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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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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头有了计较,谭纵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说不得就指了指身后的蒋五道:“我来是找李发三为我这蒋兄弟寻幢宅子的。”
谭纵话里不尽不实的,说的也不甚清楚,论理说也算失礼了。不过还是那么一个说法,谭纵身份相对于这些普通百姓着实太高,因此根本不用说的太多,否则就是失了士子的脸面了,传出去是要被人讥笑的。
“寻宅子?”老人低头念叨了一句,说不得话音里头就带了些古怪。只是这人年纪大了,说话声音就有些小,他又有心放低了声音,因此谭纵却未听的清楚。
谭纵见这老头一副迟疑模样,心里便有些不喜。
早上重新忽悠住了蒋五,已然让他心态有些失衡,只是这会却不是昨日那般的低落,反而是太过高调。因此这会儿谭纵见这老人家不与自己配合,特别是蒋五还在面前,他就有些不爽。
回头见那些玩耍的孩童还在,谭纵嘴角说不得就扯出一抹冷笑,便是话音里也带了几分威胁的寒意:“老人家既然不知道,我便问那些孩子去。想来他们时常在门坊里头玩耍,对这门坊里的街坊邻居定是熟悉的。”
谭纵却未发现,他这话说的是爽快了,可后面的胡老三脸上却是也浮现出几分怒意,便是蒋五脸上也多了几分不悦。只是两人神色转变的太快,谭纵却是未能瞧见。
所谓人老成精,谭纵这么一说完,那老人家果然听清楚了谭纵话里的威胁:他再不说,就会要这些孩子带自己去,万一出了事情,这些孩子怕是就要被牵连了。
轻叹口气,老人家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是祸也躲不多,也是发三儿该有这命。”说着,不理谭纵脸上的不悦,只是站起来往门坊里头走,却是为谭纵几人带起路来。
谭纵却未想到李发三家住的离老槐树不远,仅仅过了几间院子便到了。等到地头的时候,谭纵有心观察了下周遭,却发觉不论是墙壁还是地上,都无甚奇怪痕迹,倒是有不少孩童的涂鸦,显得颇为童真童趣的。
“便是这家了。”老人家指指紧闭的门户,转身欲走,可脸上又颇为犹豫。
谭纵心知这老人必然是有话要说,便静等在一旁。
果然,踌躇许久后,老人家还是开口道:“发三儿这回是被钱迷了眼,看不清楚人事了,这才遭了劫。几位老爷想来也是富贵人家里头出来的,若是可能,便请看在小老儿面上放过他家里婆娘孩子吧。”说罢,这老人微微颤颤的就欲给谭纵三人跪下。
虽说身份有别,可谭纵本心还在,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老人家就这么跪下去,说不得就赶了几步把这老人搀起来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们当真只是来寻宅子的。”
被谭纵这么一扶,老人家也就顺势站了起来,脸上也是多了几分祥和之意。瞅瞅谭纵,又瞅瞅蒋五与胡老三,老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欢喜模样,可随即又沉下脸道:“若几位贵人当真是来找房子的,还是请回吧。发三儿这会儿跑些其他活倒还成,可替人寻宅子却是不成了。”
“哦?”谭纵心里头一喜,心知戏肉怕是就要来了,连忙套话道:“老人家此话何解?莫非南京城里头已然没了闲置的宅子么?”
“宅子自然是有的,咱们这南京城这般大,哪会没几幢空闲的宅子。可是发三儿这几日帮别人寻宅子,却是惹了些是非,所以怕是不敢再替人寻宅子了。”老人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反正是把事情说完后,又瞅瞅谭纵腰带别着的玉佩道:“找发三儿寻宅子的也是个举人老爷嘞。”
“哦?”被老人家这大有深意的话一激,谭纵心里倏地闪过几个念头,面上神色也是时喜时怒的变来变去。到得最后,谭纵却是同样大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背后站着看戏的蒋五,随后回转过身来对这睿智的老人道:“咱们大顺朝开国四百余年,便是皇子也不敢这般行事,莫非这南京城比皇子还大不成!”
