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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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耳倾听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微笑。她轻轻地走入木质台阶，面对着腐朽的木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

　　“咿呀——”

　　随着木轴的转动，一串奇特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或者是这种声音太怪异，惊醒了楼里的蝙蝠，这些丑陋的野兽“卟啦啦”地从黑暗里蹿飞出来。一边发出“吱吱”的怪叫，从扇开的门洞里怆惶逃出，有几只甚至差点撞在李易的脸上。

　　片刻工夫，楼洞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腐的异味，整座楼里如同一座古老的墓穴，阴森而恐怖。

　　李易走进木楼，木门在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她彻底地陷入到黑暗之中。

　　李易索性闭上眼，竖起耳朵聆听，她相信那缕琴声就来自于这栋古老的木楼。那是怎样的琴声，幽怨而悲怆，像罹难中的少女发出绝望的呻吟，又像远方的亲人低缓的呼唤，李易无法抑制自己不被它牵引。

　　现在，自己就站在这座木楼里，她的心灵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琴声来自于上面。

　　月光越发昏暗了，从高高的拱形雕花窗棂外挣扎着透进来微弱的光线。在同样灰暗的木质地板上渲染出一片斑驳怪诞的光晕。李易借着这一片微弱的月光，终于找到楼梯的入口。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陈旧的梯板在她脚下微微晃动，她不得不伸手抓住扶栏，触手处一片诡异的冷。

　　她一步一步缓缓拾级而上，整副楼梯开始轻轻摇晃，像一个佝偻的老妪突然背负重担，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李易终于踏上二楼，站在楼梯处，她的前方是一条幽暗而狭长的走道。二楼的拱形窗户有两扇，中间的距离应该超过10米，昏浊的月光下，更加深了这条走廊的神秘与幽冥的气息。

　　李易无声无息地潜行，每经过一扇门房，都要停住片刻，用灵魂去感觉房内的事物，她相信，自己和那缕琴声有着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二楼的10个房间已全部走过，李易失望地回头，重新回到楼梯处。

　　上到三楼，李易的内心涌上异样的感觉。

　　它们就在这里！就在这一层楼里的某个房间，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脏里好像多出一条丝线，这条丝线的另一头来自于幽暗的走廊的尽头，那里黑漆一团，像一匹怪兽大张的巨口。

　　李易加快了脚步，径直向那片黑暗奔过去。

　　就是这里了，李易停下来，心脏狂跳不止，似乎要冲破胸腔，血流的节奏，在脑海内回响。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辨认房门目的编号：

　　28号！

　　

勾魂楼——修改版　（31）
李易恍惚中记得这个号码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说过，她试图竭力找回这段记忆，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对此前的所有记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就像一个空白的人，伫立在黑洞洞的长廊尽头，而门房背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进去。

　　李易推了推门，蓦然发现房门是锁上的。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入口袋，碰触到一枚硬硬的东西，凭手指上的触感，她知道那是一枚钥匙。

　　李易掏出钥匙，几乎没费任何气力，就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开启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这声叹息来自于黑魖魖的角落，娇柔而绵长，在自己的耳鼓里悠悠不绝。

　　李易惊异地举目四望，然而，因为房子里光线太暗，她根本就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她仅能凭借感觉，判断这间房子的空间颇为宽大。因为长久的封闭，唯一的窗户上被灰尘遮住了大部分光线，而房间的角落里更是暗无天日。

　　“你终于还是来了。”

　　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冰凉的声音，这个声音没有音调的高低起伏，缓慢而呆滞，听到耳朵里，让人产生极不舒服的感觉。

　　李易转身面向黑暗，不言不语，默默地等待对方现身。

　　黑暗里突然响起一串奇诡的琴声，那是一种不同于任何乐器发出的音质，每一个音符都似乎有两种走向，一端向高音区滑去，一端却落向低音区，但并不使人觉得突兀，甚至让人认定这些音律原本就该如此。

　　李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错，就是这种奇妙的琴声，是它指引自己来到这间幽暗的房间。

　　李易闭上眼，静静地聆听这些奇异的音符在黑暗中回旋，

　　“你有何感受？”

　　冰凉的声音来自耳侧，李易本能地退后一步，快速地侧转过身子。

　　一袭黑衣，长发披面，冷如冰霜地站在李易对面的人影，幽灵般散出一股森森寒气。

　　李易按捺住狂跳的心律，颤声问：“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人影发出低沉而刺耳的笑声：“我是谁倒无所谓，你刚才听到这些琴声后有什么感觉，又不是觉得很熟悉？”

　　李易摇摇头：“我从未听到过这么奇特的琴声。”

　　“那你还来干什么？”黑影的声音高亢了许多。

　　李易无言以对，她为什么要进入这个房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完全是被那缕似有若无的琴声所吸引过来的。

