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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7·瑞雷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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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愁是可微的
快乐是可积的
∴从今天到正无穷(左闭右开)的日子里
幸福是连续的
又∵我们的意志的定义域和值域是R
∴希望的导数是肯定存在且恒大于零的
好运的函数图像是随横坐标时间的递增而严格单增且无上界的
一切困难都是△>0的有实数解的
钱包里的进账是等比数列且首项大于零,公比大于一的
综上,
青春是无极限的
——发信人:区区时间2004。4。14
这一年我十九岁。刚刚成为大学里面的Freshman。拿着各种各样的卡片四处签到,令人怀疑在这大学里面活着的意义就是让那些纸片上面盖满证明你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红章。我在宿舍逃课的时候吃很多的东西,撑得自己的脑袋因为缺乏供血而无法思考。
到了我生日那天,宿舍的朋友给我买了一个蛋糕,奶牛煮了一锅面条算做是长寿面。大家开了一瓶二锅头还有七八瓶啤酒,把蛋糕往别人头上砸,闹得鸡飞狗跳。后来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唉呀,我们是不是没有让寿星许愿啊!!然后大伙看着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的蛋糕,非常歉意地关灯让我许愿。可是等我闭上眼睛,我发现自己没有愿望了。
今天上飞机之前我想了很久,突然发现,我好怕你离开。——发信人:菜板时间2004。3。19
第一场雪过后,学校附近的湖开始结冰。每次从围栏边上走过的时候,都会看到风从宽广的灰色冰面上掠过,回到它久居的天空。这曾经是我期盼已久的北方的冰雪,可是真正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操场吹冷风的时候,才切肤地深省自身的独立。逐渐习惯独自去找教室、听课、吃饭、洗澡、去图书馆借书,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盯着天花板等着菜板打来的没有时差概念的电话。好像生活就像那片湖一样冻结起来了似的。
冬至的时候大伙包饺子吃,唯独奶牛要固执地拿她的宝贝电饭锅煮面。于是我就很命苦地陪她吃面,把那一锅东西干掉了三分之二。吃完了之后我陪奶牛去洗碗刷锅,在水房里面她趁着哗哗的水声对我说,你可能是最后一次吃到我的面条了。我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面,甚至都忘了问她为什么。她咬着嘴唇转身就走掉,离开的一瞬间还惶然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我觉得她的手冰凉。像那片湖。
记住我们现在都是站在新的开始之上。我会想你的。——发信人:秋秋时间2003。9。1
远路云(1)
第一次撒谎是在入夏不久后的某天傍晚。
像是为了抗衡愈演愈烈的暑气,女生们对于八卦话题的探讨也热烈到了一个新境界。如果那些闲谈拥有实体的话,一定是如同蜘蛛丝般飘向空中,随时抓住任何一个被它触碰到的路人。所以,椎羽起身正要走出教室时,便被方才一直持续中的聊天捕获了:
“呐呐,椎羽,你刚才听见了没。”
“啊?”
“周五有首映的电影,据说是男女生两人一起去的话,会收到特别礼物呢,”话题到此又转了性,“所以那天的值日,椎羽能不能代替我一下?”
“嗯?!又来?”以前就有过了吧?!
“没办法,只有椎羽你还是一个人嘛,不像我们周五都有约会啦。”有人帮腔。
“……不要吧。”
“好不好嘛,以后我看见合适的男生一定会介绍给你的说!”女生眨着眼睛,用“忽闪忽闪”的频率望过来,“这次就拜托了!”
“是啊,别那么小气,椎羽难不成还在嫉妒吗?”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恋爱的对象,闲着也是闲着。”
一语接一语。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嘲笑的口吻,以如同自上而下俯视般的角度步步逼近不断涌来。“谁让”、“你”、“还是”、“单身”,反复组合,像伸来的手掌,拖拽着心里膨胀的某种情绪,直到终于“噗”一声,装载它的袋子被撕破了:
“……谁说的?!”
面露正色的椎羽,略挑起眉毛以示恰到好处的傲慢。她顶过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谁说的?”
不是总有类似的情况么,昨天铿锵有力的决心过了一日便成为不堪回首的“愚蠢证明”。每每回想就恨不得端着冲锋枪把自己扫射成马蜂窝消灭干净。偏偏“一时冲动”与“心血来潮”是最常发作的细胞基因,逼得人一次次为之前的行为买单负责。
“所以啊……如果我真有那什么鬼男朋友,还会在周末这个时候削土豆吗?”
“汪!”
“没错啦,我是撒了谎,骗她们说自己有个交往中的男生嘛……冲动是魔鬼啦。”
“汪!”
