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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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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血旗军的名号,又如何会畏惧这等文官。若是这胖子当真不知好歹敢卡血旗军的军费,且不说血旗军的赵老将军手底下的门生故旧了了,即便是官家知道了怕也轻饶他不得,撕了他那张补子都还算是轻的。
又过得一会,却有前哨回来报信道:“大人,那车上是三名女子,似是今年南京府乡试亚元谭纵的妻妾,唤作苏瑾、清荷、莲香。这会儿她们却是去翠云阁的,不想马车走到此处车轴断了。”
“谭纵?”岳飞云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就是一愣,他却是记起来了那日与安王冲突时,最后时间那个带着巡捕司的人离开的人可不就是叫作谭纵么,而且在军营里头也曾听胡老三说起过这个名字,好似这人与王爷还是一起的,似是王爷的幕僚。而这三女若是谭纵的妻妾,自然不会是刺客了。
“王爷。”岳飞云刚一开口,车里的赵云安便知道这岳飞云的意思。因此径直开口道:“去后面请韦大人过来与我同坐,后面那辆车便让给三位谭夫人吧。”
“姐姐?这回如何是好?”清荷坐在马车内,一脸正色地望着主位上的苏瑾,左手却是使劲攥着想动弹的莲香。
安王让三人换车,若仅仅只是清荷与莲香也就罢了,料他堂堂一位王爷也看不上两位勾栏出身的卑贱女子。可若是苏瑾的话,却是有些不妙,安王化名“蒋五”时却是追求过苏瑾的。
“安王有请,乃是我们这些小女子的福气,又哪来的如何是好一说?”苏瑾微微一笑,浑不似先前在家中那般慌乱模样。
径直推开车门,一身盛装的苏瑾率先下得车来。也不是袅袅娉娉,也不是扶风杨柳,苏瑾只是如寻常那般走到赵云安车前,施礼道:“多谢王爷相助,否则怕是耽误了我家夫君的大事了。”
苏瑾这话是话里有话,明着是感谢赵云安,可实际上却是点出了谭纵的名字,跟是直言“大事”二字,分明是提醒眼前的这位安王,切莫因小失大,若是因美色而使得心腹离心,那才是耽误了大事——虽然谭纵一直表现的有些怪异,可苏瑾却是隐隐感觉的出,自己家这位男人已然是安王在南京府的一大助力。
只是苏瑾这话当着赵云安的面来说,那就算是十分无礼了。
即便苏瑾与赵云安相熟,即便苏瑾的身份是赵云安的幕僚——谭纵的妻,即便苏瑾身后站着江南乃至周边诸府的士子,可这般与公然与一位皇子夹枪夹棒的说话,已然于理不合,若是真个追究起来,那是铁定要问罪的。
虽然在大顺律上这事的罪责着实算不上重,但这不妨碍底下的某些人乱扣帽子,古话说皇家无小事却不是乱说的。
因此苏瑾这话一出口,身后跟着的莲香倒是不觉得如何,可清荷却是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若是与“蒋五”这般说话也就算了,这会儿既然“蒋五”已然恢复了正身,便等同于安王在此,你这般可不就是冒犯了皇家威严么。
而苏瑾是谭纵的妻,她清荷是谭纵的妾,此时两人同为一体,除非她清荷首先朝苏瑾开炮,否则若是苏瑾被问罪,她怕是也难脱身去。除非她抢先开炮,直贬苏瑾不是,说不得还可得点嘉奖,至少便能将苏瑾打入牢里头,或许她一跃而上便可成了谭纵的妻。
只是,清荷又如何会如此不智,又如何会做出这等损人难利己的事情来!
即便是一心爱慕荣华的小蛮在此,怕是也不会如此造次。不仅如此,清荷反而多了许多对苏瑾的担心,只想着一个不好,说不得便要冒了得罪苏瑾的风险出声帮苏瑾说上几句。
只是,几人却都未想到,车厢里的赵云安尚未说话,反倒是刚刚进得车厢的韦德来抢先开口喝道:“车外那妇人好大胆!”
