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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守望--又名:我做了什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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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恶。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要珍惜生命,尊重生命,尽量让生命的每天都快乐。

  就像那只猫告诉我的,它每天可以过得很简单和快乐,使自己有吃的,喝的便知足了。

  而这于我,却是迟到的事情了,更像是一场奢望的花开花落,因为,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并且正发着高烧,流着泪想起这些事来。

  准备:2007………2008年

  第一稿:2008年春………夏

  第二稿:2008年10……11月

小说 迷迭香
迷迭香

  空间不大的客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有红色套子的桃花心木家具和沙发。此时薇拉正坐在一张图画下的沙发上,静静地点着支香烟吸。旁边是用香烟燃着的迷迭香。香气和烟气共同布满了整个客厅和房间。原来她是并不吸烟的,甚至有些讨厌吸烟的味道和吸烟的人。这种习惯也是薇拉最近才染上的,而且直到现在还不熟练。她吸上一口就会不停地咳嗽,烟气从嘴里和鼻孔里透出来,满嗓子的烟草味和烧灼的疼痛。眼睛里不时掉出泪珠来。其实她也并不是真正在吸着香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和让人猜不着她内心里的不安静。沙发的扶手上放着只景泰蓝的烟灰盘子,是丈夫常用的那只,从起居室里拿了来。她擦亮了火柴,点上一支烟,再用烟头点上迷迭香。她重复着这样的事情,按照固定的顺序,就像她习惯性地在每天几点钟休息,几点钟起床,以及几点钟吃饭等等一样。这三个动作完成后,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支香烟烧着,缓慢地快要烧到她手指上,或者在香烟上狠狠吸上一口,看着那印在烟嘴上的嘴上的胭脂,一直挨到天黑。

  这时候,天也的确快要黑了。在这渐渐入了深秋入冬的季节,日子愈加变得短了,这可以从她燃烧香烟的时间上约莫计算得出来。西方的山快要湮没了整个太阳。微弱、呈玫瑰红的夕阳余晖,透过客厅的窗子照射进来,正打在她半侧着的脸上。从光线在她脸上和身上勾勒出来的曲线来看,她仍然是十分美丽的。不过,真的不如三年前那样年轻了,一些皱纹还悄悄爬上了她的额。时间就这样从她身边匆匆流走了,她变得不再那么孩子气,渐渐变得心平气和了,话也少了许多,然而她却不再年轻了。是的,不再年轻了。她多么喜欢年轻这个词汇,曾经她用来为自己感到骄傲的资本。看着香和烟都烧完了,她却没有起来,仍然坐在沙发上,半侧着身子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山和太阳。邮差早上送来的新报纸不曾看过,就被放在临近的沙发里,成了睡在上面的那只黄猫的被褥。在她所坐的沙发旁边,放着一人还高的红褐色的衣架子。她喜欢这红褐色的涂料的颜色,这让她有一种新婚和有一个家的感觉。然而现在倒有些讨厌它了。它像她不再年轻和激烈跳动的心,又像这秋的季节里红叶子的颜色,总觉得有点寂寞和凄凉。衣架子上钩着丈夫的灰色毛皮大衣。她坐在沙发上,左手摸着毛皮大衣的衣角,这让她感到一种心里的安全和温暖。然而在这秋的季节里,毛皮表面倒感觉有些冰凉了。她便用手使劲捂着,攥着,往上面哈气,或者用两只手来回搓着。通常情况下它并没有如她所愿望的那样变得温暖一些,有时候即便热了,过了片刻又冷下来,她粗粗地喘着气。一会后她的气息平静了,毛皮大衣又凉了,她的手和心也便凉了。

  女佣过来了,站在距离薇拉几丈远的地方。“小姐,先生早上出去的时候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您饿了吗?要不小姐您先吃点吧?”

  她像是仔细听着,又像是毫不在意。她希望听到丈夫回来吃晚饭的消息,然而对于丈夫不回来的的讯息却又并未露出半点惊异的神情。或许,她早在心底里料到了,也习惯了。她仍旧默然地望着窗外,渐渐黑暗下来的世界,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唇,“阿妈,我不饿,你先吃吧。差不多收拾好了,你就先去休息吧啊。”

  “小姐,您还是吃些吧。都这么些天了,您都没怎么好好地吃过一顿晚饭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抗得住。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怎么办阿?……”阿妈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她知道她劝也是没用的。只是用关心和担忧的眼神望着小姐,然后转身回到厨房收拾去了,又唤了猫去吃了些东西,把报纸等折叠好齐整地堆集在客厅的茶几下面。

