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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何许:冷颜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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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鸣昱在林玉容的福安宫呆到酉时，便推说有事离开了，也许是因为今日突然想到他的父皇，听着林玉容不经意的试探，自认为不动声色的陷害，往日能够让他兴致勃勃的爱情戏码，却是演不下去了，为了一份虚假的帝王之爱，互相攻讦，真的那么有趣吗？
他的母亲如此，他的妃嫔如此，她们的眼神被恶毒浸满时，总是让他的心底生出寒意。
黑夜渐渐降临，宫人们提着宫灯为楚鸣昱照亮身前身后的路，却不能照亮他阴暗的心。
——
周围的宫殿都点上了明灯，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地位高的妃子独居一宫，她们宫门前都会有两盏巨大明灯，若是宫门前两盏宫灯熄灭，则宫门落下，表明主人已经睡下，不便接客。
楚鸣昱对于那些高高悬挂的明灯一眼未看，只是信步走着，直到一股栀子花香飘入鼻端，才停下了脚步，似有所觉般地抬头，金漆铸成的凤鸣宫三字映入眼帘，他却一点也不吃惊。
楚鸣昱微微一笑，既然来了，何必强迫自己离去呢，他承认，他现在想要见到那个清澈的女子，他想要洗涤满身的黑暗。
脚步微抬，正要拾阶而上，梁卓的声音小声的响起在耳边。
“皇上，皇后娘娘宫前未挂宫灯，宫门紧闭，想是歇息了，您看？”
梁卓虽然对皇后如此早的安歇有些不解，但还是尽职地告诉皇帝他的发现，若等楚鸣昱自己看到，他就有排头吃了。
“既然皇后已经安歇，那就走吧。”
楚鸣昱看着落下的宫灯，紧闭的宫门，又站了一会儿。才带着人离开了这里，方向却是御书房，他现在还不想睡，他不想独自躺在龙床上，审思自己满身的黑暗。
“是，皇上。”
梁卓遗憾地看了黑暗中的凤鸣宫一眼，难得皇上在半个多月后，想起了来凤鸣宫，皇后却白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真是可惜。
——
“小姐，您每天这样早就落灯，万一皇上来了，不就浪费了机会了吗，皇上都半月未来看您了！”
碧荷吩咐人落下宫灯，回来后劝说起了苏清影，想着若是皇上来了，却被阻之门外就不好了，小姐再不在乎宠爱与否，也不能遭皇上厌弃呀。。
“皇上都这么久没来了，估计早就忘记本宫了，担心这个不是多余吗。”
苏清影不在意地说着，能见到楚鸣昱她自然开心，不能见到也没有遗憾，这么早落灯，只因不想有人打扰她练功罢了。
她现在都是白日习剑，夜晚修习内功，虽然进展缓慢，但经过此段时日的不懈修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日渐轻盈，摆脱了本身体质孱弱而带来的凝滞感。
金丝罗帐中，苏清影闭上双眼，依旧平静地运行着功力，心中无一丝波澜。
——
自从昨日路过凤鸣宫后，就像打开了思念的洪流，楚鸣昱无法再对苏清影表现的无动于衷。
第二日批完奏折正值傍晚时分，便又带着人去了凤鸣宫，可惜等着他的又是紧闭的大门，拒绝着他的接近。凤鸣宫那金光灿灿的三个大字似乎在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苏清影一点儿也没有期待他的到来。
“梁卓，朕从不曾知道这宫中都是如此早就落灯关门的，你说是吗？”
楚鸣昱嘴角弯起，眼睛却暗沉的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可怕，周身泛着一股气势。他再如何往好地方想，也明白了苏清影是在拒绝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好清高的女人。
