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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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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开了!”

    于得海一声轻叱,身板挺直,洋枪已稳稳平端在左手。山风吹拂着他被炮火燎得焦枯的长发,摇曳着他破烂脏污的风帽、衣袖,可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的臂膊一动也不动。

    周围众人一个个摒住呼吸,张大眼睛,静待着那令人期冀的、清脆的一声枪响。

    枪没有响,一直没有响。

    山脚边湘军炮队后面,大白马,红斗篷,已消失在一片青布号衣包头之间,于得海据枪的左臂,依旧纹丝不动地平伸着。

    “您据枪很稳,应该有八成的命中机会,”波希米亚人困惑地望着他:“于将军,看得出您是位了不起的射手,可刚才为什么不开火?”

    “不错,本藩也道是八成,若还有第二个火帽,适才那一枪,本藩早就放了。”于得海放下枪,执着地摇了摇头:“不是十成把握,本藩是决不会放这仅有的一枪的。”

    号炮声又响了,城墙下不远处的山麓,湘军的五色旗幡,鬼火般聚散跳荡着。

    注释:

    1、按照天国制度,需要避南王冯云山的讳,把山写作“珊”,但实际见到的文书中如“山河”、“江山”等多数未改,只“昆山县”被改作“昆珊县”,究其原因,大约一来冯云山仅是功臣而非通天人物,对其避讳约束性不似天父天兄天王和东王西王那般苛刻,二来“山”字实在太常见,事实上也很难一一避讳;

    2、黄烟就是烟叶,太平天国禁止抽烟喝酒,违者严惩,但后期甚至洪氏诸王也多有嗜好烟酒者,禁令实际已成空文,只天王本人始终厌恶烟酒;

    3、千里镜,时人对望远镜的称呼;

    4、醒醒,广西俗语,就是留神的意思;

    5、胜旗:太平军术语,用于督战的小旗;

    6、太平军将士互称兄弟,但并非按年纪而是按官职大小排行,所以于得海封王前陈天将叫他老弟,一旦封王,爵在天将之上,就立即变成了老哥;

    7、抬炮,即抬枪,两人操作的大型旧式前装火绳枪;

    8、胜守:太平军术语,就是败退。



………【第八章】………

    号炮声又响了,城墙下不远处的山麓,湘军的五色旗幡,鬼火般聚散跳荡着。wenXUEmI。COm

    和上次不同,此番湘勇们的动作变得甚是缓慢,缓慢得如同乌龟在爬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真的在爬着。

    “XX的,学王八么,”咚天安吐出烟袋杆嘴儿,轻蔑地骂道:“八成是被咱天兵吓破了胆,所以……”

    “不好,清妖这是要堆……”

    于得海惊叫声未落,原本缓慢如乌龟的湘勇们一声唿哨,纷纷如鹞跃起,沙包土袋,柴捆苇束,一齐掷向城根。

    “打,快打!”

    陈天将一面呼喝,一面拔出短洋枪,向城下连连开放。鸟枪,灰罐,先锋包,又雨点般倾泻到湘勇头顶。

    “咚咚咚~~”

    湘军阵中鼓声大作,枪弹炮弹也呼啸着纷飞而来,硝烟砖石弥漫,城上将士,十九被呛得睁不开眼睛。

    鼓声炮声一激,湘勇们个个仿佛被红布挑逗起性子的公牛,嗷嗷怪叫着,不顾死活地扑向城墙,沙包土袋,柴捆苇束,夹杂着死者伤者的躯体,顷刻间堆积得几与城齐。

    “冲啊,先入城者有重赏!”

    湘勇们一面放枪,一面争先跃上城堞。

    “天父荣光!”

    十几个浑身捆满先锋包的天国兵将高擎火把,和身跃向敌丛,几声霹雳般的巨响,血肉衣帛,漫天纷披。

    城下湘军的炮火已不得不沉寂了:红巾黄巾,灰衣灰裤,已在城头搅作一团。

    “诛妖!”

    于得海独臂舞刀,转瞬间已砍倒了四、五个。

    “诛妖!”

