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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为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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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拥有暴力的时候,又怎么会甘心在这种游戏中丧命?

    “那个男人的位置离我大概有两三个人的样子,他掐断了那个男孩的脖子之后,一刀砍死了那男孩的母亲,然后就冲着我过来了。”钟寸心说得云淡风轻,那些血色被他描述起来就宛如褪成了黑白一般不值一提。

    “你……打败他了?”晏临声音干涩地问道。

    钟寸心挑眉,低头看看自己那与“肌肉发达”的标准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的胳膊和大腿,再抬头问:“我看起来像是能打得过那种亡命之徒的人?”

    晏临也跟着低头看了一圈钟寸心绝对称不上强壮有力的身板,立刻使劲摇了摇头。

    钟寸心抿了抿嘴唇:“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大概自己能平安逃开就是极限了。所幸漆雕他身手很好,除了最初那对母子被杀实在是发生得太快,谁都来不及阻止之外,那男人没能伤到别人。他冲我砍过来的时候被漆雕一下子击中手肘,他手里的刀飞出去了。失去了刀的歹徒,哈,自然很快就被制服了。”

    他回头看晏临呼吸平缓了些,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勾勾嘴角:

    “接着,那个男人立刻就爆炸了。”

    “啊?!哈?!”在钟寸心略微恶趣味的诡异节奏下,晏临被吓得目瞪口呆,“爆炸?啊哈?!”

    钟寸心一脸无辜地摊手:“是啊,他整个儿爆炸了。”说着仔细欣赏了一阵晏临的表情,赞叹道,“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切换这么多神情?真奇特。”

    晏临默默地抹了把脸,好不容易换上镇定些的表情:“他爆炸了?怎么回事?”

    失去了正在观察的对象,钟寸心带着颇为遗憾的表情回过头道:“唔,那是不遵守规则的代价。这是我来里社之后才知道的,在游戏会场中,除非规则允许,不可以私自杀人,否则视为破坏规则,会自爆。换句话说…”

    钟寸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笑笑:“虽然不清楚那些‘王’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自爆的装置已经埋在我们身体里了。”

    自爆装置?晏临跟着摸了摸胸口,觉得没什么实感。

    自己的命,就攥在别的什么人手里什么的,果然……

    果然没那么容易接受啊!

    钟寸心无视了尚且努力还在消化这个事实的晏临,马不停蹄地接着道:“在这个男人爆炸成一片血污之后,游戏的进行就基本失控了。游戏会场没有立刻清理尸体,导致我们要面对着那么一大摊……东西……来继续进行游戏,我想你不会想要听细节的,我就略过吧。

    总之游戏当中,还能保持冷静的,已经不超过十六人了,不过相对的,在近乎疯狂的状态下下注,已经开始超出了理性所能预测的范畴,也不是统计学能够完全帮的上忙的。基本都要一半靠推测,一半靠运气。”

    钟寸心说着语气稍微低沉了一些,听得出即便是对他而言,那段时间也绝对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记忆。

    “恩,最后一局的时候,连带上一局通过豁免权负分幸存的幸运儿,还有十九个人活着进行下注。最后一局的幸运儿,是漆雕简。而我们这一组虽然两人都赌错了,扣两分,不过还剩下三分,所以我还不用死。而另外十七人,有九个,都到了零分或者负分。

    所以到最后,那一场游戏,一百三十余人,大概有四十多个被抛了出去,八人通关,其他人都死了。不过总的来说,丁级游戏的生存率果然比你那个乙级只活了一个人高。”

    “两个。”晏临纠正道,“乙级游戏,存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人以为我死了就先走了。”

    钟寸心无可无不可地“嗯”额一声,继续道:“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分奖品的兴趣,就直接走了,漆雕也没有去分奖品,打算跟我同行。走了一两个小时的样子——其实我也不记得究竟走了多远,感觉上是一两个小时——我们遇到了正在打猎的苏苏,她当时已经加入了里社,陆衡舟也在她旁边。我很惊讶会遇到认识的人,苏苏认出我之后,陆衡舟就问我要不要加入里社。”

    “你是因为苏苏才加入里社的?”晏临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不是。”钟寸心斜了她一眼,“我说过吧,我只是从一定程度上赞同了陆衡舟的理念。而漆雕他不愿意赞同,所以就一个人离开了。”

    经过了那次看尸体时候的对话,晏临已经了解了钟寸心的“一定程度上赞同”是多么有限的一定程度了:“那后来呢?”

