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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剑还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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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癞头陀性如烈火,未等白石道长将话说完,已自怪叫道:“照啊!依道长之见呢?”
  白石道长接口说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仍照原来的议定。”
  昆仑水先生皱眉说道:“白大侠纵有打算,也不过是书生之见。”
  武当无尘道长不以为然,道:“白大侠的打算虽然迁腐一点,若能兵不刃血,解决双方积年的怨仇,未尝不是可行之策。”
  白石道长目光转厉,沉声道:“你我门下的血仇,难道就此作罢了?”
  无尘道长微微一怔,嗫嚅道:“这个”
  白石道长激忿地道:“血债血还,有什么好犹豫?贫道执掌终南一门,可有愿门下弟子时遭阻击,白白被人杀害。”
  话声一落,随即身躯一转,大步向梅若望面前逼去。
  他的举动自然冒失一点,但因理直气壮,众人虽然觉得有欠妥当,却也无人出声阻止,场中的气氛也因此突然紧张起来。
  忽听峨嵋掌门时鉴珊冷冷喝道:“白石,我们这一行,究竟谁是盟主?”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冷漠得有若寒天的冰雪,令人心智顿时一清,白石道长闻言之下,不觉止步道:“盟主当然是白大侠”
  时鉴珊的声音更冷,接道:“那你为何擅自行动?”
  白石道长毫不慌张,道:“贫道主张血债血还,手底下见真章,这本是我们议定的行动,何必多费唇舌,再去上梅老头的圈套。”
  华山优昙大师接口道:“我们十二派掌门既然公推白大侠为盟主,是战是和,理该听从白大侠的抉择,道友何不暂耐一时,贫衲相信白大侠必是另有见地。”
  自从白石道长出声喝阻,俊卿一直含笑不语,静静的注视着白石道长,这时忽然微微颔首道:“晚生并无超人的见解,只是觉得以杀止杀,不是彻底解决恩怨的办法,白石真人既然认为必须以武技分个高下,那也未尝不可一试。”
  他突然说出这话,双方之人俱有“出尔反尔”的感觉,一时惊“噫”之声四起,按着便是一片岑寂。
  安洁听了这话,一颗心几乎脱腔而出,凛然颤声道:“俊卿,你要疑心”
  俊卿不容她说下去,接口笑道:“安姊,你平日教我求真求实,我们还是静待发展吧!”
  这时,梅若望再也忍耐不住,只听他声发厉笑,笑声中气愤多于不屑,好像肚子就要炸开了,笑声一落,双目已赤,蓦地翻腕取出一根黑色巨棒,凄厉无伦的喝道:“小子你言词反覆,十足是个小人,十二派掌门推你为白道盟主,那是他们瞎了狗眼,你若有种,就与老夫见个高下。”
  俊卿的措施更出人意料之外,他非但不答,反而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责问白石道长道:“真人主张血债血还,晚生就请真人先接这一阵。”
  白石真人冷冷一哼,转身一扬手中拂尘,朗声道:“终南仙子随我出战。”
  终南四仙齐齐一怔,尚未有所行动,俊卿忽然脸色陡沉,厉声喝道:“不许!以众搏寡,岂是侠义行径?真人若是畏首畏尾,那就退下。”
  俊卿的声色突然转厉,说话时变目神光迸射,气势威凌慑人,俨然一方天神,深得“盟主”的威仪,双方之人见了,不约而同的心头一震,对他突然发怒之事,泛起了一层既惊且疑的感觉,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意。
  白石道长更是气为之结,愣了半晌,方始一声冷哼,扬起拂尘,也不答话,闪电般便向梅若望面门扫去。
  说得也是,名门正派讲究光明磊落,以众搏寡,为侠义之士所不为,单打独战,纵有不敌,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所谓伤亡事小,荣辱事大,这就是气节。
  何况俊卿的口吻,乃是以盟主的立场发号施令,血债血还,以武技分高下,又是白石道长自己的主张,这时他还能说什么哩?