    陈天将左手单刀,右手洋枪,左劈右打,周身衣袍,已被血水染得殷红。

    “诛妖!”

    天国兵将们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用枪刀,用砖石,用牙齿,用身躯,硬是连死代活地把已冲上城头的百十名湘勇,又统统挤下城去。

    “轰!”

    湘军阵后又是一声号炮,城下湘勇旌旗摆动,齐刷刷向后退出数十步开外。

    城上兵将方错愕间,却听得“毕剥”声响,蛇信般吞吐的火苗,丛柴捆苇束间蹿出,顷刻工夫,城下已是一片烈焰熊熊。

    “不好了,清妖放煷(1)烧城!”

    几个兵将惊呼着,便欲泼沙灭火。于得海独臂一拦:

    “莫慌,清妖会放煷,我们便不会么?”

    老兵们登时会意,纷纷劈开红粉(2)桶,朝城下火中倾泼下去,一阵“呼呼”声汹涌,火借药势,药助火力,火海火浪,登时把城下淹没了。

    咚天安抱起一个大先锋包,对于得海笑道:

    “如何,拗千岁,尔我兄弟比划比划?”

    于得海独臂一身,也抄起一个来:

    “比便比,本藩一条臂膊,不见得便输把尔两条了去。”

    先锋包拖着火尾巴,飞入敌丛炸开,两人爽朗的笑声,在湘勇们哭喊声中久久回荡不已。

    众兵将欢呼着照方抓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如春雷般连环不绝。

    湘勇们虽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却终究不舍得便退,他们咬着牙,顶着浓烟烈火,一面恶毒咒骂,一面不住举枪仰击。可隔着汹汹火墙,却如何看得仔细,打得真切?

    “堂堂堂~~”

    湘军阵后滚过一片锣声,适才还贾勇冲扑的湘勇们登时泄了劲头,旌旗倒卷,退潮般悄然而去。

    火势仍汹涌,城上精疲力竭的天国兵将们,却已忘情地扬旗狂呼起来。

    火熄了。

    曾经高与城齐的柴苇伏尸,已只剩得一团团再也无法辨识的黑乎乎的焦炭,兵将们顾不得裹伤抹脸,已扶持着、挣扎着,开始修补那几乎被炮火削平了的木城砖堞。

    “来人,备些长绳大筐!”

    陈天将口中吆喝着,一面掖着衣襟衣摆。

    “老弟,尔下城作甚?”

    于得海一把拽住他。陈天将指着兵将们:“兄弟们累得这般,见天吃那甜露如何使得。清妖扑城,不是各带了些干粮么?”

    “不妥不妥,”于得海沉吟道:“近城妖尸俱烧得焦了,山麓下虽也有些,可那里乃清妖布阵地方,埋伏必多,只恐……”

    “老哥!”陈天将有些急了:“干粮便可以不食,红粉子药,已耗得不少,如不去弄些上来,下趟清妖再来作怪,叫兄弟们用牙齿咬、用拳头砸么?来几个人,跟我下!”

    “千祈醒醒些,”于得海无奈松手:“一只眼,尔也跟了去,多照料着些。”

    “可惜了这把煷,唉,不过这些也足够兄弟们支撑好些日子了。”

    陈天将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小心翼翼地翻检着满地尸身。

    “咦,这是什么物件,真好看。”

    陈天将循声抬头,便见身畔不远处,一只眼手里捧着各色彩斑斓的漆木合资,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闪开!”

    他脸色登变,大步抢上,劈手夺过木盒,抬起一脚,把一只眼直踹飞出八、九步远,自己连人带盒,滚下了山坡。

    “轰!”

    硝烟散开,陈天将扑倒的地方,只剩得几条血迹斑驳的红黄布片,在风中不住翻滚着,颤抖着。

    一只眼跌坐在地上,涌泉般的泪水,已模糊了他的独眼。

    几只乌鸦在城头盘旋着,发出阵阵凄厉的枭叫。大约,几个时辰的枪林弹雨,已令他们分辨不出,哪里才是它们曾经安谧温馨的家园了罢?

