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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7·瑞雷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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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你这模样的童工,我们班级得出什么活动,还没决定呢。”
  “可以办兔女郎俱乐部。”
  “不如你出来跳段肚皮舞。”
  “只要你陪我,就OK。”
  “我陪你干什么?在你跳完的最后替你切腹么。”
  “哦,不如这样吧,你喊上你那邻居弟弟,一起出来演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兄弟戏好了。肯定‘大’‘受’‘欢’‘迎’。”
  圣轩直接蹬踢在男生的小腿骨上。然后再也懒得答理对方的嗷嗷嚷声,拉开凳子走出了教室。
  可结果却是在谢哲的鼓动下,包括所有任课老师在内的几乎全班(甚至邻班也有学生)都一致要求着“请夏班长和他的弟弟来共同出演吧”!最初几次虽然被圣轩以完全否定的目光驳回了,可连班主任甚至校长都把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得“充满期待”,圣轩就知道,自己有谢哲这样的朋友是人生中多么不堪回首的失利。
尘埃星球(7)
  晚上从超市里走出来时,圣轩还在回忆整件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是如何在最后成形的,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直到他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男生抬头望向上方。空无一人的户外走廊,切着天空一块块的。而他刚要转回视线,楼梯边有扇门打开了。
  圣轩看着走出门的女生,过了片刻后冲她微笑着打招呼:“好。井夜。”
  对待女生的方式。
  如果说好友谢哲是用那被圣轩称为“流氓笑”的表情和夸张的煽情口吻开场,圣轩则总是以静默的气质淡淡地面对对方,也会有微笑,只是笑容在他英俊的脸孔上会让人觉不出是笑,好像只是五官的某个变化,却让人更转不开眼睛(也就是谢哲冒着生命危险对圣轩打趣的“牛郎笑”)。
  不过夏圣轩依然还是在外人面前甚少感情流露的男生。虽然他这一次却是从头至尾微笑着,一直到女生走到自己面前,依然没有停止:
  “很久不见。”
  “啊……”井夜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视线碰到男生手里的塑料袋才想起,“从超市出来?”
  “嗯,你是?”
  “家里调料用完了,我妈让我去买盐和醋。”
  圣轩冲她笑笑,踏出一步,是要走的姿势:“那回见了。”
  “啊?……好……”
  但就是圣轩转回身的那一刻,他的胳膊突然被女生挽了起来,随后更快地,感觉到井夜紧贴着自己的侧身,同时像要拽住自己般往前走。
  “……怎么了?……”几乎要和之前在电车上的回忆重叠,圣轩吃惊地问。
  “……别往后面看。”声音绷着弦,听得出有些紧张,“走一段就好。”
  “出什么事了?”刚条件反射地想回头看究竟。
  “拜托你了……”
  圣轩便不再出声。
  “有人跟踪?”
  “……嗯……”
  “可,怎么会?”好似已经出了危险范围,和井夜在街边坐下的圣轩很诧异那样的词语会和眼前平平常常的女生有关。
  “大约……十天前吧,我在电车上正好碰见有人偷钱包,当时就冲上去揪住了那家伙。”
  圣轩的视线里交错着惊讶和敬佩的情绪:“一直跟踪到现在?”感觉这还真是个容易记恨的小偷啊。
  “因为那人不是职业的扒手,他之前就住在我家附近,前两个月被解雇了以后就搬了家,只是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见面,而且……”井夜抬起眼睛看了看圣轩,“我当时在车上还打了他一巴掌。”
  难怪了。圣轩想。
  “这种事跟父母说了么?”报警的话,没有确实的证据警方也无可奈何吧。
  “还没,他们会担心的。”
  “不过,”回想起上个月时井夜嚷嚷着要对乱贴小广告的人泼水,虽然结果有偏差,可是话说回来——夏圣轩展开眉毛,温和地说:“你真是个很勇敢的人。”
  在饭桌上有些走神,父亲一连叫自己多声才反应过来。夏圣轩回问着什么事,夏先生反而以“算啦,被你无视啦”的口气拒绝再透露。对于自己很想冲他翻个白眼的冲动,圣轩突然觉得自家那老没正经的父亲怎么像和谢哲有血缘才对啊。
  而想起谢哲就不得不想起学校里那个叫人恼火的提议。
  吃完晚饭后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去敲响了政颐家的房门。应门的政颐母亲看见他,立刻笑着招呼他进来坐。屋里的政颐听见圣轩的声音也跑出来,又回头问一句:“妈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政颐母亲就摇头说:“没什么,你先给圣轩倒杯热水,还是要热饮料?”圣轩对转向自己的询问客气地摆摆手:“不了,水就好。”
  走进房里后看见打开的电视:“是什么?”
