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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爱倾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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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太太很重视。天天去菜市场买母鸡、猪肝、瘦肉之类,舜茵勉为其难的吃,她很想多吃点青菜,但赵老太太每次都端来一大碗肉,一大碗汤,和一小碟青菜给她,舜茵见到那一小碟青菜如获至宝,非常珍惜的吃完了,想再去添时,赵老太太板着脸,命令她把那些肉都吃光再说。
舜茵怀孕的消息令孔梓十分懊恼。舜茵自己也觉得很惭愧。刚到报社不满一年就这样,似乎有些坑人家的嫌疑。于是主动提出:休产假这段时间只拿基本工资的一半,孔梓听她这么说,欣慰的舒了口气。
因为怀孕,舜茵不再跟着孔梓到处应酬,也就不用硬着头皮喝那些贵的要死又难喝得要命的酒,不用忍耐酒桌上男人们呛人的烟雾和各种低俗的笑话,生活变得悠闲,她有时候约蓁蓁一起上街购物,陆陆续续买了不少婴儿用品。
晚上回到家里,坐在床上一样一样的检视,柔软的小袜子,粉粉的系带子的婴儿服,带卡通图案的小线帽,轻轻的摸,心中充盈着幸福,她的生命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期待的,而且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洁白、稚嫩、新鲜、芬芳,无限明亮,富甲天下。
时昕鸰发现子辰再也不回家吃饭了。并且没有任何解释。这让时昕鸰很着急,见不着儿子,也就没有和他交流的机会,难道就任凭他像个精神错乱的艺术家那样跳到跳不动,然后贫病交迫的成就什么传奇吗!这是时昕鸰不能容忍的。也是名门望族的血统所不能允许的。
他通过安安拉拢儿子回家,但没有用。子辰连安安也一并疏远起来。为了和哥哥在一起,安安办了子辰那个健身中心的年卡。这种卡子辰给蓁蓁也办了一张,但蓁蓁越来越少去。
子辰教的课程里包括街舞。欧洲街舞和亚洲街舞对他来说都很轻松,风车和托马斯等动作在他就是玩儿。不过学员们连这种难度都吃不下,只是最简单的提户、绕肩、侧蹬这类。
穿着背心的子辰靠在镜墙前看学员们练习。下颌和脖子上都是汗珠的反光,暖调灯光下撩人心脾,春意盎然。安安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子辰昂头喝,喉结在脖子上绕出优美的曲线。
安安说:“哥哥,我好久没有看见蓁蓁姐姐了。你一定也好久没看见她了。你们分手了?”
子辰回答:“没有。”
安安说:“我想,你是那种把爱情和婚姻视为同体的男人吧?不懂得欣赏对方的事业,甚至不能理解对方的价值观,这样也能叫做感情吗?是生理需要吧?如果你选择无视这个问题那我真替你悲哀。在床上能和你和谐的应该有无数,但能懂得你灵魂的,上帝为每个人只造了一个。所以中,亚当只有夏娃。”
子辰说:“女孩子在你这个年龄没有男朋友的话,很快就会变态。你已经有迹象了。去恋爱吧,你管得太多了。”
安安看着他:“是的,我该恋爱了。可是我的亚当正在和那条贪婪的蛇浪费时间。”
子辰说:“你越来越忘乎所以。对着你哥哥说这样的话太荒唐了。”
安安仍然看着他,目不转睛:“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子辰不再说话,抓起地上的外套往外走,安安跟在身后,子辰一路走近男浴室,顺手把门摔上。
舜茵在报社食堂看见李澈的时候,简直惊讶极了。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出现在北京,而且还出现在自己的单位。李澈拿着饭卡,正在排队打饭,看样子已经是报社职工了。
舜茵端着盘子远远坐下,开始飞快的吃,她想这大概是概率太小的一个偶然事件。在李澈发现自己之前,尽快消失。
这当然不是偶然,因为李澈端着盘子直接走到舜茵面前坐下了。他告诉舜茵,从周雯那里得知舜茵来了北京,又从蓁蓁那里得知了舜茵的工作单位。报社微机房对外招聘,他就过来了。
李澈还不至于痴心到上演千里寻妻的肥皂剧。他所在的公司项目结束后便撤销了。拿到微薄的遣散费之后,李澈失业了。他可以再找一个工作,但没有靠山和背景,失业这幕也许会在今后的人生中不停上演。没有人愿意像马戏团的猴子那样,通过上蹿下跳来换取一点食物,一旦跳蹿不动了或者饲养员看不顺眼就得被撵出去自生自灭。李澈所能抓住的唯一稻草就是舜茵。不管是颜舜茵本人,还是她丈夫赵振涛,随便说句话就可以让自己的人生免于颠沛流离。
舜茵已经结婚,蓁蓁还说她怀孕了。李澈调整了思路,希望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自己一把。
这个要求舜茵觉得不算过分。她说:“你在报社微机房不是挺好的吗?你想让我帮什么?”