    注释:

    1、天国以为上帝名“爷火华”,所以火字须讳写作“炎”或者“煷”;

    2、红粉,太平军术语,就是火药。



………【第九章】………

    又是春上了,五色斑斓的野花,开遍了太平门内外,每一处城墙和山坡。(看小说到顶点。。)

    “都四月天了,山那边孙陵岗的梅花,怕早都已经谢了罢?”

    一只眼托着腮帮子,出神地望着垛口外,那郁郁葱葱的紫金山,和飘扬着湘军旗帜的天保城。咚天安用竹筷敲打着清汤寡水的破瓷碗,不屑地哼了一声:

    “要不说尔小孩子没见识,想梅花,想梅花有甚用处!又不能吃干的,又不能吃稀的,便硬是吃了下肚,怕也和我碗里这野草团子一般的难吃。”

    “老兄,莫把甜露叫做野草团子,天王有诏,违者要过云中雪(1)呢!”

    不知是谁提醒着。咚天安不耐烦地一挥手:

    “去去去,甚诏不诏的,天国江山,诏得只剩了这四十二里半(2),还见天诏诏诏,叫甜露,这草团子就不是草团子味道了?呸!”

    众人附和不是,不附和也不是,一个个面露尴尬之色。一个年长的不知什么天义见状急忙岔开话题:

    “哎,拗千岁,您可知扶王(3)、侍王千岁他们的援兵,离咱天京城还有得多远?也不知这围,还解得解不得呢。”

    拗千岁于得海此刻脸色也着实拗得可以:

    “尔问本藩?嘿嘿,本藩讲得好听是个千岁,讲得不好听,比当年一个旅帅(4)管下人众还要少些,这等机密大事,本藩一个连窝都没有的四等王,又如何能得知道?”

    “不对啊殿下,”什么天义眼珠瞪得溜圆:“自陈天将升天,咱百十号弟兄都归殿下铺排,近日朝中又拨来这许多兄弟,如今连牌面带牌尾(5),总也有得四百来人,比上不足,比下总还有余,小卑职听说,有些千岁管下,只得五六个矛子关刀手呢。”

    “光补人有甚用处,”于得海摇头道:“这些新弟兄俱是各馆(6)闲职、杂役、书手,三个顶不得一个使,咱这太平门正当清妖来路,如何……”

    “得海哥!”

    一个温柔熟悉的女声打断他的话,听得这个声音,众兄弟苍白憔悴的脸上,也都浮起一丝神秘的微笑来。

    鹃子背了个大黄绸包裹,沿着长长的驰道蹒跚着走上来。

    “鹃子,几日不见,如何又瘦了这好些!”

    于得海皱着眉头站起,不住使劲掸着破烂衣衫上的硝烟灰尘。

    鹃子不答,从包裹里捧出个人脑袋大小的四方木印来:

    “得海哥,王印。”

    “恭喜恭喜,恭喜断王拗千岁千岁千千岁终于开印!”众兵将纷纷哄笑着挤过来,传看着那方木头王印:“啧啧,双龙双凤,殿下又高升了么!”

    “吏部闻得得海哥如今带兵,因而奏准,给升了第三等王。”鹃子坐在一门震坏了炮耳的小铜炮上,不住用袖角,擦着额上汗水:“这几日封授太多,姐妹们忙着发印换印,传诏宣诏,这腿都快跑得断了。”

    “咦,我说妹子,这颁印不是吏部的事么,如何着落尔女官们跑来跑去的辛苦?”

    “你们不知道么?各部属官杂役,都补上城了,吏部如今只剩得慰王千岁一个光杆天官,见天云山雾罩,也不晓得忙些甚,城中庶务,现都是我们女官办理,你们想啊,这轿夫都充了圣兵,连马也多牵去阵前,或是叫先锋营宰来吃了,我们跑遍全城,全靠两个脚板,你们讲,咋个不累人么!”

    “快说说,快说说,天王陛下金体安福么?”

    “小妹不晓得,”鹃子认真地答道:“小妹自丁巳七年进宫,陛下金面,一次也没见过的。”

    “什么!”于得海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尔入宫八年,且见不着陛下一面?”

