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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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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管这些作甚?反正天子爷高兴了,天子爷一高兴,那些穿袍子的老爷们也就都能高兴了。”
“可不是么,光紫袍就赐了不知多少呢!我听人说,火拔将军封郡王那天,穿着紫袍,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营里跑了一圈又一圈,又是哭,又是笑,三天三夜都没舍得把那袍子脱下来。”
“可是我也听说,哥舒大夫领到紫袍后一直没有穿,也一直没有笑呢。”
“真的么?这样说来,老爷们也不都那么高兴啊!”
“嗤!你这乡巴佬,懂个鸟!他们折腾了两年多,不就为了这身紫袍么?不高兴?不高兴的话,哥舒大夫奉旨进京,何必前呼后拥,搞那样大的排场?别的不说,光他那五百亲兵,每人一骑白骆驼,锦袍绣甲,伞盖鸣钲,一路那个威风啊……”
“啪!”
半空中陡然炸开的一记响鞭,把众谪卒的话头硬生生憋了回去,一个个低头弯腰,又忙活着去收拾脚前那几垄秋稼了。
“嘘~~~”
眼角的余光里再见不到那双特大号皮靴,谪卒们的胆子又大起来:
“我的妈呀,可累坏了,这个该死的南蛮子!”
一个年幼的谪卒撇一眼猪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要是能把那口猪杀了吃肉,该多美啊!开元年里,过年的时候,我们村天天可以吃到血肠……”猪圈里,一头头腚墨黑,腰身雪白的肥猪正哼哼着左拱右拱。
“想也别想!”一个老卒冷冷地打断他:“这口猪还是他们浙东府兵番上时带来的猪苗,是沈大人的命根子,你也想,哼!”
几个谪卒不屑地撇撇嘴:“沈大人,呸,不过一个留用的府兵折冲罢了,打石堡的时候他没动过一根指头,现在倒成天在我们这些谪卒身上抖威风,什么玩意儿!”
“小声点,他那把子力气,你不服行么?”
说到力气,众人都不敢再说了,胆大的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胆小的只默默挥动着手里的镰刀。
沈大人沈惟岳的力气是人人叹服的,据说他能手止奔马,力解双牛,这些当然无从考较,但仅凭他手使的那柄七十一斤大铁槌,也足以让营中最壮的壮汉,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越人,却生得身高丈二,膀阔十围,虎目虬髯,常常被不熟悉他的营中兵将,误认作万骑营的胡骑。可惜,他只是个番上的府兵折冲而已。
这些日子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本来,在别人看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不高兴的。虽然到了大营之后便一直卧病不起,虽然攻石堡的时候他连一箭也没放过,可论功行赏时,他却也得到策勋九转的赏赐,和绯算袋的殊荣,这让许多苦战两年的长从、彍骑军官,都明里暗里、愤愤不已了很久。
可他真的不高兴,同来的府兵火伴们恭喜他,劝慰他,他只是低着头,闷闷地一声不吭。后来,府兵停了,故乡的火伴们都番下了,他这个折冲校尉却留了下来,做了龙驹岛上这些谪卒的头头。大家都说,对于一个府兵军官,这已是非常非常特别的际遇了。
但他还是不高兴。
秋天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脊梁上,让他的心里油然升起一丝淡淡的懒意来。
他突然卜愣着脑袋,暴雷般大喝了一声,把不远处打场的几个谪卒吓了个趔趄,忙不迭地蹭远了几步。
他纵身跃起,吐个门户,七十一斤的大铁槌舞得忽忽生风,只片刻功夫,圈中惟见一团劲风裹着一片槌影,却浑不辨他那原本长大壮硕的身形。谪卒们平素里虽对这位吹胡子瞪眼的沈大人啧有烦言,此刻却也忍不住叫起好来。
沈惟岳凝步收势,气不长出,脸色却依旧阴沉沉地挂着,众谪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谁也不敢凑过去招惹他。
他一个人呆呆站了好久,长长叹了口气,随手扔下铁槌,跑到自个儿窝棚里取出个大酒葫芦,一边喝,一边蹒跚着向后山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惟岳酒气熏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后山一座坟冢上,一面灌着酒,一面不住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什么。
这座坟是他的同乡张守瑜的:一袭紫袍,裹着条血淋淋的断臂。
“……我为什么要病,为什么要那时候病,我……”
几只鸟儿在坟冢上空久久盘桓着,却似乎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终于扑棱着翅膀,向茫渺的海心飞远了。
“……我为什么要病,为什么要那时候病,我……”
沈惟岳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含含糊糊地睡着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尖刀一般,割裂了沈惟岳的梦境。
是真的听见了什么,还是又梦见了石堡城?
