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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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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我们去那边走走吧！”尚云蔚漫不经心地说。
姚秀兰什么也没有说，跟随尚云蔚从另一条路向荣平妓院走去。不多时，她们来到了妓院的门口，两个人都穿着便装，在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中并不怎么惹人注目。
尚云蔚和姚秀兰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明柱上那张字里行间情真意切的“寻儿启事”上了，从大堂里投射出来的灯光尽管有些暗，但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那未干的粘贴的痕迹和崭新的墨迹——一切说明，它是刚贴上去不久的。
两双眼睛在那张纸上扫视了好几遍之后，姚秀兰拍了拍肚子，说：“表姐，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以后我再也不陪你逛大街了，累得腰酸腿痛不说还空着……”
“行了，别为馋酒找借口了，我请你喝酒行了吧？不过今天不许像昨天那样喝多了！”尚云蔚把目光从“寻儿启事”移开，闪身躲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从妓院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嫖客，对姚秀兰说。
“昨天怎么了？昨天我也没有喝多嘛！”姚秀兰一边离开荣平妓院一边说。
见表妹死不认账，尚云蔚暗自哂笑了一声，知道表妹你越说教她她越跟你来劲的脾气，不想说什么，也离开了荣平妓院。
“天真冷啊！”尚云蔚把两只手捂在嘴边，说。
“快走吧，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姚秀兰催促着。
这一夜真的很冷。
这些日子，韩寿堂的心情一直非常郁闷，亲信毛春雨死了，自己不待见的“空中鹰”虽然被逼出来了，可受她指使的现状并没有因此得到改变，只不过是从暗中受气变成明地里受气罢了。韩寿堂心里清楚，他让“空中鹰”当一个小小的特别行动组组长是根本压制不了她的，她也需要这样一个身份做掩护，否则她怎么肯痛痛快快地应承呢？她是雄心勃勃想来碣石县城立大功来了，不抓住*特工“仓中鼠”她是不会回南京的！现在看来，焦南寒当初为自己设计的路线是对的，让她去打头阵，自己只动嘴，抓不住“仓中鼠”是她这名高级特工没本事，抓住了“仓中鼠”她想一个人吃功劳那是痴心妄想！
韩寿堂正在办公室里边闭目养神边琢磨自己和尚云蔚之间的小算盘该怎样打，尚云蔚敲开了房门。
“哦，尚小姐，快请坐，快请坐！”韩寿堂睁开眼睛，望着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尚云蔚，眉开眼笑地说——内心里，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女特工。
“韩旅长，你该向我祝贺了，也许今天，也*天。”尚云蔚坐到沙发上，望着韩寿堂那张浮现着虚情假意的胖脸，得意而自信地说。
韩寿堂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偷换暗号（1）
焦南寒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韩寿堂并没有在会议室里，尚云蔚正边吸着烟边靠在会议桌上望着窗外的景色。焦南寒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心情此刻非常好，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
“哦，尚组长。”焦南寒的目光在尚云蔚脸上停留了一下，礼貌地同她打着招呼，“旅座呢？一个小时前秘书处说奉旅座的命令通知我来开会，现在时间到了，旅座怎么……”
“焦参谋长，您很准时，不过会议取消了。”尚云蔚弹了弹烟灰，望着焦南寒，解释说，“这是韩旅长刚刚派人下的通知。”
“为什么？”焦南寒不解地问。
“三团有几个士兵好像闹开了哗变，韩旅长去处理这件事去了，具体情况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特别行动组组长能够知道的。”尚云蔚笑着说，同时扭动腰肢，走到焦南寒身边。
“旅座军务多，临时取消会议的事情以前经常有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办公室了。”焦南寒漫不经意地说完，转身欲走。
“焦参谋长，请留步，我想告诉您一件事。”尚云蔚的语调不高，但口气里透出掩饰不住的得意。
焦南寒停住步子，回身望着尚云蔚，等待她说下去。
尚云蔚目光转向窗外，说：“焦参谋长，您过来看看楼下！”她说完，先自走到了窗前。焦南寒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走到了窗前，和尚云蔚一起向窗外望去。他看见，十几名便衣正在楼下列队，然后鱼贯冲出了旅部大门。
“是你的人吧？有行动吗？”焦南寒侧目，望着尚云蔚的脸，轻声问。
“不错，是我派出去的人！”尚云蔚依然望着楼下说。
“这和我们参谋处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焦南寒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是和参谋处、和您没有关系。”尚云蔚把双手插进军装裤兜里，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态，不过语气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加重了，而且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得意，“可是我想以同事的名义请您看一场好戏！”
