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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眼前黄药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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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向来好强,就算是驱逐弟子后有了悔意,也坚决不流露出认错的意思,这次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却实在说不出全部都是她的错这种借口,也不怎么恼怒。

拾回来一个陌生少女,当是亲生女儿如珠如宝呵护备致,阴差阳错,颠覆了以往父女相处模式,带给他新奇悸动,他不得不承认,有她陪在身边,他的生活绝不无聊,就连生气操心都是一种乐趣。

如果没有失去过,以为失去的那种彻骨冰凉,也许他还会试图挣扎一下。

因为那种暧昧的超乎父亲怜爱的感情,不太对劲,自妻子亡故,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世界上,除了阿衡与蓉儿之外,还有会另一个女子能闯入他心扉。至于这份突如其来领悟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类,暂时无解。

父女?远远不止,他对蓉儿,决计没有起过独占欲。

朋友?当然不是,论世情人理学识武功才智知心,她都只有望尘莫及余下被欺负的份。

不是长辈晚辈上下之分,也不是平辈好友,也不单单是娇客。

那么她是他的什么人?

“阿衡,我不知道她对我而言是什么,但我要留下她。”那一天,他重见打赌时妻子背诵经文的情景,其实不止是记忆重放,阿衡消失之前,忽然对他说了一番话。

…对不起,当年你那样不快乐,我以为重新默写出经文就能帮到你,让你开心起来,也不必比武时落了下风,所以不顾身子偷偷默写经文,结果却是舍了性命,累你悔恨内疚一生,其实我应该对你有信心,我应该因为你而更保重珍惜自己,得失之间,我算错了哩。

…我始终没后悔嫁给你,我的一生已结束了,你的人生,却依然进行中,慎之,我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活下去,如果你活得不开心,生不如死,又何苦呢?不要以我的名义自虐自欺,我的丈夫,不是为死者而活着的人。

慎之是黄药师的字,只有亲密如她才叫唤。

那是她临死之前的强烈执念,对丈夫与幼女的极度不舍,又知道生离死别对丈夫的打击惨痛而更是凄苦,终于香消玉殒之际残留一缕相思,在今天借情景回放磁场变动而播放迟到十五年的留言。

最后那绽开的微笑,深深凝眸,是信任与祝福。

她为他骄傲,她深信她的男人不会令她失望,在她离逝的日子里,她宁愿他重拾欢笑,而非因她情重而孤寂一生。

只因爱意太重,才将他的喜乐看重于她自己的安危。

只因情深,才要在死后也怜惜他殊无欢颜,只将眷恋寄托于记忆中。

黄药师是什么人物?矫情,做作,害怕承当,退缩,这类形容与他搭不上关系。他悼念亡妻,十五年来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因为他想这样做,而不是他想博情圣之名赢得同情,他眼界极高,爱妻因他而死,更视天下美女如粪土,心如止水。

…这天下,有哪个女子及得上阿衡,配当上桃花岛主夫人?

…她是我的爱妻,唯一的桃花岛主夫人,决不会有人能取替得了她的位置。

他纵情任性,想要什么,不会找一大堆理由来堵众口悠悠。他不近女色,只因对此兴味索然,只将精力放在武道与蓉儿身上,也没觉得单身有何不妥。

他何曾在意过别人的异样眼光?名声,他连自己是大魔头都心平气和承认了,还差其他骂名吗?他的性情,他的强大,足以让他纵横天下。

他对礼教世俗之见最是憎恨,行事说话,无不离经叛道,一旦下了决定,就再不容置疑。

何况只是软禁区区一个小女孩儿。

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不是蓉儿,黄药师微微笑起来,无论以什么名义,他都想留下她在桃花岛,和他一起。

缓慢吐口气,黄药师出声道:“你吹箫的技术,还是没有进步。”

晏近吓了一跳,赶紧将箫藏在身后,才转过身来,脸上明显写着我有秘密不告诉你。

黄药师嘴角一抿,忽然发觉,她是不是冒名顶替,为何而来,一点也不重要了,谁也不谁的替身。

“你又忘记回去吃饭了。”语气却是平和的,面上也毫无愠色,倒是有一份无奈的纵容。

晏近小心地看着他,确定他不生气,补偿地说:“我晚上吃多二碗。”

黄药师哑然,她当他是喂猪啊?