“……来,学声猫叫给我听听。”
可是,有一就有二。
虽然当时勉强构思了个男生的模样搪塞住那些蜂拥而至的询问,可后续状况的热烈却彻底断送了椎羽想把那谎言扼杀在摇篮里的念头(“什么摇篮里,我看它都快小学毕业了……”)。好事者总是不停地问东问西,椎羽也不得不编造出新的内容来延续之前的错误。
“是呀,是邻校的嘛。你们也见过那种制服的啦。”“大概(用手比画了一下)这么高吧,是啦,是还挺高的。”“怎么认识的?……你话很多唉。”“皮肤不是很白,但是很清瘦,眼睛有些长……的那一型吧,对对对,就是那个美少年偶像□□□一型的。”“……你才不要脸……”
“嗯?什么名字?”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之前还算流畅的杜撰一下有点卡壳。
“是啊是啊,那他叫什么名字呢。”仿佛需要吃到这颗定心丸才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一般,好奇的人们一个个凑过脑袋。
“啊,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椎羽露着厌烦的神色,却不过是为苦苦思考拖延时间(“叶旭?”“裕森?”“夏政颐?”已经全被人用过了吧?泪!),终于瞥见窗外的天空才有所获,“……天岛零。对,就叫天岛零!”
于是,第二个谎言里,得到了他的名字。
像朝着不可知的地方持续前进。
云的上面是云。而在那上面的云的上面,依然是白色如同温暖棉絮般的云层。
天空被包裹在这些温暖的奇迹后面。
“阿天……么。”
一个人提着书包回家时,椎羽也会停下来,不知用什么口吻喊起这个名字,然后蹭一蹭鞋边,感觉袜子似乎又有些松落。
这天椎羽带着家里名为“豌豆”的小狗出去散步时碰到了住在附近的同班女同学,虽然她极力避免可对方还是问起了关于那位“阿天”的事情。她们已经不再疑惑而是羡慕的口吻更让椎羽感觉到不知该庆幸还是苦闷的尴尬。可关于“天岛零”的杜撰依然得继续进行。于是这次散步完结后,他已经变成更具体明晰的、会对辣味有些过敏、虽然喜爱运动却也没那么刻苦的、不过还常常因为流汗太多而导致感冒的这么一个少年。
“于是啊,他这次真的又发烧啦,虽然电话里他说已经好了没事,可明天不去看看这家伙不行呀……”
“呵呵——”女孩露出了半思索的微笑神情。
以为自己话中有什么破绽,椎羽很是紧张:“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感情很好啊。”
“……也就那样啦。”
行程将尽时,那女生突然回想起来,拉住椎羽兴奋地说:“对了,正巧明天我也要去邻校,椎羽,那我们俩一块走吧,也让我见见那位阿天同学啊……”
“啊,嗯!好!那么,拜拜!”微笑着摆手直到对方消失在拐弯的街角后,椎羽停下脚步,看着脚边的豌豆:
“死定了。”
“汪!”
“……喂。你,终于到了报答我多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的时候了。快变成个帅哥来救我。”
远路云(2)
邻校的大门敞开,从里面正涌出源源不断放了学的男女生。
而宛如表现着逆流的艰难,缓慢搬动着双腿的椎羽时不时回头,看见身后数米外好几双充满期待的目光,在眼球的凸透镜作用下,几乎要在她背上烧灼出几个清晰的窟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以为不过是和一个女生同行,却不料消息泄露,几乎组成旅行团队的八卦小分队,让椎羽蒙混过关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瞬时夭折。
“好像……他已经回去了唉。”回头比出类似的口型。
“再等一会儿啦!”不依不饶的回应。
椎羽只能努力表现出寻找而迷茫的样子,一边给自己深陷不已的愚蠢举动评价道“就算在此自尽也不过分”。而等她感觉这样的行为实在无法继续进行的时候,终于一狠心,转身朝小分队们走去,挥着手直说“算了不等了,肯定是已经回家了”。又不知不觉地补充一句:“他总是这样的。”
“嗨——怎么会……”
“这个叫天岛零的,原来是这样随便的人啊?”
“就是,听椎羽说的,本来还以为那天岛零是个很不错的男生呢。”
椎羽忍不住开口:“其实阿天他——”
“我怎么了?”身后响起的男声。
椎羽疑惑地转过头去。
微微弯低了身,清秀温和的脸庞,因为笑意更显柔长的眼睛,男生的声音摩擦着空气:“你说我怎么了?小羽?”