谭纵这话说的极重,那老人家顿时被吓坏了,说不得摇手道:“说不得,说不得,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知道咱们王知府可是个大大的好官呐,那些个犯事的不过是少数罢了,也不成气候。”说完,又深深看了一眼谭纵,老人家却是转身渐渐走了。
“说不得?”谭纵面色终于沉下来,却是就这么背对着蒋五道:“既然说不得,为何又做得了?说来说去,什么清官好官,终究是哄人的。你说是吧?”说到最后一句时,谭纵却是已然转过身来面向了蒋五。  
第三十七章 骑墙
 谭纵这话明显是冲着蒋五去的,只可惜蒋五似乎当真把自己当成看客了,竟然对于谭纵的激将是毫无反应。不仅如此,蒋五在与谭纵对视数息时间后,脸上竟然多出了几分笑意,也不知是觉得谭纵长相喜人,还是在嘲讽谭纵作了无用功。
到了这会儿,谭纵心里却是免不了有些焦躁。
原先在来之前,由于自觉顺利忽悠蒋五成功,谭纵不免就又有些看低蒋五。可蒋五这会儿出人意料的表现,却让谭纵心里是陡然一沉,这才意识到蒋五或许并不如他先前表现的那样蠢笨。
相反,有曹乔木的提点,蒋五的心智或许不高,但在面对他谭纵时的心态或许就会多出几分诡秘来。之所以说是诡秘,却是谭纵自己知道,对于曹乔木的想法,他虽然能算到不少,可这些都是曹乔木表现出来的,而曹乔木隐藏着的东西,他基本就是抓瞎了。
简答的说,如果单单只是一个蒋五,以蒋五一贯的表现而言,谭纵完全有信心稳稳吃定这位皇家贵公子。可如果是蒋五加上曹乔木的话,谭纵却是没了把握。没把握还算是比较那啥的说法,要真论起来,谭纵现在的确是怕了曹乔木了——谭纵只觉得面对曹乔木的时候,颇有点对着家里头那些长辈的感觉,都是一般的琢磨不透。
被蒋五的转变刺激过后,谭纵迅速改变心态,又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内自己的表现,顿时发现先前与那老人说话时,以那些孩童威胁这老人着实有些不对。倒不是这手段本身不对,而是不该表现在蒋五与胡老三面前,这可是大大的失分——谭纵已然看出来了,这蒋五至少是半个正义人士,否则也不会想尽办法要把王仁这贪官抓捕归案了。
“看来前面是太得意了,说不得往后还需多加注意才是。”暗暗记下这次教训,谭纵却不会蠢到去与蒋五解释什么,只是同样对着一只默不作声的蒋五微微一笑,左手随意就拍响了李发三家的大门。
谭纵未拍几下,门后面便穿来一个嘶哑的男声道:“谁呀?”
话音刚落,门后面又是一阵略有些密集的咳嗽。
谭纵虽然隐约见过李发三一面,却未听过这人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这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李发三本人。只不过,是与不是也无甚大碍,即便找错了地儿也没关系,因此谭纵便胡诌个名字道:“在下白少航,受唐掌柜推请,特来寻个叫李发三的中人,不知内里说话这位可是?”