李澈说:“泰信集团,或者省城,都可以。不一定要国家单位,只要是熟人手底下就行。”
舜茵想了好一会,才说:“赵振涛对你印象挺差的,我姑姑也不喜欢你。我自己没什么办法。你看我也就是报社一个小编辑而已。能帮的话肯定帮你的。”
这话谁听了都知道是实话。李澈更知道。赵振涛疯了才会在公司里安插老婆的前男友,至于春南,她有什么义务帮一个素昧平生的乡下孩子呢?李澈咬着筷子思索,舜茵是个漂亮女人,漂亮女人身边总会有愿意为她肝脑涂地的男人。这才是李澈来找舜茵的根本原因。他希望舜茵能说出五六个有权有势的崇拜者,这样自己也好多些选择。可舜茵一直在吃饭,似乎不打算为此动什么脑筋。
李澈说:“我想到一个人,他可以帮我。不过得你去说。”
舜茵纳闷的看着李澈。李澈说:“时家大少爷——时子辰。”
舜茵不说话,有些走神。李澈用筷子戳了她一下:“时公子的爸爸是做艺术品投资的,做了一辈子了,资产吓死人。我就去他公司吧。还是外企呢,要是安排个好位置的话,薪水不会差。”
舜茵说:“你是学计算机的,去他公司能干嘛。”
李澈用勺子在托盘上跳来跳去敲,像在快乐的演奏爵士鼓:“艺术品投资需要做电子档案啊,肯定用得上我。再说那个环境也很适合我,接触的都是高雅的成功人士。”
舜茵说:“好像子辰更讨厌你啊。和赵振涛还有我姑姑比起来,他好像是最讨厌你的。”
李澈“咳”了一声,“无所谓,我跟着他爸做事情,又不是他。你帮我和他说说吧,好歹咱们是老乡、同学,还谈过一段恋爱。再说我和他也做过一学期的同学。”
舞蹈学院的校园很幽静。向南的教学楼掩映在翠绿深处,楼外,婀娜的绿柳顶着流苏般的华盖,向路边探出半个身体,与草地上的巨石遥相对望。巨石上镌刻八个行书大字:文舞相融,德艺双馨。
舜茵没等多久,子辰就出来了。依然是朝气蓬勃的步伐。子辰看到舜茵宽大的裙子和脚上的平底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要做妈妈了啊!”
舜茵说:“就在这里聊吧。”说着指指树荫下的石凳。
子辰摇头:“那凳子太凉了,你坐不太好,去我宿舍吧。”
研究生两个人一间寝室,屋里很干净,窗明几净,床榻整齐,一点也不像男孩子的房间。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源自窗台上一盆兰草。
舜茵说:“你和蓁蓁快结婚了吧?日子定了没?”