听着尚云蔚貌似恭敬其实咄咄逼人的话语，焦南寒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荣平妓院里那个“老王”。说实话，尽管焦南寒乔装在荣平妓院门旁贴了那张“寻人启事”，他也相信前来接头的地下党同志能够从字里行间嗅出危险的气息，但他的心一直悬着，因为直觉告诉他，“空中鹰”尚云蔚不会让自己平心静气呆上几天的，他们之间的较量一分钟都不可能停止，谁先停止谁就是死不瞑目的失败者——他们谁也不肯做这个失败者！
预感真的变成不可避免的现实了！
“尚组长，我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好凑热闹，你有什么事情敬请明言。当然，如有不便我不会强人所难。”焦南寒心里敲着鼓，神情却波澜不惊，郑重地对尚云蔚说。
“哼哼……”尚云蔚轻轻笑了几声，她仿佛早就料到焦南寒会以这样的口气回答自己，于是便也一本正经地说，“我让我的人——哦，我暂且这样说吧，我让他们去荣平妓院抓*特工了！”她不无坦率地说，因为她感觉无需和焦南寒打无趣的哑谜了，那不是她尚云蔚的性格。
“好，这是你为*效忠的大好时机啊！”焦南寒赞叹地说。
“哦——我就要暂且胜利一局啦！”尚云蔚眼光没有落到焦南寒的脸上，她知道，从他的脸上绝不会看出任何端倪来，她闭上两只秀气的大眼睛，双手捧在胸前，摇着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西化的陶醉神态。
偷换暗号（2）
“听旅座说尚组长曾经进修于美利坚，现在看来你真是颇受西方世界的熏陶啊！不过你别忘了，你和我一样是*的军人，抓捕*是你职责所系，似乎不值得如此兴奋吧？”焦南寒调侃地说。
尚云蔚抒完情，恢复了常态，转过身子，望着焦南寒那双平静得令她有些气恼的眼睛，继续兴奋地说：“焦参谋长，您的话的确不错，抓捕敌人是我的职责，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心情舒畅，因为我的敌人此时此刻还蒙在鼓里，他们还在做着接上关系的美梦呢！我们的枪口就要对准*的头部了，面对胜利，我没有不孤芳自赏的理由。这和意识形态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是你尚组长的自由，焦某无权干涉，自然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发表见解。”焦南寒笑着说。望着俨然以胜利者自居的尚云蔚，焦南寒断定，她一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旗开得胜了，否则是绝不会在自己面前如此张扬、卖弄的，而她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而自己眼下需要的不是和这个比男人诡诈几倍的女人斗嘴，而是冷静和克制，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他自信自己能够完美地做到这一点，然而他的心里却无论如何不能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七上八下了。
“难道我贴在荣平妓院门旁的警示语没有起作用吗？今天会有同志和‘老王’来接头吗？如果敌人的阴谋得逞……同志，你不能，不能踏进荣平妓院，不能和‘老王’见面啊，他不是我们的同志，他是一条疯狗啊……我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落进他们的陷阱里，因为我没有办法，我不可能去营救你，我肩负转运电台的重任啊。哦，对了，你可能也是为这项任务来的……”焦南寒心头着起了一团火，这团火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痛楚难安但又无法排解……
“焦参谋长，再过上两个小时，也可能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我的人就能凯旋而归了！”尚云蔚抬起纤秀的手腕，看了看那块买自大洋彼岸的精致非凡的坤表，笑靥如花，“对了，焦参谋长，你不要以为*都是草包，他们当中不乏有胆有谋之士。肯定有那么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凭着令人不得不叹服的洞察力发现荣平妓院里安插有我们的人，于是，他居然想出了一个碣石县城除了我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识破的法子，把一张‘寻人启事’贴在了荣平妓院的明柱上，用隐语提醒前来接头的*特工要见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人了。他这一招确实厉害，不过那张纸很快就失去作用了，焦参谋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把它撕掉了，换成了一张意思相反的‘寻人启事’，告诉*特工快来接头。于是乎啊，就有人给我们安插在荣平妓院里的内线塞了一张纸条，说今天上午十一点钟有重要人物前来接头。您想想，猎物自投罗网了，我作为猎手心情怎能不愉快呢？”
尚云蔚说完，微笑着望着焦南寒。她猜测，这个自称老男人的人一定如芒刺在背，她就是要他痛苦，要他备受煎熬。或许，看着男人难受而怡然自得是女人的天性吧？不管怎样，她要用胜利来扳回输掉的一局！
焦南寒体会到失败的狼狈了！
“尚组长虽为女流，然而才智过人，焦某发自内心佩服！”焦南寒和尚云蔚对视着，用“由衷”的口吻说。
“哪里，说来也没什么。”尚云蔚却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在美国受训时，我的美国老师就给我讲了一个他早年间亲身经历过的案例，那个案例和刚才我讲的如出一辙，具有着惊人的相似。这当然是巧合，是国人常讲的命中注定的巧合，可是它却让我抓住了时机，正所谓天助我也。只可惜，我无法知道那个想通知他的同志不要接头的*特工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焦参谋长，我想您也会替我惋惜的。是吗？” txt小说上传分享
偷换暗号（3）