白少航这名字不过是谭纵从记忆里偶然拾得,似乎这人是“谭纵”的同乡,常年在南京城与杭州城两头跑,专门干些转手倒卖的生意,也算是余杭小富一级了。
至于谭纵提起唐掌柜,却是谭纵的无奈之举。似这等中人,虽说干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可若是陌生人,却决计不会搭理的,否则一旦参合了些什么不能参合的事情,说不得是要掉脑袋的。
这事儿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过。
前几日南京府还发过通告,道是洪州那边出了个不知道什么名谓的邪教,然后找了些不知情的中人置办了些产业作传教之用。最后这邪脚被查了出来,传教的人得了消息却是早就跑了,可帮忙置办产业的几个中人却是倒了大霉,被判了个斩监候,也就和后世的死刑缓期执行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只要找着了门路,死刑就不用了。
所以说,这中人虽然来钱容易,可也担着风险,因此不是熟人介绍一般都是不接的。而谭纵知道的能推荐李发三的就唐掌柜这么一位,他即便想临时编一个出来怕也是不成的。
至于说了唐掌柜的后果,谭纵却也想过,可他这会儿却是别无他法了。
果然,那边人听了后,果然停了开门的动作。谭纵侧耳听了一会,却听着里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似是有人在不停地动那门闩一般,可关键问题是就是不见门开开。
又过得片刻时间,门里面李发三终于开口道:“这位白贵人,你且回吧。这几日小人身体略有不适,怕是帮不了你了。若是贵人你有急事,不如去找老万家的小叶子。那小子腿脚灵便的很,对南京城里头的门路也熟,你找他办事准没错。”
谭纵这边当真是气的个半死:这李发三一席话,算是把双方的言路直接堵死了,根本没给谭纵留下半点转圜的余地。以这李发三的决心,这会儿别说是谭纵了,即便是苏秦张仪在世怕是也难说动他。
只不过,李发三越是这样不愿意与人对面、谈话、沟通,谭纵就越是肯定这李发三身上必定出了些事情,而且这事情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因此,谭纵这会儿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见见这位中人。
倒不是谭纵有强迫症,而是谭纵从这事里头心里隐约得出个结论,李发三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定然与他为自己寻宅子有关,说不得这事情就是陈举那群人弄出来的——所谓的纨绔,可不就是这种吃饱了没事干,专门干些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么!
既然有了这种结果,谭纵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找这些个纨绔子弟的麻烦。
当然,谭纵虽然急于找到宅子安顿下来,但也没必要真的去和这些纨绔子弟为难,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与这些纨绔子弟碰头时能师出有名,再加上有蒋五背后撑腰,在适时的暴露蒋五的身份,说不得就能引出某些心动的“大人”出来。介时,即便这些“大人”不敢出面,可这些纨绔子弟到时却会成为传声筒。
即便介时没这般圆满,可只要有某些纨绔子弟表现出了有步骤的退缩,谭纵便能从中找出自己需要的对象——这便和谭纵在后世经历过的差不多,家长的态度往往可以从子弟亲朋的身上体会到:家长强则亲朋强,家长弱则亲朋弱。
只不过,这些都还是谭纵的预想而已,想要这些一一成为现实,说不得还是要从李发三这儿找个理由。
谭纵心里计较妥当,便走到蒋五与胡老三身前道:“蒋公子,烦请借三哥一用。”
蒋五却是未明白谭纵的想法,神色中就不免带了几分狐疑,便是话里也有几分怀疑的味道:“这会儿你要借老三干嘛?莫不成附近有人打劫?”
蒋五说话时,胡老三却是动也未动。
似胡老三这等人物,早已经对普通人发出的杀气以及旁人的视线有了感应,若是有人在暗中窥视的话,他早就感觉到了。
“借三哥自然是有大用的。”谭纵说笑中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却是又转过头去对胡老三道:“却不知三哥肯否出手相助?”
