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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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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便要张罗着生火。

    郑九和狗剩急忙拉住他重又坐下,郑九冲着狗剩一使眼色:

    “快,快啊!”

    狗剩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

    “爷爷,爷爷,请收我做徒儿罢,狗剩要和爷爷学裁缝!”

    老人先是一怔,转瞬便明白了就里,满脸皱纹一绷:

    “浑小子,既然拜师,还叫我爷爷?没半点儿规矩!”

    狗剩大喜,连连磕着响头:

    “是是,狗剩不懂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狗剩一拜,不,十拜!”

    老人和郑九都笑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地笑了。

    过了会儿,郑九敛住笑容:

    “叔啊,您光收狗剩一个还不够,这几千号人的冬衣,你们师徒俩可缝到猴年马月了,您瞧,您能不能……”

    老人一摆手:

    “甭说了,来多少你叔我收多少,若怕人多张扬坏了大事,我教几个,再叫他们分头教别人就是。”

    郑九点点头,扬起脸来,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几次三番又咽了回去。

    老人盯着他:

    “还有啥,不能跟叔说么?”

    郑九鼓足了勇气:

    “叔,不瞒您老,这个,咱们这冬衣,是要窄袖子,老羊皮,您老、您、您知道,冬天冷,咱们原来的衣裳,打仗吃大亏啊。”

    老人紧锁双眉,沉默着。郑九和狗剩紧张地望着他的脸。

    “冬天冷那,你们为啥非得等到那辰光再起事儿呢?”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喃喃道,也不知是问郑九,还是自言自语。

    “叔,您不知道,胡人最怕热,热天就都猫在咱这儿躲着,城里城外,都是他们的人,动不得手的,只有到了百川封冻的三九天,他们才吃饱穿暖,成群结伙地往东,往南,去糟蹋咱们汉人内地的州郡山川,这里反倒剩不了几个精壮,正好是咱弟兄们起事的好日子,咱们一得手,南下的胡儿大队断了接济,就成了笼子里的老虎,没什么威风可抖了!”

    老人又沉默了,七根手指,不住摩娑着那把剪刀。郑九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再说,咱们自个儿也得多准备准备,叔,您瞧。”

    他独臂一翻,从怀里掏出张羊皮纸来,摊在老人面前。

    “这个,这个不是你爹最拿手的元戎弩么?”老人的眼神又亮了。

    郑九点点头:

    “爹爹的元戎弩射一百五十步,侄儿改的这个,可以射四百步,而且不论庄稼汉,放牛郎,教上半天,都能搭弦放箭。只不过,要造出合用的数目,还得……”

    “是啊,怎么着也得五六个月罢,”老人缓缓道:“这半年功夫,我这把老骨头,该也能领着孩子们,把大伙儿的冬衣准备停当了。”

    郑九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只不住点着头。狗剩却嚷道:

    “爷爷,不,师父,您不是常说,胡人的穿戴,我们汉人看也不该多看一眼,不能给咱汉人丢脸么?怎么还……”

    “糊涂孩子!”老李裁缝瞪了狗剩一眼:“这胡儿的破旗子还在咱城头上飘着,咱孩子的脑袋还在咱城门上挂着,这才是丢人呢,懂么?”

    天更热了,又小又破的土屋里,满满腾腾地挤了**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神情专注着手里的活计,土屋的一角,堆满了缝好的紧衣窄袖。

    老人背着手,神情严肃地在屋里来回走动着,不时停下指点一二。虽然活儿敢得很快,徒弟们也很乖巧听话,但他的神色里,却似总隐隐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神情来。

    “师父,您老在想啥呢?”有时候狗剩会关切地问上一句,这时老人总是一瞪眼:“没活儿了?还不忙你的去!”

    这天却例外,老人没有瞪眼,也没有骂,只是望着满桌的羊皮出神。

    “叔!”

