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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豪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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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死,统统不准死!”

“正是。”萧秋水缓缓道,“我们有话好说。”

没有说话。

左丘超然再也没有抓住马竟终,因为他知道马竟终绝不会逃的。

马竟终也不是不敢跟他们交手,而是心中在歉疚,所以根本不会动手。

谁都看得出来,马竟终夫妇这样做是有难言之隐的。

大家都不愿意去强迫一对有苦衷的患难夫妻。

马竟终夫妇在长凳上对坐着,萧秋水等五人倒是站着,暮色已静悄悄地在外面四合、降临。

终于还是马竟终先说话了:

“我情愿死,不希望你们原谅。”

萧秋水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不原谅你,除非你讲出主使你的人是谁,我们要去对付他。”

左丘超然一向沉静,而今却忽然道:“对!我们一齐去对付他!”

马竟终微吃一惊,茫然道:“我们……我们一齐去对付他?!”

唐方静静地看着他,道:“生为浣花人,死作烷花鬼,你不是说过吗?今天的事,是你一时糊涂,我们还是把你当作浣花剑派的好汉,当然一块儿去对付权力帮!”

马竟终想着想着,忽然哀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想原谅我,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欧阳珊一忍不住挂下了二行清泪:“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本来权力帮要他赶杀你们,不然就要把他给毁掉,可是他不答应!”欧阳珊一凄然道:“可是权力帮却说要杀我,他就不敢不做了,但不忍下毒,只敢下迷药……”

唐方叹道:“便是迷药。要是毒药,我们也不会这样待你。”

萧秋水道:“权力帮的威吓,你为何不告诉我大哥,或者孟先生?他们自然会出主意,替你想办法的!”

马竟终木然道:“权力帮人多势众,我……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孟先生……就算孟先生的身边,也有权力帮的人,更何况……何况珊一肚子里,已有了我们的孩子……”

马竟终说着,眼光望向欧阳珊一,欧阳珊一垂下了头,两人的眼儿,虽没有相触,但却柔情无限,凄婉无尽。

——江湖流浪的好汉,凄风苦雨的夜晚,既有了温暖的家,既有了心系的人,又何忍放弃?

——何况已有了下一代,一切都有了生机!

——谁忍以自己的任意来斫伤下一代的新芽!

——更何况是马竟终,他度过了“夜狼”的恶战,在朱大夭王手下逃过性命,更知道生命之可贵!

——落地生根,一旦给他落地,他再也不愿被连很拔起了。

——唐方不禁暗暗叹息。

“有什么了不起!”铁星月一拳捶在桌子上,“权力帮的什么‘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人魔中的孔扬素、沙千灯、阎鬼鬼,就是给我宰掉的,他们有什么了不起?!惹不得的?!”

马竟终惨然道:“你们杀掉……”

萧秋水淡定地道:“正是。刚才你说孟师叔身边也有权力帮的人,究竟是谁?!”

马竟终咬了咬口唇,道:“康出渔和辛妙常。”

萧秋水讶然道:“康出渔回来了么?”

马竟终道:“他昨天已到桂林,就是他要我去‘接’你们的。”

左丘超然恨声道:“就是他!要不是他假装中毒,伺机谋杀唐大侠、萧大伯、张前辈的后,我们早已稳住了成都剑庐的大局。”

马竟终诧异道:“原来他是自四川回广的!”

萧秋水道:“辛妙常就是辛虎丘的女儿,但辛虎丘己在剑庐中为大伯所杀,不足为患。”

马竟终舒了一口气道:“辛虎丘已经死了?!”

唐方微笑道:“正是。你瞧,权力帮并不是无敌的,不但辛虎丘死了,连华孤坟也死于浣花剑派的大门口。”

马竟终呆了半晌,萧秋水道:“现在辛妙常还在桂林浣花剑派中!”

马竟终点头。萧秋水叫道:“不妙!孟师叔不知辛虎丘是权力帮呐卧底一事,更不知康出渔是大好大恶的小人,我们要现在就禀知他!”

