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关东异志-第5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去吉林?那你可得告诉这几位爷,现在火车是坐不得了,这旅顺口的周围,小鼻子和大鼻子已经排兵布阵,马上就要开战了。这仗要是真打起来,那枪子儿可不认人的”
“哦……”,小伙子点头应道。
闻听此言,我和洪屠户及胡老三互视了一眼,深感关东形势之危急。一行人下了船,挥别了小伙儿,直到看着他开动汽艇,消失在远处才转身回行。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关东的空气,久违了一年了关东空气,我刘知焉又回来了。
第十五章 重返(三)
登上关东的土地,我和洪胡三人均欣喜的不得了,普通闯关东的要绕行半年的路程,坐上德国人的小汽艇子,不到一天便到达了,这是多少倍的效率!在这些机器面前,也难怪清政府的刀枪棍棒屡遭败绩了。
我们几人徒步在大连的宽街上直行,大连由于近海,气候温润的不得了,海风把地面吹的连一颗土坷垃都没留。行路之间,在我们身前身后,不时有插着各色小旗的汽车开来开去。除此之外,那些穿着蓝布短卦的黄包车夫也在不知疲倦地狂奔着,加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整个大连都向外散发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气氛,我三人缓缓地走在街上,那气质神态与大连紧张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只有偶尔经过的几位开着高叉旗袍,牵着爱犬遛弯的阔太太神情慵懒,与我们遥相呼应。
行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已微微发暗,眼前跃出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许多商号正忙着往外搬出货品去赶夜市,而白天那些飞扬跋扈的阔太少奶奶们,此刻也卸了之前的浓妆,换了一副难得素颜前来挑选杂七杂八的廉价商品。我在心中暗笑:原来在这浮华背后,竟也蕴藏着一个流通的渠道,供人们在暗处偷偷挑选,又在明处张狂炫耀。人啊,一旦与那虚浮的‘面子’挂起钩来,就变得不够厚道,不够可爱了。
绕过这道大街,后趟道又现出两排馆子,其中靠东面的,门楼上点的都是来回闪耀的电灯,门外的伙计们统一穿着黑色的洋服,领口系着笔挺的小领结,人一经过就一鞠躬,显着格外地排场。而靠西面的,是一排典型的中餐馆,木楼,酒香,幌子,无一不向外渗透着中餐的魅力。(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我拍了拍背囊说道:“二位叔叔,今天到了关东,就算是孩儿给你们接风洗尘,小侄别的不多,银子倒还剩下不少,今日还望与两位叔叔一醉方休,您二位就随便点吧,去哪家,吃什么,全听二位的吩咐”
“好!”,洪屠户笑着应道,“老三,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先说说,咱们是去那些西洋餐厅好,还是去咱自己的酒馆子好?”
“要让俺说,还是去酒馆子好。西洋人做的东西又油又甜,腻得让人恶心。弄几个烂土豆子往锅里一炸,蘸点酸酱就叫正餐了,这是给娘们和孩子打零嘴儿的玩意儿,爷们是造不饱的。再说他们那酒也不叫酒,什么玩意儿啊,看着血不溜丢,酸了吧唧的,可喝起来一点儿都不过瘾,还后返劲儿,猛上头。自打上回跟你侄女在辽西吃过一回,俺就再也不想沾了”
“嘿,看不出来你胡老三还挺赶时髦,知焉,你的意见呢?”,说到这儿,洪屠户瞅了瞅我,我摇头说道:“我没意见,东西皆可”
“那成,咱就上前面那家店里去吃麻辣火锅”,洪屠户伸手往前一指,我和胡老三的眼光被带到前街一个大红招牌底下,那是一间不算太大的馆子,招牌顶上用烫金写着“东来顺火锅”五个大字。
