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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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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要将这么多的官员都唤进府来?如此拥簇不堪,连个座位都没有,难不成让他们站着看戏不成?
徐阶微微抬起双目望向陈烨,瞧到陈烨脸上浮动的淡淡透着冷意的笑容,身子突然一动,眼角轻颤,双目射出惊疑之色,不对,景王此举绝不是他所言的要粉墨登场唱戏,请我等来为他捧场,一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徐阶的眼神慢慢望向同桌而坐的李春芳,李春芳满是疑惑的眼神也望了过来,徐阶微摇摇头,目中示意,静观其变。目光瞟向右侧冯保等司礼太监坐的楠木大桌,发现冯保等内宦扭头瞧着大坪上众多官员的神情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嘲弄甚至幸灾乐祸之色。徐阶的双眼微眯了一下,将目光收了回来,微垂双目,做出一副老僧入定之色。
陈烨眼神的余光一直没离开徐阶等阁臣坐的楠木圆桌,尤其是徐阶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绽颜一笑,扬声道:“瞧这人数,本王请的客人应该都到齐了吧?”话音落下,齐家殿的殿门突然关闭了。
还没等官员们惊疑的目光望过去,陈烨笑道:“本王唱戏,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若是诸位受不了本王悠扬高亮的嗓音,纷纷退场,本王岂不是很没面子?因此本王先斩后奏,关上大门,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陈烨的话引起一阵大笑,站在大坪上的近万官员们都咧着嘴笑声一个比一个大。
陈烨虚压了下手,笑道:“不过本王开唱前,有个稀罕事要对徐阁老、各位阁老以及九卿堂官,诸位朝廷大臣们说说。”
徐阶心里一紧,抬眼望向陈烨,正好迎上陈烨望过来的目光,徐阶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意,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陈烨笑道:“昨天,本王要存些银子,就打发王府的外府管事钱有禄到京里的各家钱庄转转,想找家年息高的钱庄,这一转才发现,京里这几家钱庄开出的年息还真是有高有低,有给四厘的,也有给到六厘的,最高有两家,一是东北城的汇合钱庄,另一个是棋盘街的六和钱庄,他们都给开出了年息八厘。管事回来禀告,本王琢磨着,还是存六和钱庄吧,为什么呢,六和钱庄一则离本王的王府近,二则这六和钱庄据闻号称大明第一钱庄,招牌硬。”
大坪上鸦雀无声,官员们都静静的听着陈烨说话,但脸上都是一副茫然不解之色,不明白王爷说的稀罕事到底是什么?
陈烨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存在六和钱庄,本王是定下了,可是本王想再让钱庄的掌柜长点年息,这样岂不是更划算。”
大坪上又响起一阵笑声,不少官员眼睛一亮,听王爷这话,想必孟恩远那老狐狸为王爷的存银涨了年息,得听好了,他给王爷涨了多少,娘的,听完戏回去,就去找这老东西,让他将老子的年息也涨到这个数
陈烨笑着抬手压了压:“外府管事奉命去了六和钱庄,这一去竟听闻到了稀罕新鲜事。”
“卑职们,请问王爷,不知钱总管听闻到了什么稀罕事?”几名头戴纱帽,身穿青色杂花,胸前四色丝线云雁补子的五品官员谄媚笑着,眉眼高低的问道。
徐阶等阁员以及六部九卿的堂官、冯保等内宦以及大坪上不少三四品官员的脸色都是一变,都扭头怒视这几个不知规矩的五品小官。
陈烨却不以为忤,微笑道:“钱有禄将本王的意思对钱庄掌柜孟恩远说了,他竟然说年息八厘已是最高价了,不能再涨了,还说在他钱庄存银的京里官员都是这个年息。钱有禄不信,孟恩远就拿出一本记录四品官员存银的账簿给他看,并且说四品以上官员才是年息八厘,五品以下官员年息都在六厘。”大坪上一片死寂,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开始变白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沉声道:“官员有些存银存在钱庄,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那本账簿上却清楚的记载着那名四品官员每月都有一二百两银子存进六和钱庄,这就让本王颇为不解了。并且钱庄掌柜孟恩远信誓旦旦说,京里六部乃至其他衙门五品以上官员大多都在他的钱庄有存银,还几乎都是每月都有新的存银。本王就越发疑惑了,据本王所知,今年过年朝廷就是用苏木胡椒折抵的京里官员数月的欠俸,并且从过完年到现在又有数月欠着诸位官员的俸禄,你们怎么可能会有富裕的银子存进钱庄,而且每月都存一二百两。一个一品大员月俸禄也不足二百两,他这银子是哪来的?难不成在这大明朝除了朝廷还有别处给你们开着银子?”
