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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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副官吸了一口烟，嗓音轻柔地对姚秀兰说：“姚小姐，焦参谋长不太懂得漂亮小姐的心，我怎么可能送你玫瑰花呢？太俗气了嘛。你瞧瞧，我这酒是专门为你买的，我愿意陪你一醉方休！”
　　姚秀兰听不出林副官言不由衷，对这番话信以为真，拉住林副官的手，认真地说：“林副官……还是你……你对我好……你不要以为……我……不能……再喝了……我还能……还能呢！”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吧，就到我常去的那家酒馆吧，那里有个雅间，挺好的。姚小姐，请吧！”林副官不失时机地挽住了姚秀兰的小手，殷勤地邀请着。
　　就这样，姚秀兰又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了林副官的身上。林副官心满意足地笑着，偷偷冲焦南寒挤了挤眼睛，伸手轻轻揽住姚秀兰那嫩柳般窈窕的腰肢，走了。
　　焦南寒望着姚秀兰的身影，心里涌起了一股浓重的悲哀：这个随随便便就和男人黏糊的年轻漂亮女人算是无可救药了！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念，他甚至责备自己居然会为这样一个女人分神。现在，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相信碣石城地下党组织的能力，即使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他们也会尽快同自己联络的，对于他的处境，相信他们不会不理解的！
　　等待。现在，焦南寒要做的重要事情就是等待。
　　在阳光的照射下，街上的积雪融化了许多，白雪营造出来的纯洁的世界被无情地打破了，县城又恢复了肮脏破败的本来面目。
　　焦南寒步子轻快地向家里走去。身后，远远地，一个人影在注视着他。
　　焦南寒无声地笑了。
　　这个雪后初霁的中午，两个人都喝多了。一个是姚秀兰，另一个是林副官。
　　酒酣耳热之际，面对可望不可及的美女，身为旅部机要人员的林副官那张平时很严的嘴开始没有把门的了，在姚秀兰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他压低了声音，把许多密电的内容讲了出来，潜意识的目的当然是希望得到姚秀兰的信任，“交上朋友”，好使她能在高官舅舅的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女特务姚秀兰（6）
后来，两个人聊着聊着几乎同时趴在桌上睡着了。老板进来几次也不敢打扰穿着军装的这一男一女。
　　傍晚的时分，毛春雨把一名排级军官带进了韩寿堂的办公室。在难得一见的长官面前，他有些诚惶诚恐地讲述了一件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那天，他执行一项公务去城外，路过广法寺塔附近时想到塔旁的树后方便一下，突然发现从塔里走出来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穿着一件蓝格便装衬衫的男人，好像是曾经到他所在的排里视察过前沿防务的旅部焦参谋长。
　　韩寿堂打发走那名排长之后，满意地拍了拍毛春雨的肩膀，对他说：“你找的那个排长肯定没有撒谎，因为我记得焦南寒确实有那么一件蓝格衬衫，还是老子送给他的呢！”
　　“他鬼鬼祟祟地到广法寺塔里去肯定是和他们的人接头……”毛春雨双眼冒着兴奋的光，说。
　　韩寿堂摇了摇头，揶揄地说：“难道你就这样去问他吗？他会有一百个理由堵住你的嘴。”
　　“旅座说得对，我早晚会有证据的！”毛春雨一字一顿地说。
　　韩寿堂坐到椅子上，把穿着大马靴的脚放到办公桌桌沿上，由衷地说：“看来‘空中鹰’的情报还是有点儿准头儿的，这家伙不是个吃素的。”
　　“旅座。”毛春雨走前几步，故作神秘地说，“卑职破解出林光写的那张纸条的秘密了！”
　　“哦？真的？快说！”韩寿堂惊喜地把脚放下来，望着毛春雨，认真地说。
　　毛春雨一本正经地说：“林光在那张纸上写的是‘欠焦南寒银元二十八块，三堂兄已经在广法寺塔下还毕’。这二十其实是一个‘廿’字，加上八字就成共字了；三堂兄也不难破解，是一个党字。也就是说，焦南寒是*，他和广法寺塔有着密切的联系！”