　　“你走吧，趁我还不想生气的时候，马上离开这里。”黑影挥了挥手，带动的空气中传来一股奇诡无比的暗香。

　　李易愕然地看着对方，她极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但黑影似乎有意遮掩，一头黑发盖住了大部分脸。事实上，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伸出手来，连自己的五指仅可依稀可辨，又如何能看清对方的面孔呢。

　　李易叹了口气，抬脚向房门走去。

　　“等一等！”黑影晃动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她抬起一只手，快速地抵住李易光滑的额际，“记住，今晚你一直在寝室里，哪里都没去。”

　　李易正要拨开对方的手掌，却在一刹那间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摄住了心神，她只能乖巧地颔首，从对方的手掌处传出一股阴寒的气道，笔直地贯穿到自己的脑海里，她整个精神进入到混沌之中。

　　李易僵硬地走出实验楼，月光更加昏暗，天空阴沉无比，大片大片的黑云正在涌向城市的上空。

　　

勾魂楼——修改版　（33）
第六章地狱香水

　　李易睁开眼睛，立即被一阵腐朽的气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她捂着鼻子。嗡声嗡气地大叫：“拜托，是谁制造的怪味，请收了神通吧。”

　　金薇从电脑前站起，气势汹汹地瞪着李易：“小姐我们还要请教你呢，这些味道的发祥地正是你的宝铺。”

　　“怎么可能！”李易放开手，低下头去寻觅气味的来源。

　　不错，这股子霉变的气味正是从自己的衣服上散发出来，浓郁而刺鼻，仿佛来自于墓穴里的陈腐之味。她惊恐地将那些衣衫蹬到地下：“恶心，怎么会这样。金薇，又是你的恶作剧？”

　　“耶酥啊，上帝啊，只有你们才知道我是无辜的。”金薇大声叫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怀疑是我做了手脚呢？这对我小小的纯洁善良的心灵是多么残忍的打击。”

　　“除了你，还能有谁！”司马燕皱着鼻子，“表妹，你太过份了，玩笑可以开，但破坏整个宿舍的生态环境就是你的不对了。”

　　金薇急得眼都红了：“苍天在上，如果此事是我所为，让我天打雷霹，不得善终……”

　　“喀咔咔……”

　　一声尘锐的雷声蓦地在半空中爆响，随即洒下千万条雨点，巨大的雨粒打在窗玻璃，发出杂乱的叩击声。

　　金薇木雕石刻般站在地上，抬起的手臂僵硬地指着天花板，脸上泛起一片青白。

　　“神在看着你呢！”司马燕阴笑着，“所以，不要拿神来赌咒，免得自己受到惩罚。”

　　“我……没有！”金薇哭丧着脸。

　　李易换上干净的衣服，从铺位上爬下来，拍拍金薇的肩：“没事啦，洗洗就行了。”她拿起地上的衣衫，忍着刺鼻的味道检视了一番，“金薇，你洒了什么东西，这味道可真奇特。”

　　“我说过我没有！”金薇歇斯底里地狂叫一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李易愕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别理她，小丫头爱面子，当然不会当面承认的。”司马燕安抚李易，“赶紧拿去洗一下吧，够恶心的。”

　　“不，”李易紧皱眉头，“从她的神色，我相信她没有撒谎。”

　　“那这些异味又怎么解释？”

　　李易屏住呼吸，提起衣衫抖动一番，从衣物间扬起一阵薄薄的灰尘。气味就是灰尘里散发出来的。

　　司马燕奇怪地说：“这些细小的灰尘可以想象，它们来自于一个积满陈年污垢的地方。这种气味应该是旧仓库一类的地方才有的，而江城师大又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呢？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啊。”她吸了口长气，继续说，“最关键的问题是，就算金薇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她也不会三更半夜地跑进去。”

　　“我知道，金薇是无辜的，我们确实冤枉她了。”李易将衣服放开，“以金薇的爱美性格，决不会进入这种恶心的地方；第二点至关重要，假设她进去过这种地方，她又怎能保证自己衣服上没有这种气味呢？”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司马燕拍一下头，“但是，这衣衫上的怪味……”她停下来看着李易，“只有你自己去过某个地方，才能带回这种怪味。”

　　“问题是我一直呆在寝室，老老实实地一觉睡到天亮，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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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楼——修改版　（34）
“嘿嘿，如果是梦游，你自己又怎么知道呢？”吴悦趴在床铺上探出半个脑袋，“我高中时有个同学就有梦游症。一天夜里，我口渴难耐，睁开眼正要起床，却听到这个同学的自言自语。那晚的月亮很好，寝室里的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楚。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位同学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另一个睡熟的同学的头顶比划，嘴里说着‘西瓜就快熟了，过几天就可以吃了’，吓得我心惊肉跳。第二天问这个同学，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害得我和其他四名同学再也不敢和她同一寝室睡觉，因为她随时都有可能把我们当西瓜砍掉。”吴悦挥手做出砍切的姿势。

　　“喂，吴悦，你别制造恐怖气氛。”司马燕瞪着吴悦大声喝止。

　　李易惊骇莫名：“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患有梦游症，这决不可能。”