韦德来初到南京,又不曾做过什么功课,因此还不知苏瑾几人的名头,也不知谭纵是什么人物,更不知道车外的苏瑾也曾是赵云安朝思暮想过的。
先前岳飞云在传话时,由于他根本不曾提及赵云安目的乃在分车与其他旁人,因此这韦德来见赵云安将自己唤去同车而坐,还只道自己蒙这位深的官家器重的皇子看重。
却不料刚关好车门不久,就听到外头有女子这般与王爷说话,哪会轻易放过这等拍马屁的机会,顿时喝止出声:“你们是什么身份,又如何敢与王爷这般说话。莫非是心怀不忿,故意来此出此激言不成!”
韦德来这话一出来,便算是给苏瑾等人抢先定了性了。换在后世那就叫领导定了调子,因此不须他再吩咐,从行辕里同来的那些个随员,以及一些个护卫的御林军已然将三女团团围住。
这些人,面色凶恶,更是个个尖刀出鞘,此时即便明月不显,可亮晃晃的刀身已然在黑夜里泛起一团黄光,冷的吓人。
此时只待赵云安一说话,这些人便要将眼前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女子拿下。
与这些人不同的是,岳飞云却是一脸的冷笑。
似这等拍马屁的事情,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从来不屑为之,更何况对象还是三个手无寸力的妇孺,更兼且这三人乃是深得王爷器重的幕僚——谭纵的妻妾!
即便这三人有何失礼处,以谭纵的身份而言,只怕王爷也会担待一二,又如何会与一群妇孺计较这般许多,那才是失了皇家的脸面。
而最关键的,自然是这话乃是韦德来说的。
岳飞云先前本身就对这韦德来拿腔拿调的语气十分不爽,更是气愤这人竟然想克扣他血旗军的军费,虽然这话不过是个笑话,可光有这心思便是不行。因此适才给这韦德来传话的时候,岳飞云是故意存了半截话未说,单说了赵云安要韦德来换车的事儿。、
至于说这话的时候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即便是他岳飞云自个都说不清楚,可到了这会儿,等这韦德来真的闹了乌龙,把三女当成了普通人,他又如何会在这时候出声提醒,说不得还存着看韦德来笑话的心思。
故此,当那些个韦德来的随员与一众护卫的御林军团团围上三女时,岳飞云却是悄悄做了手势,让一众兄弟纷纷退到外围,只要注意周围形势即可。至于这里头的事情,他却是不想去参合了——这时候纯看戏就行。
车外头刀剑出鞘的声音响作一团,赵云安又如何会听不出来,正想喝斥左右退下,却不料韦德来说话时一直在偷偷盯着他的脸色变化。
待见到赵云安眉头轻皱时,韦德来便以为是赵云安对车外的三女十分不耐,心里头说不得就是一喜,顿时不等赵云安开口,直接推开车门,步下车去对左右吩咐道:“左右,正待如何?还不速速与我将这几个刁民拿下!”