    “这算甚,宫里有个哑巴黎姐,自癸好三年男人升天后入宫当差,至今十年有余,也是一次没见过陛下呢,”她一面说,一面不时张望着天色:“得海哥,时候不早了,小妹还有两处要去宣诏,这两个糠菜团子是宫里姐妹们嘴边省下的,你和兄弟们别嫌少,分着吃了罢。这趟不得闲,下趟你把袍子脱下,小妹帮你洗洗。”

    “莫洗莫洗,这般破,一洗便烂了。”于得海满脸通红地接过糠菜团子,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尔们说,这陛下整日忙甚?不见兄弟们还有得可说,自己眼皮底下这般俊俏的妹子,如何竟也不肯看上一眼?”

    “陛下,他还能忙甚!”咚天安听得有人这般问,不由地又嗤了一声:“还不是整天忙着写他那些天父主张、天兄担当?围城快两年了,他老人家许下那些多过于水的天兵天将,尔我硬是一个也未曾看见,许下那些甜露倒吃了有一年了,吃死的弟兄,少说也得两三千了罢……”

    “咚天安!”于得海喝道:“尔不要脑壳了?”

    咚天安磕了磕烟袋锅,一梗脖子,正欲抗辩,忽听得城中震天动地一般,四处号炮,一齐开放。

    “不好,千岁,快看!”

    顺着那兵将手指方向望去,金龙殿前高耸入云的天父台上,那面飘扬了十一年,八尺长阔、全黄无边的天王旗帜,不知何时已悄然降下。

    “陛下!”

    咚天安惨呼一声,伏在炮位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咚天安本是益阳船户,自武昌直至天京,他都在天王陛下龙舟上作水手,咱这东城上三、四千弟兄里,除了顾王殿下,怕便只他一人,真个见过陛下金颜的了,唉!”

    一阵幽怨的乐声飘起,是那个瘦削的波希米亚人,又在吹他那支短笛了罢?

    “是安魂曲,但愿我们和陛下,能早日在天堂重逢。”

    “轰轰轰~”

    炮声又响起,是从石人石马方向来的湘勇,又在扑龙脖子的地保城了罢?

    注释:

    1、云中雪:太平军称长刀为云中雪,短刀为顺子,过云中雪意即斩首;

    2、四十二里半:俗语中南京城墙的总长度,实际则还要更长一点;

    3、扶王:陈得才,英王陈玉成部将,英王死后远征汉中,后受命回援天京,被清军重兵堵截于大别山区,未至天京而城已陷,不久幼天王军覆于江西,扶王全军因之溃散,本人服毒殉国;

    4、旅帅:天国前期一军分军、师、旅、卒、两、伍六级,旅帅是旅的长官,管五百人,是仅比卒长、两司马官阶为高的低级军官;

    5、太平军称健壮士兵为牌面,老弱为牌尾;

    6、天国衙署统称为“馆”,而又根据主官级别,分为廷、府、宇、阁、第、衙等不同名目。



………【第十章】………

    “一只眼,都说独眼聚光呢,快数数,这垅口(1)上倒是打死了几个花翎子妖官?”

    “一个,两个……”一只眼趴在用砖石盐袋草草垒就的月城胸墙上,一板一眼地认真数着:“一共七个,两个红顶子,五个蓝顶子。wWw.23uS.coM”

    “XX的,这妖朝的顶子,也快和咱天国的天义天安一般不值钱了,”咚天安——已升作咚天义了——低声嘟囔了几句,旋即高声喝着:“兄弟们醒醒,速去抢垅口,清妖人众,今天吃亏,明朝还会来,单靠月城须守不住的!”

    富桂山巅的炮台上,吴如孝和于得海肩并着肩,满脸凝重地用手中千里镜,注视着城墙内外的一切。

    “昨日旱西门垅口也叫清妖炸开一次,幸亏戴嗣钧(2)他们抢得快才没……”

    “王兄,总这般坐等清妖来炸,终不是个善法么,”于得海双眉紧锁,指着脚下蜿蜒的青色城墙,忧心忡忡地对吴如孝道:“兄弟们纵是能挖穿每一条妖洞,可日子久了,这城根下的泥土,终究有被掏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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