楚鸣昱转身快步离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闯进去，他还不屑于此。
身后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虽然楚鸣昱转身就走，没有暴怒，没有作出任何不同以往的行为，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卸下。
但是能跟在皇帝身边的，没有一个是傻子，用脚趾头想，也想的出来皇帝连着吃了两次闭门羹，心情怎么会好，普通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去触霉头的，只除了一个人。
——
“皇上，奴才听说皇后娘娘自半月前开始，就日日紧闭宫门，谁也不见了。”
尽管皇帝什么都没说，但身为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就一定要在主子出声前将事情办好，这才是合格的心腹。
梁卓对自己的这点揣摩主子心思的能力极为自信，楚鸣昱前脚刚回钦安殿坐下，他后脚就匆匆跟来了，将自己亲自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了主子。
“是吗，皇后连白日也不见人，整日窝在自己宫中，都做些什么去了。”
楚鸣昱任宫女解着衣袍，似是不在意地问着，只是梁卓还是发现刚刚环绕在皇帝身上的低气压消散了不少，不过也是，知道皇后不是专门给自己闭门羹，皇帝心情怎会不转好。
“听说皇后娘娘最近沉迷于剑术，日日苦练，谁也不见。而且每日用过晚膳便熄灭宫灯，早早睡下。”
梁卓有些纠结地说着这个消息，想到曾经见过的皇后那轻弱的体态，这样的体质还去练剑，真是不知怎么想的。
“是吗，朕的皇后还喜欢剑术，倒是没有想到。”
楚鸣昱也挺惊讶苏清影的喜好，不过估计着是剑舞之类的，便也释然了。应该是为了争宠吧，就像宸妃在宫中偷偷练舞一样，只是不曾像苏清影如此足不出宫，紧闭宫门罢了。
想到苏清影为了自己如此努力，楚鸣昱心中有种喜悦的情绪在悄悄蔓延，他喜欢苏清影将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梁卓，朕明日晚上要去见见皇后，你记得早作准备。”
楚鸣昱心情大好地吩咐着自己的大总管，至于晚上才去嘛，连续两次都是晚上吃的闭门羹，总要在晚上见到苏清影，给自己找回点儿面子吧。
“是，皇上。”
梁卓知道皇帝的意思，明日他要提前通知皇后，准备好接驾事宜，别再把皇帝拦于门外了。
☆、第四十章 理解
“小姐，刚刚皇上身边的梁总管告诉奴婢，皇上今日晚上要来凤鸣宫，让我们小心伺候。”
碧荷在苏清影用过午膳后兴冲冲的来告诉自家小姐这个大好消息，皇上已经半月未至，自家小姐又紧闭宫门，每日专心练剑，对于外界毫不关心，都不知道宫中已经传遍了皇后失宠的消息了，现在好了，皇上终于记起小姐了。
“是吗，那很好呀，你们小心伺候就可以了，不必如此紧张。”
苏清影看碧荷忙的团团转，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就指挥着宫人四处打扫收拾，在一尘不染的宫中努力寻找灰尘，好心地劝了一句。半月未见楚鸣昱，她也有些想念，楚鸣昱在她心中总是有点不同的。
“小姐，您今日千万别早早睡下，皇上既然来看您，您可要抓紧这难得的机会。”
碧荷听到苏清影的话，忽然想到她最近日日晚膳后就入睡，赶紧提醒着。
“本宫知道了，你快忙自己的去吧。”
苏清影怕碧荷将注意力转移到对自己的唠叨上，提醒着她还要干别的。有些好笑地看着碧荷在惊叫一声后，指挥众人进入了新一轮的混乱。
苏清影有点感激楚鸣昱说自己和他独处时不需盛装，要不然现在她就和那些摆设一个下场，被碧荷收拾到这，又放到那儿，怎么都不满意。
——
楚鸣昱来的时候也不由为凤鸣宫的新布置赞叹，原来因为新婚而到处一片红艳的帐幔都已经换成了白色轻纱，金碧辉煌的摆设也换成了小巧精致的器具，墙角还摆着几盆栀子花，淡淡清香弥漫室内，比任何名贵的香料还要诱人。
这些虽然独特，却不足以留住帝王的眼睛。最吸引楚鸣昱的，无疑是那个慵慵懒懒斜倚在榻上，在灯下捧书细读的清清冷冷的女子了。