韦德来身为四品大员,位居户部右侍郎的要职,虽说不如吏部那般显贵,可也是重要部门了,因此这权柄自是不轻,这话说起来那是惯熟的很。吐字时,只看他那嘴这么一张一合,更有隐隐官气喷薄而出,直教人不得不乖乖听话。
那些个随员常年伴随韦德来左右,与成告翁的那些随员大为不同,乃是他真正的亲信,因此自然是深懂其心的。
而御林军乃是在皇城根底下呆着的,虽说是天子脚下见得官多,可对于这些个真正的大人物的权势他们却也是最了解的,因此在这些人手底下听差时也是最听话不过。此时见赵云安一直不开声,而韦德来倒似是赵云安的代言人,因此这会儿自然是以他韦德来马首是瞻。
这会儿韦德来一开口说要拿下,两拨人顿时齐心合力,将刀剑一夹,分分秒秒就把三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拿下了。
自然,以这些个人的脾性而言,对于一众大汉出手欺负三个弱女子,那是绝对不会有丝毫愧疚心思的。
这会儿,韦德来背对赵云安,却是看不到赵云安脸色变化。可岳飞云却是在外围瞧个清楚,此时赵云安脸上分明是阴云密布,显然是对韦德来这般鲁莽行事是极为不满了,只等着一个由头怕是就要发火。
只是到了这会儿,岳飞云又如何会不知时间拖的越久、他韦德来话儿做的越多,赵云安的火气就越盛?因此岳飞云再打手势,再度吩咐一众兄弟稳住形势这会儿只看戏就好。
岂料这会儿却是苏瑾抢先开口道:“大人倒是好大的官威,只是不知大人是何等人物,苏瑾却是未在南京府里见过大人。”
与毫无血色,已然色色发抖的莲香不同;与脸色铁青,双唇欲张不张的清荷也不同,苏瑾虽然同样刀剑加身却是毫无异色,身子更是连摇也未曾摇上一摇。
相反,苏瑾双目如星,直视韦德来不说,言辞更是犀利如刀,一字字飘进韦德来耳里:“即便是民妇言语不当,却不知民夫究竟犯了何罪,竟当的起大人如此重刑!还是说,大人乃是自作主张,想借了安王的威风,有意要在民妇面前耍上一耍,想要在安王面前欺男霸女不成!莫非大人忘了,四十三年前的那桩典故?”  
第六十四章 化干戈为玉帛
 “你……”韦德来被苏瑾这番话一阵抢白,脸色只是一阵青一阵白。待听到四十三年前那桩典故时,却是真个变了颜色,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也开始渐渐变得狰狞。
四十三年前,便有“前太子”少傅醉酒时,在街上纵马狂奔,撞死数人。随后,这少傅借“前太子”名号,妄图将这事强行压下,却被一位铁面李姓御史直接告到了先帝面前。期间曾有数名士子联名上书,却被这位少傅借“前太子”名头,将这些士子统统秘密下狱。
而在先帝下旨彻查后,这位少傅不仅不知悔改,还妄图杀人灭口,却被当时的刑部主管救出数名士子。因此案,先帝雷霆震怒,无数官员因此下狱,便是当朝某阁老也因此受了牵连。而因为一直包庇该少傅,“前太子”还被官家下旨剥了太子称号,最后郁郁而终。
自然,里面事情牵扯甚多,其中隐秘非当事者不可知,但这桩事情却是流传了出来。因此,当苏瑾这番话说出来后,便等同于直说韦德来是在陷赵云安于不义。
自然,这儿不是北京城,有王仁在,韦德来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到处乱说,更何况这时间因为雨季的缘故,行人几乎绝迹,附近根本未有见证人,即便传出去也没了人证物证。
但这事却不能这么看。
旁的且不去说,单说赵云安这儿,韦德来便不敢去多想——他最怕的就是车里头的那位安王这会儿想起了那件改变了天下大势的事情,再把他与那位喝糊涂了的少傅联系起来。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他韦德来即便是四品大官,堂堂的户部右侍郎,可当真得罪了当朝皇子的话,只怕日后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还是早早地辞官回家种地去来的好。
见韦德来被自己一番话说的脸色铁青,苏瑾面上却毫无得色,语气反而愈演愈厉:“敢问一声大人,您可敢回头看上一看,看看你身后安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究竟是要将我们三姐妹拿下拷问,最后让我们冤死狱中,还是一声不啃,看着你在这办这件蠢事!”
苏瑾这一番话说的十分直白,甚至算得上是字字诛心,直把韦德来一个堂堂的户部右侍郎说的脸色苍白一片,即便在这夜里头,也已经能看见他满额头的全是津津汗珠。
韦德来已然听得清楚,看得明白,眼前这三个女子虽然神色各异,后头那两个更是与普通民女无异,可当头说话的这位却是个厉害角色。甚至这时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直接拿安王将了他韦德来的军——比的就是安王究竟站在谁的后面!