“啊~~妈妈呀~~~”
又一声,屯田的方向。
沈惟岳一激灵,酒登时醒了大半,他腾地跳起,劈手折了条树棍,向发出惨呼的地方拼命冲去。
适才还秋稼满场、人语不断的场上,此刻已是一片凄惨。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无头谪卒的尸身,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猪圈的半截土墙上,伏着个少年谪卒,血肉模糊的躯体,兀自紧一阵慢一阵的抽搐着;不远处,十几个吐蕃兵,正呼啸着,笑谑着,追逐着那头惊惶乱奔的肥猪。乍见沈惟岳现身,不由地都是一愣。
沈惟岳大喝抢上,树棍起处,已打翻了两人。
吐蕃兵嚎叫着一拥而上,沈惟岳舞棍相迎,战不数合,又是一棍,一个吐蕃兵惨呼着横飞出去两丈多远,那树棍竟也喀嚓一声,从中折为两截。
沈惟岳杀得性起,一声怪叫,劈手抓起一个吐蕃兵,如轮般飞舞起来,但听得乒乓哎哟之声不绝于耳,只片刻功夫,十几个吐蕃兵便都倒在了圈中。
他双臂运力,将手中吐蕃兵远远甩了出去,砰地一声,头颅在山石上磕得粉碎,眼见得不能活了。
沈惟岳回身寻来铁槌,舞成一团杀气,狂吼着冲回战团,却见一地伏尸,更无一个活口,再看猪圈土墙上那个谪卒,也早已断气多时。
他狂奔到高处,远远望去,茫茫青海之上,几十艘大牛皮筏子,插着五色旗幡,挂着满帆,满载着虏获和欢歌,乘风疾驶而远,渐渐地望不真切了。
他砰地扔下铁槌,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被泪水模糊。
那头头腚墨黑,腰身雪白的大肥猪摇摇晃晃地蹭过来,左拱拱,右拱拱,又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黄昏了。
赤岭山头的残碑,已薄薄笼上了一层轻霜,更远处,石堡修葺一新的城垣上,大唐的红旗,在蓝天秋风里招展舒卷。
殷紫色的晚霞弥漫了半边海天,仿佛正给石堡山上,那座簇新的城垣,罩上一袭艳丽的紫袍。
(完)
………【写在《紫袍》之后的话】………
很多朋友都把《紫袍》当作战争小说来看,其实我的本意并不在此,或者,毋宁说,《紫袍》应该算作一篇不折不扣的反战小说。23Us.com
书中的双方,围绕着一个并非必争之地的弹丸小城,打了一场旷日持久、劳民伤财的大战,而且,更可悲的是,越到后来,直接参战的双方将士就越感到这场战争的无价值,无意义,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不继续咬牙打下去,对于人类,没有比明知道命运的捉弄,却又不得不忍受这种捉弄,而更可悲、更可怕的事了罢?比这还可悲、可怕的是,这样的悲剧,古往今来,一幕又一幕不断重演着,直到今日,依然如此。
书中的人物,不论是反战的王忠嗣、李光弼,还是主战的哥舒翰,主战却有保留的王思礼、鲁炅等人,甚至作为敌人而且姓名不具的吐蕃城主(史书上记载石堡城中有吐蕃将领铁刃西诺罗,疑非真名),以及在真实历史中后来反叛的高秀岩、出卖主帅的火拔归仁,我都力图把他们写成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军人和英雄,对于这场战争,他们都尽力了,可悲的地方在于,这些英雄倾尽全力谱写的战争之歌,却是这样一首古怪的无厘头歌曲,这也是我在小说中着力表现的一种思想,即在大时代、大战略的背景下,个人的力量往往是苍白的、渺小的和无奈的。
这部书的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一个主角,甚至哥舒翰也不是,如果说有,那么,这个主角就是那座石堡城,以及站在石堡城背后的宿命之神罢?