邱南顾道:“康出渔在哪里!这老小子那么可恶!我们不如先把他逮着,送交孟先生严惩,岂不更妙!”

马竟终一跃而起,竟也英风爽朗道:“我知道他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

眼光一瞥向欧阳珊一,竟也流露出一种伤感,刚刚起立的身子就要坐下来,欧阳珊一泣诉道:

“竟终,你不要管我,要做的事,就痛痛快快去做。只求你不要离开我,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马竟终跺足叹道:“不成不成,那里危险,你又有了身孕。……”

唐方忽然平静地道:“马兄,我会照顾欧阳姐姐的。”

马竟终望着唐方清澈如水的目光,喃喃地道:“我,我……”

铁星月实在看不过眼,骂道:“男人大丈夫,娘娘腔的于什么?:要打,打个痛快——”

邱南顾接口骂道:“要骂,就骂个痛快!婆婆妈妈的,是真英雄豪杰怎可如此娘娘腔的!”

铁星月忍不住又骂:“想当年,你单身斗夜狼,当时江湖上比你响当当十倍八倍的人都不敢去惹他们,你却敢一人挑战。朱大天王横行长江水道,你居然以一招‘落地生根’,硬钉着船板不放——这等豪气,了不起!没料今日一见,王八蛋!”

邱南顾想想不甘心,抢着又骂:“昔年‘迷神引’欧阳珊一,也是敢做敢为的女侠,没料今天却成了负累!嘿、嘿!权力帮有什么惹不得?!我们已经挑了!惹了!有种就跟我们‘神州结义’一拼,打出面武林中正义的旗帜来!管他个狂风暴雨!理他什么横霸天下!”

铁星月禁不住又要接下去骂,马竟终虎地跳上来,一脚踏在凳子上,一脚踢在桌上,大骂道。

“你们以为你们都是英雄,别人都是狗熊?是不是?***!要是我老马今日不是为了日后一点火种,才不惧什么权力帮!你们无家无室的人,怎么知道我老马的难处?!去就去!你铁星月他邱南顾敢去的,咪以为我唔敢去,我讲埤你知,去阎罗王的外母个度我都奉陪!”

马竟终越骂越起劲,一张脸由苍白骂得通红,连脖子都粗了,骂到激动处,神采愤然,竟连广西话也搬了出来,骂得好不痛快。

邱南顾、铁星月二人呆了一阵,两人对望一眼,突然一齐大笑起。邱南顾笑着道:“有种有种,跟我铁口邱南顾有得比!”

铁星月也笑着大力拍马竟终的肩膀:“果然有豪气!不亏我屁王铁垦月骂得你狗血淋头,识骂人者重骂人,骂得好!嘿嘿,骂得好!”

两人不怒而笑,令马竟终大为惊讶,方才知道邱、铁二人有意要激怒自己,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赦然,的确刚才激起来的怒骂口,意气风发,正是自己当日本色!

欧阳珊一道:“竟终,躲着缩头当小人,不是你我所为,何不痛痛快快拼一拼,我要我的孩子为他爹爹而骄傲,如果不死,是咱们赚了;万一死了,也乐得做同命鸳鸯!”

唐方柔声道:“嫂夫人的话说得好:马兄,不要负了嫂夫人的心意啊。”

萧秋水微笑道:“马兄,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马竟终猛地发出一声冲天长啸,道:“好:权力帮!咱们下死不休:我带你们去找康出渔!”

“康出渔在哪里?”邱南顾即刻就问。

“在永福。”

“在永福哪里广铁星月睁大眼问。

“跟‘威震阳朔’屈寒山一齐喝酒!”

“威震阳朔?!”

“屈寒山?!”