　　“唉呀，对，对呀！”韩寿堂精神一振，茅塞顿开地双手使劲一拍，站起身，大声说，“林光在死前就知道焦南寒是*了，看来他可能真是老子身边的一条狼啊！林光这小子一定是拿着这个秘密想去南京请功的，他怕老子抢他的功劳！”
　　毛春雨思忖着说：“旅座，卑职觉得仅凭这件事林光还不至于避开您去南京，我对您说过，我掌握了，林光手里有有关*的重要绝密情报，很可能就是‘仓中鼠’等*重建北平地下电台的事。只有这样的大事，他才有可能独自到南京去领赏！”
　　韩寿堂沉下那张大肥脸，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样沉思着说：“那林光是被谁杀死的？那个给旅部打收尸电话的人又是谁呢？林光的尸体晚上为什么爆炸呢？春雨啊，这些事情还得你去尽快办，我冲锋陷阵不含糊，动脑子可不行。”
　　“您放心，没有破解不开的谜团，兴许几天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毛春雨兴致高涨地说。
　　“你今天派人监视焦南寒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韩寿堂问。
　　毛春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我派的人从昨天夜里就在他家门口监视，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他中午和我手下那个姚秀兰在街上拉拉扯扯的，还送给了姚秀兰一枝玫瑰花，后来给姚秀兰扔了，他好像还有些不高兴呢。”
　　“哈哈哈……”韩寿堂仰天大笑起来，“平常看着他一本正经不爱说也不爱笑，原来是他妈的养汉老婆哭坟顶——净装贞节烈女啊！咱们男人嘛，就这样！”
　　嘲笑完焦南寒，韩寿堂郑重地对毛春雨说：“那个姚秀兰是个不折不扣的带刺儿的玫瑰花，她舅舅可是越来越红的人，听说有可能到国府任要职，她喝酒骂街也好到处找男人撩骚也好那是她的事，你可别被她给扎了。老实说，老子不是不喜欢她，可就是不敢轻易碰她，据说她舅舅拿她当宝贝疙瘩，说不定哪天她就调走高升了，谁敢碰她那是不想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女特务姚秀兰（7）
“是，是，卑职记住了！”毛春雨连连点头。他心里早就对姚秀兰垂涎三尺了，不止一次想把她搞到自己的床上，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听韩寿堂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后怕。毕竟，一个再好再让人眼馋的女人和前途比起来是不值得一提的。
　　韩寿堂还要说什么，这时，随着一声“报告”，林副官走了进来，把一份密电交给了韩寿堂，随后转身走了出去。韩寿堂看完密电，以赞赏的口气对毛春雨说：“从林光秘密住处搜出来的那张纸条上写的话的谜底‘空中鹰’也破解出来了，和你破解的一样，说明林光知道焦南寒是*了。‘空中鹰’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不容易啊！”
　　“旅座栽培！”毛春雨兴奋地冲韩寿堂行了个军礼，话语里掩藏着得意。看来，“空中鹰”也不过如此啊！
　　“可是‘空中鹰’没有破解出你那天夜里收缴的那份*电文。”韩寿堂略有失望地说。他心里指望着“空中鹰”破解这份重要的电文，毛春雨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今天的事情不过是碰巧而已。瞧他那德性，破解出了“二十八”和“三堂兄”就开始翘尾巴了，日后有他小子吃亏现眼的时候。
　　“旅座。我想对焦南寒的监视还是继续下去……”毛春雨望着韩寿堂的脸色，请示道。他的话还没说完，韩寿堂就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办公室，把他干在了屋里。
　　毛春雨怔愣了一会儿之后，马上明白韩寿堂其实是默许了，但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好直接同意。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如果焦南寒真是*自然没有话说，如果焦南寒不是*，糟糕的事情都可以推到他毛春雨身上来。毛春雨不傻，但无可奈何。说到底，现有的证据都不能证明焦南寒是*，也谈不上“仓中鼠”，他又是和郑介民有交往的人，韩寿堂敢不谨慎行事吗？