众人迈步走进正厅,抬眼一看,只见那面积竟然异常开阔: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尊持着大刀的关公泥胎雕像,两旁一南一北被均分为两等份。见此情景,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风水师的造诣:这种排布方式在风水学中被称作‘慑东聚财阵’,我在《龙兴风水图志》最后的附表中曾经见过其简短的介绍:原文有曰‘生意所以不兴,概因夔鬼所盗也。若要破之,则应置地煞于东向,喝其卼卼而逃,使之遗财两旁’。
这段话的意思是:生意买卖之所以做的不好,很多情况都是因为由东而来的夔鬼所致,夔字读kuí,在民间有两种解释,正史上说它是一种巨兽,最先流传于黄帝与蚩尤大战的传说。《大荒东经》之中曾简短地对之记载过,其原文如下:‘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据闻夔兽与天地同生,而且世上只有三头,第一头为黄帝所擒,诛杀之后剥去外皮做成一架战鼓,敲击之后五百里内的士卒均被激励,最终完成了击败蚩尤的壮举,商周繁盛之时,有许多铜铁器上的夔纹就是佐证;第二只为秦始皇所杀,由于他的功绩并不能比肩黄帝,故第二只夔皮鼓在史料上鲜有记载;第三只夔兽据闻仍然躲在东海之上的流波山,只是这山的踪迹,现在无人能寻。
以上所言,皆为正史中的夔兽。而但风水上的夔兽,则是另一番面貌。《国语?鲁语》的《说文》当中曾这样记载它:“夒,贪兽也,一曰母猴,似人。从页,巳、止、夂其手足”。风水学中的夔兽也多为此貌:贪婪,残暴。而夔鬼,则是一种生前为盗的怨灵,它头戴麻布圆帽,身披麻布坎肩,身后背着一口麻布制成的口袋,专爱去一些生意人家偷取财气。许多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怪事,某块地段极其繁华,过往行人川流不息,周围的买卖日进斗金,按照常人的预测,这铁定是一块做生意的绝佳场所。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只要在这块地上修建,无论是开设钱庄当铺,还是饭馆店房均要蚀本,无一能够幸免。缘何?夔鬼作怪也。
按照《龙兴风水图志》中的说法,如果想驱除夔鬼,则必须要在屋内显著位置请来一尊地煞,让其面朝东方站着。夔鬼背着钱袋从正门进入之时,就会被地煞吓得向东西两面奔逃,袋中积攒的财气也将全部散进屋里,如此往复积攒,则可以‘取他家之财气,聚我家之东西’,使生意异常兴隆。
一念闪过之后,我三人已经迈出了十几步,按照以往的惯例,客人进店,小二早该鞠躬带路,并将其引至空桌之前落座。但这家‘东来顺’的门口却异乎寻常地干净,除了一两个醉得歪歪斜斜的酒鬼进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伺候客官的下人。再往前行二十多步,耳边嘈杂的声响逐渐加大,转过屏风之后,一幕宏大的场面展现在眼前:南侧这一半大厅里,五六十张八仙桌整齐地摆放在巨型的厅堂当中,每张桌上都放置着一顶绛紫色的铜锅,铜锅的顶上盖着半截烟囱,烟囱向上延着,汇聚在天棚顶上,将烧炭所生的青烟排在外头。这样绝佳的设计,使得偌大的一间饭厅,除了有火锅沸腾的水汽轻轻拂面,竟没有一点的呛人味道,七八个伙计像鲤鱼一般穿梭其中,忙碌地给各桌上着红黑色鱼肉。我三人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间西洋人开设的餐馆一般,站立了许久,终于有位伙计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干完了手中的活,将我们让进席内。
第十六章 重返(四)
三人落座之后,我不禁抬头向两旁观看:只见周围食客簇拥,热气蒸腾,伴着铜锅中鱼蟹,一股股香气争相从四周传来,吸入鼻内,沉入腹中,直引得肚子狂叫不止。
那伙计刚收拾完其他桌上的残羹冷炙,拽下肩上的白布手巾擦了擦,恭恭敬敬地呈上一本大红烫金的菜单来,我忙将之传到洪屠户和胡老三的手中。他俩见我之前对船老板的儿子出手如此阔绰,也知道我身上有货,便也不再谦让,翻开菜单将那些平时未尝吃过的全都点了一个遍。酒要的是私家酿制的小烧 —— 到了关东,酒必须得喝最烈的,这是关东人的习惯和规矩。
