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笙歌gl-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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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是一个意外。”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拱手道：“本来以七仙散煨刀，只要中者见血，三个时辰内必亡。可谁想到焉国竟然有人能解七仙散之毒？如今我们已经将那大夫除了，下次必定万无一失。”

　　　　殷青山转过身来：“万无一失？呵呵。以前何千岚独门独户，你们杀的容易，现在她整日和殷霜形影不离，恐怕你们根本近不了身！”

　　　　那男子道：“纵使此二人再亲近，毕竟是两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大人放心，我以黑龙堂的名声担保，一旦有机会，必定取何千岚性命。”

　　　　“黑龙堂的名声，早就被你们败光了。废话少说，半月之内，我要听到何千岚的死讯。”

　　　　那男子一拱手，倒退着出了门。殷青山闭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一丝邪恶的笑意，他总算搞明白殷霜为什么难以掌控，原来都是这个何千岚在捣鬼，没想到这焉国还真是人才济济，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就能将他弄的焦头烂额。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的想将何千岚招为己用，但是左思右想之后，又怕闹出什么乱子，便叫黑龙堂派人去杀。

　　　　黑龙堂是封国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组织，由朝廷豢养，专门培养刺客，堂主听命于殷青山。这个组织中的刺客并不多，总共才一十三名，然而他们个个身手矫健，神出鬼没，几乎没有失手过，这也幸亏他们获得了七神教的助力，得到七仙散的配方。黑龙堂虽然刺客少，但眼线众多，几乎分布在封国、离国、焉国的各个角落，一旦刺杀任务派下来，眼线便会将目标的行踪查的一清二楚，让刺客一举得手。

　　　　这一次黑龙堂的失手让殷青山有些沮丧，天下能解七仙散之毒的寥寥无几，可偏偏就出现得这么巧，这让他不禁感到上天不怜。

　　　　从苍山夹道回来的第三日，恰好是殷霜十九岁生日。这天，何千岚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殷霜吃了两口，忽然开口说想吃花生拌芹菜，何千岚笑道：

　　　　“那个很好吃么？你口味还真奇怪。”

　　　　殷霜摇摇头：“我讨厌芹菜，所以这道菜我从没碰过，但我师父一向喜欢——我想尝尝那味道。”

　　　　何千岚笑容一凝，放下了筷子：

　　　　“殷霜啊，我娘在你心里，就那般难忘么？”

　　　　殷霜点点头：“我动不动就会梦见她，看见你的时候，有时也会想起……”

　　　　“够了。”何千岚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怎么？难道你对我师父有什么怨恨？”

　　　　何千岚一脸恼怒：“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想当我娘的影子，你没必要为了我娘而对我另眼相看！我就是我，是何千岚，一个青楼的歌姬，傲霜门的普通弟子！”

　　　　殷霜深深地看了眼何千岚，心中五味杂陈。说实话，她并不是因为苏白芙才待何千岚好，或许一开始是这样，但现在远远不是。可是，她不愿意割裂这层关系，如果她与何千岚之间没有这层纽带，她要靠什么理由和她掏心窝子？

　　　　她闷闷地拿起一杯茶，胳膊只抬到一半，茶杯便掉在了桌上，茶水泼在了菜肴中。

　　　　何千岚登时便盯着那只手不放。

　　　　殷霜抱歉地笑笑：“吃别的吧，还有这么多。”

　　　　何千岚却不依不饶，换过一个杯子又倒满了茶，道：“喝吧。”

　　　　殷霜黑着脸，用右手去拿，何千岚一把拦住：“用左手。”

　　　　殷霜只好咬牙用左手捏住杯子，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来，但饶是如此，她的嘴唇刚碰到杯口，那茶杯便又落了下去，这一次，砸到了地上，碎成两半。

　　　　何千岚定定地望着殷霜的眼睛，希望她能给个解释，为什么去劫军械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却变成了了这个样子？

　　　　殷霜只好叹了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何千岚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就怕你乱用内力，结果你还是如此……逞一时之能，就那么有趣么？”

　　　　说罢，带着失望的脸色站起身来，慢慢踱出了屋子。

　　　　“千岚！”殷霜焦急地唤了一声，何千岚回过头笑笑：

　　　　“我去拿抹布，你看这一地湿哒哒的，坐着怎么舒服？”

　　　　殷霜根本搞不清何千岚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坐在原地等候，不多时，何千岚果然拿着一条抹布进来，将汤汤水水擦了个干净，洗了洗手，她又坐在桌边大吃特吃起来，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生我的气？”殷霜问道。

　　　　何千岚一笑：“你自己的身体，又不是我的，我操什么心？”

　　　　殷霜听了只觉得心里发堵，深深的失落感袭上心来，硬噎了两口饭，便说饱了，转身进了内堂。何千岚也并未去理会她，径自吃了一会儿，叫人收拾了碗碟，一撩后堂帘子，只见殷霜趴在床上，用枕头埋着脑袋，不知在做什么。