  女佣是有些偏胖的样子,虽然年纪有些大了,手脚却还灵便很,而且像以前一样勤快。她是随着薇拉的母亲出嫁时一起来到艾家的,之后又随着薇拉一起来到江家。虽然现在薇拉做了太太,她却仍像以前一样称呼她小姐;薇拉也一直像以前一样称呼她阿妈。阿妈一辈子没有结婚,但却懂得做母亲的辛苦。她看着薇拉小姐从小一直长大,都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的,薇拉也从心底里尊敬和爱戴阿妈,如她一早死去的母亲。

  其实薇拉并不是她的原名,这是她在英国留学两年起得外国名字。她的中文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唤作艾美娇。听说是她那饱读诗书的祖父起的,然而她却不喜欢,总觉得有点妖艳的俗套。在英国遇见他后便更确定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把薇拉当作自己的名字。他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江德保。她爱他,爱得深切。他是她第一个倾心的男子,也是她唯一的恋爱。而她却不一定是他第一个倾心的女子,也不一定是他唯一的恋爱。他们是在英国留学时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她正年轻,他也正年轻。他们一见钟情。江德保本来就生得俊秀,加上当时穿着西洋的服饰宛若一个英国绅士,在那次聚会上确是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欢喜,其中包括许多英国当地的女孩子。薇拉也正年轻漂亮,这不期的相遇,她和他谈得很愉快。他笑着在她耳边说,艾美娇这名字不好听,就像六十岁的老太太头上要插朵玫瑰花,总觉得有些别扭,还是薇拉好听,这让他想起布拉格和莫斯科。尽管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他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喜欢。她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偷笑,说这也正好是她的想法。

  他们相爱了。两年后,他们各自都完成了在英国的学业回到国内。她毅然不顾平常爱喝点小酒和脾气不好的父亲的反对,跟着家境远比不上她富裕甚至有些贫寒的江德保东奔西走。而他待她也好,每天都奔波忙碌,开始做推销员、杂志编辑、电话接线员等工作,只为了让她能吃上热乎乎的晚餐。他们结了婚。

  她爱他。一直到现在也爱他。至于他是否还爱她,她却不知道了。她没有真正问过他,他也没有向她说起过。包括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香烟和迷迭香燃烧的时候,她总想起他和她一起看伦敦的大笨钟,他牵着她的手在伦敦桥上奔跑,在桥上看水船在桥下划过,在冬天里捂着她的手哈气,给她买花色棉手套的情景。这些都让她感到欢喜,像昨天发生的一样,然而这些却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她爱他,他却也许不爱她了。是的,她这样想。现在,他连和她一起吃一顿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他经常晚上回来得很晚,通常那时她已经睡了。她本来是想等他回来的,也确实是经常等了很长的时间。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在起居室的床上躺着看小人书,或者到窗子前面撩开淡蓝色的窗帘子看窗外是否有停顿的汽车,细听楼下是否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然而却始终没有看见听见。等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又已经离开了。她似乎很久没有仔细地看他的模样了,觉得好像快要忘记了他的样子。他推说他忙,她相信。他推说他累了,她也相信。然而她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他不再爱她了,不再像以前爱她了。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她曾经在他一次回来拿那件毛皮大衣时,透过和他一起来的汽车的车窗看到过她。年轻,卷发。以前她是他的药罐子,是医治他心病的解药。他疼了,便到她这里来取一片;一直和她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心痛。现在他对这药过敏了,需要新的药片来治。那另一个她就是他的新药罐子。

  正如薇拉所猜的,江德保的确爱上别人了;正如薇拉所见的,年轻,卷发。她的确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年轻,轻涂了些胭脂的面颊上透着微红,一双透着灵气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一张小嘴唇微微张开着。她说她喜欢他的风趣,喜欢他的留学的经历,还有他细长的眉毛。他也的确喜欢她,这时他便愈加厌烦家里的薇拉了。他厌烦她有时候在他耳边总是絮叨说个不停。他害怕看到薇拉,每次看到她脸上那生起的皱纹时,就感觉自己的手脚在发抖,他感觉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也老了。最让他感到意外,也是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他发现在她的下嘴唇的正中不知什么时候竟生出了一片青色的胎记,每次他吻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别扭。就像吃饭,每天都怀着崇高的兴致,却发现了她的头皮屑,连那点爱都打击没了。

  他害怕她,开始躲着她。他不希望成为她的药罐子,每天看她的脸色。他害怕他成为她的心药,害怕她伸出双手抓着他不放,会掐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然而他并没有把他和另一个女人的事情说给她。他可怜她,是的,可怜她,只要她不提出离婚,他是避而不谈的。