子辰给舜茵倒水:“还早呢,毕业以后再说。”看着舜茵笑:“找郑医生给你看吧,我就是她接生的。我妈说一点都不疼。”
舜茵说:“已经找过了。检查好几次了都。将来就在那里生。”
舜茵不知如何开口,拿着手机不停的转,子辰说:“这个手机蛮好看的嘛,什么牌子的?我给蓁蓁也买一个。”
子辰探身把手机拿过去看,舜茵猛地醒悟过来,已经来不及,子辰的眼睛盯着屏幕不动,片刻之后,不声不响的把手机还给舜茵,似乎有些尴尬,用手背揉鼻尖,揉了一会放下去,仍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舜茵注视他的目光像看着心爱的孩子,微笑的说:“你不会这样就自作多情吧?”
子辰脸红,笑笑:“不会不会。”
舜茵说:“李澈失业了,他想进你爸爸的公司。你能帮忙吗?”
子辰好久不说话。舜茵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的。你别为难。”
子辰的神情很压抑,虽然尽力表现得平静,但仍看得到一丝忧伤。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握住,搁在膝盖上,低声说:“我和爸爸说说看吧。你等我电话。”
舜茵道了谢,预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蓁蓁好一点,要多关心她,多陪她。”似乎还有很多话想叮嘱,全堵在喉咙,只找到一句,“你会幸福的。”
子辰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些话,跟在她身后送了几步,心里越来越难受,便停住脚步不再走,看着舜茵一个人下楼去,裙摆被走廊的微风轻轻牵扯,很像当年那个小山坡上摇曳的野花。
子辰出现在时氏集团的时候,时昕鸰几乎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时昕鸰手上垫着纯麻茶巾,托着骨瓷小茶壶,正往品杯上浇淋,停下手打量儿子,见子辰态度平静,不像有什么异常。于是用茶匙舀了勺大红袍,放在另一只空壶里。
子辰站在紫檀木办公桌前,一点弯子都没绕,直奔主题:“我有个学计算机的同学,工作经验不太多,你帮他安排一下吧。”
“女同学?”
“男的。”
“人品怎么样啊?”
“人品不怎么样。”
“那你推荐给我是什么意思?”
“把他放在技术部门就可以了,现在本来就没什么好人。”
“你似乎觉得我一定会听你指使,为什么?”
“我没有指使你。如果你认为我在指使你,那只能说明你愿意采纳我的建议。”
“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觉得公平些呢?”
子辰看着父亲,吐出两个字:“交易。”
时昕鸰大笑:“果然是我的儿子!好,你帮我一个忙,看看这尊佛像。”
展台上的红绒布托盘里放着一尊金铜释迦牟尼像,站立姿势,左手下垂结与愿印,右手屈臂上伸结施无畏印,面容丰润,衣纹飘逸。子辰俯身观察了片刻,取下玻璃罩,凑近佛像,闭上眼睛,轻轻吸了口气。他的脸稍稍偏离出一个角度,避免鼻息朝着佛像。随即直起身,又端详了约一分钟。转向父亲:“赝品。”
“何以见得呢?”
“金铜材质的佛像,长时期受供奉,被烟火熏染过,一般都可以闻到烟火和发霉的味道。这个伪品已经作过烟熏的仿旧处理,而且在地下埋过一段时间,烟火味过重,泥香也太浓。”
时昕鸰说:“让你的同学来上班吧。随时都可以。”
子辰并不道谢:“那我走了。”
时昕鸰略微提高声音:“你考虑下,要不要来公司上班。关于你的前途,我有些建议,你不妨参考。”
他的话子辰并没有听全,因为说到一半的时候,办公室的松木大门就随着子辰的离去关上了。时昕鸰望着那厚墩墩的门板,有些难堪,嘴角抽动一下,慢悠悠靠回高背椅里去。
生活的理想是为了理想的生活
市区有很多婴儿用品专卖店,如果要把这些做一个归纳的话,基本上属于几个品牌的连锁。李澈出门之前在网上查了半天,经过仔细比较,选择其中两个品牌作为考量对象。舜茵对他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大到连舜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她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她并没有把这当作一件难度很大的事,她那轻描淡写的态度甚至压根没觉得欠了时公子什么人情,这也许是舜茵不了解时公子和父亲的关系所导致的,她会认为理所当然。感激多半有,但到不了感激涕零的程度。