别看这厅堂之中的伙计只有不到十位,可那上菜的速度却不是一般的快。不到一刻,我们所要的东西全都如数上席,我一看,好家伙,这俩老头儿还真不想着给我省钱,什么就贵点什么。首先看那火锅的底料,(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位于铜锅正中的,乃是一根细小的山参,我稍微端详了端详其外形,大约有二三品叶的模样,除此之外。在山参周围的热油中漂浮着仔虾、鱿鱼、桂圆、麻椒等等佐料,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往外冒口水。
铜锅之外,饭桌之上,也是杯盘罗列。伙计一边上菜一边报着菜名:嫩牛羊肉自不必细说,就连鹿肉、袍子肉这些山人猎户席上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我一见这些东西,突然想起第一次去四爷家中的情景:那间狭长的走廊、那幅不咸山的鸟瞰秘图,还有那些叫不上名来的山菜,至今仍历历在目。
洪屠户和胡老三倒没想太多,挑起筷子就将桌上的肉菜倾倒入锅内。合上锅盖,沸腾的水花沿着顶上的气孔把熟肉的香气带出来,让人闻到之后,内心不禁萌生一种难以忍受的冲动,我咽了一口吐沫,心中不禁想到孔老夫子曾经说过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以及他那句最著名的“食色性也”。
的确,人活着,并且支配其所有行为的动力,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欲’字:综观历史,庸帝覆国,多为贪恋女色、保权杀忠以及劳民伤财所致,他们所追求的,是一个穷尽人间之力的排场欲;而奸臣佞子们,则是尽其所能地讨好上层,为自己的官财费尽****解数,他们图的是一个权利欲;百姓的欲望相对简单,他们不求其他,只企盼收成能稍微好些,能吃饱饭,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安乐欲。如此看来,普天之下,莫非无欲。
以上所述,皆为红尘之中的欲,如若细数,就连红尘之外,也是欲火连天:和尚诵经,是想被佛祖普度,这是成仙欲;阉人进谗,无非是想将以前遭受的非人痛苦施加到他人身上,这是报复欲。而我,最初入山抬参,则是因为贪欲;后来回京为静玉寻药则是因为隐隐存在的色欲。
正在想着,眼前的铜锅已然将肥蟹肉片煮得香气四溢,直引得我食欲冲顶,无法专心思考,我索性拿起碗筷,与洪胡两人一同加入乱局,三人放开酒量,直饮了一个天昏地暗。吃了约有一个时辰,饭口时间已过,周围桌子的食客纷纷离席。正在这时,西来顺的门外进来几个穿红挂绿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瘦弱的干巴老头,也不知道他是饿的还是有病,走起路一摇三晃的;在他身后有两男两女,全都上了妆,每人提着一个大包袱;跟在最后的,还有一个半大孩子,梳着露头顶的发髻,腰底下还挂着一头拿纸做的小毛驴。
两名伙计见状连忙出了去,将六人挡在席外。双方起初也只是轻声细语,后来越说声越大,竟然连我们所坐的位置都能听见。嘈杂的声响终于惊动了呆在后台的老板,这个年逾五旬的老者倒是显得比伙计们更加和善,将六人让进席内,坐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张空桌上。
老板首先开腔,问道:“刚才你们说是山东大鼓班儿的,那都会唱什么段子啊?”
干瘦老头忙站起深鞠一躬,说道:“山东大鼓的所有曲目俺们都会唱,但唱的最好的,当属《包公案》、《海公案》和《西厢记》这几出”
“哦……”,店老板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桌上剩下的六人惶恐地坐着,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良久,那老板稍稍压低了声音与干瘦老头说道:“你们会唱二人转么?”
“二人转嘛……”,干瘦老头吸了口气,思考了一会,又继续说:“这个东西俺手下的学徒倒是演过几出,也看过名家的表演,只是俺们常年在山东唱大鼓,对此并不是十分的精通”
店老板听罢淡淡一笑,指着半大孩子身下的小毛驴说:“班主还谦虚什么?这孩子所穿的,不就是二人转的行头么?”
