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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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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桂侄!”誌王认出是自己的侄子理天义陈士桂,急忙喊道。
陈士桂喘息着点头,算是招呼,脚下丝毫不停,直奔入殿内去了。
殿外诸人,正自议论不已,忽听王府四角,胜角声大作:
“护王殿下升帐!”
护王陈坤书这几日似乎睡得并不好,一对斜眼里布满了血丝,但脸上神色,却异常地镇静,手前几上,摊放着一封揉皱了的书信。
“诸位王弟,诸位大人,本藩也不瞒尔等,此书是前日李妖头所寄的劝降书,本藩闭门数日,正为此书。”
殿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护王一挥手,让大家静下来:
“本藩与忠王、慕王殿下虽有过节,皆是小故,于大义并无嫌隙,这李妖头来书挑拨,实是可笑,然本藩睹天王昏愚,天国气数将尽,众兄弟身家性命,在在堪忧,本拟复书许降,然后自刎以谢本朝……”
“二弟,不能如此……”誌王惊呼道,“我等皆是同宗子弟兵,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护王忽地立起来:
“说的好!尔等不知么?适才士桂来报,李妖头背信弃义,于苏福省杀了郜永宽、周文嘉等八个反贼……”
“杀得好,杀得好,”史密斯泪流满面:“慕王,您听见了么?那些犹大,终于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下场。”
护王一挥袍袖,话语铿锵,掷地有声:
“如今贪生也莫得生,苟活也莫得活,众兄弟须得大齐一心,与清妖血战到底,便粉身碎骨,也不枉丈夫一场,胜却那八个反贼,死也死得窝囊。”
众人一齐起身,拔刀大呼,声振屋瓦:
“真忠报国,誓死周旋!”
“报!”
几个仆射疾步进殿,躬身禀道:
“禀护王千岁,丹阳、金坛、宜兴、句容诸县各位殿下、大人纷纷递来血书,愿推殿下为盟主,与清妖血战到底,决不乞降。”
“好!”护王拔剑在手:“众家兄弟,即刻随本藩出司奔牛,与清妖决一死战!”
注释:
1、左老亮:左宗棠常自比诸葛亮,政敌有时称他老亮,却不免有调侃之意;
2、赫德总税务司,柏朗提督:李泰国事件后英国人赫德主持清朝海关事务,苏州杀降事件后,他曾居中调解戈登和李鸿章的冲突,柏朗是英军驻上海陆军总司令,也是戈登的荐主;
3、佐王黄和锦,广西人,忠王部将,丁巳七年为先锋,庚申十年封济天福,旋升济天义,癸开十三年左右封佐王,助护王陈坤书守常州,甲子十四年三月廿九日城破被俘死;誌王陈志书,广西人,护王亲兄,甲寅四年封殿左五十七指挥,庚申十年封誌天义,守常州郡,陈坤书与忠王不睦后从苏州私逃常州,花钱买作护王,志书自此为其部将,甲子十四年三月十五日,在常州城上与清军及常胜军血战,壮烈战死。
………【(十七)】………
苏州城,阊门上,初春。(看小说到顶点。。)
五颜六色的淮军旗帜,依旧在垛口间半新不旧地耷拉着,但城垣上往来巡弋的兵勇们,却似又少了几分警醒,多了几分懈怠。是啊,无锡、嘉兴、常州、丹阳都已攻下,金陵、湖州也早被湘军围得水泄不通,看来这当兵吃粮、出生入死的营生,也差不多快过到头了罢?
“二哥,你得的那个军功顶子,是五品还是六品?”