  梅若望仰天长笑,笑声中,挫步闪身,避开白石道长贯注真力的拂尘,黑色巨棒宛如灵蛇吐信一般,直向白石道长胸前诸穴点去,口中喝道:“来得好!老夫量量终南一派,究竟有多少过人艺业?”
  两人交上手,便是一轮强攻。
  梅若望步步踏实,手中巨棒砸、扫、点、劈呼呼风生,威猛的招式,夹着凌厉的劲风,全都觑准白石道长的要穴下手,令人见了触目惊心。
  白石道长身为终南掌门,武功自有独到之处,不过终南一派的武功,本以剑术见长,走的也是阴柔的路子,但此刻白石道长旨在为门下弟子复仇,又被俊卿激起了怒火,他那拂尘代剑的招式之中,每一式都含着骇人的内力,所以拂尘的马尾坚逾钢针,罩定梅若望全身,形势也是骇人已极。
  白石道长含忿出手,这旁众人顿时紧张无比,不约而同的纷纷移动身形,环立在俊卿身后两侧,人人提聚真力,静以待变。
  忽听无妄大师道:“阿弥陀佛,诸位请看梅施主所用的兵器。”
  无尘道长蹙眉道:“这事透着奇怪‘八首天王’哈元修的‘乌芒惊神棒’怎的在梅若望手中?难道梅若望是他的门下弟子?”
  俊卿本在含笑而望,他只注意两人的身法招式,并未留神梅若望手中的兵器,这时听了这话,连忙凝神向那黑色巨棒望去,只见那条巨棒长达九尺,粗如鹅卵,两端附有狼牙刺,狼牙刺乌芒迸射,颇为耀眼,一眼望去,但觉份量极重,却也看不出有何奇异之处,不觉疑道:
  “晚生孤陋寡闻,不知‘乌芒惊神棒’有何神奇?听两位的语气,‘八首天王’哈元修好像是位武林前辈?”
  无妄大师道:“白大侠有所不知,哈元修成名在五十年前,此人一身功力已达三花聚顶之境,虽然出身外道,为人处世却甚严谨,‘乌芒惊神棒’就是他使用的兵器”
  无妄大师讲到这里,场中的打斗起了变化,他不由一声惊“噫”,话声因而顿住紧接差点只听一声闷哼,一条人影临空飞了出去。
  原来那条人影竟是白石道长。
  白石道长所以临空飞出,乃是内力不如梅若望深厚。
  他心中怒极恨极,上手便是拼命的架子,连一派掌门的气度风范也不顾。
  怎奈梅若望并非泛泛之辈,他不但守势严密,攻势锐猛,那汹涌如潮的暗劲内力,源源透棒而出,白石道长更有难以近身的感觉。
  如此十余招,白石道长的心意好像一变,他那贯注真力,形若钢刺的拂尘忽然用上柔劲“缠”字诀,不时卷向梅若望手中的“乌芒惊神棒”。
  就在第九招上,梅若望的“乌芒惊神棒”固然被白石道长卷个正着。也就在第九招上,白石道长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紧接着只见梅若望的右手一压一抖一挑,白石道长也就发出一声闷哼,撒手被弹了出去。
  俊卿是有心人,他虽然在听无妄大师叙述哈元修的生平,双目并未离开战场,这情形他看得十分清楚,因此,他也是一声惊“噫”,两道剑眉,不觉紧紧一蹙。
  忽见人影幌动,安洁当先奔出,接着崆峒癞头陀、青城姜进思、阴山应如龙、华山许霸、许雄兄弟相继疾掠而出。
  癞头陀等人乃是奔向梅若望,安洁则是奔向白石道长。
  只见癞头陀行者棒一指,厉声喝道:“梅山主,阁下武技高人一等,头陀领教来了!”
  这人性如烈火,话声中,行者棒已经点出。
  青城姜进思长鞭一挥,后发先至,鞭风厉啸,也向梅若望扫去,口中叫道:“梅山主内力惊人,兄弟助大师一臂之力。”
  刚才俊卿以盟主立场,不许白石道长以多为胜,此刻姜时思竟然要助癞大师一臂之力,岂不也是以众搏寡?
