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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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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呀!”

    马兵,步兵,牌面,牌尾,都被这久违的胜仗鼓舞,一路呐喊着追杀下去,塘河上,天国水师那几条大小不一的划子,也顺流直下,船上水手,一面摇旗,一面跺着脚,使劲地助着威。

    “前村石垒坚厚,洋枪、洋枪……”

    宁王当先陷阵,本已追杀得不见了踪影,此刻却一阵风卷回来,气喘吁吁、没头没脑地喊着。

    慕王望着他手里被打穿两个圆孔的春秋刀,胜旗一举:

    “穷寇莫追,就地扎住!”

    清人的旗帜已远远地只能辨得颜色,村里除了太平军兵将,就只剩了半圈残垒,一片空屋颓垣了。

    一些初上阵的圣兵犹在眉飞色舞地回味着刚才的胜仗,老兵们却已裹好伤口,默不作声地掘起了堑壕。

    “花斑,这是何村?”

    “禀慕王千岁,此地是梅村,东距东亭四九,西北距锡金七九(5)。”

    慕王吁了口气:总算与忠王、侍王大队会合在即,忠王亲临,诸路会剿,这一仗,怕是不会再败了罢?

    一阵马蹄声碎,宁王领着几个将佐驰到近前,翻身下马:

    “王兄,四周都已踏看,斥候哨卡,也都安排下去了。”

    慕王微笑着拍了拍宁王肩头:

    “好王弟,不愧是斩过勒伯勒东的独眼龙,今日此仗,除了航王叔的尿壶阵,就该是王弟尔的首功了!”

    宁王的脸色有些苍白,听得此言,脸上绽出一丝笑容来,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捂在胸前,捂在那贴肉密藏的小玉佛上。

    张大洲顺着塘河匆匆走来:

    “禀千岁……”

    慕王皱了皱眉:

    “不是让尔去请航王叔过村议事,如何一个人转回?”

    “禀千岁,航王千岁有谕:‘天朝水师军律,战非全胜,水手不得过船登岸,这水师军律,还是癸好年间,我亲自拉了许将军面禀东王议定的,我若自身带头犯条,如何服得众?’这老爷子,真是油辣子,越老越辣火。”

    慕王笑了笑,旋即又不笑了:

    “康王、比王二位呢?如何不过馆和傩(6)?”

    几位天将面面相觑,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一个个都只摇了摇头。

    “我伲娘哉,炮好歹勿响哉!”

    一座拆了半边屋顶的破屋前,蚕花一面喘着,一面抚着怦怦直跳的心口。

    她便是这村里的女孩儿,这便是她的家。

    早在官兵前队跑到这村里,拉民伕,拆屋子,修石卡炮台的时候,村里的老老少少,就一夜里跑了个干净,都躲进了村外的苇塘桑林,两三年了,官兵跟长毛,又不是第一回在这里打仗,谁不知道厉害呢?再说,这次还有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和桅杆尖尖会冒烟的洋火轮呢。

    本来大兵们没开走,他们是不会冒险回来的,蚕花这样十七、八的大姑娘,就更不敢了。

    可不敢又咋的?炮打了三天三夜,大人可以忍,重病的娘亲,三岁的弟弟,如何熬得住呢?

    她定了定神,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蹑手蹑脚地摸进屋去,在灶眼里摸索着,去寻自己藏在灶灰中的几个红薯。

    “阿唷!”

    腰眼忽地一紧,已被不知什么人的一只胳膊从后揽住。

    “勿要,勿要哉!”

    她哭喊着,使劲地挣扎,那只胳膊很有力,怎么也挣不脱。

    “莫叫,莫叫么。”

    身后,一个中年男子粗重的外乡口音。

    蚕花更慌了,死挣不脱,情急生智,低头一口,狠狠咬在胸前那只大手上。

    “啊呀!”