陈烨渐渐变冷的话语如同惊天巨雷连绵不绝在大坪上炸响,徐阶等阁员和六部九卿的堂官脸色也开始变了,身后大坪上的近万官员早已脸无人色,眼中全是惊惶失措之色,不少官员已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陈烨冷冷道:“本王听完钱有禄的回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只有找孟恩远说个明白了,可是等本王派去的人再次来到六和钱庄,孟恩远这头老狐狸竟然没了踪影,不仅如此,连他的妻妾仆人账房也一同都不见了,留了个空宅子给本王。”
近万惊吓的没了人色的官员听闻孟恩远跑了,都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不少官员露出恍然,怪不得今儿去提银子,六和钱庄竟关了门。
陈烨耳旁听到楠木桌坐着的九卿大员们中也传出几声轻微的吐气声,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冷冷道:“古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前后短短不过几个时辰,人能跑了,账簿总不会也一同跑掉吧。”
官员稍有些平复的心又如上了弦的马蹄表剧烈的跳动起来,惊怖的瞧着陈烨。
陈烨沉声道:“来啊,将账簿抬上来”随着话音,十余名一身大红,头戴黑翼小帽的王府护卫簇拥着数十抬着包铜大箱的听事从克己殿内走出,将包铜红木大箱摆放在了殿门前台阶上。
近万双惊怖的眼全都直勾勾盯着红木大箱,两条腿剧烈的抖动着,不少官员已感觉到朝服内紧贴着大腿的茧丝绸裤一阵阵的发热。
徐阶的双目瞪大到了极限,目光闪烁瞪着殿前台阶不断垒高的红木大箱,其他阁员和堂官也都神色各异,目光闪烁的盯着殿前台阶上依旧不断垒着的红木大箱。只有冯保等内宦神色轻松,嬉皮笑脸的瞧着那些红木大箱。
陈烨阴冷的扫视着大坪上近万煞白惊恐的脸,目光所及,官员们都急忙躲避低垂下头。
陈烨嘴角慢慢绽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轻咳了一声:“这些账簿清楚地记录着京城六部以及所有有油水可捞的衙门,下至五品参议、郎中、院使、千户、少卿上至三品侍郎、詹事等几乎全都囊括,少则一月十几数十两,多则一月上百数百两。”扑通、扑通。。。。。。大坪上此起彼伏瘫倒下惊吓过度的各品阶官员。
“除了内阁徐阁老和各位阁老以及六部九卿这些国家柱石重臣没有在账簿内,你等皆个个记录在案”陈烨的话音刚落,已有近一半官员吓瘫了,另一半官员也如遇见鬼一般,脸如白纸,身子如风摆荷叶不住的摇晃。
陈烨瞧向徐阶等阁员堂官们。徐阶脸上露出微笑,目露赞许钦佩之色瞧着陈烨,其他阁员和堂官也都露出神情复杂的笑意。
陈烨瞧着徐阶等人脸上的笑意,尤其是郭朴脸上压抑着愤怒的强笑,心里暗叹了口气,古人云,心不正,眸子眊焉。哪怕你是久经官场位极人臣,只要你曾暗室亏心,哪怕你掩饰再好,也能从双目瞧出蛛丝马迹来。
陈烨望向郭朴的眼神露出钦佩赞赏之色,目光缓缓收回,又淡淡的瞧了一眼徐阶脸上诚挚的笑意,嘴角绽起,笑了一下:“本王看到这些账簿,先是愤怒异常,我大明朝的官员都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一群龌龊卑鄙该千刀万剐的混账败类”话音刚落,勉强摇晃站着的官员又瘫倒了一半,这些瘫倒的官员惊吓着正要跪倒哀求饶命之际。