  俊卿也真怪,这时他非但不加阻止,紧锁的眉头反而一舒,脸上竟展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微微的点了点头。
  梅若望武技极高,自然不会让癞头陀等轻易得手,只见他屹立如山,举棒一挥,顿时将二人招式封住,喝道:“依老夫看来,你五人不如同上。”
  话是这样讲,其实他身后早已奔出数人,迎上疾扑而至的许氏兄弟与阴山派的应如龙。他们人多,一人接着一个,尚余二人伫立一侧,插不上手。
  这边九人分面四起,顿时杀得难分难解。
  那边白石道长终究不愧一派掌门,他被梅若望的内力震得兵器脱手,内腑也受了微伤,但他身在空中,临空一翻,便自轻轻落在五丈之外,并未摔倒。
  他见安洁急急奔去,顿时脸色一沉,怒喝道:“回去,谁叫你过来?”
  安洁乃是耽心他的伤势,忧形于色,道:“师兄,你的伤”
  白石道长截口道:“伤又怎样?”
  安洁道:“小妹看看你的伤势。”
  白石道长忽然厉笑,道:“我纵然重伤不治,也不敢劳动盟主夫人。”
  安洁心神一震,口齿启动,却不知如何解说才好。
  白石道长根本也不容她解说,冷冷继续道:“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终南一派,尔后再也不敢劳动夫人大驾。”
  这话似有与安洁脱离同门关系之意,讲得不好听,也就是将安洁逐出了门墙,再不承认安洁是终南弟子。
  安洁听了,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沉痛,骇然抗辨道:“师兄怎么讲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外子不许师兄以众博寡,纵然严厉一点,那也是维护武林道统,提醒师兄顾全自己的身份,师兄就算失了面子,心有不忿,也不该牵怒小妹呀!”
  这时癞头陀与姜进思已与梅若望动上手,白石道长冷冷的瞟子安洁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举步就向那边走去。
  安洁见状,心中大急追上去叫道:“师兄!师兄!你不能妄动真气,你脸上失血,那是负了内伤,快让小妹诊断一下,凡事总以身体要紧。”
  白石道长的脸色确是十分惨白,但他毫不在意,脚下反而如快,口中冷然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些须微伤,要不了我的命。”
  广寒仙子柳若馨闪身而出,挡住他的去路,寒着脸道:“师兄速请回去,小师妹乃是一番善意,白兄弟也不算错,师兄莫要在各派掌门之前失了身份。”
  她讲话简捷了当,义正词严,白石道长不由止步发愣,半晌无语。
  但他怨恨难释,目光渐变凌厉,终于喝道:“难道是我错了?”
  柳若馨冷若冰霜,丝毫不加颜色,肃然道:“谁错都不要紧,要紧的乃是终南一派的声誉。”
  这句话份量之重,何啻万钧,便连无妄大师等局外人听了,也觉透不过气来,白石道长身为终南掌门,更觉心神一凛,脸色大变,一时目瞪口呆,浑身打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蓦地,白石道长双目失神,目中泪光闪动,仰天发出一阵厉笑,笑声之凄厉激动,令人打从心底直冒寒意,笑声一落,又听他连声说道:“好好好!师徒同命,白石认了!”
  右掌一扬,便朝自己天灵按去。
  旁人不知“师徒同命”之意,便知他举掌“自裁”若馨与安洁固知他言下之意,又因事发突然,变生肘腋一时反而呆住,竟不知出手解救。
  眼看那一掌按下,白石道长便将头盖碎裂,血溅当场,终南一派又多了一椿无可弥补的憾事!
  就在憾事将成事实的刹那间,众人但觉人影一幌,耳中便听俊卿的声音叹道:“真人这是何若,一切我都明白了。”
  众人凝神而望,只见白石道人的右腕已被俊卿扣住,俊卿便站在白石道长面前,神色惶恐,似有无限歉仄。
  白石道长的性命算是被俊卿救下了,但他并无感激之意,反而怒目凝注,厉声喝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贫道的折辱还不够吗?”
