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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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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以之治宫室、为薪,不可胜用也。时而出猎,山近兽多,河中水族,亦可捕取,朕筹此熟矣,汝等何不从耶!’
太祖这一番话从地形、资源、地位几处并列举出盛京的种种好处,言语中显然已经是深思熟虑,态度几近牢不可改。而且太祖再次继承以往的迅速,当日庚午,大军便匆匆上路,并未有丝毫的耽搁。清史重刊的《满文老档》于天命十年特予以记载,其原文曰:“三月初三,汗向盛京迁移,在辰刻从东京城出发。予其父祖坟墓供杭细绸,在二衙门杀牛五头,焚烧纸钱,随后向盛京去,在虎皮驿住宿”,其言凿凿。
对于此次仓促迁都,后世史书乃至民间均有所提及。但许多细心人从清太宗皇太极在天聪九年修订的《清太祖武皇帝实录》中发现了一丝疏漏。按照太祖所言,依着盛京的地理优势,攻打宁远应从都儿鼻渡辽河,路直且近。但《实录》中所记载的确是另一番行法,原文有曰:‘天命十一年正月乙巳朔。戊午上统兵征明,庚辰次东昌堡,翌日渡辽河,旌旗剑戟如林,大军至宁远’,由此一点,许多精通史学之人觉得,努尔哈赤为争战略是假,为避龙脉才是真。
独孤璞一生深居简出,沉醉于历史研究不能自拔,又精于风水学说,故而对明清遗案深有研究。早在漂泊海上盘玉之时,他就因《龙兴风水图志》与我提及此事。据他所言,野史中提到过:太祖在东京驻扎之时曾秘密召见过一位神秘的风水先生,并按照他的指点,先后在东京城西南角修建娘娘庙;在东门里修建弥陀寺;在风岭山下修建千佛寺,想用三座庙把神龙压住,以保龙脉王气,
注:○1盛京,即现在的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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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龙脉(五)
关于龙脉,在奇书《龙兴风水图志&;#8226;王气篇》中有着极为详细的论述。书中言道:‘天地生,帝王现,太始唯气,莫先与水。水中积烛,遂成山川。气者,水之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盖生者,气之聚凝,结者成骨,死而独留。故葬者,反气内骨,以荫所生之道也’。
这篇文章所揭示的,是风水学中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山、水、气’三者之间联系紧密。尤其是对气的调控,可谓是各路高人所追求的究极技能。综上所述,风水师在选址布阵之时最先考虑的就是如何借助环境锁住气脉,为我所用。
要锁气,须先有气。气由从何而来?几千年的风水学说中似已有所定论:水为气生之源,亦为万物之本。若将先前《王气篇》的原文解释开来,便能觅得一丝端倪:天地之气生自水中,水中积尘又形成了山,水之于气就如父母之于子女一样,是生与被生关系。活人借由山水得了真气,可以仕途顺畅、身体康健;死人借由山水得了真气,遗体及后人都能受到上天庇佑,故而寻得一个环山绕水的宝穴是历来帝王的终生夙愿。
努尔哈赤一生阅人无数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况且他作为开国皇帝,从小便流落市井,又长期混迹于汉人经营的参马市场,故而对中原风水学说定然烂熟于胸。不咸山内林虎狼成群,鬼魅林立,须臾之间人命便丧于山上。出于对生的渴望,关东人较中原更为注重风水、诅咒这些天忌,一切的一切,都让努尔哈赤其人披了一层神秘的外衣,更让他的出乎意料的迁都显得异常诡秘。