　　毛春雨正想着，韩寿堂又转回来了，说：“妈的，老子差点儿忘了，把你手下人今天监视焦南寒的情况写一份电文发给‘空中鹰’，让这位南京来的不给咱爷们儿真实面目的大爷知道咱们按照他的话做事了，省得他到南京告发老子不配合他查案。老子在南京没有靠山，南京也不他妈的信任老子啊！”韩寿堂粗声粗气地发着牢骚，他想起了焦南寒给他看过的那份南京方面让他监视自己的密电，气不打一处来的同时觉得焦南寒确实“够意思”，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面前，他只对焦南寒采取防范为主的策略，反正他在自己手里，随时都能一口把他吞下去。
　　按照韩寿堂的指令，毛春雨坐到茶几前起草起了电文。
　　毛春雨的电文还没写完，林副官又拿着一份密电走了进来，对韩寿堂报告道：“旅座，‘空中鹰’又来电了！”
　　毛春雨一惊，停止了写电文。正坐在办公桌后品茶的韩寿堂也不知道“空中鹰”又有了什么指令，急忙接过了密电。
　　韩寿堂看完电文，没有说什么，把密电递给了毛春雨。
　　近日秘密监视焦南寒，此人心理素养极好，城府极深，虽未见其可疑之处但今日午间其送贵部一行为放*军人的玫瑰花似与常花有异，且是早间所备，怀疑其别有用意。“空中鹰”
　　“‘空中鹰’怕是吃醋了吧？”看完“空中鹰”发来的电文，毛春雨嘲讽地说。显然，潜伏在碣石城里的“空中鹰”也在暗中监视焦南寒。“妈的，老子特别行动组让你‘空中鹰’信不过吗？老子是白痴吗？”毛春雨心中颇为不平，暗自狠狠骂着。
　　韩寿堂并没在意毛春雨的感受，笑着说：“这个‘空中鹰’今天没有说焦南寒是‘仓中鼠’，看来他对焦南寒到底是不是*特工心里也没有数。算了，这件事我们当然不能不管，毕竟25旅的参谋长真是*老子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还是让他‘空中鹰’去查吧，他不是爱对老子发号施令吗？他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就让他过足了瘾吧，咱惹不起他能躲就躲总成的。春雨，你记住刚才说过的话，把林光爆尸案给老子查清楚了。林光可恨，那个打死林光弄走绝密情报的人也可恨！”
　　“是！”毛春雨认真点了点头，大声说。
　　“林光早就知道焦南寒是*了？他留下的话对吗？焦南寒到底是不是*呢？”韩寿堂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再次陷入了令他苦恼万分的思考之中……。　最好的txt下载网

“红玫瑰”（1）
说实话，韩寿堂对“空中鹰”发来的这份密电提不起多大兴趣。焦南寒这么一个鳏夫给一个漂亮女人送玫瑰花有什么可疑的？至于他能不能把姚秀兰弄到手里和你南京国防部保密局派来的高级特工“空中鹰”有鸟相干？“与常花有异”纯属老鼠钻进书箱里——咬文嚼字，神经质！
　　一想起“空中鹰”这三个字，韩寿堂心里就会生出一股无名火：就算你有本事，老子受你节制，可你也该拿出焦南寒是*特工的证据来吧，老子总不能凭你轻飘飘几句话就定他是“仓中鼠”吧？再说了，老子连你他妈长得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被你当杆枪耍来耍去的？你们保密局的人也太不拿老子当盘菜了吧？你想立功，老子也想抓住“仓中鼠”呢，在碣石县城你怎么折腾都行，反正老子不能让你抢了头功！在阴暗的心理作用下，韩寿堂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狰狞。他把那份密电随便往抽屉里一塞，穿好军装，走出了办公室。
　　焦美荷把一盘洗好的苹果端进爸爸的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了床边，双手托腮，望着正在灯下看书的爸爸。她明天一早上班，此时想和爸爸聊聊天。
　　焦南寒感受到了女儿温柔的目光，放下书，注视着女儿明亮的眼睛，轻声问：“美荷，有事吗？”
　　焦美荷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爸爸，我没有事，就是想在您身边呆一会儿。”
　　焦南寒心头涌起了一股热流，更加认真地望着女儿，愧疚地说：“其实爸爸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多呆会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爸爸没有为你操多少心，有时候想起来真是过意不去啊。”