　　　　何千岚顿时也觉得自己话说过了，殷霜滥用内力，想必自己也很自责，而她却冷嘲热讽一番，实在是不够仗义。当即走进屋中，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下不为例。我们过几日再去拜会一下莫神医，一来感谢他救命之恩，二来也好向他求那方子。”

　　　　殷霜闷闷地应了一声，看得出来仍旧是忧心无比。

　　　　三日之后，天气晴朗，何千岚与殷霜第三次来到了无名山谷。但刚走到谷口，殷霜便感觉不大对劲，似乎从这山谷深处，传来了一丝杀气。何千岚倒是没有感觉出来，仍旧赏着路上的花草鸟兽，直到远远望见莫神医的宅子，她才忽然心中一凛。

　　　　莫神医的宅子静得吓人，不似以往有袅袅炊烟升起，那草庐门户紧闭，院子里有些落花，似乎有几日未加清理了。

　　　　殷霜下了马，与何千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并未急于敲门，而是绕到了屋后，登时双双大惊失色。

　　　　莫神医大睁着眼睛望向天空，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干涸的血迹凝在衣服上，已经成了黑色。

　　　　殷霜心中一沉，连忙踹开后门走进屋里。屋中凌乱不堪，桌椅板凳尽皆翻倒，一看就是曾经有过激烈的打斗。何千岚跟进来，看到这个景象，与殷霜面面相觑。

　　　　“完了，他一定是被灭口了。”何千岚皱眉道。

　　　　“看来他们不死心，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殷霜咬牙道：“从现在起，你一步也不准离开我。”

　　　　虽然殷霜这么说着，但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个大活人，又没被绳子绑在一起，怎可能不分开？

　　　　何千岚回过神来，便子啊屋中乱翻起来。

　　　　“你找什么？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我找药方。莫神医说了，让我们来取药，他一定写好了药方，放在什么地方了。殷霜，你去他尸身上找找看。”

　　　　殷霜一摆手：“不行，我们不能分开。”

　　　　何千岚拗不过，只得和她一起翻找，可是将后院厨房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药方的影子，甚至一点药渣都没找见。二人正迷惑间，殷霜忽然对卧室里一个黑漆漆的大木柜产生了兴趣。那木柜上着一把厚重的铜锁，看样子没有被打开过。

　　　　二人便来到了大木柜前，殷霜一把抽出了煞天，拦在何千岚面前。

　　　　“做什么，不过是个柜子，里面还能跳出刺客不成？”

　　　　殷霜道：“不知道，但我感觉这个柜子不大对劲，里面应该有些想不到的东西。”

　　　　何千岚听她一说，心中也害怕起来，但她根本想不出这柜子中能藏什么危险之物，是毒虫？毒药？难不成是腐尸……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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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五十三阿星
　　　　殷霜憋了口气；哗啦一下将那铜锁斩开，柜门当即摊开，随即无数把武器胡乱地飞了出来，直奔她面门。不过；殷霜准备充分，在开门的一瞬间，便抱着何千岚向旁边躲过，待得叮叮咚咚声落地；二人才发现，弹出来的什么都有，镰刀、斧头、银针、菜刀……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十分令人不解，若是这柜子的制造者存心害人；弄几把飞刀应该更有效，而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凑数的。

　　　　心情平复以后，殷霜轻轻将头探了过去，赫然发现那柜子里蜷着一个孩子，手中搂着一个镶金边的木盒，面色惨白，眼睛闭得紧紧的，如同死了一般。

　　　　“阿星！”何千岚惊叫道。

　　　　二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将阿星从柜子里扯了出来，摸了摸，似乎还有气，只是好像饿晕了。

　　　　两人连忙去厨房找了些面，煮成了面糊。殷霜用力一掐阿星的人中，阿星嗯地一声醒了过来，何千岚连忙将面糊端了过来，给虚弱无比的阿星一勺勺吃了下去。过了一刻钟，阿星似乎缓过来了，目光开始有了焦点，当他意识到面前的二人，当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道：

　　　　“二位姐姐……爷爷被他们杀了！呜呜呜……”

　　　　“阿星别哭，告诉姐姐，谁杀的爷爷？”何千岚将阿星搂在怀里安慰道。

　　　　“不知道！他们都穿着黑衣服，进了门便和爷爷打起来了！”

　　　　“那你呢，谁把你锁在柜子里的？”

　　　　“是……是我自己。”阿星抽抽噎噎地说。

　　　　殷霜一脸迷茫：“你自己怎么可能给柜子上锁？”

　　　　“爷爷死了之后，那些人没理会我便走了。我怕他们再回来，就躲进柜子里了，虽然很饿，但一直不敢出来。那个柜子外面一层是假的，如果有人硬砍，便会飞出武器来。其实机关在中间，里面一拉就开了。”

　　　　何千岚恍然大悟：“这个柜子，是莫神医做的？”

　　　　阿星啜泣着说：“是……是我做的。小时候爷爷老逼着我念书，我就把家里的大木柜改成这样了，他一追我，我就躲进来，他不敢开的，只能在外面骂……”