  “哦?新买的动画。”看圣轩站着没动,原本已经坐回地板上的政颐也站起来,“有事啊?”
  “嗯……是这样的,我们学校里有个活动,我想,不对,是他们说……”
  学校的活动在筹备进行到最后阶段时已经引来了一派热闹的气象。而最为吸引人眼球的,围观女生最多的,据说还有海报被偷偷撕走的活动,就是由一年级里推出的“‘Brother’SeversCoffee”。除了注明演出者为“夏圣轩”,“特邀嘉宾夏政颐”外,其他就是以“策划:谢哲”等为首的CAST名单了。
  只是此刻“策划”正被“出演者”堵在厕所里暴打。
  “……什么‘Brother’啊!你以为你是北野武吗?”
  “唉,卖点啦!”
  “还有那海报是怎么回事啊?你从哪里搞来我和政颐照片的?”
  “你的还不容易,我差不多平均每天有八个小时和你在一起,你又知道我哪分钟朝你伸出镜头?至于你弟弟的嘛,相信我的人脉啦……”
  “我真想拿墩布捅进你嘴里,麻烦你把嘴张大点啊!”
  总之,已经走到最后一步。虽然以“我和政颐绝不会演什么戏剧!”留出底线,可是谢哲却笑着解释说:“不是演戏唉,让你们俩到学校里走一圈,拉拉客接接客就好。”
  “……拉?拉什么?又接什么?!”
  “你想哪里去了!不是有搞餐会吗?你们负责招揽和接待客人就行啦!哎呀你这个思想不纯的流氓!坏咧!”
尘埃星球(8)
  “我退出,现在。”圣轩丢下谢哲的衣领就要离开。
  “你别想啦,女生们已经把服装都做好了,如果你不参加的话小心她们把你剥个一丝不挂哦!”谢哲欢喜地说着,“这可是她们‘等待’‘多时’的机会了……”
  圣轩转过身,他对谢哲慢慢微笑着,牙齿咬得咯咯响。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也许是哪个游戏或漫画里)看来的服装,改良后的军服,只是做了特别的剪裁后能够完全合身。加上束裤和高筒靴以及会让女生流连的华丽领饰。圣轩看到两套服装后的第一眼感觉就是“COSPLAY”,还有个加括号的(不!)。然而女生们过分热烈的目光已经令他一贯颇有自信的冷调威力不复存在,被迫接受这一屈辱的事实。
  活动当天。
  带领着政颐换完装,又帮他调整过胸前的装饰羽翎,圣轩走到后台看着谢哲:“……就穿这样?我怎么老觉得怪怪的?”
  “嗯,是有个小错误。”
  “啊,哪里?”圣轩低头扫视着。
  “腰带再系紧一点。”
  “……我现在能把它们脱下来么。”
  男生指着四周几成沸腾状的女生们,得意地笑着:“你说呢?”
  ……
N世界(1)
  后来的我,终于长大。
  丢弃了曾经幼稚的外壳,朝着未知的黑暗前行而往。
  在那一段又一段漫长的旅途里,我渐渐开始感觉,并固执地相信,旋转木马,并没有带来美好的童年,却反而,混淆了我的整个世界。
  指东为西。以南为北。旋转着,旋转着,模糊了视界里的微光。
  我穿越着那座传说中贩卖幸福的五光十色的游乐场,像是穿越着一座沉默而巨大的遗迹。
  Noah,N的世界……真的不是虚妄的寓言么?