已经在椎羽家安居了长达三年半的豌豆不算什么名贵品种,但因为有了感情,所以一直被当做家庭成员之一看待。对于它,椎羽的评价是“个性有点呆,鼻水有点多”,加上那傻憨憨的脾气和爱吃豆类的怪癖,总而言之,豌豆是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狗。
所以,这家伙会变成人来对女主人报恩(还变得如此美型)之类的,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椎羽还是忍不住把眉毛扭在一起:“豌……斗?(注:走调)……”
男生的笑容一瞬更清晰了些,正要开口,又被椎羽身后呼啦啦涌出的观摩小分队包围了起来。以“天啊”和“不会吧”为主要惊呼主题,女孩子们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赞叹,似乎她们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之前还处在舆论劣势中的男生会拥有这样瞬间扭转局势的气魄。
“那那那那那那个,我们是椎羽的同学,想来看看,哦不,顺、顺顺顺路经过这里的。没想到能遇见椎羽的男朋友,真是好、好巧。”
“啊,是吗,原来是小羽的同学……”礼貌地低了低头,介绍道,“我是天岛零。叫我阿天就好了。”
随后他侧过头,用平静的笑容回应着椎羽惊骇的目光。
没错,与幻想中一模一样的,个子高挑,清秀而不苍白,眼睛温和地敛长,穿着邻校深色制服静静回视过来,仿佛高烧刚退说话间还带着轻微鼻音的,名叫天岛零的少年,出现了。
椎羽也曾经有过非常喜欢的男孩子。小学和初中时都有过,高一时也有,但都只是单恋。也许和同班的男生有过暧昧的言语,但终究都没有结成什么果实。所以说,那些言论没有说错,一直以来,她都是单独一人,已经习惯了在其他女生们的类似话题中脱身,虽然永远摆脱不了内心的无奈和压抑。
有个男朋友什么的,并不就是件风光无限的事。
可为什么,那些有男朋友的女生,看起来一个个风光无限的样子。
是谁在她们和自己面前推出了长长的台阶,让两者间的地位变成了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明显差异。
那爬满在中间的自卑性藤蔓,甚至能让人不理智地撒谎说“其实我也有个男友”。让人生生地杜撰出那样一个少年。
只是。
仿佛一场意外,幻想和真实间隔着的门被突然打开,开门的那个人笑着说:“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我来晚了。
他从一连串谎言里走入现实的存在。
“魔法?”、“梦境?”、“见鬼?”、“中了哪个莫名其妙的诅咒?”(感谢诅咒自己的高人TAT!)还是“不小心掉进漫画的场景?”……而那些漫画中经常无意穿越了时空隧道或是捡来的野猫洗了热水澡后变身俊美少年的女主人公们,又是如何做到迅速恢复正常神色并坦然接受随后的颠覆岁月呢。
“……也许是撞见这种头等彩票的好事,谁还管它是真是假,先把奖金提出来挥霍一空才是正道路吧……”
椎羽往窗外望去,总是晴朗的天,遥远的极端似乎还能望见闪耀的星光,几万几亿年地奔波过来。
从她一句莽撞谎言里成真的天岛零,几乎连每个细微的小节都如她想象的那样吻合。甚至连椎羽自己不曾对他人透露过的想法,好比她在内心想象过这个男生倘若在图书馆里打工会很不错,也成了真。
“星期天的话,要不要来看一看呢?”少年发出邀请。
“啊?图书馆里吗?”
“嗯,虽然打工时不能陪你,但是等完工后可以一起去喝饮料吧。”稍稍回忆了一下,天岛零伸手在胸口比画着,“那里的工作服在这儿绣了一只长颈鹿呵,小孩子一样。”
他是穿着有长颈鹿衣服的人。
连这点,也和内心偷偷想象的一模一样。
远路云(3)
脱下工作服的天岛零冲站在窗外楼下的椎羽招呼着:“我就来。”
“……哦,嗯。”
过一会儿,是走下楼梯,已经换上便装的少年:“久等了吧。”
“也没有哈……”
并肩走在一起时,更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在轻微摆动的手臂间被摩擦着的空气、临到肩上的影子、每每侧过头说话时就会放大些的声音以及起初一致,最后总是由于腿不及他长的关系变得相反的步伐。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评价,都像是真的一样。像到几乎忍不住要用手碰一碰他。
“嗯?”男生看着被抓住的袖子。
“啊?……”从自己无意的举动里反应过来,椎羽有些窘迫地找着话题,“那个,前面有乌云!……我是说,会不会下雨?”
男生抬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天,随后摇摇头:“那种云的话,不会。别担心。”
“是么。”反是被转移了注意,“那怎样的会下雨呢?”
“嗯——”摸了摸下巴,“一般来说就是‘积雨云’了吧。在地平线上出现的,往上堆积,最后看起来像山一样的,看见它们的话,记得准备好伞再出门。”
“唉,椎羽你真是好运到欠打唉。你知道我那家伙看见云时怎么说的么?‘有点像米饭,啊,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饿了呀,该吃饭了吧’。天啊,这差距未免也太明显了吧!”看见椎羽不由得笑起来,满脸不爽的女生又乘胜追击一步,“你看,现在笑起来都满脸甜蜜啊,真好讨厌呀!”
“……什么啊,哪有?……”
“就是嘛!以前提起类似的话题你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现在,完全变啦。”
椎羽拿出小镜子。照进自己的眼睛,还是和原来一样。鼻子,嘴,也不见得看着陌生。举远点,照出个半全景。对着它左右侧了侧脸,又比画了两个微笑的表情——“呃,有点恶心……”所以说,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几年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唉,什么变不变的,她就是瞎说嘛……”刚做了判断,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又飞快地把镜子塞好,朝对方露出个略带紧张的笑容:“阿、阿天你来啦。”
还是有变化。
椎羽虽然不愿承认,可这变化其实称得上“巨大”。晚上遛狗的时候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所以说豌豆你不可能有那种变身能力呀!”),周末放送的电影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被忽略,试过了才知道原来那家用旧电车改造的咖啡店其实效果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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