　　　　殷霜叹了口气，默默地拉起何千岚与阿星，将莫神医葬在了后院。

　　　　阿星仍旧抱着那个盒子，等到哭完一通，才想起来：

　　　　“对了，这个盒子是爷爷的，他说，药方都在里面，只是药材还没去找，万一有什么不测，让我把盒子送给你们。”

　　　　何千岚接过盒子打开，其中果然有一叠纸，纸张底下还有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殷霜弯下腰来看着阿星，良久道：“莫神医他，早就知道会有不测？”

　　　　阿星点点头：“你们走的第二天，他就说了。”

　　　　何千岚与殷霜对视了一下，皆低头沉默。

　　　　“阿星，你以后准备去哪儿？”殷霜忽然问。

　　　　阿星扁扁嘴，摇了摇头。

　　　　“既然没去处，就跟我回傲霜门吧。”殷霜接道。

　　　　何千岚眼中闪现了一丝奇异的光华，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这番话会让殷霜先说出来。

　　　　阿星并没有拒绝殷霜的邀请，但他似乎很害怕殷霜，一个劲向何千岚怀里躲。何千岚好说歹说安抚了半天，才让阿星平静下来，在凌乱不堪的屋子里翻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最后拜了拜莫神医，便跟着二人回到了柔湖。

　　　　弟子们见掌门领回来一个小男孩，都十分奇怪，纷纷过来观看。阿星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浑身吓得直抖。

　　　　“看什么看，还不速速去练功！”殷霜大喝一声。

　　　　弟子们这才让开了路。阿星被何千岚一路领回自己房间，嘱咐他和真云住在一起。真云倒是很开心，一扫连日来的郁闷，就和阿星玩耍起来。

　　　　何千岚将阿星安顿好之后，立刻来到殷霜房里，看起了药方，拿起第一张纸打开，原来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二位姑娘钧鉴。自老夫那日为姑娘解了七仙散之毒，便知道早晚有性命之危。但老夫一向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二位，便要尽力帮忙到底。此处附上药方五张，其一乃是温补调理之方，用于治标，每日睡前一服，长期服用可舒筋活血，调和经脉。其余四服药方乃是治本之用，其中药材多为大热大寒或剧毒之物，切不可口服。老夫一声无子，只得养孙莫星儿相伴，若老夫遭了不测，还望二位给他寻个好去处，也不枉老夫仓皇一生。”

　　　　何千岚看罢，暗自一番唏嘘，这莫神医弃医多年，独独为她们两个破了誓言，便遭来杀身之祸，说起来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她拿起第一张药方看了看，上面写的药材都十分普通，何千岚粗通医理，也并看不出这方子有什么高深之处。她拿起第二张方子扫了一眼，立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殷霜刚巧转身看到，随口问：

　　　　“有什么问题么？为何眉头深锁？”

　　　　何千岚没有答话，兀自翻动第三张药方，看罢倒吸一口冷气。

　　　　“这方子上的药，怕是不好买啊……”

　　　　“什么药？”

　　　　“一钩吻，断肠草，见血封喉……”

　　　　殷霜惊道：“这不都是毒药么？”

　　　　何千岚干咽了一口：“这些只是难买，到黑市上找还是找得到的。可是有些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就比如这个三头柳，是个什么东西？”

　　　　殷霜大瞪着眼睛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这种药吃下去，别说治病了，恐怕当场就得死。”

　　　　“这不是用来吃的，上面说磨成液体榨汁，以银针蘸着，刺入经络，便可将经脉中内力逸散出去。”

　　　　殷霜心中大骇，将几张药方抢了过来，哗啦啦地翻看着，良久，她哼了一声，将药方捏在手上，作势要撕。

　　　　“你做什么！”何千岚连忙拦住，一把将药方又夺了过来。若不是殷霜指尖无力，这一抢怕是要直接撕成碎片。

　　　　“肯定是骗人的方子，他想要置我于死地！”殷霜忿忿道。

　　　　何千岚摇摇头：“应该不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害你，对他有何好处？况且他早就说过，要治你的病，就要破坏你全身的经脉，这方子虽然毒的很，但毕竟用量少，也倒说得过去。”

　　　　殷霜一拂衣袖：“随你吧，反正我不到万不得已，是决然不会让自己躺下来的。”

　　　　黑衣军总坛，黄承昊又气又心疼地看着下立之人，那人一条臂膀已经不见，另一只手还吊着，似是骨折了。

　　　　“叫你们谨慎，谨慎，怎地还会孤军深入，遭了殷霜的埋伏？”

　　　　下立之人正是欧阳聪，他咬牙切齿道：“坛主，那埋伏的根本不是殷霜的人，而是朝廷人马。柳青翼先是冒充殷霜来劫军械，将我们骗了，殷霜是之后才来的，被她捡了个漏子。”

　　　　黄承昊一脸疑惑：“柳青翼来劫？朝廷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雷子方一拱手：“坛主，上次合欢派被灭的事，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是否和殷霜有所联系，如今又来一遭。我听说近来傲霜门不断扩大，已经小有声威，我们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