于是后人对太祖迁都一事众说纷纭,直争了一二百年也未有一个定论。至于他当初到底是因为‘急争地利’还是‘秘会阴阳’,至今已无人能够考证得清。而我始终觉得后者的猜测貌似有几分道理。以努尔哈赤的谨慎,能够贸然撇下基业,将京师火速迁到一座小城,这其中是必然有一个外人难以理解的道理。即使不是秘会了一个重要之人,也必定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至于这人或这事到底谓何?唯有再次入穴才能得知。
而眼前这座‘双龙泽水阵’则再次坚定了我之前的种种疑问。因为按照史****载,像这种规模的秘阵,在关外除了盛极一时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有如此的实力和魄力去建。那么它究竟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所为呢?我思索了许久,觉得理应是前者。
独孤璞在临别京城之前所携带的,除了一本《龙兴风水图志》之外,还另有两本奇书:其一为魏晋南北朝玉匠吴三成所著的《浑玉谱》,而另外一本是清史《满文老档》的手抄拓本。至于这两本书的内容,我在海上闲极无聊之时曾通篇读过:其中前者语言晦涩,通篇讲的都是如何识玉、养玉和盘玉,长久看了不免有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感,而后者却是一篇篇精彩的白话故事,主要讲述由努尔哈赤起兵之后到顺治帝福临建国的种种经过。其实此本共有两种版本,正史版迫于皇族压力,不可避免要对后金及其杀戮行为大肆美化,论其本质已然失掉了史之本意;而这个手抄野史版乃为一名舒尔哈齐帐下的小罕子偷偷记录,其内容较之前者更为翔实可靠。
这小罕子名叫达因哈依,此人本是海西女真中一名幕僚的独子。舒尔哈齐在统一女真各部途中,曾听信谗言错手杀害了这位意欲投降的幕僚,自此之后他便心生愧疚收留达因哈依做了一名下人。达因哈依从小生在书香门第之家,甚有些读书写文的能力。每到闲时,他便偷偷在柴房中将当日发生之事记录下来,渐称攒了半本有余。
万历三十七年,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兵戎相见,争斗之后,舒尔哈齐被囚禁牢中,手下的官兵杀的杀,收的收,悉数入了努尔哈赤的军营。小罕子命好,再次被努尔哈赤所收留,做了将官营中的一名马夫。自此之后,他便三缄其口,丝毫不提从前之事,随着时间推移,小罕子成了亲,育有子女,好不容易熬到前辈死的死,退的退,终于也混成了马营中的头目,从此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
此后达因哈依一直跟随努尔哈赤南北征战,几乎见闻了后金所有的奇闻怪事,包括正史中不敢记载的许多内幕。天命六年,太祖纵兵沈阳,轻易诱使总兵贺世贤出城,完灭其部;破城后又杀尤世功以下七万余巨,取得沈辽一役的大捷。接着他又挥军东上,在浑河两岸大败明援沈之川、浙兵,杀总兵陈策、童仲揆等。乘胜在辽阳城外大败侯世禄等五总兵,以里应外合克城,迫明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数日间,辽东七十余城皆降。
或许是胜利来得太快,天命十一年正月,太祖又携重兵攻打宁远。明将袁崇焕守城。可能是之前明将之昏庸冲昏了太祖的头脑,抑或是对自己的刀戈兵马太过自信,努尔哈赤根本没把袁崇焕当成一回事。但焦躁历来为兵家大忌,而袁崇焕的用兵之道也的确实为明末最高,又有宁远城高墙厚有,太祖初攻竟无一建树。万分焦躁之下,太祖想到用奇袭之法,即在宁远城下盗洞进城。无奈军行半途,竟然被城中守军发现,几门大炮对着人堆放了几十枚炮弹,直击得满军尸横遍野哀嚎震天,太祖也被击中要害,只能仓惶撤退不了了之。半年之后,太祖驾崩,一世英名就此了断得烟消云散。
之后后金的皇权陷入纷争时期,由于努尔哈赤的盍然辞世,明朝、蒙古、高丽几方均趁机对后金大力打压,使得盛京危机四伏,皇太极虽然继承了汗位,无奈努尔哈赤生前并未对确立子嗣之事太过用心,使得皇太极同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按月分值’分担政务,导致权力过于分散。皇太极空有一身抱负,只能眼见后金政权一日不及一日。
