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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剑还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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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翠心带了雪氏双姊妹,走得甚是轻松,尤其雪明、雪亮,笑得“格格”的,极其嘹亮悦耳。
第一天便如此走了下去,入夜若馨已经微露疲态,天亮了,大家一齐购马。
骑在马上休息,真是谈何容易之事,走到落日,大家渐渐恢复过来,又弃马兼程急走。
太行山在山西直隶两省交界之上,这天中午已经渐渐可以望见绵亘不绝的大山。
入夜已经到了山下,俊卿依言各赠一颗小还丹,便在林中休息。
到虽然都到了,然而功力深浅各有不同,一坐下来调息便觉得筋疲力竭,难以支持,还是无妄、无尘等人最先复原,慢慢的樊少少等人也逐渐略复原气起身。
俊卿一直等到大家少少复原,道:“东面是少林、五台、阴山三派,南面是武当、崆峒与形意门,西面是昆仑、青城与点苍,北面是华山、峨眉与终南,咱们就此分手,盏茶之后,我与内子正式拜山,我与他们尽量拖延时间,大家可以籍机休养,拖不下去时,一啸为凭,齐至大寨拚命。”
这太行山的山寨,凭险而筑,极是严整,俊卿见识过太湖吴一飞的水寨,亦有远远不及之感,夜空中不仅肃静无声,连一丝灯火都无有,偶然一点响动,便见遍山暗处的红光连闪,一会儿便仍复原状,比之太湖,始终以灯火连络,还要令人莫测高深。
俊卿与安洁凌立远处,从上下望,不由叹道:“固一世之雄也,集贤山庄我们安息的地方,就没有安排得如此周密。”
安洁叹道:“梅家父子初起,也只是普通山中盗魁而已,可是他为人颇有担当,与四方广通声气,手下的能人越取越众,后来窜入了太行山,渐渐便名动天下起来,人除了狂妄一点,其实倒没有旁的过错。”
俊卿道:“沿途追赶来,各派的好手都赶上了而且梅子豪一党却踪影未见,难不成根本没有动身,还是化装潜行,已经回山了。”
安洁微微一笑道:“各派追梅子豪的好手,你把最好之人漏掉了,怎知不是另有别故?”
俊卿道:“梅子豪若死去,和解便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全成虚的了。”
只听一个声音起自足下,道:“多谢关心。”
两人大吃一惊,以俊卿的功力之高,居然连敌人走近身旁也不曾以觉,那是何等可怕之事。
俊卿与安洁默察四周连一个人影子也没有,面前山寨之中却一连串密如贯珠的红灯闪个不停,声音明明了自地下,那是绝不会错的,发声的地方却找不到。
俊卿示意安洁让开,腾空一掌下劈,立处不远之地突然下塌了一大片,俊卿道:“在这里了。”
只见下塌之处一根长长的瓦管,破得四分五裂。
俊卿道:“也亏得他用心如此之深,我正在奇怪,此处高瞻远瞩,他全寨都在眼下,为何并无防守之人呢,原来用这瓦管子埯在地下偷听侵入之人的声音,以耳代目。”
俊卿遂凝气对准了瓦管的断口之处说道:“晚生白俊卿与内子吴安洁拜望山主梅老前辈。”
按说瓦管传达声极远,两人普通谈话,他可以听得见,现在俊卿凝气发言,传声较前应该更为清晰,却反无回声,显是有意轻视,俊卿大怒,纵声道:“十三派盟主白俊卿拜会太行山主梅若望。”
