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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探案集(四)金矿之迹-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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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手急于把睡袋拿走以免被当作证据的话,他会跑进来,不管三七二十
一拿起睡袋就往外跑。”
“所以你认为这个睡袋是经常露营的人捆的了?”
他点点头。
“是班宁·克拉克吗?”
“不是克拉克,就是盐丁儿·鲍尔斯。”
“这又说明什么问题呢?”
“一种可能是盐丁儿·鲍尔斯和班宁·克拉克在捉迷藏。我怕在路上,
在任何紧急医疗手段都不具备的情况下,克拉克会出现砒霜中毒的症状,即
使毒药不会致命,恶心呕吐也会够他心脏受的。”
他慢慢地走回小楼,沉浸于夜的静谧中。威尔玛关上了手电,月光很明
亮,足可以照见路,他们绕过古怪的仙人掌,走过石墙,可以看见远处的大
海——海浪涌动的声音给夜色平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肯沃德大夫突然停了脚步,他的背靠着墙。“休息10 分钟吧。”他说,
“我们该休息一会儿了,病人状况不错,晚10 分钟报警,也没什么大不了
的。”
“你累了,是吗?”
“我一直在工作,”他说,“这里多么静啊,没有一点儿声响,还能够
躲开那些电话铃声、神经病患者和过分担心自己健康的人。认识了盐丁儿·鲍
尔斯以后,有时候我就会想起沙漠里的生活,广阔的空间里只有你和驴子,
铺开一个睡袋,你可以全身放松地睡去,湮没在静谧的星空和大地间。那一
定会是一种绝妙的体验。”
“看,布鲁斯,”她突然说,几乎一点儿都没意识到她在叫他的名字,
“你不能这样日复一日地紧张工作。为什么不像给你的病人开处方一样也给
自己开个药方治一治?休息一个月,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
“我不能。”
“你可以对病人说如果你精神崩溃了或是倒下死了,地球照转。”
月光使他原本有点僵硬的笑容变得柔和些了:“的确是这样。”他说,
“但我无法控制,如果我现在离开,那就意味着我的工作要落在其他人头上,
而别人已经有不少烦心事儿了。我只能继续埋头苦干。当然,只有我们几个
在坚持,但是起码我们偶尔休息10 分钟还是合情理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回到班宁·克拉克和盐丁儿·鲍尔斯露营的地
方,他坐了下来,又把她也拉到自己身边坐在沙子上。
他说:“现在我们是一对儿坐在沙漠上的探矿人。天亮前我们无事可做,
我们正在体会着那些靠近自然、生活在露天的人才能接触到的平和宁静的气
息。”
威尔玛·斯塔勒手指着朦朦胧胧映着蓝色月光的远山,哽噎着。“明天,”
她学着盐丁儿·鲍尔斯的腔调慢吞吞地说,“我们要走过那个山口,在露出
地表的岩层那儿探矿。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睡觉吧。”
“这样想才对,”布鲁斯·肯沃德说。他躺在沙子上不禁击掌叫好。他
面对着天空说,“真奇怪,月亮还算圆满,可天上的星星还这么多。我想在
城市里我们从未真正地见过天空。盐丁儿·鲍尔斯想要告诉我一件事,就是
直到你离开城市来到沙漠的干爽空气中躺着看天空的时候,你才会想到挂在
天幕上的繁星的存在。”
“今晚的星星特别亮,”她说,“即使有月亮在,也有星星可以看得见。”
他默默地说:“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沙漠的天空中该有多少星星!如果
某个夜晚我可以放自己的假,开车到沙漠亲眼看一看那该多好。我只是想知
道现在有多少个星星可以看得见。你瞧,5个。。10个。。15个。。20个。。
25 个。。30 个。。31 个。。32 个。。33 个。。我在想如果算上那个。。”
她一句话也没说,肯沃德大夫慢慢地安静下来,没多一会儿,他均匀地
喘息着,这个精疲力竭缺少睡眠的人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走在沙子上尽量不发出声音。走了五六步,又
回身看看他,温柔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依恋,月光轻柔地洒在肯沃德大夫那张
布满愁云的熟睡的脸上。
她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向着小楼走去。她摸进一间客房,
卷起两个厚毛毯夹在腋下返回仙人掌园,踮着脚走到熟睡的医生身边,像所
有受过严格训练的护士一样熟练地为他盖上毛毯,他丝毫没有觉察。
然后她匆匆跑回了小楼,看了一下佩里·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接着,
她又来到图书室,接通了接线员的电话说:“警察总局,我要报告一件杀人
未遂案。”
9
城市警察总队的中尉特拉格坐在了佩里·梅森的床边,身体压得弹簧床
咯咯直响。梅森被吵得睁开了眼睛。
“你好!”梅森说,“到这儿来干什么?”