    郑九满面春风地闪进屋来,身后跟了个汉子,负着个大包袱。

    “您看,”郑九解开包袱,独臂一伸,拎出张崭新油亮的弩来:“侄儿连日督工赶造,已制成六十多张了,叔,您老和我爹是八拜之交,见多识广,瞅瞅,有什么破绽没?”

    “真不错,我都弄得开,”狗剩迫不及待地抢过来,把脚伸进踏环里,试着开了几开:“九哥,郑家铁锤,名不虚传啊。”

    老李裁缝凝视着弩身,若有所思,半晌才忽地问道:

    “九子啊,这咱们汉人用弩,和他们胡儿使弓,使法上不太一样罢?”

    “可不,叔,胡儿骑射,讲究走马弯弓,边跑边射,咱们这弩,却是要大伙儿齐心,排好阵势,立稳步法,瞄得真真的,端得平平的,为头的一声号令,几百张上千张弩分成几队,轮着班儿齐放,只要练的熟了,您道怎么着,任他胡儿铁骑千万,也叫他来得去不得!”

    屋里忙活着的众人齐齐叫了声好,狗剩更是忘情地拍起巴掌来。

    老人却神色如恒,良久,才指了指一边,小李保正住过的那间厢房:

    “这几日我想自个儿静静心,琢磨点事儿,你们别来吵吵。”

    接连五日,老人都没出过那间厢房半步,狗剩放在门口的粥热了凉,凉了热,却连碰也没被碰过一指头。

    直到第六日清早,老人才惨白着脸色,乌黑着眼圈,佝偻着腰背,精疲力竭地从里屋走出来,一下瘫倒在屋外炕上,筋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捧着一顶帽子,一顶大家从没见过的帽子。

    “师父!师父!”

    徒儿们纷纷围拢了来,关切地问长问短。狗剩扁着嘴,几乎哭出声来:

    “师父,您老人家不吃不喝折腾这五天,就为了这顶帽子么?”

    老人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傻小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帽子,你们瞧,顶有衬,两耳和脑后有飘,都是羊皮的,又暖和又皮实,这前面的帽檐是毡子的,又遮阳,又挡灰,孩子们端着弩瞄再久,也不会眯了眼睛,误了打仗的大事,还有……”

    郑九一把抢过帽子,用剩下的一只独手反复把玩着:

    “还有,若是嫌热,前檐、耳护、后飘,都可以翻上去,系在帽顶的袢子上,叔啊,真有您的,这下您可给弟兄们应了大急了呢。”

    屋里的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赞叹着:

    “师父真行!”

    “可不!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郑家铁锤,李氏飞针,还能派上这般大用场!”

    狗剩骨碌着眼珠子,一会儿摆弄摆弄弩,一会儿拈把拈把帽子,忽地冒出一句来:

    “师父,您这帽子,该算咱汉家衣冠呢,还是算胡人的衣帽呢?”

    屋里众人都是一怔,老李裁缝略一思忖,正待回答,郑九却伸出独臂,屈起中指,在狗剩脑门上打了个爆栗:

    “浑小子,你自个儿说,该算啥!”



………【(七.尾声)】………

    冬天是寒冷的,对于北地边城的冬天来说,就更是如此了。(看小说到顶点。。)

    但这一年的冬天却似乎不同,方圆近千里,每一个人,都觉得风也轻了,雪也柔了,难得露出的懒洋洋的阳光,也显得那样的温暖。

    胡人走了,被远远地赶回了他们当初来的地方。

    虽然六千里之遥的官府不过免了这里一年的赋税,却又摊派下不多不少的一堆杂役,虽然各家各户的米缸并没有马上满起来,钱袋并没有马上鼓起来,衣衫也没有马上光鲜起来,虽然……

    “呵呵,这算什么呢?胡卒给赶走了,这些,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罢!”