相信更多的朋友会把《紫袍》看作历史小说,其实,就我个人的观点,我写过的历史题材小说中唯一一篇不折不扣的历史小说只有《参合百年》,而其余的作品大抵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历史背景下的故事”,如《春风时节》、《收获之祭》、《月圆》、《血路》等,其特点是小说的主角总是那些卷入大的历史事件的小人物;第二类是“故事新编”,如《舞雩》、《浣纱》和《新绛三部曲》完成的两部,其特点大抵和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类似,即用当代人的观点来讲述历史上的人物和故事;第三类则是“历史的再诠释”,如《鹦鹉之魂》和这篇《紫袍》,其特点是用自己的理解,重新演绎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事件。
我能在非洲这样糟糕的条件下,用这样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部书,必须感谢朋友们的大力帮助:
最初产生写这个题材的念头时,我和雍容进行了很深入的交流,这对我在写作中把握文章的主旨和大方向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正是在她的大力怂恿下,我才终于下决心扔下其它几个计划,开始《紫袍》的创作的。
在创作过程、尤其是前期创作过程中,和能饮一杯无的多次交换意见,给了我很大的助益。必须说明的是,我原本并未计划写如此之长,但最终,《紫袍》成了我在上网之后写的比较长的一篇小说(三万五千多字,仅次于本就计划写成中长篇的《参合百年》和废弃剧本改编成的《侠之小者》),这是能饮一杯无影响的结果。遗憾的是,由于其工作岗位的细微变动,在创作后期,我们已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如前期那样充分的交流,而且这种遗憾在我回国前恐怕很难摆脱,这里,只能先希望她好运、平安、满足,并预祝她情人节,不,圣瓦伦丁节快乐。
特别鸣谢沈惟岳(万世德、天亲仁颜大王、清海惟岳,反正就是他罢),没有他提供的敦煌吐蕃史料文献,我不可能炮制出那两首伪造的吐蕃民歌来,更重要的是,为了满足他在这篇小说里小小亮相的小小要求,而又不至于如金艺兄担心的那样写成闹剧,迫使我绞尽脑汁,思索小说的构架,并最终完成了那陡然转向的最后一章——前面说过,这篇不是真正的历史小说,也没有人物主角,从这一章的安排可以看的最为明显——,写历史题材的小说最容易成为史料的奴隶,我在写《参合百年》时就常常陷入这种苦恼,而《紫袍》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这一束缚,沈兄对此,贡献巨大。
好了,罗里罗嗦写了这许多,打住了,打住了,这篇小说从起笔到结篇,历时不过一个月左右,且都是在工余时间完成的,太快的写作速度必然造成很多硬伤,如第八章中守山口的是鲁炅,而战后自责打了败仗的却变成了成如璆等等,至于文字上的不完善处就更多了,虽然这篇东西大概也不会拿去发表,但自己的文字,还是自己多看看,多改改,才对得起自己罢。
陶短房
甲申丙子西非贝宁科托努市
………【(一)】………
当最后一缕夕阳,淡淡地抹过续竹巷那光滑的石板路时,第一缕炊烟,也袅袅地升上了巷边乌柏树的树顶。wenxuemi。com