特拉格对他笑了笑说:“信不信由你,我在休假。”
“要我选择一下吗?”梅森问道,声音显得有点虚弱。
“选择什么?”
“我相信你呢还是不信?”
特拉格哈哈大笑着说:“梅森,这还的确是真事儿。我姐夫是这儿的行
政司法长官。我钓鱼去了,回来半路上到我姐姐家给她送几条鲑鱼——正好
来电话讲了中毒的事儿。我姐夫萨姆·格列高里想让我来参与处理。我一口
回绝了他,我手上的案子已经不少了,不想再找麻烦。但他说受害者是我的
老乡佩里·梅森和秘书德拉。你肯定能想像得出我的反应。这么重要的案子,
我可不想错过。
梅森的眼睑微微颤动着,他想笑一笑,可笑不出来。他说:“我有点儿
头晕眼花,他们给我进行皮下注射了。跟我说实话,特拉格,你是活生生的,
还是因为我药物反应做恶梦我才见到你?”
“我想你是在做恶梦。”
“我也这么想。这就对了。”
“这次你怎么成了受害者?”
“不堪回首啊。”
“哦,你一直处在危险当中,从来都是你为罪犯辩护,现在可以体验一
下受害人的感觉。”
梅森提了提神:“不能说为罪犯辩护,”他有点儿恼火地说,“我从不
为罪犯辩护。我只是要求正义能得到伸张。”
“当然是利用所有技术性手段了。”特拉格说。
梅森说话的声音有点儿不清楚就好像说梦话一样,可他一点儿都不颠三
倒四,他说:“为什么不呢?法律都是技术性的,严格按字面来解释的。任
何人制定的规则都是技术性的。你确定一个界限,区分开什么行为是合乎规
定的,什么行为是被禁止的,那么你总会遇到一些模棱两可的案子。中尉,
还有。。我请你记住只有陪审团认定我的客户有罪,他才是罪犯。可迄今为
止,还没有一个客户被定罪。。以为我打了针就。。药劲儿就快过去了。”
特拉格好奇地说:“下面你该说给你往糖里下毒药的那个人也应当受法
律保护了?”
“为什么不呢?”
“你一点儿都不恨他?”
“我不会因为恨一个人连正当的法律程序都不顾。正当的法律程序是我
对付不公平审判的惟一手段。对我来说,它就意味着政府,意味着法律和秩
序。该死,特拉格,我说的你懂吗?”
“当然懂。”
“我的头脑很清楚,”梅森说,“可我的头有点儿僵硬。你帮我理清了
思路,可经这张嘴说出来就有点儿乱七八糟的。不过,我感觉越来越好了。
德拉怎么样了?”
“她不错。”
“几点了?”
“大概是午夜。”
“班宁·克拉克在哪儿?他怎么样?”
“没人知道。他不在这儿。现在咱们把这个有关道德的问题说完。能不
能捐弃个人恩怨,为我姐夫抓住的那个下毒的人辩护?”
“为什么不呢?”
“即使在你认为那个人有罪的情况下吗?”