而若是没有四十三年前的那桩典故,他韦德来还有信心赌上一铺,至不济认个错就是。可这会儿,有了那桩牵扯那把椅子的典故在前头打埋伏,他韦德来就没了这个信心。只要牵扯上那个位置、那把椅子,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王……王爷”韦德来哆嗦了几句,却是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边上的随员还是首次见着自家大人这般模样,说不得就有些面面相觑,刀剑虽然在手却是有些拿不住了。至于那些个最擅观色的御林军手里的刀剑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收回了鞘里,有激灵的甚至已然悄悄退出了圈子,和最外围的血旗军汉子站在了一块。
韦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头来的,反正他这会儿已然是冷汗淋淋,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往地上掉,脸更是不敢抬起半分来。嘴巴有心张开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谓“雷霆雨露,均再君心”。虽说赵云安这安王还不是“君”,可这会儿谁也把握不住啊,这世上又有谁敢肯定当朝太子就能坐稳那位置的,即便是太子自己都不敢肯定,否则又如何需要这般勤勉刻苦。
“苏大家啊苏大家,”赵云安却是轻笑出声为韦德来解围道:“不过是数日未见,却不想苏大家已然将谭梦花的强辩学了个十成十,当真是出乎云安意外了。”
说着,赵云安已然下得车来,与苏瑾见过礼后这才继续道:“韦大人不过是不知苏大家身份一时得罪罢了,苏大家便不用如此穷追猛打了吧。论起强辩来,便是我都要逊色你家夫君几分,你便不要再为难韦大人了如何。”
说罢,赵云安却是转过身来与韦德来道:“韦大人,这位苏大家乃是南京府今年乡试的亚元谭纵谭梦花的夫人,也曾是云安心仪的人物,只可惜苏大家却是没给云安机会,倒让云安难过的很。而那谭纵现时却是云安在南京府的一大助力,想来日后还要与韦大人多多相见。所以你们两位可不要闹起来了,介时徒让梦花在中间难做人。”
赵云安这一番话虽然把关系都解说清楚了,甚至故意说的俏皮,但真要论起来却没甚水平。但现在在场的人里头又有谁会介意这个,光只是他肯屈尊降膝为苏瑾与韦德来做一回和事老便足以让人大吃一惊了。
韦德来还好说,可苏瑾区区一个女子,即便是他赵云安曾心仪过,却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让他如此作为。说不得,所有人的心里头顿时都记住了一个名字——谭纵谭梦花!
而岳飞云这会儿却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早在胡老三嘴巴里听过谭纵的名号,更见过谭纵与赵云安并肩而立的情形,对谭纵的身份地位却是早有所料。这会儿亲耳听到赵云安提及谭纵,也不过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发现而已。
只是,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只怕谭纵自己这会儿都还有些吃不透。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赵云安做出了这幅姿态,不管是苏瑾也好,韦德来也好,哪还敢再争执下去,顿时各施一礼又互相奉承几句,客套几句,这就算是把这事情一把揭过去了。
“王爷,小人惭愧。”韦德来一脸讪笑地侧坐在赵云安身边,屁股也就挨着点边,整个人几乎就是悬着的。可即便是这样,韦德来却仍然稳坐如山,只是脸上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悻悻然。
“无妨。”赵云安轻挥手,脸上却是带着莫名的笑意,直让韦德来觉得如沐春风。
“苏大家不过是心忧梦花安危而已。一时情急,难免说话有些失了分寸。韦大人却不能往心里去。”赵云安轻叹一声,随后又轻笑道:“梦花他可是一心想走仕途的,日后说不得还需韦大人提携呢。”
“王爷说笑了。”韦德来连忙赔笑几声,脸上又换回惯有的那种笑脸:“只看这位谭夫人,便知道那位亚元公本事如何了。何况,历朝历代以来,这南京府的亚元可从未脱过榜,又哪需要小人提携的。说不得,日后还是个正品的天子门生呢!”
大顺朝的天子门生与别朝不同,只有得官家看重的,才能进皇家学府继续深造。而能得此殊荣的,才能被称为天子门生。否则的话,即便是当朝状元郎也没这个资格。
韦德来这话不过是他当捧哏顺嘴的话,是真正的顺口这么一说,却不料赵云安却接上口道:“你这话倒不算错。我看以他的本事,即便官家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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