    每一个兴高采烈的人都这样说着。

    兴高采烈之余,大伙儿的想法不免多了起来,有想拿出一直藏着掖着舍不得吃的五斗好谷子去酿酒,和街坊们去寻那久违的一醉的;有打算徒步赶到京城,专为向那也许不知道边城到底在哪儿的年幼皇帝献上一捧黄土的;还有,打算捐工捐料,把那被胡人一把火烧成白地的文庙和成贤街原样恢复了的。

    “是真的,城里城外的里长甲长保正们都这样说呢,而且,”破土屋里,脸上又多了两条刀疤,神色却说不出地愉快的郑九这样绘声绘色地向老李裁缝描述着:“泥瓦木行的师父们都赞成,明儿个祭了天地和鲁班爷就开工了。”

    “是啊是啊,”狗剩仿佛又长大了好些,话语中却免不了仍带了些许稚气:“还有还有,师父,您老人家不知听说了没有,新来的州官老爷,就是当年的高才子呢,听说他已经动身,用不多久就走马上任了呢。”

    老人混浊的眼神里闪烁着泪花:

    “是么,是么,唉,这样的好消息,我想铁锤兄弟,邢都尉,三子,我们家小子,还有埋在黄土里的孩子们,都想好好听一听罢。”

    田垄旁边的黄土堆上,光秃秃的,不见几茎枯草,但堆上积雪,却不知何时已被扫得干干净净,厚厚的纸钱纸灰,簇拥着一块崭新的石碑:百义冢。

    老人双手抱住石碑,用七根手指不住地抚摸着,仿佛怀抱着幼时的亲儿,眼泪扑簌簌掉落在碑上纸灰上。

    狗剩扑通跪倒,放声大哭起来:爹爹死去这么些日子,他还从来没机会这样尽情地哭泣过。

    郑九神情肃穆,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只无声地跪在那里,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

    “叔,老人们都合计着,明儿个文庙成贤街祭鲁班爷,请您……”

    “不啦,”老人笼着袖子,神情说不出的寂寥:“这几日我想自个儿静静心,琢磨点事儿,你们别来吵吵。”

    几日,又是几日。

    老少爷们小鸟衔泥般的一番辛苦之后,文庙和成贤街总算恢复了,尽管远谈不上什么原样了。

    当年的高才子,如今的高大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东来的官道上前呼后拥地进了城,第一件事是进衙,第二件事是祭孔,第三件事就是对围拢上来的乡绅耆老们大呼小叫着:

    “老李师父呢?”

    其实不单高大人,乡绅耆老们也难得一致地这样想着:文庙落梁,成贤街开街,别人可以不到,老李裁缝却实在是决计少不得的人物。

    “九哥,你说,师父他老人家肯去么?”

    从城里往老李所住村子的路上,狗剩这样问着郑九。

    “嗯,难说,其实李叔不太喜欢热闹的,可这次,大家这样高兴……不说这个了,对了,狗剩,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狗剩拍了拍胸口:

    “当然是当兵吃粮啦,这也是我爹当年的意思,不过,我舍不得师父……九哥,你呢,听说都尉大人想提拔你当别部司马呢。”

    郑九笑着摇摇头:

    “我不干,我还是回家种田打铁来得自在,郑家铁锤,总不能在我这儿断了根罢,再说,跟造刀剑弓弩比起来,我还是喜欢给大伙儿打打镰刀剪子,给犁头加加铁,给耙子点点钢。”他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日头,和不远处老李裁缝破土屋的屋顶,催促道:“别罗嗦了,快些罢,城里大伙儿还等着呢。”

    老李裁缝的土屋掩着新打的门窗,屋里没点灯,黑黝黝地看不真切。

    “你李叔早上喝了我半碗粥,门也没处,方才问他吃不吃晌午,没人搭腔呢。”

    二婶望见儿子,隔着自家窗户说道。

    “叔!师父!”

    郑九和狗剩叫了半晌,不见应声,对视了一眼,一齐推门闯进去。

    老人盘腿坐在土炕上,身体早已冰冷僵硬,脸上却浮着轻松的笑意。**的七根手指上,一身崭新的宽袍大袖,在门口透进的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师父!”