    那男人吃痛放手,蚕花一挣而脱,疾步向外便逃。

    不料那人身形矫健,竟一抢步,挡住了屋门去路。

    蚕花差点一头撞在那人怀里,急倒退半步,定睛看时,却见面前男人约有三十八、九的年纪,一头长发,用红绿辫线挽着,穿一身半新不旧,绣了些蟒蛇的黄粗布袍子,戴两臂叮叮当当,或金或银的镯子,右臂抱在胸前,手背上兀自留着渗血的牙印儿,左臂垂着,臂弯上缠满了绷带,正午的阳光透过半边屋顶洒下,照得他那张被硝烟熏花的脸孔阴一块,晴一块的。

    蚕花看得害怕,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莫哭,莫哭!”那男人竟有些慌了:“莫怕,我是天国的千岁,千岁呢,女娃儿,你跟得我,保你今生富贵。”

    不知怎地,蚕花忽然不怎么怕,也不怎么想哭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面前男人胸膛上,那绣得云山雾罩的蟒蛇:

    “侬勿要好笑哉,千岁?侬交关过得明岁,好再来寻我伲讲格白相话勿!”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柔,更带着些怯。

    那男人却一下呆住了:

    “千岁,明岁……”

    蚕花见他出神,机不可失,弯腰从他腋下穿过,撒开脚丫儿。没命价向村外跑去。

    那男人浑如不觉,兀自倚在没了门板的门框上发呆。

    “老哥,比王千岁,你这是怎地了?”康王不知何时从颓垣后闪了出来:“你歇一下儿,待小弟帮哥把这女娃儿绑回来。”

    “由她去吧。”比王摇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岁,千岁,唉,明岁……”

    已是深秋了,虽然屋外正午,阳光方炽,但河风吹过,两人的脊背,都不由渗出阵阵寒意来。

    注释:

    1、胜旗:太平军术语:督战用的小旗;

    2、妖窟:对清营的贬称;

    3、洋庄:晚清对西洋输入的熟铁前膛火炮的俗称;

    4、胜角:太平军术语,即海螺号;

    5、九:江南某些水乡地方旧时习惯,称九里为一九;

    6、和傩:广西方言,即和睦商量之意。



………【(三)】………

    “上帝啊,每推进一码,都要付出十几条生命的代价,太残酷了!”

    史密斯望着垅头堤上,那满地伏尸,和被炮火削平了的坟包土坎,不由连连在心口画着十字。WENxueMI。cOm

    “走吧,洋兄弟。”纳王不紧不慢地催着马,冷冷地吐出一句来:“你莫不是在啥子米亚打过大仗的洋官?连这点儿死人也没得见识过,不会吧?”

    史密斯摇摇头,若有所思:

    “纳王大人,您有所不知,克里米亚虽然打得惨烈,但双方的装备、实力却是相当的,是兵船对兵船,臼炮对臼炮的战争,这,这,恕我直言,这简直是,简直是绞肉机么!”

    “大胆!”一个不知什么天福(1)愤怒地吼道,尽管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绞肉机:“我真主灭妖,十去**,你这洋鬼子,居然、居然、”激愤所至,稍不留神,一个趔趄,险些从驴背上趔趄下来,赶忙一手抱住驴脖子,一手提了提破皮靴,居然什么的,也就没再居然下去。

    纳王却一直沉默着,旗角拍打着他的脸颊,也让他脸上的神情,忽阴忽晴地,显得颇有些诡异。

    史密斯是英国人,原本是白聚文的部下,白聚文和其他伙计们都走了,可他却硬是留了下来,这次从苏州出来,是随纳王增援梅村前敌的慕王、宁王、航王他们的。

    梅村已经近了,千里镜里,慕王的八尺五寸金色方旗,在夕阳里闪着灿烂的光芒。

    “小弟,嗯,小弟接到忠王殿下谆谕(2),已饬佑王、荣王、来王、会王出平望、吴江、震泽,护王出吕城、黄埭接应,命小弟等出队赴援,合力共破无锡城下残妖,怎样,前几日不是听得打胜了,如何两日两夜了,还在这个小村子打圈圈儿?”

    听得纳王的冷言冷语,慕王铁青着脸,只闷闷地哼了一声,没有作答,康王却扯着嗓子嚷开了:

    “老哥,王兄,你莫要讲风凉话了,打圈圈儿?能打圈圈儿就莫得错了,这帮妖崽子,又是地窝子,又是开花炮,我们兄弟几个扑了两日一夜,连那个,那个嘛村来着?”