而后,皇太极终于有所行动:天聪四年,皇太极以阿敏弃守滦州、永平、迁安、遵化四城为罪,将其终身幽禁,一世不得为官;五年,莽古尔泰同皇太极发生口角,气愤之下竟然拔刀相向。皇太极借机以‘御前露刃’之罪,革去莽古尔泰大贝勒衔将其废置;而后六年,他又借无为之由兵释了二哥代善,至此以后,皇太极与其父亲努尔哈赤一样,成为一名手握重权的满清霸王。
在皇太极的称王是杀戮的,是血腥的。但他却不想给敌手留下征讨的骂名,于是便亲笔修改了《满文老档》中的许多细节,达因哈依因为学识丰厚自然也参与其中。而他与众人不同,他在明处虽然也刻意讨好皇太极谋取生计,在暗地里他却一直没有放弃撰写真正的《满文老档》。又过了几十年,达因哈依到了风烛残年,他想将《满文老档》传播下去,又不想连累了子女,便秘密将之寄给给中原的一名旧友,旧友为了传播便对之手抄,誊写了多部拓本。
鸦片战争之后,大清王公贵族日益衰败,许多败家子为了过神仙瘾,都把爷爷辈积存的家当拿到鬼市去卖,独孤璞身居京城,学识丰富怎能错过此等好事,便秘密花高价收了一个拓本。
而眼前这个‘双龙泽水阵’,正是源于《满文老档》中的一则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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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龙脉(六)
俗语云:一将功成万骨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似乎在历史中是屡见不鲜的。想盛唐前,太宗李世民于玄武门前弑杀建成、元吉两兄弟,自此之后,二人便常以凶恶面目现于人前,且被渐渐淡忘,竟落得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然而历史就是如此:不吝用最华丽的辞藻赞美胜者,对败者却只字不提。
在努尔哈赤的王位继承问题上同样存在一场血雨腥风的斗争,这场斗争的直接结果就是大皇子爱新觉罗&;#8226;诸英出局并且丧命,而四贝勒皇太极最终荣登皇帝宝座,成了闻名天下的清太宗。结合通辽的地势与法阵在《图志》中的解释,我断定这尊‘双龙泽水阵’就是努尔哈赤为诸英所建的,而这个法阵的存在也再次验证了吴三桂密室中那句“大清龙脉在关东”的真实性。
依照《图志》中的描述,这诸英究竟犯了何等的大罪,竟使得努尔哈赤做出虎毒食子决意呢?这其中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隐情。翻开《满文老档》的后半卷,在达因哈依晚年所记录的一整卷里又对诸英由生到死、由盛到衰的全部介绍。
诸英为第一位大福金○1佟佳氏所生,是努尔哈赤十六个儿子中的最长者。努尔哈赤起兵时,诸英只有四岁,由于自幼就生活在父亲勇武的光芒中,他自然也习得一副能征善战的好本事。达因哈依在《满文老档》中对他的评价很短但很精辟,全文只有十五个字:“性直率,自幼随征,骁勇惯战,军功累累”。可见他确实是一位能够继承衣钵合格皇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努尔哈赤早早便确立了他的嗣子地位。
翻开《满文老档&;#8226;卷一》,几乎随处可见诸英在历次军事行动中充当的重要地位:万历二十六年,褚英与巴雅喇、噶盖、费英东统兵一千征讨东海女真安楚拉库路,他不畏艰险,星夜行军,火速将二十余个屯寨收复,率兵大获全胜,在军中树立极大威信,更被父王赐以‘洪巴图鲁’(意为‘足智多谋的勇士’)的美号,时年诸英十七岁。此次大捷之后,诸英又参与了无数个大战小仗,均是做到了身先士卒的表率,在关外逐渐闯出了相当了得的名号。