  重新开始生活。
  重新走以前走过的路。重新看以前看过的风景。甚至十年前草丛里鸣叫过的蟋蟀,如今也依然在鸣叫着。我经过它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叫做曾经的地方,心里慢慢,慢慢,长出柔软的青苔。
  我现在穿起白衬衣,留着凌乱的头发,每一天背着书包欢天喜地地去上课,肩膀和胸膛慢慢变得宽阔,嘴唇上开始出现微微的胡茬,于是谁也不会想起十年以前,曾经的我,脚踏实地地生活在这里。
  叠过很多的纸飞机,它们曾经飞过干净灼热的空气。
  十年之前,我曾经住过的房子,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它像是遥远的一座遗迹般,停留在铁轨的旁边。木门轰然倒塌,白蚁啃噬出一地的木屑。
  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屋顶破碎的瓦片间投射下的安静的阳光,成束成束地切割着昏暗的空间。
  还有曾经没有带走的家具,小床、凳子,以及我小时候的画板。它们散落在四面的墙角,落满厚厚的尘埃。
  时间在这里融化成黏稠的流质,混杂着灰尘,低低地悬浮在离地面一米的地方,缓慢而干涸地流动着,像是一层很厚很厚的积雨云。
  厚重的厚重的雨水。
  它们就这样被我遗忘在这里,遗忘在时间和空间的死角,沉默着,承受了十年的雨水和年华的覆盖。
  小时候妈妈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承受足够的雨水,才能健康而茁壮地生长。
  所以,我从小就习惯了在下雨的时候,看着满街仓皇奔跑的人群,自己安静而缓慢地在大雨里穿行,内心装满了和庞大的雨水一样的,清澈的悲伤。
  家旁边的铁轨,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荒废掉了。上面没有轰隆隆驶过的列车。于是,每次在电视里看到飞快地在铁轨上呼啸而过的火车时,我都不相信家旁边的那条铁轨上,曾经也有这样的庞然大物呼啸而过。
  我甚至曾经和她一起躺在铁轨上,昏睡了一个又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
  耳朵贴着枕木,微微的湿气,还有苔藓的草腥味。浓墨般地泼洒在繁盛的夏日之中。
  而很多年之后,当我内心怀着与Noah共同的秘密再重新回来,我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觉得,十几年前的自己躺在铁轨上的画面,像是一幅暗示性极其强烈的预言之书呢?
  那些在昏暗的空气里,缓慢地,缓慢地,如同深海浮游般倏忽而过的纸飞机,像不像是纷飞的白色纸花?它们从我们的身体上面缓慢地飞翔而过,在空气里拉动出一条又一条白色的模糊的光线,交错着我们头顶昏黄的天幕。
  我甚至隐约地听到了遥远的天边传来的沉重的安魂曲,那些清澈的声音,穿过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积雨云,像是沉重的雨水般覆盖在我们身上。风将我们的衣裳吹成残像,朝着风向翻滚着化成更多的碎片,卷裹着那些沉重的纸飞机,一起飞向死气沉沉的天际。
  我们像不像是……目睹了一场安静而又冗长的葬礼?