    “坊前村。”比王跟道:“连坊前村的门坎儿都没得摸到,慕王、宁王千岁都中了枪伤,康王哥的那匹宝马也给炮子儿打死了么!”

    慕王忽地站起来:

    “都莫再言了,如今天京合围,苏省亦危,残妖洋鬼,作怪不已,忠王严谕,有进无退,便面前是火海,说不得也要冲过去的。”

    宁王点头道:“我主天王万岁讲得好,贪生便不生,怕死便会死,小弟少歇儿便摸黑再扑一次,我便不信……”

    纳王阻道:“莫要急,莫要急,小弟自苏省出司,带得桌椅絮被,秫秸草袋数十车,倒可派得用场。”

    慕王扫视了众人一眼:“各位千岁道得是,要破阵便是此夜了,待得天明,洋枪洋炮作怪,须过不得鹿砦的,有为,尔去照会航王叔,头更造饭,次更装身(3)三更灯球为号,各馆牌面齐出,踏平坊前妖窟!”

    已是黄昏了,破祠堂改作的帅帐外,黄头巾、红头巾,长发、短发,密密匝匝地,站满了堤下垅头。

    “娃崽们,”慕王借着暮霭,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忠王、侍王大军离此不足四十里,我们扑了两日一夜,便破不得阵,莫说天父天兄,自己面上,须过得去不?今夜三更诛妖,有进无退,待破得残妖,复得太仓、吴江,本藩奏明天王,大功有大封,小功有小赏,龙袍角带在天朝,每斩一妖级,官升……”

    “殿、殿下……”一个裹着全身褴褛黄巾黄袄的旗手瑟缩着,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声来:“小卑职一个打旗的,都已做到侯爵,煮食喂马的,也好多当了丞相,这封赏么,小卑职等已不稀罕了,只是小卑职等食粥已久,腹中……”

    “放肆!”

    张大洲呵斥道,慕王摆了摆手:

    “兄弟道的是,本藩有言,待破得残妖,通军上下,食干饭三日!”

    “天父天兄看顾!”

    堤下、垅头,登时爆发出阵阵欢呼。

    “史密斯,尔如何来此?本藩不是铺排尔守省城?”

    走下讲台,慕王一眼看见戎装佩剑的史密斯,皱了皱眉。

    “阁下,军人的荣誉不容许我坐视你们的困难。”暮色里,史密斯的眼里闪着诚挚的光芒:“而且,您知道么,我们几个已经修复了一门野战炮,今夜就能给您助上一臂之力了。”

    慕王使劲拍了拍他肩头:

    “好,尔这等,才当得洋兄弟三字。”

    史密斯握住慕王的手:

    “阁下待我等如至交,不是每个西洋人,都像白聚文那般的。”

    村外的枪炮声渐渐沉寂下来,暮秋,望日,又一个无月稀星的夜晚。

    注释:

    1、天福:太平天国后期官爵滥觞,王以下有天将、朝将、神将、神使、主将等官和义、安、福、燕、豫、侯六爵,六爵一般都加一个“天”字,如信天安,欣天福等等,六爵的地位高于丞相等,低于天将、朝将、神将,义爵和主将地位大致相当;

    2、谆谕:忠王等对下级指示,称为谆谕;

    3、装身:太平军术语:装备结束准备出队之意。



………【(四)】………

    无月无星的江南秋夜,惟有霜风瑟瑟,冷水淙淙,坊前村里寂若无人,只偶尔从什么角落响起几声古怪的哨声,引得村里村外的野狗,懒洋洋地跟着吠上一吠。(看小说到顶点。。)

    “连梆子也改了洋哨儿,XX个龟孙,这帮假洋鬼子,要做真洋鬼子么?”康王伏在一个大坟包后面,在心里这样恶狠狠地咒骂着,却终于没敢骂出声来:已是村前了,稍一响动,那劈头盖脸的洋枪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一群穿着黄袄的将士推着包上厚厚一层湿棉花的秫秸捆,慢悠悠地向村前堑壕蹭过去,纳王一身皂衣,手里提着口用墨涂黑了的钢刀,神色凝重,正用手肘支撑着,随着个最大的秫秸捆,一尺一尺地向前爬行着。

    “纳王哥硬是胆儿小,这个样儿,做乌龟么,好不气闷!”