要办成一件事,奥妙之一就是不能向被请托的对象指出有什么困难存在。李澈本来并不能判断舜茵到底在时公子心目中有多少斤两,而这个结果,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反馈的结果,令李澈吃惊匪浅。他要对舜茵表示谢意,较寻常的方式当然是送礼。对现阶段的舜茵来说,高档的婴儿用品是最合适的。
李澈转了几间店,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几大包,总价离他的心理预估还差六百元,他不打算省这个钱,于是把六百元全部买了进口的孕妇奶粉。
打出租把东西送到舜茵楼下,李澈让舜茵出来拿。不知道赵振涛是否在家,李澈也不想进去。舜茵想推脱,拗不过李澈的坚持,只得下楼来,赵老太太听说有人送东西,抢先下楼来取,看见堆的一地,眉开眼笑拾起来往怀里拢,热情邀请李澈上楼坐。
舜茵没有请李澈上楼。她的腹部已经膨起很高,头发随意挽在脑后,耳畔松松垂下几绺发丝,发丝莹亮,阳光下透出华丽的深棕,那不是发廊能做出来的颜色,事实上,只要见过纯天然的色彩,就会知道,再精细的人工仿制,与之相比都是拙劣的。舜茵脸上没有孕妇常见的斑点和浮肿,皮肤粉白,泛着珍珠般的微光,比以前略胖了一点点,显出可爱的稚气来。这年轻的准妈妈仍是个娇憨的孩子,只是眉目间宁静祥和,非常类似中世纪油画中怀抱圣婴的女子。
李澈有些莫名的失落,忽然想再给她些什么似的,看了她一会,说:“我可以给你的版块免费提供稿件,我新换的公司,和你也对口。”
舜茵笑笑摇头,看样子对他的慷慨没有兴趣,只是说:“好好工作。”然后用手扶着腰,缓慢的转过身,一步一步上楼去了。
李澈报道的第一天,被人事主管领到董事长时昕鸰面前。但不是训话,是和蔼的寒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企业的法人代表约见,而且居然是知名跨国公司的老板。时昕鸰皮肤细白,鼻梁高耸。没像同龄的儒商那样架着金丝眼镜,看上去他更近乎风流倜傥的艺术家,宽阔的肩膀将深灰色衬衣撑得横平竖直,指甲修剪得齐整,指缝里毫无国内男人常见的烟熏的黄渍。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放到一个空间,一个共同的环境就不存在了。李澈看着时昕鸰,心理上非常卑怯。时昕鸰从头到脚都写着四个字:“我是富人。”不需要倨傲的态度,不需要前呼后拥,这个中年男人稳稳的靠在高背椅上,李澈面对他,仿佛面对千军万马。
富贵是滋养出来的。皮肤的质地、悠闲的举止、从容的音调、威尔不露的眼神,凡此种种,绝不是临时换上一套装扮就可以到达的。那是天南到地北的距离,怀着谨慎的眼光看待一切,战战兢兢谋生的李澈觉得自己只能是个下等人,他新买的西装简直像租借来的,而时昕鸰简单的衬衣益发显出李澈的土气。
他努力瞻仰着时昕鸰,憧憬将来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像时昕鸰一半。李澈的畅想在半空中撞到一个影像,那是个迷迭香般的少年。那少年就算丢弃在宛县古旧的石板街上,依然绽放着透明的光芒。
李澈有些灰心丧气,那个男孩子似乎运气并不好,境遇坎坷、缺衣少食,经常挨打,生病也没钱去医院。为什么他看上去永远是夺目的呢?血统吗?大约而且一定是血统了。李澈痛恨了一会自己的父母。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往微机处走。迎面来了一个高挑的少女。
短到不行的牛仔裙翘在花苞般的臀上,支楞起小小一圈荷叶边。双腿笔直而且纤细,像踮起足尖跳舞似的,蹬着双银色高跟鞋。往上看,桃红色背心,被太阳晒成浅棕的肩膀上散着长长的卷发,音乐般荡漾。
李澈刚受了时昕鸰的沉重打击,此时忽而日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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