他走前一步,晏近双手放在背后,握紧竹箫,她好不容易才动手制好,只差上漆,可不能现在就曝光了让当事人提前知晓礼物是什么。

黄药师似乎没注意到她小小的紧张,以他的眼力,早就瞧到她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学吹箫有什么可藏起见不得人的?除非别有内情,这个内情,他很有兴趣。

“蓉儿回来了。”他口气自然而然。

晏近一呆,黄蓉回来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对了,黄蓉第一次回桃花岛,是因为郭靖要和周伯通结拜兄弟,学功夫,还有求亲的三道路试题,第二次回来,似乎是岛上血案,感情大受打击,黄药师被人冤枉杀了江南六怪。

“我不去见黄蓉的。”她用力摇头,黄蓉那样聪明狡猾的人,她都是敬而远之的好,聪明人她在这里遇上一个就够了,她才不要老被人说笨蛋呢。

黄药师凝视着她,说道:“你不想见,就不必见。”他也很乐意将她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瞧见。

他目光如许灼热,晏近悄悄往后一退,黄药师不动声色地扬眉,闲闲道:“说起来,来桃花岛之前,你跟蓉儿长得一模一样,我都分辨不出来呢,现在就不同了,你的样子,变了很多。”现在就算她们二个人并排站着,他也可以一眼就分出谁是谁来。

晏近一愣,想伸手摸摸脸,及时缩回一只手,讷讷道:“你们老是认错人,我还以为我跟蓉儿真的长得一样呢。”

晕。

黄药师叹道:“你从来不照镜子的吗?你不知道自己原来长得怎样吗?容貌有所改变,你丝毫没有察觉到吗?”仔细想来,与她相遇以来,她真的没有对镜梳妆,平时也不爱照镜顾盼。

还有,认错人的是“你们”,除了他还有谁?蓉儿离岛之前,分明不认得什么人。而她嘴里说过的人,只有见面之时她提及的那个郭靖。

又是郭靖!

照镜子?晏近脸上闪过惧色,她不介意自己长得怎样,但绝少照镜的原因,却在于天使中有一个照镜子的时候老是出问题,不是照出自己是活动骷髅,就是看到空气中隐形的异种,要不然就是黑洞洞的召唤,她碰过一次同时照镜,以后就再也不肯特意去照镜了。

她这么身子一抖,黄药师当即关怀地趋近,握住她摸脸的手,“怎么了?”怎么这孩子手掌似是受了伤?有竹屑,是割伤?

晏近甩走可怕的联想,道:“爹,我没事。”

轮到黄药师打个突,这个称呼,听起来好生别扭。

“以后不要这样叫我。”他严肃地命令。

晏近大惊失色,冲口道:“难道蓉儿回来了你就不要我了?”被嫌弃了吗?好不容易,有个父亲,而且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不许她叫他爹爹了?她本来就没有父亲,也没见到母亲,黄药师硬是要认她当女儿,她都适应得很开心了,为什么不要她了?

眼眶一红,泫然欲泣,抽出手,背过身去不理他。

黄药师一噎,难不成说蓉儿回来了我才知道你不是蓉儿所以我现在不想被你当成父亲了?那多丢脸,她一直以为他是知道她不是蓉儿的呢。

这样说来,有一个天大的问题要马上处理的。

“如果我让你叫爹爹的话,你想要我怎么喊你?”父亲便父亲吧,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且,他一点也不介意利用这个名正言顺的名头管束她照顾她,父亲的权利,是相当大的。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她…其实叫什么名字?黄药师汗颜。

晏近轻轻道:“我叫晏近,日安的晏,近在眼前的近。”他终于问她名字哩。

晏近,近在眼前的近。

黄药师将这二个字珍而重之记下,将脸凑到她眼前,柔声道:“小晏,你别生气了,只要你愿意,你想怎样叫我都可以。”