一个拖着鼻涕的勇丁搂着杆洋枪,在料峭春寒里不住跳着脚。
“五品,唉,顶子管什么筋呢,咱淮军出山好几年,红顶子蓝顶子,没一万也有五千,不值钱了,回到家里,该种稻还种稻,该磨豆腐还磨豆腐。哎,鼻涕虫,你小子年轻,眼力好,看看,看看,塘河上,好像在过什么官船呢。”
鼻涕虫掂起脚尖,使劲将脑袋探出垛口,朝河面上张望着:
“二哥,二哥,是归丧的官船呢,好多匾,一对,两对,三对……听,听,这鼓乐唢呐,够管!写的嘛……大清故记名提督钦赐一品封典南赣镇总兵世袭云骑尉程公讳学启……乖乖,这不是程大帅的棺材么二哥?”
二哥歪着脑袋,聆听着远远飘来的鼓乐唢呐声,脸上浮起一丝神秘的表情来:
“鼻涕虫,你信命不?你知不道这程大帅,他是怎么死的罢?”
“二哥,谁知不道啊,前晌刘大人不是讲了么,程大帅在嘉兴奋不顾身,当先……”
“屁,听那些官老爷胡得得!”二哥轻蔑地啐了一口,看看周围,急忙压低了声音:“爷们,那可是报应啊!招降这苏州城四家反王的时候,他程大帅对天盟誓,如有二心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不,在嘉兴城头,被那个什么挺王(1),一洋枪给开了瓢了。”
鼻涕虫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报应真这么灵?”
“当然灵了,”二哥一本正经的样子:“老天爷可是长了六六三十六对眼睛,六六三十六对耳朵,凡人讲什么做什么,他老人家都能……你快看,城下面那是什么人,怪可疑的,咱们快禀报哨官去。”
鼻涕虫顺着他手指处望去,只见城下桑林后水塘边,一个白衣人影依稀晃动着,树荫遮蔽下,隐隐约约地看不甚分明。他转过身来,施施地伸了个大懒腰:“管那,二哥,这地界死人这么多,不定哪家苦主烧纸吧?二哥啊,你眼么前还给我讲报应报应的,算了吧,马虎眼放过去,就当积点阴功不好么?”
二哥一拍脑袋:
“对啊,你小子说得在理,走,爷们儿,混答混答的,再熬会儿,也就差不多开饭了。”
那个白衣人此刻正跪在桑林后小塘边,一个不甚起眼的坟堆前面。坟土尚新,参差长了几茎嫩草,坟前没立碑石,只倒扣半埋了一只白瓷酒盅,算是做了个记号。
虽说面容已憔悴得不复少年模样,但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个白衣人是郜胜镳。他默默跪在地上,捧着一大叠黄草纸,一张一张地慢慢点着。望着塘河上渐行渐远的丧船,听着丧船上渐远渐渺的鼓乐唢呐声,他的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凄凉的笑意来。
一阵马蹄声骤然而近,郜胜镳一惊跃起,迅速隐入了桑林。
快马倏忽驰至,马上骑者素衣麻履,却是郑国魁。他驰到坟前,滚鞍下马,跪倒在地,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来,拔开塞子,将酒水缓缓洒向坟头:
“永宽兄,小弟不负你,负你者自有旁人。小弟已辞了朝廷封赏,明儿个就要走了。永宽兄,以后小弟难得来看你,这最后一葫芦双沟,黄泉下冷,你和弟兄们抿上一嘴,好歹挡挡寒气。”
他砰地一声,把葫芦在坟前石头上使劲摔个粉碎,伏身拜了四拜,翻身上马而去。马蹄声载着他的叹息,很快消埋在风吹桑叶的沙沙声,和塘河上往来船只漾起的波涛拍岸声里。
郜胜镳缓步走出,呆呆地凝望着坟头。酒珠挂在坟头青草茎上,春风拂过,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一个洋人无言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郜胜镳知道是雷纳德,并不回头,只顾点着手边剩下的半叠黄草纸:
“你们当初用什么西洋军人的荣誉,保证我父王他们的性命安全,父王信了你们,结果横死还落了个骂名;父王他们死后你们又用西洋军人的荣誉保证,一定帮他们讨回这个公道,否则就退出战争,可才十几天功夫,你们又打丹阳,打常州,这就是你们西洋人的什么骑士尊严?这就是你们的什么西洋军人的荣誉?”