　　司马燕安慰李易：“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和金薇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但是，如何解释这种现象？”李易指着地上的衣物。

　　“李易啊，你也太单纯了，难道你希望这些气味是你自己留下的吗？你希望自己真的有梦游症吗？”司马燕大摇其头，“好啦，别说这些事了，跟我一起到图书馆去一趟。”

　　“我还得先洗衣服呢。”李易说。

　　“那你快点，我等你。”

　　江城师大图书馆紧靠东校门，从这里出发必须穿过实验楼。

　　司马燕搂着李易，二人共一把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出3号宿舍楼，刚刚接近实验楼，天空中扯开一道刺目的闪电，继而一声震耳发聩的炸雷在半空里爆响。

　　两人同时一阵颤栗，慌乱之中也顾不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上实验楼狭长的走廊。狂暴的雨点，从阴云密布的空中倾泻而下，被强劲地大风卷起的雨雾，辟头盖脸地扑向二人。

　　两人放低了雨伞，尽量地缩小身体，还是挡不住劲风疾雨的浇注。她们紧靠着墙根向前移动，不知不觉抵住实验楼的木门。

　　又是一道闪电从黑云的边缘乍现，耀眼的光线让人心生恐惧。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挤压，本能地相互搂紧。

　　“咿呀——”

　　随着怪异的声响，腐朽的木门不堪受压，快速向后扇开，两人措不及防，双双跌倒在门洞里。

　　随着半空里的惊雷乍响，两个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雷声静，雨正狂，天地一片苍茫。

　　司马燕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惊恐地抬眼四望。这就是传说中幽灵出没的实验楼，它是一栋古旧的木楼，从焦黑色的墙体及斑驳的地板可以推断它历经多少岁月的沧桑。尽管此刻门洞大开，但大厅里却依旧灰暗无比，黑暗中似乎传来某种奇异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一种莫名的动物藏身在暗影里，正在得意地咀嚼某种食物；又像是一群人聚集在一隅，细声细气地交头接耳。

　　这是魔鬼的咀嚼还是幽灵的交谈？

　　

勾魂楼——修改版　（35）
司马燕感到自己的心脏就要破裂了，那种无法形容的恐怖紧紧压挤着她的胸腔，她的呼吸在一刹那间变得异常困难，不可阻挡地接近窒息的边缘。如果不是李易在身边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肯定已经昏厥过去。

　　由于猝不及防，这一跤李易显然跌得不轻，她仰躺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揉着腰部，随着压抑的呻吟，脸上沁出一层冷汗。

　　听到李易的痛苦呻吟，司马燕顾不上内心泛滥而起的恐怖，她一把抓住李易的手，关切地问：“李易，你没事吧。”

　　李易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可能扭着了腰椎。”

　　“那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吧。”

　　“哦，不必了，不算太严重，歇一歇就会好的。”

　　司马燕焦急地抬头看看门外，骤雨如织，铺天盖地地笼罩了整个世界，天色阴晦得吓人。

　　司马燕掏出手机，按下号码，心急火燎地等待接通。

　　“司马姐，别打了，这样的天气，谁愿意过来，还是等雨停了再说吧。”李易无力地拉一拉司马燕的手臂，“再说，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应该没事了，不要制造紧张了。”

　　司马燕气恼地关上手机：“这个金薇，为什么不接电话，这种鬼天气还往外跑，太任性了。”

　　“司马姐，你闻到了什么吗？”李易突然颤声说道，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

　　“什么？”司马燕惊诧地看看李易。

　　“气味？很熟悉的那种，它和我衣服上的气味一样！”李易几乎昏倒，这怎么可能？她的心开始抽痛，那是恐怖的想象所造成。

　　司马燕耸然动容，她站起身，深深地吸着鼻子，神色瞬间变得僵硬，瞳孔放大了一倍。

　　千真万确，大厅里弥散着一种腐蚀的异味，这种气味和李易衣服上的异味毫无二致，可以肯定地说，李易衣服上的气味就是在这座木楼里浸染上的，也就是说，李易的衣服曾经在这里有过一段时间的停留。而令人恐惧的是，那身衣服进入这里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12点到今天6点钟前。而这一段时间，李易却安然地躺在床上，那么，是谁有如此胆量，拿着李易的衣服进入这座幽灵出没的老楼？

　　311宿舍里的四个女孩，并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们尽管不相信什么幽灵鬼魂之类，但要让她们在月黑风高的后半夜进入这座黑漆漆的老木楼，恐怕比登天还难。那么，只有外人的恶作剧才有可能，可是宿舍门不可能在晚上不上锁的，外人又如何进得了寝室？唯一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易曾经到过这里。换句话说，正如吴悦的推断，李易可能患有梦游症，在半夜里起来后，进入了这座可怕的老楼，而她自己却根本就不知道。

　　司马燕想到这里，一脸骇异地看着李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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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楼——修改版　（36）
李易聪明如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那份震骇，她轻轻叹口气：“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