时间转眼到了万历三十五年的正月,诸英与三叔舒尔哈齐、二弟代善两人护送新归顺的部众返回建州。在归途中,乌拉部贝勒布占泰派大将博克多率领一万兵马横行拦截。双方在图们江畔的乌碣岩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在大战中,舒尔哈齐为了保存实力,率本部将领畏葸不前,观战不动,将士气丢得十足。新归顺的部众眼见如此均透露出十分丧气的表情。正在此时,左右两边各有一队军士拍马而出,众人观瞧,领头的二人正是大皇子诸英与二皇子代善。
一千人对一万人,这本是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但诸英竟凭着一股舍身的意志做到了。此战过后,努尔哈赤极度赞赏诸英,更是委以他更多的兵权。而悲剧也由此开始了:由于诸英平时性格孤僻耿直,对工于心计之举嗤之以鼻,使得其他四名兄弟与五位大臣均站出来与他作对。俗语云:‘三人成虎’,固若金汤的镔铁黄铜都能够被众人的口舌所融化,就更别提难于猜测的人心了。在众人多次的诋毁之下,努尔哈赤开始对长子生疑起来。
但诸英的脾气实在太过倔强,按照达因哈依的描述,他身处矮檐时不仅不懂得低头认错,反而与父王斗起气来,甚至解释都不解释,放言杀剐存留任凭摆布,摆出一副誓不低头的姿态来。
努尔哈赤此时已经有些动摇了,但他依然没能狠心对诸英做出什么惩治来。在此期间,努尔哈赤定然参照了《风水图志》之中的解释,把‘嗣子不肖’归结到‘王气不畅’的原因,而眼前这座‘双龙泽水阵’的作用,不出所料就是为了‘捋顺王气’而建立的。
说到这儿,洪屠户与户老三均频频点头,对我的意见表示赞同。胡老三在感叹之余不禁对这两本奇书的存在大感兴趣,接连不断地提出一连串的疑问,而我只有将诸事都推脱到已故的燕叔身上才从中解脱出来。
“那诸英的命运究竟如何了?”,洪屠户向来不喜欢听戛然而止的故事,便继续向我追问。
“谣言虽多,但太祖苦于没有证据便将他释放了。但自此之后,许多重大的军事行动太祖已刻意不再让诸英参加。随着年更日累,诸英愈加感到自己的形势危急,愤恨之下便在自己的行宫之内扎稻草人诅咒父亲兄弟,久而久之,这事情竟然败露了。在朝臣的强烈抗议之下,努尔哈赤最终终于决意将诸英处死”
“唉!都说虎毒不食子,敢情这也是句假话”,洪屠户听后仰天长叹一声。
权力,无所不能的权力****的是无穷无尽的欲望。在欲望的枷锁之上,哪怕是骨肉亲情这些常人看得最重的东西也会变得分文不值,这便是欲望的罪孽啊!无边的欲孽!我不禁感叹道。
“好了,他们爷们儿的恩怨咱管也管不着。现在歇也歇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回抚松救四哥出来”,胡老三说完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就要下山。我二人也跟在他身后,不出一个半时辰三人便从这大顶山上下来。
行至山脚,我恋恋不舍地朝后又望了一眼,只见远处山峦起伏,显得异常巍峨壮阔。而山两旁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木在云雾的缭绕之中若静若动,仿佛是得了道的生灵一般。回过头来,我继续打起精神随着洪胡二人向前赶路。行至傍晚,三人终于彻底跨过辽宁边界到达了让我魂牵梦萦的吉林。
天已些许擦黑,好在山下正有一座贩马的集市。十多名尚未开张的山民见天色已晚,便要牵着各自的马驹往家里返。好容易看见些人我哪能轻易放过,便与邻近的一位老者搭话:“大伯,请留步”
“哦?小哥要相相俺的马么?”,老者一开腔,一股久违的山东口音冒了出来,敢情他也是个闯关东的。
“不,不是”,我连忙摆手道,“我们是打远处来的,想去往抚松镇办事,天色晚了,我们想借问您一声,这附近是否有客栈可以入住”
“哦……”,老者会意地点了点头,“客栈没有,驿站倒有一间,不过那都是官老爷们住的地方,但不知你们可否有过往的凭文?”
“老乡,俺们就是倒腾山货的,哪有什么凭文哪”,胡老三也接道。
“诶呦,听口音你也是山东来的?”
“正是,俺这次就是从胶澳赶回来的”
“老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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