“是二人转的行头不假,不过这孩子是俺过了山海关之后在半路捡的。他本是黑河戏班子里的小半拉子,随团演出时遇上了大鼻子全城戒严才跑丢的。那孩子就与俺说,关外不同与关里,对大鼓秦腔等等并不感兴趣,二人转才是关外人的最爱。俺见他聪明乖巧,便收留了他”
“没错!在关外能吸引人掏钱看戏的,就只有二人转了,而且还是荤腔”,店老板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荤腔?”,干瘦老头没听明白,一下楞住了。
那个半大孩子赶忙卸去了身子底下的小毛驴,绕到老头旁边,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那干瘦老头的脸色腾的蹿得通红,怯怯地与老板行李说:“老板,俺们不唱荤腔,俺们…… 俺们不会唱荤腔”
“咳,你这人咋这么死性,不会可以学么。我瞅见你带的这两位姑娘长的还不错,身姿也蛮丰腴,要是唱得浪,肯定能勾来不少的客人。反正话我是跟你说到这儿了,只要你们肯唱,我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客人若听得爽了,还有赏钱给你,你们自己想想吧,到哪还有这等好事”,说完店老板抬屁股就要走。
干瘦老头见势不好,忙站起拦住,说道:“您说的事,再容俺们想想。但今天…… 今天您能不能允俺们先在这儿唱一场山东大鼓?赏钱俺们不要一文,全都给您,只要唱完之后,(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您能赏俺们一顿饱饭”
“呵,那当然好,我也正好赏赏这两位姑娘的腔子”,店老板一招手,伙计从底下端上一盏茶盘,置于圆桌上。那四人闻听之后,便各自打开包袱,将那些羯鼓、弦子、梨花简等器具如数取出。两名男子取了乐器之后,从席里拉过一条长凳,坐在一旁抚弄琴弦,待两名女子支好了羯鼓,摆正了姿势,那壮怀而又稍带哀怨的乐音就从关公老爷前面那片空场传了过来,我细听了一听,他们唱的,乃是一出《海公案》。
16K :http://wwW。。Cn
第十七章 重返(五)
关公塑像身前虽然没有高及六尺的舞台,但那两男两女却全然没有羁绊,甚至演得比一般的台上艺人还要投入:随着两名汉子弦子音调渐高,两位女子之前顿挫的鼓点也变得更加密集,声声渐强,如同茸毛细雨变为狂风暴雨。陡然之间,女人的音调由阴柔逐渐稍显刚烈,唱到浓情之处,竟惹得底下的食客好评如潮。
这时我与洪胡二人已经将鱼肉螃蟹吃得差不多了,三人闲来无事,便也边吃着辣口的小菜边瞪眼朝前瞅着。胡老三本身就是山东人。论资历,他算是闯关东里最早的一批了,大鼓是他的家乡戏,所以三个人里就数他看得最入神,我和洪屠户则不然,俩人都是边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花生米,一边不痛不痒地对台上女人的唱姿唱腔品头论足。
一出《海公案》唱毕,四座皆起身鼓掌叫好,干瘦老头见反响不错不禁喜笑颜开,便趁热打铁吩咐两对男女开唱下一出《西厢记》。西厢记不同于《海公案》,它要一男一女两名主角饰演张生和崔莺莺,于是拉弦的男人便与其中一名女子调换了位置。弦声响起,鼓乐齐鸣,曲辞忽而‘雪浪拍长空,天际秋云卷;竹索缆浮桥,水上苍龙偃;东西溃九州,南北串百川。归舟紧不紧如何见?却便似弯箭乍离弦’雄浑得壮怀激烈;忽而‘风静帘闲,透纱窗麝兰香散,启朱扉摇响双环。绎台高,金荷小,银镇犹灿。比及将暖帐轻弹,先揭起这梅红罗软帘偷看’,娇柔得无以复加。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几乎店中所有食客的目光全被这两人的动情表演所吸引。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