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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雾1-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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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医生又是谁啊。”范明青莫名其妙。怎么会有摸头不知脑的感觉?这柳下溪的脑袋构造真的跟自己不同么?听到的和看到的都
是一样啊,怎么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合情又合理。

  “怀疑他?”连尹落英也胡涂了。“我们不是在他房间没有发现任何有疑问的东西么?”

  “现在也只是怀疑。”怀疑一切可怀疑的人,本来就是侦破案件的要诀。当案子胶着的时候一个个怀疑然后一个个排除,剩下的那
一个就是真凶了。

  医生之死…14

  这家惠民诊所很小,大堂是药铺,中药西药都有。后堂用屏风隔成两间,前面是用来给医生看诊的,后面摆了三张简易病床。

  离陈旰的诊所隔了三条马路。生意不大好,这附近的居民不多,毕竟这儿接近郊区了。

  关上门,这里的空间是封闭的。“你们是为那个人来的啊。年纪轻轻就疯了,可怜啊。”看诊的医生是上了年纪的老者,面对着柳
下溪与尹落英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受过刺激。”柳下溪不急,静静地直视着老者。

  老者把目光从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的,努了努嘴:“刺激啊……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那孩子那孩子……造孽啊。”

  “是啊。”尹落英应声道。

  “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有些事还是说不出口。”

  “请您一定要说,这关系到命案。”柳下溪很诚恳。柳下溪不但语调诚恳还长着一张任何年龄段的人看他都觉得诚实的面孔。

  “那孩子……那孩子长相还可以,人又疯了……被人不当人。”老者无意识地点头着似乎下定决心说出来:“□……他的□裂了,
应该有几天了吧,没有敷药……已经长了脓…直肠…咳,他应该是被男人□过。那天要接他的人看上去样子恶,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我年纪一大把了,店面在这里不想惹事,就没有把事说出来。”

  尹落英吃惊地张大嘴重复道:“被男人□过?”

  “我给他上了药,那孩子发烧的病因应该就是这个。又落在脏水里受了冻,他只怕不能再人道了。”

  “吕文将,他叫吕文将。他已经自杀了。”柳下溪叹了长长一口气。

  老者握着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眯上了眼睛:“我不应该通知疯人院的。”平熄情绪后他叹了一口气:“就没办法对付那
个畜生么?”

  “没有证据。”柳下溪叹了一口气,他身上带的吕文将那份初步尸检报告上根本没有写上这个。史法医新带的这位实习法医还差得
远啊。

  老者捏了捏拳头:“我有。那孩子的□里有另外一个人的阴毛。我留了下来,想着也许用得上。”

  两个小胶袋分别装着的几根毛……看着这个尹落英觉得很怪很不舒服……这种事正常的男人心里多少会有点抗拒吧。

  小胶袋上贴了字“孩子”与“畜生”。这位老者爱憎分明啊。

  “还有没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孩子说他是疯子还不如说他是呆子。眼睛直直的人安静不说话问他什么也不说。给他吊药水的时候,他让我拿报纸给他看。吊
完一瓶药水他有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记得说了些什么?”

  “‘请找郭局长’‘你说什么?’就这两句。对方不知道回了他什么,他放下电话继续发呆,一直到有人来接他。如果,我只是说
如果,他有开口向我求救的话我肯定会替他报警的。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我也不好多事。”

  “送他来的人您老认识么?”

  “认识。小明嘛,挺热心的一小青年。他路过前面拐弯处的臭水沟时听到有人喊救命,很热心地把这孩子拉上来后发觉他发烧,就
把人往我这里一送,他还要上班先走了。”

  “这与陈医生的谋杀案有什么关系?”尹落英亦步亦趋跟着柳下溪来到陈旰的诊所。

  “……现在还不能确定。”柳下溪抚着头没进屋远远看到范明青大步前来,一边还兴奋地朝他们招手,他手上提着一双脏脏的皮鞋
。“老范有新发现了。”

  “找到了。”范明青大笑道:“在污水渠那边找到了陈旰的那双鞋。看来,陈旰的脚比吕文将的大,在吕文将跌进水渠时鞋掉了。


  “如果大的话,大脚的死者怎么能穿进吕文将的那双?”尹落英撇嘴。

  “不,帆布胶底鞋跟皮鞋不一样,脚稍大一点也能挤进去。皮鞋会买稍松一点的。”柳下溪摸着自己的下巴,胡子扎人。

  “除了这个还找到了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太好了。案子可以破了。”尹落英高兴道。

  “不是凶杀案的证人,是吕文将被推下污水渠的证人。”

  “吕文将是被人推下去的?”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证人是捡垃圾拾荒货的老人,口音是夹杂不清的云贵方言,柳下溪听不怎么懂。由范明青翻译大意是:前天下午,准确时间不知道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有两个人拉拉扯扯走过来。其中个子要大的几乎是拖着个子小的走,个子小的不想走的样子。他们走到污水渠
边上个子大的就把个子小的推下去了。看着个子小在污水里扑水,个子大的还笑了。然后个子大的自己一个人走了。大约过了几分钟,
小个子突然喊起‘救命’。接着有一个过路人把小个子拉上来。这老人还很奇怪,小个子怎么不自己爬上来,离岸又没多高污水只到大
腿又淹不死人。

  柳下溪分别绘了黄文龙、华医生、黄随云的全身素描让老人认。三张像老人都摇头。

  “年龄呢?”