梅森有点儿疲倦地说:“法律保证每个人都有得到陪审团审判的权力,
特拉格。如果因为我认为某个人有罪就拒绝为他辩护,那就是佩里·梅森对
他的审判,而不是陪审团对他的审判。当然,被告也不会让我为他做代理。
为什么你说毒药下在糖里?这只是猜一猜而已吗?”
“不,我们在糖罐里发现了白色的砒霜。”
“糖里都掺着毒药吗?”
“不。很明显有人把毒药撒在了糖上面。看起来他似乎来不及搅拌,只
是把毒药放在上面就算了。”
梅森在床上勉强地坐了起来。他清醒多了,话说得也清楚了:“你看,
特拉格,这不对。”
“什么不对?”
“糖”
“糖怎么了?”
“德拉·斯特里特和我恰好都在茶里加了糖。班宁·克拉克也加了糖。
克拉克已吃完了饭,他要和我们一起喝杯茶,管家先给他上的茶,之后,内
尔·西姆斯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清楚地记得她往茶里加了两满匙糖。然后,
大家都喝了几杯。至少德拉、班宁和我添了几次茶。如果砒霜只是放在糖罐
里面的糖上面,没和糖混在一起,我真怀疑你们能从用剩下的糖里发现多少
毒药。”
“哦,的确,我们。。”特拉格突然停住了话。他一抬头,笑道,“快
进来,萨姆。快见见这个经常惹我生气的人。萨姆,这位是佩里·梅森,著
名律师,好几次打乱我行动计划的那个人。”
萨姆·格列高里体格粗壮,精力充沛,笑起来很和善,目光却透着坚毅。
他走进房间同佩里·梅森握了握手,“我一直都想认识你。”他诚恳地说。
“可千万别说你也对他的案子感兴趣,”特拉格说,“他一讲起来可没
完呀。”
“不会,”格列高里说,“我只是出于亲属关系才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我一直想见见能使中尉恼羞成怒、而且弄得他团团转的人是什么样。”
“哎,”特拉格说,“我早就知道不该自找麻烦说这些。”
“管家说了什么?”梅森问,“她也中毒了吗?”
“到目前为止,管家一句话也没说,”特拉格说,“我也不知道她中毒
没有,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找到她,她女儿当然是跑出去结婚了,我猜她妈妈
给她女儿打长途电话来阻止这桩婚事。布雷迪森太太和她儿子吉姆显然是跟
一个叫莫夫盖特的律师走的。他们在某个地方开会,肯定是害怕你会在这儿
的墙上装个窃听器什么的。”
“你来这儿多长时间了?”梅森问。
“一个小时多一点。幸运的是有个护士,她把手头儿上医治砒霜中毒的
解毒药都用上了。你中毒的症状一出现,她就用药把毒素控制住了,并且使
它排出体外。她真了不起,只有一点我不太满意,她没有马上通知我们。她
先为你做了点儿医疗处置,再打电话给医生,然后却没有报案,因为她想先
听一下医生的诊断。这也无可厚非,但得到医生的处方后,她又忙着治疗,
或者说她说是这样。我认为是她把医生藏在了某个地方一直到早上,那时我
们才能盘问他。在电话上也一直找不到医生,他向中心机构报告说他出诊去
了,而他们则认定他是到这儿来了。”
特拉格对梅森笑着说:“这个女人很忠诚。如果她真是拖延着让大夫逃
跑的话,我真不会责备她。可这事儿让萨姆气得要发疯了。我想,如果医生
在的话,萨姆本可以审问他一个小时了。职业妇女对她的老板的确是忠诚。
比方说德拉·斯特里特吧,她已经把做你的秘书当做她一生的工作,上帝知
道她得对付多少事儿。我想就凭你这样喜怒无常的脾气,也并不太好相处。
我一直觉得是出于对你个人的忠诚,她才干这么长时间,但这会儿我明白她
是多么有事业心。”
梅森点点头说:“这是一种更崇高更美好的东西。她们都在全身心地投
入工作。嘿,等等!如果我们是因为得到及进治疗才活过来,那么班宁·克
拉克和管家会怎么样了呢?他们茶里的糖也不少啊!”