    离康王纳王的先锋队数箭之地,比王拉着缚了口的战马,望着面前黑茫茫的一片,小声嘟囔着。

    “纳王千岁行得甚是,”慕王捧着千里眼,仔细看着村里的动静:“残妖炮火厉害,须得小心,才……”

    “轰!”话音未落,秫秸群中,一声巨响,霎时绽开一片火光。

    “地雷!”

    前面的康王,后面的比王宁王,一齐失声惊呼起来。

    纳王忽地跳起来,手中黑刃,舞作一团刀花:

    “孩儿们上,做乌龟保不得性命的!”

    “诛妖!”

    黄袄兵呼啸一声,一齐扑进了堑壕。

    “轰!轰!”

    村里纵深处,一阵炮火飞来,把熊熊燃烧的秫秸捆,炸作漫天火星。

    一阵吆喝声起,一群打花头巾的兵勇,端着刺刀,从堑壕深处钻出来,和黄袄兵们肉搏起来,堑壕后,洋哨声促,一队队兵勇忙不迭地摸家伙,寻战位,枪子,炸弹,也紧一阵慢一阵地打将过来。

    “放,莫要舍不得红粉圆码!”

    康王跳着脚,指挥着坟包后自己那些抬枪、管枪、喷筒和**杆洋枪,向对阵开火处齐射着。

    “上,抄过去!”

    宁王的红马队分作左右,从战团两侧扑了过去,火球,炸弹,如流星般飞入敌群。

    “莫怕,残妖最怕抓人摊,(1)尔们只跟牢本藩!”慕王左手长刀,右手短铳,怒马掠过堑壕,一颗流弹飞来,正中马眼,那马扑地倒了,慕王就势一滚,钢刀起处,已砍翻两人,右手短铳,也如雷鸣般轰响。

    “天父看顾!”

    一队队天兵欢呼着冲过堑壕,灯球、火把,也如繁星般洒满了战场。

    “轰!轰”

    开花炮不住从村里打来,炮子落处,一片灯火明灭。

    “莫起煷(2)!莫起煷!”宁王一面冲杀,一面厉声呼喝着,他在浙东和洋人多次见仗,知道他们对光**的厉害。可是炮火声震,喊杀声酣,鏖战中的将士们,又如何听得真切?

    好在堑壕前后的敌兵似乎数量不多,且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打得乱了阵脚,战不两刻,便弃了战位,一面集结,一面往村里且战且退。

    “X个龟孙,就晓得靠洋炮壮胆儿,一玩硬的硬是熊包。”康王拎着杆拣来的洋枪,轻蔑地骂道:“孩儿们,给我……”

    “慢来!”纳王冷冷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

    “纳王哥,怎样?”

    “老子要你慢来!”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纳王居然提高了声调。

    “这班假洋鬼子作三叠阵徐退,洋枪连环不绝,天兵如此追法,须吃亏的。”宁王不知何时已下了马,拧着眉头,望着缓缓退去的敌阵。

    “顾不得许多了,如此便破不得阵!”

    慕王怒喝一声,一猫腰,头一个冲了出去。康王一跺脚:

    “X个龟孙,进退都是洋炮打来,横竖是升天,上,上,贪生便不生,怕死便要死!”

    “各队,把枪炮聚拢了打,一刻也莫要歇!”

    人喊声,马嘶声,枪炮轰鸣声,不多时便把纳王的高声喊令,湮没在这纷乱的秋夜沙场里。

    炮火闪烁中,三叠更番徐退的敌兵渐渐乱了方寸,原本严整绵密的部伍开始松动、喧哗、散乱,终于如断线珠帘般节节崩溃,四散向村里逃去。

    “杀呀!”

    太平军兵将们欢呼着,一路穷追下去。

    望日的江南秋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可村前的天际,却已被一堆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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