那张脸近在咫尺,晏近只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赶紧去推开他,黄药师看着她手中崭新的竹箫,再转向她掌心的伤痕,神色一变,沉沉道:“你又让自己受伤了。”

晏近低头一看,也是一惊。

须知黄药师非常自豪他照顾人来无微不至,但凡晏近自己不小心弄伤弄脏饿肚子之类的都会让他不喜,晏近被教训几次后,已努力减轻意外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急之下,举起那支未完成的箫,诚恳地认错,“我想自己做一样礼物送给你,不会有下次了”

黄药师又是欢喜又是气恼,难得她知道要送礼物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无论做得好不好,单是心意已打满分,但她居然说不会有下次,难道她的礼物只一次有效下不为例?

那可不行。

“这支箫,剩下的部分由我来做,算是我们一起完成的。”他果断出手没收礼物,笑容可亲可近,“那么小晏,你还欠我一件礼物哦。”

晏近发呆,礼物送出手了还倒欠一件?

黄药师当她答应了,举着她的手涂药包扎,这几个月,他已习惯在身上带药物以备不时之需了。

“好了。”他满意地松开手,“小晏,我煮了几个小菜,吃饭去。”

晏近迷迷糊糊地往外走,黄药师提醒道:“蓉儿住在翦水轩,就在你对面。”

晏近马上转头,瞪着他,“我要搬家。”距离太近了,太不安全。

黄药师略一思索,道:“好,就住到捎云楼吧,那里有大片空地,正好给你种花。”而且因为某种原因,蓉儿不会到那附近逛荡,而其他人断然无法接近那里,正安全不过。

晏近果然很是开心,道:“那我把饭带去那边吃了。你不回去吗?”

黄药师随口道:“你先去,我稍后再回。”他还要去看看那个郭靖是何等人物呢。

晏近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如果有看到郭靖,不要为难他,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同你和蓉儿一样聪明的。”黄蓉已来了,郭靖还会远吗?同样老是被人嫌弃不聪明,郭靖尤其被黄药师不喜,她是同病相怜,要记得帮他说几句话呢。

黄药师眼眸半垂,笑意叫人望而生畏,郭靖吗,他决定讨厌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虫子抓虫~改错字。。

第十六章

晏近就这样和黄蓉错开了。

捎云楼地势极是复杂,以黄蓉之能,就算深晓阵势,也曾被困在里面寻不到出路,当年决意要闯个究竟,连续吃糗,终于死心,只在外面再布上机关,存心让别人也吃亏进不得。

而晏近却天生不会迷路,越是花木繁复绞缠她越是轻松自如,来去从容,她在捎云楼住下,黄药师把她的房间整个复制过去,不用她打扫清理,于是她便将心思转到门前空地上,准备从桃花岛上各处搬移各式各样的花草来大力发展栽种。

她这边清静无人打扰,黄蓉却是对神秘贵客大为好奇。

那天她要去找郭靖,父亲却横加阻挠。

“那个姓郭的跟周伯通拜了把子,正和他学功夫呢,你何必去妨碍他们?”

黄蓉既惊且奇,老顽童为老不尊,竟然强制靖哥哥结拜兄弟?黄药师只不肯让她去见人,却不禁止她下厨做菜写信传书,黄蓉也就安下心来,天天做些精致小菜并送上新衣服安慰那二只,无意间居然让她知道这些天桃花岛上有一个娇客。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父亲还常常做饭?

她好奇心大起,撒娇也好,耍赖也罢,黄药师总不肯松口,只道:“她不见外人,你要见她,自己找人去,我可不会阻止。”桃花岛可是她的地盘,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黄蓉本想跟踪送饭菜的仆人,谁知每次都是父亲亲自出马,三二下就甩开她,而且在多个地方故布疑阵,让她无法确定对方住在哪一带。

保护得这么神秘,有必要吗?