“某家没这兴趣。”胡老三却是想也未想的拒绝谭纵道:“你若想进那院子里头,我倒是不介意把你扔进去。”说罢,胡老三脸上便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谭纵却是真的未料到这胡老三竟然这般不给自己面子,说不得面皮就有些挂不住,便是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了。
转头见蒋五似乎不愿管教胡老三,谭纵心里不觉间就有些置气:原先他还以为自己已然把这蒋五哄住了,可这会儿他才发觉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这蒋五竟然很是有些油泼不进、水滴不穿的架势,当真是油盐不进了。
谭纵这会儿到了气头上,思维就有些钻死胡同,说话也是话赶话了,张嘴就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把我扔进去罢了。”
谭纵这话是真正的气话,可那边胡老三却是拿了他的话当真。
不等谭纵反应过来,胡老三左手一提谭纵衣领,脚下接着就是一错,右手顺势海底捞月把谭纵整个人都横抱了起来。
谭纵这边正气呢,冷不防就被胡老三打着横得抱住了,顿时就吓的呆住了眼,便是连救命都忘记喊了,就这般呆愣着看着胡老三马步一扎,随后就是吐气开声,紧接着一声爆喝出口,手臂瞬间发力,然后就把他抛了起来。
胡老三果然是一身神力,虽说谭纵这身子稍显瘦弱,可也有百二十斤,却不想被这胡老三轻轻巧巧就抛飞起来。而且,这胡老三明显留有余力,不仅动作稳健,便是呼吸也是顺畅不见丝毫迟滞。
更关键的是,这胡老三看似一身气力爆发,偏偏又带了几分巧劲,竟是恰好把谭纵扔到了李发三家两米多高的院墙上。
好在这会儿玻璃这玩意还算是个贵重物品,若是放后世家家户户院墙上都喜欢插些玻璃片防盗的时候,谭纵这一下怕是要弄个开膛破肚不可。
谭纵这边正惊魂未定地跨(和谐)坐在院墙上,那院子里头的李发三却是已然发觉了动静,说不得就提了根足有成人手臂粗、三四米的竹竿站在院墙下面,细长的一头直指着院强上的谭纵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入室行盗,莫非不怕咱们南京城里头的巡捕么!”
看着李发三这副全身戒备的样儿,谭纵就忍不住在心里朝胡老三爆了句粗口。只是他却还记得是自己说的气话要胡老三把自己丢上来的,因此他也不好真个去怪罪胡老三——即使谭纵已然看出来了这胡老三分明是故意把谭纵的气话当真话听,可谁让谭纵开了这口呢,他又怎能拿这个去怪罪胡老三。
当真要怪的话,那只能怪谭纵他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了——他也的确未想到这胡老三竟然真有这般大气力。若要仔细算气来,这双手臂上怕不是有千斤之力了!
谭纵这边正不爽,不防那边李发三也起了变化:却是李发三见谭纵不说话,已然举着那根家里头拿来晾衣服的竹竿叉了过来。
眼见李发三这一竿子叉过来就要把谭纵捅下墙去,危机之中,谭纵却是福至心临似的张口大喊道:“我就是你上次的雇主谭纵!”  
第三十八章 入瓮
 按谭纵猜想,这李发三既然是被自己牵连的,那无论如何听到自己的名字那都得有点反应,什么愣一下呆一下的,总之就得停下手里的东西。凑在这关键时刻,这个可不是免了一顿打这么简单,那简直就是救命。
可谁想到,那边李发三听了谭纵两个字根本没半点反应,也不知道是心理素质过硬还是完全不知道谭纵的名头,仍然是鼓足了劲一竹竿捅了过来。这李发三捅的劲有多大谭纵是不晓得,他只知道自己腰那被捅到的地方一阵生疼。
谭纵这边疼的龇牙咧嘴,外面的胡老三却是呜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听着胡老三笑的这般欢畅,谭纵便忍不住嘴里嘀嘀咕咕,却是咒骂这胡老三不为人子,丝毫不念情谊。
只是他却忘了,他与胡老三又有个狗屁情谊可言。
那边的李发三却不理会胡老三与谭纵之间的龌龊,捅了第一下见没把谭纵捅下去,却是退了几步后深吸口气,然后又一阵小跑过来。瞧这家伙吸气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正扮演钩镰枪而对面的却是连环马。
谭纵眼见这家伙来势汹汹,却是也着了急。不管是今生还是后世,谭纵两世为人一个是家有良田百亩,虽说不上是大富之家,却也不愁吃穿用度;而后世那会有个当省委常委的爷爷辈老人顶着,虽然因为老人家年岁大了,过不上那种腐败的日子,却也是到哪都有人让着,身边随时有人伺候着,又何时受过这种苦楚,差点就让他觉得腰都被捅坏了。
这会儿这李发三已然开始小跑过来,谭纵见他这架势分明是不把自己叉下去就不肯罢休,说不得心里头瞬间转过几个念头,暗自盘算如何是好。
眼见这李发三的竹竿越来越近,谭纵心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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