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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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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不翼而飞(1)
民国三十六年十月末的一个下午,天高云淡。远远望去,西距北平三百里的碣石县城和它背后的碣石山在颇具寒意的秋风中相拥而立。山,高耸灵秀;城,破败萧条,这种极难协调的比照透露着几许令人沉闷、胆寒的气息。
碣石山是北中国燕山山系的一脉,主峰“娘娘顶”海拔六百米,山势险峭,整座山如同一个硕大无朋的“几”字矗立于天地间,又仿佛一只展翅摇翎的巨大鹞鹰翱翔在苍穹中。由于节令的原因,山上崖缝间、曲径旁那难以计数的林木已然失去了活力,伸展着即将落尽叶片的枝丫落寞无声地呆立着。相形之下,“娘娘顶”上那块鬼斧神工天然生成的高几十米、重千万斤且孤立如一扇石门的特立之石显出了几分威猛之势,明代某位文人留下的“碣石门”三个遒劲红漆大字赫赫然于该石之上。碣石山由此闻名遐迩,碣石县城由此得名。
碣石县城好像一个耗尽了精力的耄耋之人疲倦地僵卧在碣石山脚下,南北六条大街东西四条主路形成了一个还算有些规则的大网,几万人口就在这个网里或喜或怒或穷或富地演绎着生活。城里楼房稀少,几乎千篇一律的平顶房屋是沿袭了几辈的民居特色,除了城中央的县政府、国军陆军25旅旅部和前街上的县立医院、荣平妓院等显眼的处所是三四层的小楼外,标新立异的高大建筑只有城西五里外那座年久失修的十三级广法寺塔了。
碣石城是西进北平的咽喉要道,正因如此,这座土头土脑的小县城就难免有些不普通了。
是的,特殊的故事已经拉开厚重的帷幕了。此时,震惊全国的南京国防部保密局“胜利”破获共产党地下电台案过去一个多月了。
“八月里的秋风阵阵凉,三场白露两场霜。严霜单打独根草,小蚂蚱甩子儿在荞麦的梗儿上。燕飞南北知寒暑,男婚女嫁配成双……”一阵尖声尖气、曲调柔婉的民歌从前街荣平妓院里飞飘而出,不知是哪个*唱出来的,惹得许多男人望着荣平妓院的方向浮想联翩,而女人们则紧忙用双手捂住耳朵,不轻不重地骂上几句难听话。
“噔、噔、噔……”和着歌调声,一个年纪五十三四岁的军官从后街一扇院门里走出来,迈着军人那种有力的步子快速向25旅旅部方向走去。他叫焦南寒,官职是25旅旅部参谋处处长。
焦南寒身材适中,看得出来大檐帽下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额头上横着几条细长的皱纹,略显疲倦之态,这使他身上具有着一股一般人所缺少的沧桑阅历。他脸型瘦长,五官毫无出众之处:眉毛稀疏,如同两片风干的柳叶粘在眼眶上;眼窝有些塌陷,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睛里闪射着淡和的光;扁平的鼻梁、微厚的嘴唇、黧黑的皮肤无一不为他这个寻常的中年人做着恰当的注解。即使身着笔挺的美式呢料军装,腰间挂着手枪,他也难以令人瞩目——战乱频仍的年头,人们眼中可不缺少军人。
片刻前,在家中公休的焦南寒接到了勤务兵的通知,旅长韩寿堂要他取消休息赶到旅部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于是,他一刻也未曾耽搁地出了家门。
“什么重要会议呢?”焦南寒行走着,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不知不觉间锁紧了双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粗糙的木板。
“会不会和北平*地下电台案有关?”焦南寒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个问题。上个月,共产党设在北平的地下电台几乎全部被保密局破获了,共产党地下组织损失严重。这是南京国防部保密局正式成立以来立下的一次大功,国防部通令嘉奖,时至今日余热不减。镇守北平西大门的25旅旅长韩寿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决意和共产党大干上一场,捣毁共产党设在碣石县的情报网络,以此向上峰邀赏。
情报不翼而飞(2)
想到这里,焦南寒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释怀的情绪潮水般从心底漫涌而出,使他的步子变得有些滞重起来。不过,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刚才那种神态,步履轻快地向前走去。
“八月里的秋风阵阵凉,三场白露两场霜……”荣平妓院里那个*撩情的歌声重复地响在清冷的空气中。焦南寒轻轻哂笑了一声。
笑声甫止,随着“啪啪”几声枪响,突如其来的一幕映入了焦南寒的眼帘。
一个胸部中弹、浑身是血、脚步踉跄的青年男子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立刻给街上平添了浓重的惊恐和血腥之气,街上的人们如同受惊的苍蝇一样大呼小叫着訇然而逃。
望着那个重伤之下依然顽强奔跑的青年男子,焦南寒眉峰一挑,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下意识地“噌”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与此同时,青年男子摇摇晃晃地跑到了焦南寒的面前,他的目光和焦南寒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只一两秒钟的工夫,青年男子已经苍白的嘴唇剧烈翕动了几下,慢慢栽倒在地,双眼沉重地闭上了。
焦南寒紧握着手枪,停下脚步,低头望着那个已经死去了的陌生的青年男人,目光中含着一种别人难以理喻的光。
“军官先生,你对我的猎物很感兴趣吗?”一个尖细的嗓音遽然在焦南寒的耳边响了起来。
焦南寒猛地抬起了头,见面前站着一个30岁左右的清瘦男子,他的身材比自己要矮上一头,身上穿着看不出身份的青蓝色裤褂,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没有什么特点的礼帽。他手里握着一支被称做“红9”的驳壳枪,枪口戒备地指向焦南寒的眉心。
焦南寒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心里在思忖着应对之策。从刚才枪声响起到倒地毙命男子出现再到被人用枪逼住,一切发生在不到半分钟内,他不能不调整自己被猝然打乱的心绪。
“你是什么人?”焦南寒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也没有刻意回避乌黑的枪口,直视着对方,以军官的口气冷冷地问道。
“哼!”清瘦男子微微冷笑了一声,眼里闪动着狡诈、阴冷的光,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命令道,“请走开,军官先生,不要让我觉得你很不识趣!”