    狗剩扑到老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二婶和郑九哽咽着拉开狗剩,抖开那件新衣,小心翼翼地帮老人穿戴起来。

    老人出殡就在成贤街开街的那一天,驮棺材的大车,从成贤街的西头一直走到东头,沿途老少爷们洒下的纸钱,仿佛十冬腊月,边城漫天的白雪。

    高大人也参加了老人的葬礼,或者说文庙的落成礼——反正怎么说都行——,就着几行眼泪,在文庙穿堂的西壁上又挥洒了一大片墨汁。

    老少爷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管哭,哭罢了只管捋起羊皮窄袖,或宽袍大袖,去抢豆腐饭(或者上梁饭,反正怎么说都行)里不太多的几根羊骨头。

    逝者如斯,不知多少年过去了。

    文庙拆了盖,改了拆,再拆再盖,到现在还好端端地矗在那儿,只是门口多了一个票亭子,门外添了好些地摊子。可高大人当年留在穿堂西壁上的绝妙好词,却不知在哪一次的兵焚中,和那堵不知第几代西壁一起化作了一堆灰烬。

    其实别说那文章,就是高大人,甚至老李裁缝、小李保正他们的名字,也早已被健忘的后辈们,抛在了不知那个朝代的故纸堆里了。

    如今的边城虽比不得大都市繁华,城里好歹也有了几座七高八矮的高楼,街上也多少能看见几辆半新不旧的轿车的,老少爷们,不论穷富,也都不再穿什么宽袍大袖,或者羊皮窄袖了。

    惟有一年一度、这几年渐渐变作四度五度的什么旅游节上,才会有人吆喝着一群穿着古怪衣衫的男女,吹打着辨不出调门的曲子,跑到这成贤街上,文庙院里,去舞一些不知是给庙里的孔圣看,还是给街上稀稀拉拉的外乡客看的什么传统乐舞。老李裁缝若睁开眼,怕也辨不出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到底是胡服汉服,还是别的什么服罢?

    不过在离城不远的乡下,老李裁缝当年做的那种帽子,却仍一代又一代的,在庄稼汉的头上保留下来,尽管包括许多老人在内,大多数人早已讲不出这帽子里的说道,但方圆千里的乡亲们,却差不多个个可以脱口说出这帽子的名字:

    李家毡帽。

    (完)



………【(一)】………

    太平天国壬戌十二年五月(1),九袱洲(2)。wWw.23uS.coM

    淅淅沥沥的春雨,没完没了地飘在天上江上,和洲上几千太平军官兵的头顶上,苇丛、泥滩、弹痕斑驳的垒墙,破烂不堪的帐幕,和官兵们的招衣(3)旗帜,都被打得湿漉漉的。

    江水汹涌着冲刷着洲岸,几条朽船的龙骨横卧在芦苇污泥间,任凭风吹雨打,船板、铁钉,每一件哪怕还有一点点用处的物事,都早被守军们拆了个干净。

    “熊大人,熊大人,那西洋镜,给小卑职也瞅瞅罢!”

    洲南岸的木城上,揪天侯何得金伸着瘦骨嶙峋的双手,艳羡地望着身边的顶头上司,酸天义(4)熊有方,熊有方伫立在木城上,双手捧着具早辨不出漆色的单筒千里镜。已经朝着南岸天京的方向,目不转睛地望了好久。

    熊有方放下千里镜,甩甩头巾上的雨水,掂起自己身上湿透了的破红袍一角,心疼地不住擦拭着镜面,口里嗔道:

    “你这伢子,老子对你讲了不晓得好几十遍,没得上司官在,你我老哥老弟称呼,多少痛快,你啊,就是妖书读得多了,”他一边嗔,一边小心地把千里镜塞到何得金手里:“小心些儿,这还是庚申年(5),顾王千岁(6)赐的呢。”

    何得金小心翼翼地双手举镜,捧到自己眼前,不住转着脖子:

    “哎,熊大、不,老哥,这南岸上,咱天国的圣营在哪儿?怎么小弟左看右看,到处都是残妖(7)的妖旗?”

    熊有方怒道:

    “没得用的废物,入营大半载,也做得侯爵,如何连圣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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