  一盏装饰美丽的欧式吊灯悬在上方,薇拉正坐在灯正下方摆放的一张四方桌子上同几个女人搓麻将。她是在曾经一起留学的好友崔岩英的家里。朋友的丈夫老方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收入倒是还算不错,两人才结婚不到一年也同样没有孩子。老方对于妻子的一些事情是不管太多的,只要不太扰着他回来休息就行了。其实薇拉并不喜欢搓麻将打牌这嗜好的,甚至有些厌烦总是要猜着别人的心思,觉得累得慌。薇拉玩的时候不多,最近倒是每天都来。每次带的钱不多,而且是固定的数目,只打十来把,赢了算是自己运气好,输了也并不在意,只为打发会独独一个人的时间,顺便也看看好友。其他玩牌的人也倒并不在乎她这种习惯,参与不参与,反正人手总是会凑得齐;她赢了也不会赢很多,她输了算是自己赚了小便宜够得上买杯茶喝。再说让她来几把,总比让那些输一点就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尖嘴女人要清净得多。

  实际上,薇拉的心思并没有在打牌上,甚至在这大厅里,她更加觉出一种内心的孤独来。她想象着丈夫是否已经回到家了,正在家里等她,或者到处找她。每当她离开桌子由别人来填充的时候,就急忙奔跑到电话机旁往家里打电话。她的脸阴沉下来,欣喜的心也凉下来,因为是阿妈接的电话,回说先生还没有回来。然而有时听到丈夫已经回来了,她却并不急着回去了,并让阿妈回话,说她在朋友家正玩得厉害,回去晚一些。然而挂断电话,自己又陷入痛苦的沉思中。

  她恨他。她嫉妒他,她想要报复他,她想要她的爱得到回报。她想要他也知道等待一个人的苦处和焦急,想要向他证明自己没有他也一样会快乐地生活。然而每次在挂断电话后,她的眼睛里便含满了泪珠,扑簌簌地快要掉落下来。她知道这是在欺骗她自己,她根本做不到。她真正想要的是想知道他是否还在乎她,是否还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并掏出手帕假装是擦拭因为这屋子里人多而引出的汗珠子。

  每当薇拉心情稍刚平静下来时,她就会看见女朋友崔岩英后面的年轻人正看着她。这让她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的不舒服。她发现那个年轻人一直在注意着她,在她坐在桌子上打牌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胸口上总别着一支红玫瑰。她和崔岩英说着话,打牌的人也都玩累了,建议跳几段舞。这时,年轻人走过来约她一起跳舞,她躲不过便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年轻人高而瘦,头发齐整地向后梳着,倒是个十分俊秀的青年。他说他叫奥利弗,是崔岩英在英国的一位亲戚,现在来中国学习中文,住在表姐家也倒十分方便。一来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二来在中文学习上也方便的很。奥利弗幽默风趣,一身英国绅士的穿着,在薇拉耳边讲着笑话和小故事逗她开心,并把胸口别着的红玫瑰送给她。他说她漂亮,她轻轻地笑着,眼睛却在每个跳舞的人的脸上掠过。她和他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江德保的确回来了,很早就回来了。那个年轻卷发的女人每天都依赖在他旁边,每天都让他说他爱她,每天都要送给她鲜花,每天都要给她买一个戒指。有时候是他忘了,也有时候是他故意不拿出来想逗逗她,然而她就这样生了气,说他根本不爱她。他厌烦了,厌烦了她。他觉得她虽然二十出头了,却仍是一股子的孩子气。她根本不爱他,她看重的是他的地位,他的金钱。他忽然想起在家里的薇拉,想起他们在英国留学时一起看异国的风景,冬天里她给他煮咖啡,想起她和倔强的父亲吵架为的是和他在一起,不论什么时候她都等着他,安慰他。他回来了,想要她原谅,想补偿她对他的爱。他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望着窗外。他看到那只景泰蓝的烟灰盘子,和衣架子上毛皮大衣毛皮有些脱落的衣角,眼睛里竟噙出泪水来。他知道她还是爱他的,像以前一样。他想就这样坐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饭。

  然而天色暗下来了,薇拉并未回来。这会儿的崔岩英家里正响着英格兰风情的音乐,奥利弗约她跳舞,他从胸口摘下那只红玫瑰送给她,并凑在她耳际亲切地说,他爱她。就在那一刹那,薇拉闻到了那英国年轻人西服上的香水味道,竟不觉地脸颊泛上了红。她想起在英国留学时丈夫和她一起跳舞时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就是这一种味道,是她亲自为他喷的,她说她要他记得她每刻都在他身旁,那味道就像是她在他身上。就在那一刹那,她轻轻地把头伏在了奥利弗的肩上。

  江德保仍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只睡觉的猫。他自己并未吃晚饭,而是让阿妈先吃过休息去了。他希望又有些绝望地望着外面黑暗下来的世界。香烟和迷迭香都烧完了。他回过头来时恰好看见那只吸残的烟嘴上有红色胭脂的烟。他擦亮了火柴,点燃了,狠狠地深切地吸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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