焦南寒目光再次扫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似乎犹豫着是不是就这样离去。他显然对清瘦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和语气非常不满,然而,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没有礼貌、颐指气使的家伙身份不会一般。
“军官先生,你真的很不识趣!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清瘦男子瞪起了眼睛,“红9”的枪口示威地晃动了几下。
“真他妈的晦气!”焦南寒懊丧地嘟囔着,把手枪插进枪套里。既然和自己没有关系,那他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
就在焦南寒拔步欲走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啪——”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那名清瘦男子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右太阳穴上出现了一个弹洞,鲜血从左太阳穴喷涌而出,头上那顶礼帽甩落到了脚边。
焦南寒睁大了眼睛,几乎震惊到了极点,因为他亲眼看到开枪的人竟然是清瘦男子自己!
片刻前还耀武扬威的清瘦男子为什么转瞬间自杀身亡呢?他刚刚“猎杀”了一只“猎物”啊,这情形简直就像是一场离奇的梦境!
接下来,焦南寒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再次愕然地发现,这个清瘦男子竟然是个年轻的女人,一条细长的发辫盘在头顶。
情报不翼而飞(3)
焦南寒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挪动脚步。他的目光交替落在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上,脸上依然是那种冷峻的、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是的,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乔装成男人的女人死得太令人匪夷所思。他知道,从此将有一个难以破解的谜团紧紧缠绕着自己了。
在警察们到来之前,焦南寒若无其事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离开了那两具充满着太多秘密的尸体,稳步向旅部走去,但方才发生的触目惊心的一幕仍然不停地在眼前闪晃。“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毫无征兆地自杀呢?”焦南寒在心里自问着。
街上恢复了宁静。
25旅旅部是一座三层砖瓦小楼,楼顶中央旗杆上悬挂的*在午后阳光映照下如同一只闪动着迷蒙色泽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哨兵林立的院落。
焦南寒走进了二楼会议室,旅长韩寿堂正端坐在属于他的那把椅子上,身边已经坐了六七名军官。
韩寿堂五十多岁,身材高大,白白胖胖,头发谢顶,一对大大的肉泡眼,两撮极少修剪的鼻毛永远探到鼻孔外;脸膛红润,颏下没有胡须,说起话来高门大嗓,像打枪一样。二十年前,他是燕山深处的一名土匪“大掌柜”,手下有三十多条敢玩命的汉子。民国二十六年,他和弟兄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一支国军收编,从此告别了“伸手五指令,蜷手就要命”的山大王生涯。十年来,他经过和共产党、日本人无数次交锋之后,官运越来越亨通,三年前坐到了堂堂国军陆军旅长的位置,成了碣石县连县政府、县党部都惧上三分的草头王。“老子枪林弹雨混个旅长不容易,这位子得他妈的坐稳了!”这句口头禅是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莽汉不折不扣的座右铭,不久前保密局破获了北平*地下电台案,几个有功人员被蒋老头子“钦点”荣升,于是,做梦都想继续高升的韩寿堂雄心勃勃地想制造第二个“破获北平电台案”——只要碣石县有共产党,他的目的就能达到。对此,他深信不疑。
看焦南寒推门走进来,韩寿堂冲焦南寒晃了晃手,示意他紧挨着自己坐下。旅部的人都知道,韩寿堂和焦南寒是朋友,彼此称兄道弟。按理说,这两个人一个是真正的粗人,一个是保定军校的毕业生,最不能成朋友的,然而韩寿堂为人虽然粗鲁却不愚钝,懂得拉拢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书生抵得上几十条枪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他韩某人尽管军衔至少将但不是保密局这条红线上的人,从前他没少吃军统人的亏,深谙这些家伙的厉害。焦南寒则不同,他不仅是保密局的人而且还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保密局局长郑介民先生有着深交,而焦南寒在25旅也想抱韩寿堂的粗腿,从中得利。于是乎,他们便成为相得益彰的朋友了……
焦南寒当仁不让地在韩寿堂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韩寿堂亲昵地轻轻拍了拍焦南寒的手,语气亲和地说:“焦参谋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搅你休息了,以后老兄会给你放长假的!”
