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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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苏南素来富庶，虽久被兵焚，民间蓄积尚裕，打先锋的兵将出去不多时，便弄来了粮米柴禾。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众人匆匆地埋锅做饭，谁也不来多问黄大人一声，他们都晓得，这黄大人转战多年，资格甚老，军纪虽差了些，脾气虽躁了些，但兄弟们没都吃上热饭，他是决不会先动筷子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大人脱了袍子，敞着前胸，站在一块大山石上吹凉，一个红衣童子点好一袋烟，双手奉了上去。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大人手伸出一半，忽地凝住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尔看那边，莫不是个醉汉？快拿了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将士已把那醉汉绳捆索绑地捉了来，按跪在黄大人面前，却不是黄畹是谁？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尔这妖人！十天条道得好，不得饮酒，不得饮酒，尔竟敢犯条，论理当过云中雪者！”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畹挣扎着仰起脸，一眼见到烟袋，梗着脖子道：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大人道晚生饮酒犯条，自己却吸烟袋，却不是也犯条？”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混帐！”黄大人一张黑脸涨成猪肝色，右手已摸在腰刀柄上：“十天条里有戒酒，几层有戒烟？”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他这话原也不错，太平军的十天条源自《摩西十诫》，的确没有禁烟一说，盖当时尚未发现美洲，自不会知道世上有烟草一物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畹仍不肯服气：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天条中没有，是当时不知有此物，倘因天条不载而不诫，那么天条中又何尝有洋烟（4）？如何天国严禁此物？”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大人显然并不擅长斗口，一时被噎得语塞，呼哧连喘了几口粗气，猛地一拧眉毛：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尔知道咁多，自是熟读天条；既熟读天条，仍然饮酒，便是明知故犯，来人，将这明知故犯的妖人脱去裤子，先打二十板子再商量！”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众人一声喏，蜂涌上前，不由分说，便捋起黄畹长衫，扒下裤子，竹板高举，噼里啪啦已打了几板。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大人莫要动手，莫要动手！”水根从山道上连滚带爬跑过来，趴在黄大人脚下：“这黄先生是逢天义刘大人请来的大贤，千祈大人高抬……”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什么，他也姓黄？”黄大人脸色稍霁，朝众人摆了摆手：“孩儿们罢了，放了这先生，赶紧造饭，吃饱了好上路。”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说到这里他忽地顿住，一双牛铃大眼狠狠瞪着水根：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老黄放过这先生是看他也姓黄，五百年前是一家，须不是看在尔家什么刘大人面皮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注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1、天国以为上帝名“爷火华”，所以不许人称“爷”；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2、谭大人是宿卫天军主将健天义谭绍光，后封慕王，任苏福省主帅；陈炳文是殿后军正总提、朗天安，后封听王，任浙江省主帅，地位原都和刘肇钧相若，但提升却快得多；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3、打先锋，太平军术语，就是去民间强行征集物资，有时也借机抢掠；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4、洋烟：两广对鸦片的称呼。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