“皇上，你来了。”
苏清影抬眸看到楚鸣昱的一刹，为他越加温暖的笑容而失了神，也许她最无法抗拒的，就是他的笑容了吧，像是泥沼一般，越是接近越是深陷。
但苏清影的心智毕竟坚强，只是一晃神间便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谁都未曾注意到她的失态。
“朕有几日未来看望皇后，皇后可会怨朕。”
楚鸣昱为这个平常的问候而心中微动，她的态度就像他们是相处很久的平常夫妻一般自然，他是一个远归的丈夫，她是一个在家中等待的妻子。
没有矫揉造作的欣喜，没有贤惠的问候，只是一句话罢了，却真实的让他想起自己曾经的愿望，有一个温暖而平常的家。她为什么总是能抓住自己心的弱点呢。
楚鸣昱阻止了苏清影起身的动作，在苏清影身边自顾坐下，似乎有些歉意地问着。想要知道她的心思。
“不会，臣妾知道皇上很忙，皇上也需要时间休息。”
苏清影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这是她的真心话，皇帝有很多事情要做，是天下最忙的人了，她又怎会怪他。而且他这样忙正说明他的负责，她最欣赏的就是负责任的人了。
“呵，还是皇后明理。”
楚鸣昱看着那双真心说着不会怪他，相信着自己确实很忙的清澈眼睛，反而说不出任何话了，只能干巴巴地夸奖着。
他若不想去哪个妃子的寝宫，用的最多的借口就是自己很忙。只是有的时候，他确实是有很多朝政要处理，没有精力应付后宫的女人罢了。
当他对着别的女人说时，她们口中说着朝事为重，让他保重身体，却多方探问，眼中全是哀怨不满。没有谁真的觉得楚鸣昱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只会或明或暗的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贤惠话。
他半月不踏足新后宫殿，普通女人早已委委屈屈，向他索取怜惜了。原来只有她是将自己放在心中想着的。楚鸣昱忽然觉得她很傻，却也再不忍对这个傻女人不断试探了。
“是吗？”
苏清影有些开心，被自己喜欢的人夸的感觉真好，就像是离杀夸她聪明有悟性时，她就很是骄傲。
“你在看什么书？”
楚鸣昱为了苏清影单纯的开心有点好笑，果真还是个孩子。看到苏清影手中一直捏着的一本书，有点好奇地问着，他想知道她喜欢看什么。
“呵，就是些介绍草药特性的书，臣妾那还有别的医书，皇上若是想看的话，臣妾让碧荷拿给你。”
苏清影将书举到楚鸣昱面前，想要对方和她一起学习医术，自从那日被亿莲的事提醒后，苏清影就开始研习医书，幸亏她醒来后极为喜爱读书，才会在嫁妆中找到这些被碧荷打理进去的医书。
苏清影想要学习医术保护自己，保护楚鸣昱，却更想楚鸣昱能够自己学习医术，因为，只有自己会，才是最能救命的。
☆、第四十一章 触动
“不用麻烦了，朕和你看一本就好了。”
楚鸣昱笑着拒绝了，他没想到苏清影喜欢看的是医书，还以为是些诗词歌赋呢，毕竟宫中女子都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嗯”苏清影看出了楚鸣昱的兴致缺缺，也就不再多说，总之，她会学好医术保护他就是了。
苏清影将书放到两人中间，臻首微微凑近了楚鸣昱，几根发丝飘过他的脸颊，像是微风拂过他的心，轻柔而暧昧。
楚鸣昱看着展露在面前的雪白颈项，心中一动，也凑了过去，和苏清影同看着一本书。两个人头靠头，肩靠肩，仿若一对交颈鸳鸯，甜蜜而温馨。
“你以前学过医术吗？”
楚鸣昱见苏清影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以为是什么孤本珍藏，谁知仔细看去，只是些普通草药介绍罢了，只能治一些小伤小病。
他仅有的几丝注意力，也从书中移到了旁边的女子身上。他看着她那认真学习的样子，眼中漾起了笑。
只是在他将全部心神给了女子的时候，苏清影居然一直看书而不看他。楚鸣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为何，一本普通的医书，却有些碍眼的感觉。他压下了想要扔掉那本书的冲动，选择了以谈话来转移苏清影的注意力。