  “没看清楚,离得远。”这问题范明青先前就问过了。

  “穿着是?”

  “黑夹克黑裤子。那六个学生不是这个穿着。”

  柳下溪心一动:“老范,你把黄文龙与康医生请来警局,让老人认一认。”

  “黄文龙是不可能了。他当时还在疯人院。”尹落英否定柳下溪的话。

  “我另有事要问他。”柳下溪抛开这两个人独自进了屋,直接上楼去了书房,把陈旰生前留下的六人调查拿上。

  “对了,小柳。死者的父母到了。他们在警局等我们。”

  陈旰的父亲并不显老五十不到文质彬彬的也戴着眼镜,在他身上可以找到陈旰六分影相,是父子不会错的,那一份真正的沉痛是刻
在骨子里的悲伤。母亲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一直在掩面无声流泪。

  “警察同志一定要抓到丧尽天良的凶手啊!求您了。”母亲紧紧地抓着老范的袖子。

  看着他们让人心酸啊。

  “陈旰这孩子很要强。一心一意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声音是嘶哑的。

  “自从来北京读书后他有没有回老家?”柳下溪让范明青把陈父带到一间空着的办公室里沏上热茶坐定后问道。

  “头一两年寒暑假还回去,后来写信说要留在这边就没回了。”

  “一直没回?”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跟我吵了一架。”陈父摘下眼镜,捂着脸悲伤地流泪。

  “是什么事吵架?”

  “他想转到临床心理学科。我反对。”

  “噫?”

  “他答应过我不选择临床心理学的。”

  “我们陈家有疯病的历史。我是牙医。我的哥哥是临床心理医生,他最后疯了。我的父亲就是得了疯病跳河死的。我不想他接触催
眠术。”

  “啊?冒昧问一句,你哥哥现在?”

  “十年前死了。”

  “他有没有后代?”

  “有一个儿子被我嫂子带走了。在我大哥发疯以后嫂子带着侄儿离开了。我们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

  “你侄子多大了?”

  “比陈旰大一岁。”

  “陈旰的头发是硬直的还是柔软的?”

  “陈旰一直很听话,他的头发跟他母亲一样柔软。”

  “冒昧地问一句:您儿子有洁癖吗?”

  “洁癖?没有。为什么这个问?”

  “没有洁癖啊?你知道你侄儿的下落么?”

  陈父摇头。

  “我怎么就是弄不明白你问这些话的意思……”范明青背着陈父对柳下溪小声嘀咕。

  “我跟进以前的案子时调查过陈旰这个人。奇怪的地方太多了,他的洁癖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根据他大学同学证言,在大一大二
时陈旰很普通。在大三那年他突然请了一个月的病假重新回到学校后就成了极端洁癖者与同学生疏起来,自己在外面租房住。虽然还是
跟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但气质发生了改变。有同学甚至说他:‘换了一个人似的’。”

  范明青倒吸了一口气:“你认为他堂哥跟他换了身份?这怎么可能?”

  柳下溪当时并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想:没什么不可能的,陈旰的催眠术并不是靠教授或者书本学来的。如果在大二那年这对堂兄
弟在北京相遇的话……异地他乡的亲人,年龄相当容貌相似的……又有共同语言。一起租屋住……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大学时的租屋…
…如果其中性格软弱的那一位受到遗传基因的折磨另一位代替了他也不是说不过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另一个陈旰在那里?”范明青完全被柳下溪牵着鼻子走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只是在假设没有证据来支持。

  柳下溪站了起来:“我们去见薛睛玉。”

  “噫?”跟不上柳下溪转变话题的速度。“为什么见她啊,医生不是下了禁见令么?我们还得陪陈旰的父母去领他的尸体。”

  “这事吩咐其他人去做吧。查找出真相才是对死者的最大敬意。”

  医生之死…15

  柳下溪叫住准备出门的范明青:“等等。”

  “怎么了?”范明青转过身来问道。

  “华医生来了。”柳下溪指了指刚进警局大门的华医生,这个人无论在哪里看到他都是风采照人啊。

  “啊,他有留话请我们在陈旰父母来时通知他一声。”华医生来这儿当然是与陈旰父母见面的,这有什么稀奇特别叫他看,跟他们
目前的行动没关系,这小柳行事作风让人头痛。

  “把他请过来吧。”

  “你还在怀疑他啊?他不可能□杀人呐。”

  “不是这件事,我想找他问一问他助手康医生的事情。”

  “哦。”范明青应了一声,虽然清楚柳下溪做的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在,可这种摸不清情况的感觉让范明青很不自在。

  华医生很不高兴地跟在范明青后面进屋来:“又有什么事啊,两位!”口气是带着很明显的火气,极不礼貌地瞪着柳下溪认定了是
他在找自己麻烦。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华医生对自己的助手康医生应该很熟悉吧。”

  “你说康家桥?他是我的助手,有什么问题?”