雷纳德黯然:
“我已经退出常胜军,准备回日本去,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
郜胜镳凄然一笑,探手入怀,拿出一支手枪来:
“这杆短洋枪,是你赠给独眼龙叔的信物,独眼龙叔死在此枪下,苏州城里多少人,也因此枪而死,我那天拿这枪,原想杀了程学启报仇,可老天有眼,程学启也死了,这支枪沾满了血腥,我不愿再看见他,你拿回去吧。”
他把手枪放在地上,长身站起,拂袖而去,纸灰、星火,被他袍袖一扫,散得漫天都是。
雷纳德怅然良久,弯腰捡起手枪,使劲投入了水塘。
桑林外,戈登牵着马,立在路边:
“常胜军虽然要解散了,但中国战后,百废待兴,我们大有用武之地,再说以后会有更多西洋人的利益需要我们的保护和照料,你真的不想留下来?”
雷纳德默然,不答。戈登凝望着他,摇了摇头:
“你还在怪我?你知道,我是军人,必须执行我国政府的训令,而且,我们卷入中国内战,说到底,还是为了本国的利益……”
雷纳德打断他:
“长官,您说的这些,我也不太懂,我想,也许我不适合继续做一个军人了。”
戈登的背影已远远消失在官道尽头,雷纳德怅然若失,独自在桑林间徘徊着。
“侬当心厢!”
“就好就好哉!”
几个本地人压低了的声音,忽地从不远处飘进他耳中。
他好奇地走过去,只见几个农夫正手忙脚乱地掩埋着些什么,见有人来,都有些慌张。
“不要怕,我是个外国人,不相干的。”
几个农夫松了口气,继续忙活起来。
雷纳德凑前看去,薄薄黄土下,掩着几截断碑,一块坊额。
“洋先生勿要见怪,侬是外人,把侬讲讲勿关系哉,格是阊门外李忠王的报恩牌坊,我伲偷偷抬了来藏起,好歹留个念想。”
“是这样……你们喜欢长毛,还是官军呢?”
“哪能讲呢?长毛初来辰光,租也勿用交,收也收得好……”
“唉,勿好讲勿好讲,我伲娘避长毛投井死伊,我伲娘子跳河,又是长毛救的伊,前岁饥荒,李忠王还发把我伲本钱做生计,可转眼厢陈斜眼又抢把去……”
几个乡民你言我语,正讲得热闹,一个总角孩童,忽地从河堤上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边跑边喊道:
“爷,甲长叫侬同各家契叔支应官差去哉!”
一个中年男人道:
“官差,长毛晚年厢支应官差,也没格凶哉——王四叔,侬老系残疾,勿来事支应官差厢,侬留兀来,把格里厢收拾伊,我伲夜饭厢来寻侬。”
众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河堤尽头,雷纳德蹲下身去,轻轻拂去坊额上的浮土,坊额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
民不能忘。
“民不能忘,民不能忘……”
“洋先生,您让一让好么?”王四叔拖着一条瘸腿,一面往坊额断碑上填土,一面操着这一代乡下很少听见的官腔,悠悠地说道:
“这几块石头么,埋了也就埋了,还看什么,死了死了,活着的不还这样活着?只是不该忘记的,不能忘记的,五十年,一百年,终究还会有人念叨,有人提起,刻不刻在这破石头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完)
注释:
1、挺王:挺王刘得功系忠王部将,初不知名,癸开十三年助荣王廖发寿守嘉兴郡,次年淮军程学启来犯,二月十二日,用洋炮轰开城垣十余丈,程学启当先抢登,挺王埋伏瓦砾之间,以洋枪击中程学启后脑,清军蜂拥而至,挺王众寡悬殊,顽强战死,程学启伤重不治亦死。挺王其余事迹几全不可考,惟《辚血丛抄》言其广西人,本开春药铺,故吏部封为“殿前燮理阴阳挺王豪千岁”,此书意在猎奇,甚不可靠,此说是否实情,就不可知了。
………【后记】………
终于写完了。(看小说到顶点。。)
我当初几乎在几分钟内确定开始写这个主题、而暂时搁置另一个题材的,动机就是想通过苏州杀降时间的前后以及各类当事人的行为、动机和表现,来勾勒一副天国末叶的场景,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万把字的短篇罢了。