  俊卿惶然道:“真人千万息怒,晚生承认见识不足,处理事情有欠深虑,但晚生可以对天盟誓,绝无折辱真人之意”
  白石道长冷声喝断道:“废话,折辱与否,受者自知,你便盟誓,与我何闹?白石自觉愧对终南一派,决以身殉,这也要你来管?”
  俊卿悚然道:“真人言重,为门下复仇之事,真人的志向有目共睹,那里愧对终南一派?真人想的太狭窄了。”
  白石道长怒声喝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俊卿诚惶诚恐的道:“千祈真人息怒,晚生纵有失礼欠当之处,也请待此间事了,再容晚生负荆请罪,目下总以同仇”
  白石道长来容他将话说完,左臂陡抬,蓦地向俊卿胸前击去,口中喝道:“你这盟主管得也太多了!”
  俊卿虽然扣住他的右腕,但未封住他的脉穴,因此他仍能用上真力。
  这时他两人对面而立,举掌便到,俊卿实实在在受了一掌,纵然练成“玄门罡气”也不由血气翻腾,一连退出三步。
  但他手掌并未松开,白石道长仍被带动往前冲去。
  这时,无妄大师等人早已走了过来,他们都已看出白石道长性情孤傲,羞忿之余,理智已失,故此他那一掌固然大不应该,却也无人加以责难。
  但那峨嵋掌门时鉴珊面冷心热,却为俊卿深深感到不平,因之她闪身扑去,冷然喝道:“白石,你讲不讲理?盟主曲意求全,已经向你陪过不是,你怎能如此刚愎,罔顾大局,竟向盟主动手?”
  俊卿闻言,连忙吐出一口长气,接道:“时大姊,此刻和气团结第一要紧,宜不再有口舌之争了。”
  他话声微微一顿,随即脸色一整,目注白石道长道:“真人是个明白人,此时此地,离心离德,那是徒令亲者痛而仇者快。晚生有些话不能说,但能让你看个究竟,你若羞愤难当,定要自裁,也请看完以后再讲。”
  话声一落,撒手旋身,便朝梅若望那边战场走去,众人见了不知他何以突然有此一举,更叫白石道长看个什么究竟?一时之间,便连白石道长也自怔住。
  众人怔愣之间,目光自然随着俊卿向前望去,不料那边的战况,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有了意外的变化。
  原来许霸、许雄、应如龙,已经各自击毙一名敌手,此刻正与另外三人杀得难分高下,而形意门下的余道南,不知何时也已加入了战圈,这时正与姜进思、癞头陀两人联手,三战梅若望,梅若望因之咆哮如雷,连展杀手。
  阵战难免伤亡,伤亡易手,理所当然,不算意外。意外的乃是梅若望一干手下,眼见已方之人有了伤亡,自己的盟主也在敌人围攻之下激怒发狂,却偏偏无人出手相助,这就令人费解了。
  俊卿的身法极快,顷刻便已接近战圈。
  但见他在八尺之处凝注有顷,突然喝道:“住手!”
  他内力极强,这声大喝,宛如郁雷,震得众人耳鼓刺痛,心头狂跳,拼斗果然应声而歇。
  俊卿又喝道:“回来!”
  癞头陀等人本在怔愣之中,闻言转身而退。
  梅若望功力深厚,此刻心神已定,冷冷一哼,接口道:“阁下时而要和,时而要战,究竟转些什么念头?”
  俊卿冷然道:“山主何不拭目以待,晚生自当让你明白。”
  梅若望突发狂笑,继而不屑地道:“老夫早已明白,你是个反复无常的懦夫。”
  俊卿不予置理,目光在癞头陀等人身上一转,突然屈指连弹,“嘶嘶”指风中,华山许氏兄弟,阴山应如龙,形意余道南,应指呆若木鸡,顿时被封闭了穴道。
  癞头陀骇然大震,扑过来道:“你你什么意思?”
  这事太出人意外了,不但癞头陀又惊又怒,戟指喝问,各派掌门身形闪动,纷纷逼来,便连梅若望及其一干手下,也不觉瞠目结舌,疑念丛生。
  俊卿则是不慌忙,脸色一霁,道:“癞大师稍安莫躁,刹时你便明白了。”
  他口中在说,脚下已动,大踏步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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