“我心如止水。”焦南寒依然波澜不惊地说。他在心里暗暗责骂着自己：贴完那张“寻人启事”后为什么没有去荣平妓院门前再看一看？这是疏忽，严重的疏忽，不可原谅的疏忽！尽管他对今天发生的紧急事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灾难真的降临之时，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空中鹰’，这次你胜利了！”如坐针毡的焦南寒心头无限悲凉，不得不默默地说。
“看来焦参谋长深得老庄的精髓，我尚云蔚可做不到这样。过一会儿请焦参谋长和我一起陪同韩旅长在审讯室里审讯那个倒霉的*特工吧，我能从他嘴里得到他知道的和我们想要的所有情报！”尚云蔚用手梳理着柔顺的披肩发，语气肯定地说。她故意进一步刺激着焦南寒，用这种方式获得难得的快意。
“好吧，我拭目以待。”焦南寒微笑了一下，沉静地说，“本来这种事是你们特别行动组或者情报部门的事情，不过尚组长既然盛情相邀，我就不好推辞了。瞧瞧热闹也不错，这些年来我还没有看到过*分子被审讯的样子呢！”
“您会看到我是怎样对付我们的敌人的，他如果不顺从我，那我就让他由人变成鬼，生不如死！”尚云蔚咬牙切齿地说，嗓音阴冷，透着一种母狼发怒时的凶残。
焦南寒不再说什么，他掏出烟，慢条斯理地点上，深吸了一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对手越来越接近赤膊战了，他马上就要面临一场考验了。此刻，他明白了，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会议可开，韩寿堂也没有去什么三团办军务，他和尚云蔚联合导演了这出并非完全是戏的戏。尚云蔚是坚定地怀疑自己的人，而韩寿堂在大是大非面前很难不倒向她那一边。事到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
焦南寒感觉到，冷汗早已经湿透内衣了。
“我们等待吧，估计很快的！”尚云蔚再次动作优雅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口气轻快地说。
焦南寒点了点头，继续无声地吸着烟。
尚云蔚也点上了一支烟，气定神闲地夹在两根白嫩、纤长的手指间。焦南寒不得不承认，尚云蔚吸烟的姿势很美，军人的威武、女人的柔媚在她身上得到了恰到好处的体现。她的确是造物主的宠儿。
“焦参谋长——焦参谋长——”几分钟后，楼道里传来了姚秀兰那特有的又嗲又嫩又尖的大嗓门。
焦南寒急忙拉开会议室的门，冲正巧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姚秀兰说，“哦，姚小姐，我在这里，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焦参谋长，你怎么对我冷冰冰的呀？难道没有事情我就不可以找你吗？”姚秀兰目光流转，眨动着眼睛，风情万种地笑着质问焦南寒。
“姚小姐，请不要误会，现在是公务时间，我向来在这个时间段里不爱谈笑，再说我正在和尚组长谈事情。你有事吗？”焦南寒不苟言笑地望着姚秀兰说。他实在是不喜欢她，但现在心里却真的很感谢她的到来。她来找自己肯定有事情，自己正好有了绝佳的脱身机会——他需要独自认真思考一下对策。
姚秀兰把头探到会议室里，望了一眼正冲她皱着眉头的尚云蔚，说：“表姐，有人打电话找焦参谋长，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打到我那里了，正好今天我心情好接了电话，也正好我心情好就来找他了，否则我可不爱跑这闲腿！”
“谁找我？怎么不往我办公室里打电话，麻烦姚小姐！”焦南寒轻声嘟囔着，信步向楼梯口走去。姚秀兰向尚云蔚要了一支烟，然后风风火火地跟在焦南寒身后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
偷换暗号（4）
焦南寒快步走进姚秀兰的办公室，抓起扔在桌上的电话。电话是驻扎在碣石县城外二团一位副团长打来的。他们是老乡，有两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那位乡情难忘的副团长说他不知为什么要不通旅部参谋处的电话，就打到特别行动组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叙叙旧。
焦南寒以极大的耐性和副团长聊了足有一刻钟才放下了电话，他向坐在一旁边吸着烟边精心化妆的姚秀兰道了谢之后正想是回会议室继续陪尚云蔚等待那个痛苦的时刻还是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姚秀兰的一句话使他的目光从屋里投射到了窗外。
“那不是我表姐吗？她急急慌慌地干什么去？好像去抢钞票似的！”姚秀兰望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焦南寒说。
焦南寒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急匆匆跑出了旅部大院。正是尚云蔚。她的动作急促，仿佛有些慌乱。他不想对姚秀兰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出了姚秀兰的办公室。
会议室是没有必要回去了，焦南寒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一颗被压抑了许久的心刚刚得以释放马上就狂跳起来。
焦南寒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虚脱般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有些难以抑制地颤抖着紧紧握在了一起。面对自己的同志即将或者已经被敌人抓捕这一残酷的现实，他无法让自己做到心如止水啊。眼下，不要说自己和地下党的同志没有接上头的希望，即便有也根本做不到了，敌人在自己踏进会议室不久就把荣平妓院紧密控制起来了，等待找‘老王’接头的地下党同志的是十多只乌黑的枪口……
焦南寒颓丧地仰靠在椅子上，心头若同被钢针一下一下地刺扎，他感觉受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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