陈烨话锋突然一转,皱着眉头道:“可本王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要说十个百个官员有贪赃不法行为,本王倒还能相信,可这些账簿竟将我大明朝在京的几乎五品至三品官员一网打尽,全都记录在案。这就委实太奇怪了,本王绝不相信我大明朝的官员十之**都是巨蠹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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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销毁账簿
第三百四十一章销毁账簿
陈烨的话让那些要跪倒以及已经跪倒的官员将要喊出的饶命哀求的话语又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惊疑不定的看着陈烨。
陈烨慢慢转身,望向殿前台阶上垒放的红木大箱,沉声道:“可这些账簿又言之凿凿,这又作何解释?本王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这些账簿是假的是孟恩远那混账王八蛋为了他钱庄的生意,故意拉大旗作虎皮,借以抬高钱庄的声誉,利用这些假冒的官员存银账簿,骗取小民百姓的钱财。其心实在可诛本王甚至想到,假话谎言说上百遍千遍,就能以假成真,然后用这些假冒的账簿敲诈朝廷官员,直至最终将我大明朝的官员全拉下水,真要如此,我皇上我大明朝就危矣了”
砰徐阶拍桌,愤怒的站起身来:“孟恩远罪当抄家灭族”
“王爷,徐阁老说的是至公至正之礼,孟恩远区区一介商贾,竟敢假造账簿污蔑朝廷官员,谋逆不轨之心,已昭然若揭,其罪当凌迟,抄家灭族”
“不错如此胆大妄为,无端捏造我等官员贪赃不法,这等包藏祸心禽兽不如的混账,杀无赦”
“王爷,徐阁老,诸位公公,诸位大臣,官员乃是我大明朝执政的根本,孟恩远如此丧心病狂,他这是要毁我大明根基啊对这种禽兽,用尽世间一切酷刑,都不足以平息我等蒙冤官员的悲愤”
大坪上近万被吓破了胆的官员突然如打了鸡血一般,瘫倒的已纷纷站起,摇摇欲坠者已挺拔如松,全都怒发冲冠,血灌瞳仁,义愤填膺甚至声泪俱下嚷嚷道。咆哮控诉声如巨*般震得两侧翼楼和克己殿不断传出回响。
陈烨的目光瞧向几张楠木圆桌坐着的阁员和六部九卿的堂官,他们脸上的神情复杂不一,或惊疑或愤怒或沉思或庆幸。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沉默不语。
陈烨微微一笑,瞧向面带怒色的徐阶:“徐阁老刚才说的是,孟恩远罪当抄家灭族,虽然他畏罪潜逃了,但本王相信他逃不过大明律法的制裁”
冯保和黄锦同时站起身来,躬身说道:“王爷,奴才即刻下令东厂(镇抚司)缉捕孟恩远,就算这混账东西逃到老鼠洞里,奴才也一定将他水灌出来,捉拿归案”
“两位公公请坐。孟恩远区区一介商贾,其所图谋的不轨罪行既已暴露,他的死活本王认为倒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陈烨回头瞧了一眼殿前台阶上垒起的数十口红木大箱,又瞧向徐阶:“反而是这些箱中伪造的存银账簿,让本王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理,徐阁老,您是内阁首辅,既见闻广博又老成持重,依你之见,这些伪造的罪证,该如何处理为妥?”