    “我加入的时候,里社才刚刚开始组织起来,微微是陆衡舟前一天才从森林里面捡到的,君彻和孤也只是刚到不久所以想要找临时栖身之所的新人,所以大家就开始一起组建里社。”钟寸心笑了笑,“你的话,不是容易依赖别人的性格,可能无法强烈地感觉到,陆衡舟天生就有那种气质,能够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追随而去,想要崇拜和依靠。所以里社的人数很快就变多了。”

    钟寸心再度换了个姿势,把双手枕在脑后躺下,仰头看着没有星星和月亮的黑色天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陆衡舟开始喜欢墨微,他的心思从来都坦坦荡荡,也不掩饰,所以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大多都衷心地祝愿他们能在一起。

    不过苏苏原来应该是喜欢陆衡舟的吧?既然发现陆衡舟喜欢的是墨微,苏苏也不想插足,就干脆地远离了陆衡舟,转而去跟君彻亲近。我听孤说起过,君彻作为军火家族的继承人一直没有过什么女性朋友,所以对苏苏也很是看重,所以她们两个也很快就熟络了。

    一直到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天,里社的和平时代彻底结束。”

    他稍微偏开脸,避开晏临的目光:“那其实不是第一次陆衡舟、墨微还有君彻夜里都不在。不过那是第一次,场面失控了。”

    钟寸心顿了顿,像是不太愿意回忆的样子,晏临想着君彻说过钟寸心“没管这个闲事”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其实是想要阻止但是没能阻止得了对吗?所以苏苏她被……”

    “哈。”钟寸心没回头看晏临,听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很遗憾,你猜错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保住苏苏一个人还是做得到得。”

    晏临呆了呆,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没有保护……”

    “谁告诉你我没有?”钟寸心霍然回过头来,鲜红的双眼炯炯,在夜色中分外鲜明,“是谁告诉你我没有保护她?又是谁告诉君彻我没有保护她导致她也被欺负了?!”

    这句话恰如一道闪电,霎时间让晏临心中一片透亮,也同样振聋发聩:“是……苏苏自己……”

    她瞬间想起她醒过来的第一夜,那一个同样失控的夜晚,在钟寸心拦下那个人之后回头对她说的那句话:

    “我倒是很意外,你没有义正言辞地问我为什么不去救她们。”

    到这一刻,晏临才总算明白了,那个“义正言辞地问我为什么不去救她们”的人是谁。

    “苏苏她……”晏临犹豫了半天还是委婉道,“她想要救其他人?”

    “恩。”钟寸心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她要我去救其他女人。可是我做不到。虽然那时候里社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但是人数也绝对不算少,要想以几个人的力气去对抗四五十个成年男人,绝对是在做梦。更何况……”

    钟寸心看了一眼晏临,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接下来的台词:“更何况这种事情,即便阻止了,也只是如同阻塞河路来断绝流水一样,未免天真了一些。只要死亡的压力还在,就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所以我根本没打算救人。”

    这确实不是什么能公然拿得上台面的话。晏临默然,没回答。

    “苏苏她为此恨我。”钟寸心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苏苏与你我这种人不同,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正义感很强。她想要伸张正义,想要保护弱者,想要让施虐者得到惩罚,她为了这个目标不惜一切,我以为,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她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了你啊。晏临看着钟寸心几乎掩饰不住的痛苦表情,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这个,也是你赞同的理念之一?”晏临听见自己这么问道,声音里略微有点苦涩。

    她看着钟寸心听到这个问题略微诧异地回过头来,稍稍思量了一阵,脸上那些伤感与痛苦都慢慢地消失,最终慢慢地归于无比的平静,声调亦是非常肯定,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

    “是的,这是我赞同的许多理念之一。”

    回答完这个问题,钟寸心稍微顿了顿,才继续道:“她那个时候恨我,又因为陆衡舟喜欢墨微所以她不想接近陆衡舟,所以她去求助了君彻。”钟寸心语气淡淡的,“她甚至担心君彻会像我一样,为了能让里社不崩溃而袖手旁观,她跟君彻说,她也被强了。”
Chapter 16
    晏临咽了口口水,问道:“君彻……她相信了?她怎么做的?”

    “她打人了。”钟寸心揉了揉眉心,“孤是君彻从那边带过来的属下,他已经怀疑事情有蹊跷,可是即便是孤也没能拦住暴怒的君彻,君彻把苏苏指出来的那几个人打了一顿,最严重的一个人被君彻打断了右边的大腿骨和手臂,肋骨断了四根。要不是墨微在的话,肯定是已经死了。”

    “所以君彻不喜欢微微?”晏临总算是理清了来龙去脉,恍然大悟道,“君彻想要给那些人一点教训,然而微微却治好了那些人,所以君彻连微微一起讨厌了?”