可是一提笔,就发现,自己上了自己的当,故事虽然并不复杂,但处在那样的时代,每一个人的所想所作,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交织在一起,就构成了一幅斑斓复杂的画面,以至于我写了66000多字,待得结篇,却仍有言犹未尽的感觉。
我写这个题材最早的冲动就在于,郜永宽,周文嘉、汪安钧,这些“跟红苗正、苦大仇深”,既没有韦俊的杀兄嫌隙,又不像熊万荃、李文炳那样本不是同路人,为什么会突然丧心病狂地戕害同袍?他们思想的突变,和天国的衰落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
由于这几个人被定位为“叛徒”,其史料也有意无意地被埋没了不少,但从剩下的记载也可以看出,他们自从军以来的表现是非常出色的。郜永宽在忠王军中的地位,似乎仅在陈坤书、吴定彩、谭绍光之下,而与陆顺德相仿佛,在几次攻打上海及其周围府县的战斗中表现非常活跃;周文嘉曾在松江、绍兴四次击败洋枪队、常捷军、常安军、定胜军等中西混合武装,这在当年是非常罕见的,绍兴民间有许多关于独眼龙的逸闻,甚至鲁迅的奶妈长妈妈都知道这个绰号;至于汪安钧,事迹虽然不著,但米兴朝赠马留别,其智勇能为敌人钦佩,自也不是等闲之辈了。
可是这样一些英雄却做了非常窝囊的狗熊,然后又更窝囊的被害死,甚至连苟活都没做到,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诧异:这些窝囊废,真的就是以前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
当然还是他们。当天国政治清明,信赏必罚,所向摧破,势头蓬勃之时,这些人把自己的命运和天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全身心地投入,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但当“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而天王又信用私党,滥封官爵,迷信天命,疏远功臣,导致天国人心冷淡,版图日蹙时,一些人就会觉得把自己的前途和这样一个事业捆绑在一起,似乎有些不牢靠,虽然无事时仍然可以奋勇作战,似乎忠心耿耿,但一有契机,就很可能或出于爵禄财务贪欲,或出于个人泄愤,或仅仅为了保命,而做出诸如叛卖之类可耻的行为来,因为,他们和这个天国,早已离心离德了。
这部书里,比王叛变,是为了金钱美女;康王是为了保住身家,而独眼龙周文嘉则是久战厌倦,惧怕报应,只想苟活下来作个寻常百姓,至于纳王,我把他写的比较复杂,权力、地位、私怨、嫉妒、贪欲,似乎都有一些,他本人性格阴沉,善于掩饰克制,但一旦克制不住,爆发得也会更猛烈些。——需要指出的是,虽然这些细节多数虚构,但周文嘉信佛怕报应,在绍兴民间却有相当丰富的记载和口碑。天王的皇上帝和那些不切实际的空话既然不能满足他们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他们自然会各动各的小算盘了。
天国的事业到底是什么?是在人间建立一个“无人不饱暖,无户不均匀”的天国,是“顶起天父天兄纲常”,推翻满清异族的压迫和统治,在天国起义之初,这样的信念和目标激励着天国君臣将士,创造了辉煌的战绩。可是天京事变之后,天王和他的亲近们所关心的,只剩下天王父子那上帝亲子亲孙,天下万国共主的神圣血统,只是“天情”,只是自己的宝座和洪氏家天下的安定,为此他不惜亲小人,远贤臣,滥封王爵,倒行逆施,对于广大将士来说,原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天父天兄,只关心天王父子的生计,而于军民大众的疾苦漠不关心,自然他们对于天父天兄也就日渐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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