他声音里用了全力,每一个号都斩钉截铁,有如雷鸣,散在面前山谷之中的大寨上空,回声嗡嗡半晌不绝。
他话声才停,只见遍山灯通明,照耀得有如白昼,好似元灯节一样,半空的灯火时幻异彩,俊卿看得大是高兴,熄去方才被人冷落轻藐不答的怒火,道:“倒好耍子,这堂灯火不知是何人的手泽,比大江南北二十四家镖局合送我们大婚的那堂焰火是差一点,不过这种僻地穷乡有此成就,真也不易了。”
俊卿内功深厚,此时面临大敌,功力潜运全身,话声自然可以及远,只听谷下大寨还言道:“太行山这种僻地穷乡比你们东南形胜,江湖都会的苏杭二州自然是差一点。”
俊卿笑道:“岂止是差一点呢,简真是差了许多点,小生告诉你一个秘诀,以后要玩火,最好去请京师的名家赛鲁班黄火炎,他的焰火能在半空中幻为异彩,下面若在水光衬托着,那才叫做今古奇观呢,可以大开你的眼界。”
他们二人隔着如此之远的地方斗嘴,旁人简直插不进口去,安洁轻轻扯着俊卿的衣袖意是提醒他不可忘了此来和解的厚意。
俊卿回首轻笑道:“安姊放心,看来他儿子梅子豪一定已经受重伤,武林人物服硬不服软,不好好打一架给他看看,只怕和不了,我自行当心少伤性命便是。”
此时山下,钟鼓齐鸣,方才的声音冷冷哼道:“无知的东西,就让你见识见识。”
俊卿道:“我就见识,见识你有多少破烂。”
只见从大寨正厅之前,双龙出水,涌出两列灯火,直向俊卿安洁立处行来。
双方相距甚远,安洁看不甚清楚,俊卿却一目了然,忽然一脸的滑稽抱歉之色,安洁记得只有他小时玩捉迷藏,一般被人抓住才有这个样子,不由甚觉奇怪,这时寨中之人渐走渐近,当先一人高大威猛,安洁认得正是曾陪他儿子梅子豪前去梅林小筑求医的太行山主梅若望。
俊卿虽没有会过,从他的所势上也看得出来。
梅若望渐近,见俊卿玉树临风一般站着,比他想像之中的还要年青,微微施礼道:“贤夫妇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他要吵要打俊卿都不含糊他,他以礼相迎,俊卿一脉斯文,就不能不理,也还礼如仪,道:“山主威慑天下,精神如此瞿铄,果然名不虚传。”
梅若望缓缓笑道:“大侠告诉老朽玩火要请京师的黄火炎,不知可就是这一位黄火炎吗?”
他说时指着身侧掌灯为首之人。
俊卿赋性好顽,他时常去看的,与他极熟,俊卿方才早已看清了想到自己所吹的那些大话,所以才一脸尴尬,这时强笑着道:“山主请的正是此人。”
梅若望在似听不听之间,继指着黄火炎对面之人道:“这是他儿子黄炎。”
又指着黄火炎身后之人道:“这是两湖的玩火名家霹雳火徐暖。”
他接下去指着送他前来的两旁的掌灯之人,无一人不是天下最享盛名的玩火高手。
俊卿不留心,吹牛皮大炮吹到别人手上去了,一脸尴尬之像外,只好听着梅若望大尴特尬。
梅若望说完了方才引着俊卿夫妇入寨,说道:“这些人合作了一堂焰火,等会儿正要请贤夫妇评定高低,若果然拙劣不堪入目,便将这些人架火烧了作为余兴。”
他的这些话不仅俊卿安洁相信,便是两旁掌灯的玩火名家也无一不信,都偷偷面露哀恳之色,看着俊卿安洁。
俊卿看了安洁脸上的悲悯之色,便知今天等会儿看焰火不得不大声喊好了,肚子里真是一肚子的不愿意。
少龙走至大寨的正厅,只见其中黑压压的站满面了人,梅若望引着俊卿夫妇向内而行,却并不一他们彼此引见。
俊卿也沉住气装得若无其事,与安洁一起缓缓朝内而行。
梅若望在厅中停步喝道:“全利,你哥哥全胜怎么死的?”
全利眼睛里迸出火来,从人群中走出,大声道:“与武当掌门见礼,被他趁机暗算而死,手下徒党也戳杀殆尽,手段真好卑鄙。”
梅若望续道:“蟠龙寨张才、李秀你们父母兄弟又是如何死的?”
