥哥，我们已经分别了，又会在什么时候，在哪儿重逢呢？是在明天，还是在下一辈子，又或者是下下辈子，不管多久，总有一天，我们会在见面的吧！”



　　心生此念的同时，风琳的神念开始在异雷之中退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