第二章 四绝一君




“威震阳朔”屈寒山,不只是威震阳朔,简直是威震广西,甚至可以说得上威震武林。

江湖七大名剑,连萧西楼惊人的名气,与他一比,都要矮了半截。

屈寒山是武林宗主,也是广西武林的领袖,广西正统武林的第一人,他的剑法,据说可以以一人之力,仍可与武林七大名剑打成平手。

屈寒山为人沉着练达,公平持正饮誉天下,广西武林中,已鲜少人像他一般术德兼备、文武合一的宗师了。

屈寒山七岁练剑,迄今五十六岁,足足练了五十年的剑,可以说得上一剑光寒四十州,近十年来,已鲜逢敌手。

在声誉、武功、实力上,唯一可与屈寒山平分秋色的,恐怕只有广东“气吞丹霞”梁斗!

有屈寒山在,萧秋水等人的眼睛都亮了!

屈寒山打从权力帮建帮之始,已经是敌对,而权力帮也确认为其头号大敌,便有屈寒山、梁斗二人。;

屈寒山一定不知道康出渔其实就是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之一。

正如萧西楼、孟相逢等不知道,康出渔是卧底、是奸细。

找到屈寒山,就可以打击康出渔!

马竟终道:“屈大侠设宴在‘一公亭’,我可以马上带你们去,因为本来我若逮得着你们,也要送你们到那儿去,交给康出渔。”

铁星月、邱南顾的眼睛更亮了,能见到广西大豪屈寒山,实在是一件令人兴奋莫名的事!

“一公亭”就是“天下一大公平”的地方。

这“天下一大公平”的横匾长十四尺,每字占约两尺,题字的人签章,金漆龙舞,就悬挂在“一公亭”梁柱之上。

“一公亭”,任何人来到这里,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富贵的,不富贵的,都一样公平待遇。

你就算皇亲国戚,来到这里,也是一样,因为这儿是广西屈寒山的地方。

江南两广,只有两个这样的地方,一个就是屈寒山的“一公亭”,一个就是梁斗的“自量台”。

“一公亭”内,确有许多人在喝酒宴乐,一张大圆桌于,足足坐有十二个人。

无论是谁,从灯火辉煌中望进去,第一个望见的,总是一个颀长、黑须、脸带微笑、双眉斜飞入鬓的老者。

这不是因为他坐在居中,面向亭外,而是他从容的气派,一方面可以参与喧闹中毫不碍眼,另一方面却自有遗世独立的意态,令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而且看了第一眼后,足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后,更想看第三眼,看着看着,竟会给他的风度所吸引住了。

而他背上、腰问,身上到处都没有剑。

威震阳朔的“一剑光寒四十州”的屈寒山,居然没有佩剑!

萧秋水等人虽没有见过屈寒山,但是一眼就可以肯定他就是屈寒山。

当他们看到屈寒山身边的人,就忍不住想冲过去把他揪出来。

那人在谈笑风生,又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不是康出渔是谁!

康出渔身边那个人,铁星月一见,便忍不住冲出去了,他想立即冲出去把那人的鼻子打扁,叫他以后再也不敢出卖朋友。

那人正是康劫生。

所以铁星月就立时冲了出去。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围酒席坐着的是些什么人。

萧秋水一把抓不住他,铁星月已冲了出去,眼前一花,“砰”铁星月已打中康劫生鼻子一拳,酒菜翻飞,铁星月跨桌而去,又想再加一拳。

铁星月的拳快,他的拳可以打中飞行中的苍蝇、蚊子,也可以一拳打碎一块硬石。铁星月的拳极为有力。

铁星月自负没有人能接得住他的神拳。

但他也眼前一花,右拳已被人一手拿住。

这还得了?!

铁垦月“呼”地义打出左拳。

那人一叼手,又扣住了他的左拳。

铁星月的左右双拳,可以开碑裂石,但落到此人手中,犹如石沉大海。

铁星月此惊非同小可,只见一人,白衣宽袍,精悍短小,猛想起一个名字:

“江易海“!

江易海!

“五湖拿四海”的“九指擒龙”江易海!

也就是《跃马黄河》故事中,四川成都剑庐观鱼阁前,唐方转述唐柔告诉她的左丘超然之大敌:江老爷子!