这两人遍身血污狼籍,尘土满面,似乎到达未久,走出人群涕泪交流道:“我们主人是亡明宗室别支朱武,隐在蟠龙寨避难,忽然来了癞头陀从外面打到里面,里面打到外面,完了一把火可怜连后寨的妇孺也被他活活烧死了。”
张才李秀四面碰头,站起身来嘎声道:“方今天下沦于异族之手,主人正等待清廷追缉稍缓,出面号召有志之土,复我故国河山,却忽然遭此横祸,求山主为我们作主。”
厅中绿林纷纷议论,对此事都极为气愤,张才、李秀蹒跚走到俊卿夫妇身前,仰天干嚎道:“我们大寨兄弟被难,那也罢了,后寨的父母妻儿何罪?”
俊卿见他们二人目光散乱失神面容似若疯狂,显然不是假装,他听过癞头陀说过一路来踏平三座山寨,对上事也并不怀疑,遂道:“你们气竭衰,快去休养,否则死在目前了。”
两人不理,又哭又嚎道:“我们还要活么?我要让天下都晓得这件事,我们主母抱了两岁的幼主冲出来,也被癞头陀推回火中,用活烧死。”
两人说完,坐在地下又抓又打,口中声嘶力竭的只是仰天干嚎。
俊卿回目四顾,只见群情汹涌,一片喧哗,暗想:“绿林人物打家劫舍的不少,丧天害理的也不少,然而宗定遗臣椎心泣知要复国的也不少,这梅若望真是人杰,借这两件事,轻轻的把绿林罪过都掩了却将他们的委曲都种在人心。”
心下不由暗叹:“自己料敌错误,今天要和只怕很难。”
安洁秉性慈和,对厅中汹涌群情中不甚在意,对张才、李秀的惨侧却大是怜惜,她轻轻走向前去世,缓缓蹲下。
她人本娇小,腰系八幅罗裙,人蹲下,罗裙似伞一样张开,平平散在四周,好似出水的睡莲,从平平铺在水面的莲叶中间,突然穿出一样,厅中全是杀身亡命的绿林大豪,也不自觉的受她安安静静气质的感杂,静了下来。
只听她柔声道:“你们没死在蟠龙寨。既然活着逃出来,便要好好活下去。”
张李两人止了干嚎,用茫然失神的眼光看着她,安洁轻声嘱咐道:“呼气。”
两人为她绝世风华所报,如受催眠,依言深深吸气,安洁又道:“吐气。”
两人依言吐气,安洁在两人气息吞吐之间,知道他们内腑所伤不重,只是俊卿所说的气衰血竭而已,所以双手齐飞,点身他们身上胸前的大穴。
厅上不见得每一人都知医
然而竟没有一人不相信安洁乃是全心救治张、李二人,绝无丝毫恶意。
安洁怀中取出画眉的黛笔,张开手中绢帕,就地写了药方,交给身旁一个虬髯大汉道:“你扶他们到寝处休息,照药方煎药给他们每天服下,大概十天也就好了。”
她交待这些事情,并不问那虬髯大汉是谁,是否愿意替她做这些事情。
然而厅中连那大汉本身在内却没有一人想到去违反她的叮咛。
果然那大汉近前接过绢帕,俯身抚起张才、李秀二人,出厅而去。
这大汉秉性极其粗暴,现在这等温顺乃是从所未有之事,却也无人觉得他有何可笑之处。
那大汉扶了张才李秀有出厅,安洁站直退回俊卿身旁,太行山主梅若望想藉此群情激愤,再提出自己独子梅子豪受了重伤之事,便与俊卿翻脸拼命,经此一来,安洁于他子又有救命之恩,也只得将心中的恨毒按住,说道:“大侠此来,有何见教?”
俊卿此来原有几人已经暗地投在宫彤手下,大闹一场的心意,见安洁轻言细语,将纠纷决于无形惊佩,又是为自己庆幸。
俊卿听梅若望相问,轻首去看安洁,只见她依依站在身侧,便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体贴安洁的心意,也不忍再出花样胡搞,遂答道:“令郎子豪世兄回山了?”
梅若望只此一子,梅子豪受伤重伤,乃是他心中的隐痛,俊卿一提,面现怒容道: “总算没有被你手下的追兵杀死。”
俊卿不以为意,笑道:“梅世兄集贤山庄临行,坚邀晚生只身在此一会。”
梅若望冷冷的道:“你是一人只身到此么?”