  “我们怀疑他虐待病人。”

  “虐待病人?”华医生皱眉冷冷道:“他虐待了谁?请注意你的措词。你的指控会让优秀的人才丢掉行医资格。如果不属实我会让
他发律师信控告你们。不要以为是你们是执法人员就可以口无遮拦随便指控别人。”

  柳下溪迎上他的目光良久……淡然道:“我们想知道华医生怎么看康家桥这个人。”

  华医生在柳下溪的目光下妥协了,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85年我实习期间去了一个偏远的山区,那里的医生被当地人称为
赤脚医生。医生不是坐在诊室等病人上门看病,而是背着简陋的药箱带着听诊器走家穿户地为人看病,一双新鞋穿不了多久很快会被磨
破……我想这就是赤脚医生名字的由来吧。当时,我非常震惊当地医疗的落后。那地方真的很穷,有些病如果得到适当治疗……老实说
吧,由于我缺少经验……人又自负……缺少相应药品的情况下误治康家桥的父亲导致他意外死亡。你们无法想法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我
父母都是大医院的医生,自小我就认为自己会是出色的医生。我离开时带走了康家最会读书却没钱读的康家桥,算是在赎罪吧。把他当
成自己的责任努力地教导他,他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这孩子很努力,二年后考进了医大。毕业后我把他带在身边当助手。在我眼里他勤
奋好学,非常努力也很优秀。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只是怀疑他虐待病人。目前仅仅是怀疑阶段,需要查证事实,请华医生告诉我们他目前的住址以及他可能出没的地方。事情
发生后,我们没有找到他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给华医生带来不便?”柳下溪特别在“怀疑”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不会。”干巴巴地问答:“他住的地址我写给你。他会出入哪里我也不清楚。”

  “多谢。”柳下溪接过他写的纸条,很潦草还是可以辩认的。

  “我可以走了吧。”

  “请便。华医生从来没有听陈旰谈起过他的父母么?”

  华医生一怔:“谁都有自己不想提的话题。我是成年人没有那份好奇心。”

  “是吗?”

  “难不成柳同志你会对自己的好友常说起自己的父母如何如何?”

  柳下溪语塞。

  出门时华医生对着他冷冷一笑。

  “什么意思?”柳下溪皱眉。

  范明青推了推柳下溪:“我们快走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去找康家桥。”柳下溪深吸了一口气,华医生的冷笑让他很不舒服。

  “听你的。”

  康家桥住的是私人出租屋。这一片都是这种三层、四层高的单栋私人住宅。

  附近是大型的工业区,这些小楼房都是租出来给人住的。康家桥住的是三楼,两房一厅东南向。“小康?房租交付准时。没见他带
人来过,听说是医生。这段时间?很少见他回来。住了三年了。”这种房客是房东们最喜欢的,不闹事不挑刺房钱准时给。

  房东打开了门,屋里有股霉味……应该是酒。

  标准的单身汉住处……康家桥显然有几天没回家了,厨房没洗的碗……

  “小柳!”搜寻卧室的范明青大声叫唤:“快来看!”

  范明青如获至宝地捧着一本相册:“你看,这些相片。这个人肯定就是康家桥,瞧他常穿黑夹克!是他,一定是他把吕文将推下去
的。”

  相册是康家桥大学生涯的写照吧,集体照多,个人照少。

  他很喜欢黑色的衣服……与陈旰的白刚好相反啊。

  柳下溪没有细看,他的目光被书桌上的医学杂志吸引了。

  “华医生很上镜。”几乎每本上都有华医生的专栏,其中一本还是以他为封面。

  “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医生啊,这么对待病人。果然是虐待,他怎么就看吕文将不顺眼呢!小柳,你说康家桥的人上哪
儿去了?”范明青喋喋不休。

  “可能是逃跑了吧。”柳下溪翻到一本杂志……“有趣!”他递给范明青看。那是篇有关陈旰的论文,上面有登陈旰的黑白照被人
用笔划得脏脏的,太用力了笔锋划破了纸张。“这位康医生对死者不是一般的讨厌啊。”柳下溪皱眉。

  “你认为康家桥杀了陈旰!”范明青不满地指责他。

  这个小柳同志一时怀疑这个一时怀疑那个,太多疑了。

  突然灵光一闪,他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对啊,真有可能是干的!是他把吕文将推下污水渠的,吕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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