“爹爹,你怎么把人家带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父亲爱屋及乌,将人抢回来或是顺手拎回来?真有人如此相似吗?鉴于父亲一向的英明神武,黄蓉怎么也没猜测父亲大人闹了个大乌龙将别人当自已,“爹,你疼她还是更疼我?”

黄药师斜睨着她,道:“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疼你还疼谁呀?”摸摸下巴,微微怀念,“看,我的胡须到现在还是不见影子。”当年蓉儿只有六七岁,坚决不让他留胡须,说是太扎人了,抱抱亲亲时刺得她娇嫩的脸蛋发痒,黄药师当即养成勤刮胡子的习惯,当然,也没有哪个不长眼嫌命长的敢指着他叫小白脸。

黄蓉抱着他撒娇,“我就知道爹爹最好啦。爹,你人都带回来了,是不是喜欢她呀?”她还是小孩子心性,长年以来都见到父亲对亡母一往情深,落落寡合,内心深处,也希望他重拾欢容,并无妒意,只因实在知道父亲对母亲,对自己都是没话说,纵是有人喜欢,也会排到她们后面。

黄药师却不回答,只摸摸她头发,眼里满是骄傲:“我的蓉儿长大了,才到外面一趟,就连西毒都要上门来求亲,欧阳克倒还有眼力。”

黄蓉大急,立刻忘记刚才的问题,跺足道:“爹你没答允吧?我才不要嫁那个大色鬼,我只喜欢靖哥哥。”

黄药师捏一捏她的苹果脸,闲情逸致地道:“那得看他有没有能力过关,想当我桃花岛主的女婿,可没那么容易,蓉儿,你猜郭靖会不会因为受刺激而变得聪明一点?也不知道他跟着老顽童学武进步如何了。”

黄蓉撅高小嘴,心中转念有什么办法提高靖哥哥的竞争力,她可是深知父亲性子,说出口的话表明态度,靖哥哥如果不能过关,二个人要在一起可有大大的难度了,可恶,什么过关比试,又不是学穆姐姐比武招亲,对了,如果使诈叫那欧阳克比不了武开不了口一败涂地,形象大损,爹爹可就没有理由将我许配给他了。

嗯,这是表明,与其徒劳提高己方的战斗力,还不如从敌方下手,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论文才武略,欧阳克对上郭靖,公平竞争的话,黄蓉实在没有信心。

不知道老顽童能不能短时间内创造奇迹?

黄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悄悄溜去探访,郭靖的空明拳双手互搏已略有小成,周伯通正眉开眼笑引诱他背诵九阴真经呢。

“靖哥哥,你要努力啊。”黄蓉握紧拳头,为他打气。郭靖气色非常好,面容刚毅认真,半点没有气馁害怕,黄蓉心中略安,不欲打扰他练功,又悄悄走了,唉,如果师父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去哪里偷尝美食了,真不中用。

她这里才离开不久,树叶簌簌作响,晏近分花拂叶,提着个小篮子,缓步而来,她今天穿着条浅绿色长裙,行走于花木间浑如一色,融为一体,瞧不出是花人入画,还是画中人走出画外来。

周伯通第一个闻到梦牵魂挂的味道,马上跳起来,这几天他吃的喝的都是第一流的,但不知怎的,越是食指大动,越是挂念晏近泡的花茶,只恨她不知干什么去了不来看他,对着空气吼一百遍也没人代为传音。

“小晏近,可想死我了。”他激动得哇哇叫,马上就扑出洞口,冲向她手上的篮子。

晏近?郭靖摸摸头,难道是…周伯通除了讲故事教武功之外,就是念叨晏近的名字,说她泡的茶多好喝,本事大得很,一挥手什么臭味都走光光了,郭靖时时记挂那个名字,闻言喜出望外,可惜追问之下,周伯通也只会说是个小姑娘是黄老邪的女儿,其他的也说不清楚。

晏近…来了?他本能地跟在周伯通身后,怔怔地望向那缓慢行来的身影。

很熟悉,但又不全然。

眉目之间,只有三分像蓉儿,恬淡天真,那日自称叫晏近的人,容貌故意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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