“没有，臣妾才开始学。”
苏清影口中回答着楚鸣昱的问题，眼睛却仍然看着手中的书。
“皇后为什么想要学医？”
楚鸣昱终于忍不住被女子持续的忽视，伸出手抱住苏清影的纤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可能是一时不适，苏清影微微地挣扎了一下。
楚鸣昱感到了怀中人的小小抗拒，放松了手臂间的禁锢，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女子果然没有再挣动，而是温顺地倚在了他的胸膛上。为了这份默契，他的嘴角染上了明媚。
——
“因为医术有用，如果受伤生病了，就可以用来治病救命了。”
苏清影在楚鸣昱调整了力度和姿势后，就不再乱动了，他的胸膛散发着一阵阵温暖而迷人的气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膛如此特别，但是这种相互依靠的温暖，深深吸引着她去靠近。
“生病了不是还有御医吗，你自己学还不如找他们快。”
楚鸣昱劝说着苏清影，想要让她放弃学医的打算。却没有明说，只是为了她在说起医术时，脸上绽放的光彩。
后宫阴私多，宫中虽然没有阻止女子学医，而且还有一些略通医术的医女，方便一些特殊的病症。但是宫妃们都不会学医，即使自己或身边的人懂医，也会尽量瞒住。自古医毒不分家，会医术不止能防止被人暗算，更代表着有害人的能力。
“若是没有御医呢，靠人不如靠己，而且皇上你要是生病了，臣妾还可以为你治病。”
苏清影对楚鸣昱的话不以为然，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量，才是最有用的力量，她不会强迫他学医，却也不会放弃学医。
“呵呵，既然皇后坚持，那就学吧，朕那里还有不少医术孤本，明日让梁卓给你送来。”
苏清影的眼神那么坚定，似乎是在向他诉说一份誓言，楚鸣昱的心忽然就有了一丝轻微的震动。
她的话那么的理所当然，让他无法用一贯的戏谑去对待，这一刻，女子清冷的容颜开始腐蚀起了他心中的堡垒。
“皇后，明日随朕去一个地方，好吗？”
抚摸着女子鸦羽般的发丝，幽幽的香气飘渺的环绕着两个人，楚鸣昱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香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说出了这句邀请。
“好！”
苏清影看着楚鸣昱认真等待的神色，眼睛微弯，答应了他。这一刻的他，嘴角没有勾起笑容，眼中却漾着笑意，没有心机，没有试探，如此的真实。
☆、第四十二章 曼珠沙华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在这座宏伟华丽的皇城之中，这个小小的院落仿佛是遗世而独立，没有守卫宫女，没有枝叶繁华，也没有主人的气息。
楚鸣昱就拉着苏清影的手推开了有些破旧的院门，“吱嘎”声响，他们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他的声音磁性而低沉，诉说着曼珠沙华的悲剧，却又像是诉说着自身的痛苦。
苏清影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失神，这一刻，她只是为这满目的红艳所惊住，微风吹过，红色的花瓣像是地狱中的手一般，像着他们的方向招展。
“沙，沙”
她们在诉说着一份自古流传的悲伤，也似乎在诉说着院落主人的悲哀。
“这里住着谁？”
苏清影转过了眸子，只看着楚鸣昱，她怕自己再看一眼这遍地的红花，便要迷失在这份悲伤之中，她心中的影子，和她的情缘，是否就是曼珠沙华一般的结局？
楚鸣昱是否是他，他们之间的结局又会怎样？压在心底的萌芽情丝，在红花辉映中，就那么露了头，迷了心。
“我的母亲，我的父皇至死不愿相见的女人！”
他拉着她，走向那院中唯一的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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