续竹巷是这座江南小城里再寻常不过的一条小弄,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这条半里来长的小弄里,聚集了城里差不多所有的竹篾匠铺子。
掌灯了,夜饭了,就连生意最好的小孙篾匠,也早已经适意地坐在井栏边,一面摇晃着大蒲扇,一面指点新招的两个小徒弟下幌子,上门板。
“阿大,侬好早些寻侬阿爷关张,勿要老叫大家等伊一个夜饭好勿?”岔巷深处的一个小院里,一个穿着粗蓝布衣衫的中年妇人一面盛饭,一面头也不抬地嘟囔着。
阿大恼怒地瞪了女人一眼,却还是站起身来,慢吞吞地向门口走去:“侬女人家交关絮叨,阿爷不肯关张还勿是为了生意……”成亲十年,女人还是习惯侬阿爷长,侬阿爷短,让他这个在衙门里当皂役的汉子,觉得面子上很不好看。
女人搁下碗,砰地拍了一记锅盖:“生意?侬阿爷连狗气杀都扎勿来,交关主顾都勿肯光顾了,还生意?侬好歹劝伊,老早关了生意归兀来养老,我伲又勿是勿晓得孝顺的人家……”
阿大长长的影子早已拖过了院门的门槛,女人的絮叨声兀自紧一阵慢一阵地在他身后跳跃着。
续竹巷的人都管阿大的爹爹叫水昌伯,水昌伯的铺子开在续竹巷口第一家。
据巷里老辈们说,这间铺子曾经很大,足足三间门面,不过传到水昌伯这一代时,左边早已成了包子铺,右边则盘给了另一家专编蟹箇的篾匠同行。
老辈们还说,这铺子的铺板都是红木的,上面还刻满了蜜蜂猴子,文臣武将之类,可到了阿大会走路的时候,这些铺板在他眼里,就早已是现在黑乎乎油腻腻的样子了。
只有门上那块黑油油的大匾,一笔一划,还是那样清晰可辨,虽然笔划上涂得金漆,风吹日晒的,早已剥落了大半。
续竹巷有三十六家竹篾铺子,匾却只有这么一块:
续竹王家老铺
“续竹王家老铺,传到我手里已经是第八十一代了,咳咳。”
从阿大记事起,水昌伯就总是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这样说道,当然,城里巷里,没几个人同意他这一说。
不过城里巷里,人人也都承认,续竹王家老铺该是这续竹巷里第一家竹篾匠铺子,看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但到了水昌伯这一代,铺子的生意却似乎并不怎么好。
水昌伯不会扎狗气杀,不会修织机,也不会做笙管笛箫那些吹吹打打的物件。
编个鱼篓,做个笼屉什么的他倒是会的,做的不比巷里别的铺子差,也不比他们更好。但水昌伯老了,小孙篾匠编两个鱼篓的功夫,他只能编一个,所以主顾们渐渐地都跑到小孙篾匠那里去了。
倒不是水昌伯笨,事实上,几十年前,城里城外,都知道续竹巷里有个巧指水昌的。
而是因为续竹王家家传的绝技,不是编鱼篓笼屉这些家当,而是造竹弓,竹胎牛角弓,竹胎铁背弓。
“你看看,你看看,这可是张好弓啊!”阿大走进只点了两根灯芯的铺子时,水昌伯正戴着老花镜,绣花一般小心地侍弄着手里那张旧弓。
阿大不觉笑了:虽是土生土长的吴人,阿爷却偏偏喜欢卷起舌头说官话,也许,是因为来做弓修弓的多半是驻防营的北方兵丁?也许,是因为从小和阿爷一起长大、也曾在对门开着一间弓铺的聂五爷是北方人?
“坐,坐,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再上一道胶,再上一道胶。”水昌伯吃力地用手背擦着额上的汗珠。阿大过来帮他擦了汗,扶了扶老花镜。
“阿爷,侬是何苦,城里兵丁老早换了鸟枪,做弓修弓的越来越少,聂五伯前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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