俊卿微微一笑,侧首看着安洁道:“这是内子吴安洁。”
梅若望是讽他必另有随行之人。
俊卿却只以现时在大楼中之人而论,那是只有安洁了,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是否另有他人。
梅若望见答得如此顽皮,怒道:“你以为人家都是傻子吗?像你一般的年幼无知。”
俊卿也不生气,笑道:“晚生自幼天赋聪慧,绝不敢把别人看的那般无用。”
他的话与太行山主的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原已略为和缓的大厅,又自紧张起来。
梅若望大气,怒道:“白俊卿,你如此狂妄还想下山么?”
此时,俊卿只见梅若望身后,有个人影向他招手一幌而过,那人走得极快,他与梅若望又在争执之中,只觉一个侧影甚熟,一时却忆他不起,因此分心,只听到最后四个字“想下山么?”随口道:“现在还不想。”
梅若望怒极,喝道:“你做梦,的时候再想。”
俊卿理也理,忽然一脸喜容对着安洁道:“安姊,我的难题已经有一个可解。”
安洁也代他欢喜道:“是哪一个。”
梅若望发怒,厅中所站的绿林都向厅中四外散去,这时他又受了俊卿的藐视,怒气勃发,一掌向旁边柱上击去,厅上屋瓦震动,灰砂向下落。
同时俊卿一手拉了安洁,一手全力挥掌下击去,这一掌极速、极挟、极猛,两人藉反震之力又复向上升起。
梅若望赶过来双拳朝下,一齐运劲击出,拳风轰轰烈烈直向两人上升的头上击去。
俊卿反掌上迎,两股拳劲掌风一交,俊卿的身形一窒,顶上一块大板盖了过来,俊卿伸手往旁边抓去,谁知此洞上小下大,触手处空荡荡,一点东西也抓不着,两人身形直直向下落去。
俊卿摸出大珠来映照着四壁生光,乃是精铁所铸,滑不留手,不由气丧意沮。
安洁见他如此,劝道:“你别怕,梅子豪受伤既重,多半会想请师父或我医治,梅若望老谋深算,一定不敢来伤害我们性命。”
俊卿恼道:“我不恨别的,为何没一回总是没有交手,便失陷城别人手内。”
安洁文文静静有如在自己家中闲话一般,道:“那是因为你武功太高,骄敌太甚之故。”
俊卿恨道:“我上去非要。”
安洁道:“偶然受一点挫折,那也寻常得很,何必发这种狠言恶誓。”
俊卿心中恼恨之极,几欲冲口而出的“斩尽杀绝”,经安洁一讲,再也说不出口,遂道:“我若上去,非要打这梅老头一顿屁股不可。”
安洁微微脸红,说道:“俊卿,你八岁答应我的,永远不出粗言俚语。”
俊卿道:“那么打他手心。”
安洁借珠光打量着四壁,一面道:“好,我们打赌,谁先找到出困之法,将来便由谁打他的手心。”
俊卿也凝神默察,只觉这陷阱做得刁滑之极,上小下大,又有六七丈高下,轻功好也无用,游龙术、壁虎功好也无用,遂说:“若有梯子就好了。”
安洁赞道:“你想得此法极好,若有梯子便可出困。”
此话若是别人说的,俊卿一定会以为他是讥讽之言,然而既出安洁之口,她秉性纯良,绝不会在别人艰窘之中更加讥讽,必定另有所见,定下心来去想,忽然叫道:“有了。”
安洁道:“你真聪明!”
俊卿真是得意之极,笑着轻问道:“安姊,我也乖么?”
安洁一面拨剑,一面应道:“嗯,很乖。”
俊卿心怀大畅,也不觉受困之苦,他见安洁拨剑,也从腰间将“抱残守缺”剑拨出,举剑便欲往陷阱中间掷去,安洁一把拉住道:
“慢来,慢来,抱残守缺乃是武林名器,这一回上去不见得再有机会下来取剑了。”
说着将手中剑递给俊卿。
俊卿接剑运力向上掷增,玄门罡气的修为岂是小可,安洁所携虽是寻常铁剑,仍然入壁有半尺之深。
安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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