    “君彻那时候气急直说了,墨微只不过是有陆衡舟护着,所以才能平安无事地在这里假惺惺地做好人。”钟寸心想了想,继续道,“细细想来,恐怕不只是因为这一次,应该算是不满已久了吧。她们两人的性格实在是差的太远,什么时候翻脸也都不奇怪。”

    晏临撑着地面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问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钟寸心偏了偏头,“啊,再后来啊,苏苏死了,被人杀死了,抛尸在短面熊的领地上。要不是君彻发现得早,找回来的时候还剩下上半身,看得见脖子上面有一道勒痕,恐怕谁都不会发现她是被杀的。”

    钟寸心再度叹了口气:“君彻从那一天开始,就没打算原谅我。”

    “你为什么不解释呢?”晏临听着心急,直接问了出来。话刚出口,便立刻觉得自己这句话很蠢。

    钟寸心要怎么解释才能不显得像是做贼心虚呢?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君彻相信他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呢?他唯有不解释罢了。

    晏临呆了一会儿,忽地又想起他之前的话,立刻又道:“等等,你不是说孤已经发觉事情有蹊跷?你可以跟孤解释啊,他说不定会相信。孤跟君彻在一起那么久,君彻肯定会相信孤才对啊?!”

    钟寸心听着忍不住笑了:“喂,你看得出来吧,孤对君彻可远不只是一个下属对上司的尊敬,孤从小就是君彻家里养的随从,几十年下来,感情远比一般主仆深厚。孤深爱君彻,他肯定会选择对君彻伤害小的一边。对君彻而言,告诉她,她的朋友苏苏骗了她、利用了她,难道不是再一次加深那种伤害么?孤就算知道了真相,也绝对不可能告诉君彻。”

    晏临看钟寸心脸上带着惨淡的笑,下意识地伸出手,然而伸出来之后却又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觉得有些安慰。

    钟寸心想得委实太过于通透了些,前因后果,乃至未来如何,他在心里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并不是需要别人安慰的人。只是愈发是这样,才愈发让人觉得于心不忍。

    “好了,前因后果你也清楚了,现在觉得如何呢?”钟寸心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不在焉地问道,“你觉得谁对谁错?”

    “我不喜欢苏苏,”晏临顿了顿,诚实地回答,“也不能赞同她的想法。倘若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那行善就没有意义。在这个世界,假如把能力比作金钱额话,我以为善良无疑是一种奢侈品,穷困潦倒的时候拥有奢侈品没有意义,所以,我不能赞同她。”

    “你的比喻一直很有意思。”钟寸心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头道,“相当……恩,精致。你的想法,我现在也开始觉得赞同了。”

    “可是不是唯一的对么?”晏临充满讽刺意味地回道,“只是你赞同的许多观点中的一个。”

    “当然不是。”钟寸心向前走了两步,“不回去么?耽搁了大半夜,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周词和林翘你今天应该还没什么空去问,明天帮我去问问吧。”

    摸回山洞里,躺到墨微身边,晏临依然睡不着,辗转了一阵,天空便慢慢有些亮。无域没有太阳,白天的光线来源于整个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芒。天空变亮很快,反正已经睡不着了,晏临索性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天空。

    天空很蓝,蓝到不自然的程度。

    “阿临你醒得好早……”墨微揉着眼睛从僵硬的地面上爬起来,一头黑色的长发乱成一团蓬蓬地顶在头上,关心道,“难道你是见光就会醒么?以后要不要换到更加暗一点的地方去睡?”

    “微微……”晏临一夜没睡有点恍惚,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结果刚喊完又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只得回答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没习惯睡在石头上。”

    墨微睡眼惺忪,伸了伸拦腰,伸手在头顶扯了两三下,居然就把团在头顶的头发扯顺了,然后在晏临震惊的眼神中,带着某种羡慕的口吻道:“阿临是短头发真好啊,不用每天打理。”

    晏临被墨微整理头发的神技震惊到语无伦次:“不不……其实你也没花多少时间打理。啊,其实你也可以剪掉的。不对不对,是其实我头发很快也会长得很长,也会很难打理的。”

    “她的头发剪不短。”温和的声音从晏临身后传来,晏临回过头,发觉陆衡舟已经穿着整齐,收拾停当地单手抱着半睡不醒的豆豆走了过来,“微微的能力能让受的伤迅速复原,而这个能力不间断地作用在自己身上,所以她的头发就算剪短了也会立刻恢复原来的长度。”

    晏临“啊”了一声,随即听陆衡舟玩笑道:“也亏得如此,里社在能够收集到足够多的纤维材料做绳子之前,几乎都靠微微的头发做绳子。”

    晏临嘴角抽了抽,完全不知道应该表扬陆衡舟的突发奇想还是应该赞叹墨微的头发很有用,最后还是默默地干笑了两声。

    “衡舟,你今天要出去打猎?”墨微低头看看陆衡舟手里拎着的弓,问道。

    晏临也跟着看了过去,那是一把虽然结构简单,却做工精细的弓,弓柄细长,弧度优美,用仔细连接好的碎布缠好在手握的地方,在弓身上还能看到以极为花哨的字体雕刻着的陆衡舟的名字在这个世界的文字中的写法……

    等等,花哨的雕刻?

    晏临默默地扭过头去,看来钟寸心那些技能的用处也不那么局限嘛。

    陆衡舟笑着拍拍豆豆的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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