左丘超然乃天下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与鹰爪王雷锋的唯一嫡传门徒,十五岁时已以一双手,击败黑道上鼎鼎大名的“铁环扣”佟振北,但有一次遇上这“五湖拿四海”左丘超然不敌,给拿生了,要不是及时放了一个臭屁,臭不可当,逼得江易海退开,左丘超然恐怕就在那一役中给废了

发科江易海也在座中!

铁星月当然也听说过这件传说,急中生智,大叫一声:“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放屁了!”

江易海是一个向百涪癖的人,一听此语,大吃一惊,赶快松手。铁星月一旦得脱,虎地飞上桌面,双脚一阵乱扫,把菜盘都扫落地上,居高临下,四周一看,只见康劫生掩着口鼻缓缓站起,江易海远远地盯着他,其他的人郡离计了桌边,只有一人,安详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微笑地看着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铁星月歪歪头,看着他,招呼道:

“你好!”

那人笑笑,也道:

“你好!”

铁星月问道。

“你是谁?”

那人笑道:

“我姓屈,草字寒山。”

铁星月笑道:

“哈哈哈!你就是屈寒山,一定能屈能伸,耐暖耐寒了!”

这几句话,简直匪夷所思,也不知铁星月的小脑袋,怎么会联想到那里去了?众人都按捺不住,屈寒山却依然笑道:

“你又是谁?”

铁星月认真地道。

“我叫铁星月!”

屈寒山摇摇头道。

“没听说过。”

铁星月怒道:

“铁星月啊!铁星月你都没听说过,就是那个潮州屁王铁星月啊,跟那个福建铁口邱南顾齐名的呀!”

屈寒山呆了半晌,道:

“还是没听说过。”

铁星月骂道:“小邱,小邱这厮没听说过我的大名,那一定不认识你了,真是孤陋寡闻……。”

屈寒山不笑了,道:

“你在桌子上,要不要下来?”

铁星月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赶紧道:

“等一下才下来,现在不下来较安全,有什么事?”

屈寒山淡淡地道:

“因为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你若要下来我就等你下来才问,你若不要下来我就现在问。”

铁星月一昂首道:

“那你现在问吧!”

屈寒山冷冷地道:

“你和你的朋友,事先完全没有通知,就潜入了‘一公亭’,而且还闯进筵席来,一拳打伤了我的客人,踢翻了我的首饰,更站在我吃酒的桌子上,踩碎了饭碗,要我抬头跟你说话——。”

屈寒山顿了一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否则,你也会受到公平的礼待,我会打扁你的鼻子,把门牙嵌在你的额头上,教你把耳朵挂在眼盖上,你——相不相信?”

铁星月相信。

铁星月活到二十二岁,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来。

他在韩江上,打过鳄鱼;景阳冈上,踢过老虎;更在京城大道上,揍过仗势欺人的朝廷大官。

这些他都没有怕过,甚至与武功厉害过他数倍的高手如阎鬼鬼等交手时,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

但是屈寒山说了那句话后,他却感到一阵寒意,笼罩了心头,他着实感到害怕,就算是现在屈寒山恢复了笑容,他还是抹不去心中的惊惧。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幸亏这时萧秋水已冲了出来。

萧秋水跃出来之际,其他一旁的人正在纷纷喝骂铁星月:

“哪来的莽夫:敢在‘一公亭’闹事!”

“一来就打人!你这小子欠揍啦?”

“谁敢对屈大侠如此不礼貌,活不耐烦吗?”

这些人七嘴人舌的在说话,只有一个人平平淡淡他讲了一句话,就比这些声音都有力量。

“三十年来,没有人敢对屈大侠如此;屈大侠只要一句话,老夫一定第一个出来。”

这个人把话这么一讲,无疑已判了铁星月的死刑

讲话的人是“观日剑”康出渔。

他对自己儿子被打的事一字不提,却变成为屈寒山不平而战。

萧秋水知道一切都在逆境之中,他即时说了一句话。

“屈大侠!我这位铁兄弟之所以这么鲁莽无礼,皆是因为攻康出渔所害!”

这一句话一出,大家都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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