………【（十八）】………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因为水根喊得紧，黄大人止得快，黄畹的长衫虽捋了，裤子虽罢了，**上挨到的板子其实并不多。（看小说到顶点。。）但他还是昏了过去，一昏就是整整三天三夜，与其说是给打的，倒不如说是给吓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等他睁开眼时，已躺在苏州城中，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内，族兄汪克昌陪在床边，见他醒来，不觉惊喜地叫出声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阿弥陀……我是说天父看顾，你总算醒了！看看你，叫你安分偏不安分，那擎天义黄老虎黄大人官虽然不大，可资格却老，又不归忠王管辖，好在他当你真个姓黄，认了你做本家，不然发起蛮来，多少脑袋也砍掉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老兄不知，这个黄大人硬是不讲道理，他、哎唷……”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畹激动之下坐起过猛，不知触了哪处痛处，忍不住龇牙咧嘴大叫起来。汪克昌急忙扶他重又躺下：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你好生歇息吧，刘大人一时好胜，弄了这许多事出来，给忠王千岁狠狠训诫了一番，他自己也后悔不已。前两天忠王千岁跟刘大人几次三番来看你，可惜你一直没醒。”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哦，忠王千岁来过？”黄畹眉毛不由地一挑：“千岁人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千岁今天一早就带队出司（1），刘大人也随去，临行时将我临时调来照料你，”黄畹笑道：“听说，荣千岁原本打算偕你同行的，谁知道你会给人把**打肿了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天国出兵通常是很壮观的，他们的官员多，每个官员都有自己的旗帜，一支不到千人的军队里，大小旗帜常常在两百面上下，远远望去，五色纷披，刀枪耀日，令人叹为观止。如果王爵亲征，仪仗、轿马、参护、承宣，更是煊赫填道，热闹非凡。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不过今天却似有些反常，这支匆匆疾行在苏州往松江官道上的太平军虽也有一千多人，却是旗帜寥寥，仪卫检阅，几乎清一色都是马队。马上的将士个个健壮剽悍，肩上十九斜挎着各色洋枪。如果不是队中那面黄心红边、七尺九寸见方、大书“太平天国九门御林忠义宿卫军忠王李”的大旗猎猎飘摆，谁能想到带队出征的，竟会是苏福省最高统帅，大名鼎鼎的忠王李秀成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忠王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眉头紧紧地锁着。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小，相貌平平，目光却深邃而沉着。一群黄巾黄袍的大将簇拥在身旁，似乎有什么要问，但忠王不开口，他们一个也不敢开口，只默默地放马赶路。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忠王忽回过头来，看了刘肇钧一眼：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矮子，尔识得那黄先生咁久，可曾听得他说起上海甚么？”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禀千岁，小弟光顾得听书，却没顾得问些甚，”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刘肇钧颇尴尬地抓了抓头皮。忠王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唉，本藩听讲，此人在上海洋人处住过数载，必晓得些底里，我天军虽蒙天父天兄看顾，攻无不取，战无不克，可这上海，毕竟是洋人宝货囤积的大码头，本藩以前听罗丞相和前军主将吴贤弟（2）说起，洋人火器兵轮利害，甚难兑付，此番打上海，事前若能多问问黄先生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士，把握便好歹能大些。”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千岁，若打上海这般没把握，便不去打不行么？”一个青年将军不解道：“小弟闻得疏附衙（3）讲，我们在江北盱眙、天长、来安的分地，被英王的人抢去不少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莫乱讲！”忠王见是自家女婿、仁天安黄金爱，口气中便多了几分严厉：“天国江山是打得来的，不打如何能得？且尔们不见么？自癸好三年（4）定鼎天京，我天国便东西两面受敌，疲于奔命，如今幸蒙天眷，自天京至苏福省，妖氛尽扫，拿下上海，东边便再无大患，岂非大有利于天朝？”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黄金爱被他训得喏喏而退，另一个将军却仍有些困惑：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既是势在必得，何以不多做准备，多带兵马，反倒只领这千余人急匆匆地跑去？”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老兄，尔不晓得，这是……”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刘肇钧话甫说了一半，便被忠王打断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此是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尔等便知；再者，兵贵神速，此战得失窍要，便在一个快字，若是快了，休说千人，便是百人也能取胜，否则待西洋人船炮大集，莫说我苏福省的兵马，便是把英王、辅王（4）大军都调齐，也未必便拿得下这上海来，尔等未听说么？英吉利、法兰西人跟清妖打仗，把北燕（5）城都打破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人马停下时已是深夜时分，众将士一面埋锅造饭，一面抓紧时间休憩。忠王已下令，人不许卸枪，马不许离鞍，随时候令出发。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余义政的消息还没有来么？”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塘河上一条临时征集的乌篷船，成了忠王临时的议事厅，此刻舟上，只有他和刘肇钧两个人。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没有，小弟已遣出三拨探马出哨，一有消息，立即还报。”刘肇钧又下意识挠了挠头皮：“千岁，干王福千岁不是言道，他与上海洋官交厚，能包打上海城么？千岁又何苦和他争这份闲气？”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尔也道本藩与他争闲气？”忠王目光，陡地如利剑般犀利：“矮子啊，本藩是乡下人出身，原不晓得甚洋务，洋官如何来降，光听福千岁口说，又无文书，又无凭据，这天父天兄的事情，便由得他们怎样讲，行军打仗，关乎国运、军运，关乎这许多好兄弟的性命，岂能这般儿戏？”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刘肇钧显然有些听懂了，又有些没听懂，却不住地点着头——反正忠王说得一定是有道理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忠王此刻已摘了头巾，不住用帕子拭着额头上涔涔流淌的热汗。刘肇钧目光锐利，饶是舱中昏暗，他也已隐约看到，忠王盘在头上的结辫长发，已不知何时长出不少白发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咱们哥儿几个都是老粗，想帮千岁也不知从何帮起，要是那黄先生不被黄老虎打化关（6）便好了，唉！”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他这样想着，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注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1、太平军后期讳“师”字，规定除先师、后师、军师等外，都改作“司”字，出司就是“出师”；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2、吴贤弟：太平军名将吴如孝，广东嘉应州人，初为洋商会计，后加入拜上帝会，为金田起义元老，历任左一旅帅、木一总制、殿左一指挥、殿左五检点、丞相、纵天义、前军主将、忠良朝将、殿前礼部又副春僚顾王干千岁等，曾守镇江、江北等地，参与一破江南大营、三河大战等战役，屡立战功，天王死后被任命为东方主帅，助忠王守天京，天京城破当日，犹在城中死战，后来下落不明；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3、疏附衙，太平军传递往来公文的机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4、癸好三年，即清咸丰三（1853）年，太平天国沿用干支纪年，但改丑为好，亥为开，卯为荣；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5、北燕：太平天国与癸好三年改直隶省为罪隶省，北京为罪隶，后称呼北京为北燕；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6、化关：太平军隐语，即**。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



………【（十九）】………

　　　　虽然苏松太道的堂皇告示，还一如既往地宣称“东南半壁，安堵如磐”，但洋租界里的洋报纸，和把上海城厢挤得水泄不通的难民潮，都已再明白不过地告诉这里人：松江府被长毛占了。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占了就占了吧，只半年的功夫，从金陵城下直到东海边，这州城府县，不是一个个都让长毛给这么占了么？

　　　　不过精疲力竭的难民和城里人几乎没有人打算再踏上新的逃难旅程：往哪儿逃呢？北面是长江，江北到处在闹捻子（1），东面是茫茫大海，西面南面，苏州府、嘉兴府的大部分州县，都已是长毛的天下了，还是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