　　焦美荷脸上浮现着一种恬淡的表情，嗓音轻柔地说：“爸爸，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您显老了。”
　　“哦？是吗？”焦南寒心头一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问。
　　焦美荷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是的爸爸，您确实显老了。我是学医的，人体的一些变化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那好，爸爸承认老了，老了！”焦南寒感慨地点着头说。他承认女儿说得对，就是自己都觉得衰老了。这些日子，他精神上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没有垮下来已经很不错了，面容憔悴些自然在所难免，就是在方才他也不是在看书，而是以看书为掩护思考着问题。他不知道碣石县城地下党的同志看没看到他发出的那支求援的玫瑰花，如果看到了他们会在什么时间以怎样的方式同自己取得联系呢？他们的劲敌“空中鹰”此时在做什么呢？面对一个个没有答案的谜团，他的心根本无法做到平静。
　　“爸爸，您想什么？是不是我的话让您接受不了？”焦美荷自责地问。
　　“哦，不，不是的。爸爸是在想你真的长大了，知道疼爱爸爸了，这是爸爸的福气啊！”焦南寒急忙坐起身，慈爱地拉住焦美荷一只柔嫩的手，说。
　　焦美荷不由自主地捧住了爸爸温热的手，动情地说：“爸爸，我那天去墓地看妈妈了……我想妈妈啊，妈妈走的时候我在外地念书，没能……”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两串晶亮亮的泪珠从她那明澈的大眼睛里涌出来，在脸颊上流成了两条小溪。
　　焦南寒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他眼里也涌起了水雾，不过他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落泪，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乖女儿，痛苦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只要我们父女快乐，妈妈在九泉之下会瞑目的。你懂爸爸的话了吗？”。　最好的txt下载网

“红玫瑰”（2）
“嗯。”焦美荷听话地点点头，擦干了眼泪，从水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递给了焦南寒。焦南寒接过苹果，香甜地吃起来，心里充盈着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受到女儿的关爱真的是享受，是多少金银财宝都换不来的享受啊！
　　焦美荷静静地望着灯光中吃着苹果的爸爸，眼里闪动着复杂的光。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焦南寒顾不上放下苹果就下了床去接电话。电话一般是打给焦南寒的，所以焦美荷极少接电话。
　　焦南寒拿起听筒，一个低沉的嗓音震动着他的耳鼓：“焦参谋长，我是你多年未见的老乡，听说你做官了，想和你见面叙叙旧情，如果你愿意，请明天上午在医院对面茶楼的雨字号雅间里见面！”
　　“好，好，老朋友，我一定赴约！”焦南寒激动地小声说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从他心底奔涌而出，如果不是女儿在家里，他几乎会手舞足蹈起来。因为这是碣石县地下党的同志和他接头的暗语，他们见到他求援的紧急暗号了，仅仅半天多时间就和他联系上了，这说明县城里的地下党组织虽然遭到了严重破坏，但依然在顽强地生存着并且联络渠道也很畅通。这就是他完成任务的基础，就是他同狡诈的“空中鹰”搏斗的资本！
　　放下电话后，焦南寒才发现，拿在手里的那半个苹果早已经被自己下意识地攥碎了！他不禁哑然失笑。
　　焦南寒决定：今晚一定要睡上一个好觉！
　　“有人买东西吗？我上街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号柳条篮子的老王站在楼下，仰着脸冲楼上*们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