格列高里说:“这也是我们担心的事,我们正竭尽全力找他们。克拉克
和鲍尔斯肯定开着老爷车跑了,我们已经把车的样子通过广播讲了出去,不
久就会找到它的。”
突然,一个人在门边一露头儿说:“长官,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什么事儿?”格列高里问道。
“西姆斯太太回来了。”
“她病了吗?”
“她挺好。我没跟她讲中毒的事儿,她正要回房间准备睡觉呢。”
“去带她过来,”格列高里说,移动了一下灯,这样梅森的脸就淹没在
黑暗里。他接着说,“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格列高里笑道:“她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人。听说班宁·克拉克1942
年1 月妻子死后就叫她过来了。那一阵儿她正在莫哈维开餐馆呢,但他出大
价钱让她过来管房子。他恨这幢房子,也许有什么原因吧。他的妻子曾在这
儿玩乐、打桥牌,深夜还要大吃大喝。那些探矿人狂欢作乐,可一停下来他
们还是要到沙漠里生活,住在露天。这可是完全不一样,同。。”
门开了。西姆斯太太没精打采地说:“你找我?老天,能不能不提问题
让人好好睡一觉?我以为你会搜遍从地窖到阁楼的每一个角落,然后。。”
“有新情况,”格列高里打断了她的话,“你今晚在厨房做了顿晚餐,
是吗?”
“哦,如果这对你有价值的话。晚餐是我做的。我对克拉克先生说不能
在厨房招待一位著名的律师,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这儿,坚持要在厨房
接待。老天爷作证那是个很大的厨房,有一张桌子,还。。”
“就餐时你还上茶了?”
“是的,你不能只把咖啡端出来,无论。。”
“你自己也喝了茶?”
“是的,如果你对这也怀疑,我。。”
“你在你的茶里也加了糖,是吗?”
“我当然加了糖,这么说来。。”
“你是从桌上的糖罐取的糖,是吗?”
“是的,我刚改掉把糖罐碰到地上的毛病,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改掉的,
但是。。”
“你一点儿都没觉得不舒服?”
“是因为茶,还是糖,还是因为你的问题?”
“不要耍贫嘴,请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佩里·梅森和他的秘书都中毒了。”
西姆斯太太说:“我想这是逼供吧?”
“我们只是向你提问题而已。”
“那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大堆废话?为什么不问你们想要知道的事?”
“我们说的是事实。梅森和他的秘书中毒了。”
一旦信以为真了,她倒是有点儿坐不住了,说:“咦!咦!他们死了吗?”
“没有。幸好当班的护士处置得很好,给他们吃了解毒药,他们现在很
好。但问题是从糖罐里发现大量的砒霜和糖混在一起。”
“哎,天哪!今晚是我从糖罐里取的糖啊!”
“你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当然没有。”
“你能肯定糖是从同一个糖罐里取出来的吗?那个白色顶部有圆扭的糖
罐?”
“能。桌子上只有一个糖罐,就是我放在厨房的那个。”
“你把它搁哪儿了!”
“在配餐室架子的底层上。”
“其他人有可能去那儿吗?”
“当然可能,比方说,克拉克先生就从那个罐里取糖,他怎么样了?”
“我们不知道,找不到他。”
“你是说他失踪了?”
“是的。”
格列高里说:“詹姆斯太太,我想你该意识到这是你做的食物第二次被
下毒,你的处境可不太妙啊。”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把你做过的事无一遗漏地跟我们讲一下。”
“我不明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可能很重要。”
“哦,如果对你有用的话,我就说。我女儿跟那个矿产推销商海沃德·斯
莫尔跑了,他们要到拉斯维加斯结婚。哦,杰里驻扎在亚利桑那州金曼城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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