  我内心的,深爱的,固执的,汹涌着的绝望。
  已经纷纷开始萌芽了。
  Noah,我已经可以听到它们刺破土壤的声音。像是无数的蚂蚁,啃噬着你遗留下的一切痕迹。
  不过,Noah,在逐渐失去你的世界里,我却重新找到了Joey的痕迹。
  在曾经屋顶的天台上,我偶然看到了那些压在花盆之下的信笺。那些放在屋顶水池边上的花盆依然完好,只是里面的花草全部枯死掉了。
  字迹模糊,纸张发黄,上面还有花盆边缘流下的水渍,印成一个残缺的半圆环。
  而我终于知道,在我走了之后,原来,她一直都来打理这些荷花。
  她清理完那些水里的杂草,垃圾,然后就会在黄昏里发一会儿呆。
  有空的时候,就会写信给我,写完后压在花盆下面。
  每一个花盆下面,都压着厚厚的一沓信。
  像是证明着时光,是怎么被消耗干净。
  “我甚至曾经和她一起躺在铁轨上,昏睡了一个又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
  ——Noah,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在梦境里,穿越了你描述过的那座游乐场。那些散落着的巨大的玻璃瓶,盛满了幸福的糖果。金鱼像在天空里摇曳。巨大的尾鳍扇动着天空更为巨大的黑色云朵。它们搅动着空气,旋风模糊了双眼。我一步一步地前进着,心里满漾着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怆感,可是却掺杂着不可名状的幸福,因为,我知道,我在朝着你前往。于是,那些庞大的黑暗,也就不再可怕。
  就算被全世界放弃了,只要可以重新找到你。眼泪也就没关系。
  于是天空炸开焰火,照耀了微茫的苍穹。
N世界(2)
  谢谢你给我勇气,朝向更远的远方。
  “我曾经无数次在梦境里,穿越了你描述过的那座游乐场。”
  ————Noah,在你离开之后,我总是越来越频繁地做梦,梦里种种光怪陆离的场景接连出现。到后来每个被惊醒的夜里,我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被子,睁着眼睛看着周围沉重的黑暗。它们压迫着呼吸,让心跳声也变得遥远而沉重了。我每次都有这样那样的预感,觉得黑暗里,会突然听到你叫我的名字,Joey。像流水声一样的,喃喃自语。
  我也会光着脚悄悄跑去客厅,看着周围灰蒙蒙的墙壁在黑暗中浮现出发霉一样的色泽。然后坐进爸爸的那张巨大的扶手椅,就像当初我们两个坐在上面一样。我盯着旁边的电话,总觉得它会在周围死寂一片的时候,突然响起来。
  ——Noah,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天线,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地拥挤在狭窄的天空里。它们传递着各种各样的讯号,寻找着不同的人。那些电流和磁波在天空中像暴风般席卷来去,喧嚣着这个日渐褪去颜色的世界。可是,那么多的天线,却无法找到你。
  就像那么多的胶片,却从未拍过你。
  ——Noah,在你离开之后,那个秋千一直空荡了很久。在很多起风的黄昏里,我就一个人坐在上面摇摆。脚在地上画出弧线,雨水纷乱地反射出成千的倒影。那些黑白色的残像,在雨水里像是悲伤的记忆。
  地平线随着秋千一起荡漾,于是落日的残影反复地忽高忽低。那些视界里的昏黄光线,在秋千的轨迹里像印章般敲打在寂寞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倒影里,唯独找不到你。
  从七岁,荡到十七岁。十年的时光就在这来回高低的四分之一个圆弧里消耗着前行。在每一个孤单地荡着秋千的黄昏里,我的脑海中都在反复着你的模样。从七岁。到十七岁。你也应该从一个小孩,蜕变出男生锐利的线条了吧。现在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着柔软的头发、黑色的瞳孔吗?
  秋千划过去。划向一整个未知的世界。
  ——Noah,十年前,你说,你最重要的Noah不见了,你要找到他。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你就离开了曾经生活着的这个喧闹的城市。我也无法知道你去了哪里。就像气球凭空地消失在蓝天之上。Noah,你知道吗,在你当初说着这样的话语时,我尽管无法相信,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你。
  你说Noah不见了,可是……你的名字不就是Noah吗?
  我也忘记了这是第几封信,在这些打理完荷花后的空余的时间里,我除了在黄昏里发呆,就是写这些你也许永远无法看到的信件。在你离开的时候,时间变得异乎寻常。有时候非常缓慢,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每一个人对着你放慢一千倍速地微笑或者哭泣。有时候,又像是突然跳帧的画面,变得无可收拾。我总是有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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