焦南寒望着韩寿堂,忙微笑着恭谦地说:“旅座,您太客气了,别说是不能休息,就是效再大的力对南寒来说都是份内之事。”
“哈哈哈……”韩寿堂仰头开心地笑起来。韩寿堂知道,在公开场合,焦南寒总是对自己恭敬有加,让他很受用。
“旅座。”焦南寒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发现与会人员不多,来的不是韩寿堂当年的土匪弟兄就是近年来提拔的亲信,不像是往常意义的那种军事会议,便疑惑地问,“有什么大事吗?”
情报不翼而飞(4)
韩寿堂收敛起笑容,把军帽摘下来,随意地甩放在会议桌上,郑重地说:“当然有大事了,而且是重要的大事!”
焦南寒急忙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态。
韩寿堂用肥厚的大手拍了拍皮球似的大脑袋,大声说:“今天坐到这里的没有他妈的‘外拨秧儿’,全是我的人,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咱弟兄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一语既出,那几名军官面带喜色,瞪圆了眼睛等待着听下文。焦南寒不知道韩寿堂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也静静地望着韩寿堂。
“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在北平的地下电台被保密局给连锅端了这件事了吧?”韩寿堂的大眼珠子扫视着每一张表情相近的脸,说。
焦南寒心头暗暗一动:韩寿堂要自己从家中赶来开会真的和*北平电台案有关!他气定神闲地端起手边的茶杯,以惯有的慢条斯理的动作呷了一口茶。
在焦南寒将那个白瓷印花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的同时,韩寿堂的声音继续震动着他的耳鼓:“据老子掌握的情报……”
“旅座!”韩寿堂关键的话语刚说到这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喘着粗气闯进来,打断了韩寿堂的话。来人是旅部直属的特别行动组副组长毛春雨。
韩寿堂扫兴地将脸一沉,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发作。按照级别,毛春雨是没有资格参加旅部会议的,更不用说今天这个特殊的小范围的重要会议了。但不知为什么,这个军衔只是上尉的特务胆敢贸然闯进会议室而竟然没有受到责问。焦南寒和毛春雨不太熟悉,只知道他一个月前从河南的军队里调转到了25旅。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毛春雨和韩寿堂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联,否则他怎敢擅闯会议室呢?他平静地望着毛春雨,看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毛春雨三十四五岁,圆脸、大耳,眼睛有些小,但透着精干。他走到韩寿堂面前,双脚一碰,冲韩寿堂行了个军礼,急切地说:“报告旅座,卑职有重要情报汇报!”
“哦?那就讲吧!”韩寿堂扫了一眼额头上沁满汗珠的毛春雨,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特别行动组副组长没有重要事情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毛春雨身子笔挺地站立着,说:“报告旅座,卑职是前来告发特别行动组组长林光的!”
毛春雨的话音落地,焦南寒的眉峰情不自禁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人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林光?你告他什么?”韩寿堂瞪了毛春雨一眼,口气里带出了失望。他以为毛春雨给他带来了发现共产党地下特工的消息,没想到是来告发上级的。这不过是官场中相互倾轧、相互咬斗的小把戏而已,保不准是一些胡编乱造的诬蔑之词,“我没有时间听你告状,别忘了特别行动组的职责是专门来对付*特工,不是明争暗斗的!”说到这里,韩寿堂气恼地加重了语气。
毛春雨急忙辩解说:“旅座,卑职时刻不敢忘记职责和旅座的教诲,卑职带来的就是关于*特工的消息!”
毛春雨的话像一剂灵丹妙药,韩寿堂精神猛然一震,认真地望着毛春雨,不解地问:“林光和*特工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吗?”
“林光不是*,但他截获了一份*的绝密情报!”毛春雨理直气壮地说道。
“什么?他、他截获了*的绝密情报?”韩寿堂眉头完全舒展开了,他望着毛春雨,兴奋地大声问道。
情报不翼而飞(5)
此时,焦南寒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桌上的茶杯,目光紧紧盯视着毛春雨那张丑陋的脸。
受到了旅座的鼓励,毛春雨脸上绽放出了舒心的笑纹。他咽了口唾液,清了清干哑的嗓子,继续讨巧地冲韩寿堂报告说:“报告旅座,林光截获了那份*的绝密情报,可是他心怀鬼胎,不想把这份情报交给您!”
“他不把情报交给老子,难道去他妈的南京交给老头子不成?”韩寿堂一张胖脸马上阴沉下来,气愤地随口叫喊起来。
“旅座料事如神,林光那小子就是想把那份绝密情报拿到南京去邀功请赏的!他已经偷偷摸摸地走了!”毛春雨望着韩寿堂的脸色,疾恶如仇般地说着。焦南寒认真倾听着毛春雨和韩寿堂的对话,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其他几名军官则面面相觑,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身为旅部直属的特别行动组组长林光居然贪功心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然而很快他们就释然了,像林光这种“吃独食”的卑劣行径其实并非罕见。人心不足蛇吞象,换了毛春雨免不了亦是如此。
韩寿堂气得脸色发青,额头上的青筋蹦起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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