徐阶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望向那些红木大箱,片刻,又慢慢望向身后近万双既紧张又可憎的脸孔,心里冷笑了一声,想将老夫放到火盆上?徐阶转头看着面带微笑的陈烨,脸上露出诚恳可亲的笑容,躬身道:“回王爷,伪造账簿污蔑近万朝廷官员,这是亘古至今,从没有过的惊天大案,兹事体大,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妥当的法子,不过,王爷睿智,以雷霆手段将险些让我大明有倾覆之危的阴谋消弭于无形,臣对王爷的英明果敢佩服的五体投地。臣窃以为,王爷心里一定对这些罪证的处理,有所决断。臣愚钝,还请王爷训示。”
陈烨深深的瞧着躬身神色恭谨的徐阶,心里冷笑,老滑头,无怪辅政二十年的严嵩败在你手,你可真是油滑到了滑不留手的境界了。
陈烨笑道:“阁老夸奖了,不瞒阁老,本王确实对这些伪造的罪证有些想法。但本王毕竟年轻,不及徐阁老辅政多年,老成持重,还是您,”
徐阶躬身道:“王爷,臣绝非推诿,不肯担当,实在是臣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王爷放心,只要您的决断,上对得起君父,下又能顾及臣工百姓,臣及内阁六部九卿都坚决拥护王爷的决断。”
李春芳等阁员堂官也都站起身,躬身齐声道:“臣等请王爷决断”
陈烨故作沉吟了片刻,点头苦笑道:“你们这是难为本王了,也罢,本王就勉为其难这一回吧。”
近万官员又紧张冒汗的瞧着陈烨,心跳都如敲鼓一般。陈烨皱眉道:“本王也想过,索性将这些伪造的罪证交给皇上,由圣心独断处理这起前所未有的污蔑百官大案。”
近万官员的脸色再次白了,那些曾瘫倒的官员身子哆嗦着又有再次瘫软的迹象。
“不过,本王又细想了想,身为儿臣,遇事推诿,不为君父分忧,反遗君父之忧,本王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因此,本王认为,既然这些箱内的存银账簿全是伪造的,也就已经证明了诸位大臣都是清白的。”
“王爷圣明啊”
“王爷替我等洗清冤屈,还我等清白,真是我等再生父母啊”
“王爷圣明”大坪上近万官员全都扑通跪倒,感激涕零的哭喊道。
“这是干什么,诸位臣工请起”陈烨抬手道,眼神的余光瞟到徐阶阴郁的神情,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等既然都是清白的,那这些伪造账簿不过就是一堆废纸而已,既是废纸,本王将它们呈给父皇,岂不是耽误父皇的时间。因此,本王决定,六和钱庄所有账簿一体销毁。”
徐阶等阁员堂官以及大坪上站着的近万官员的身子都是一颤,全都震惊的瞧着陈烨。陈烨微笑道:“怎么,看你们的神情,你们是不愿意了?”
徐阶等阁员堂官,犹豫着刚要张嘴,特别是郭朴的话已出口:“王爷,万万,”就被近万哭喊声淹没了。
“王爷宏恩大德,臣就是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从此臣这一身一命皆归王爷所有,任王爷驱使”。。。。。。
“徐阁老,本王这个决定,你可有异议?”
徐阶躬身道:“回王爷,臣无异议。王爷干净利落,一劳永逸了解这桩大案,臣佩服不已。”
陈烨笑了一下,沉声道:“来啊将这些罪证抬下来,销毁”
王府护卫簇拥着听事们将红木大箱全数抬下了台阶,放在楠木圆桌前,徐阶冯保等人急忙站起,向后退去,听事们又上前将楠木圆桌撤下。
数十口红木大箱全都打开箱盖,露出里面摆得满满的账簿,所有的目光都神情复杂的瞧着箱内的账簿,特别是近万官员眼中既闪动着心疼愤怒也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片刻,退下的护卫手里举着火把和听事们捧着瓷坛从克己殿右侧小跑过来,听事们打开坛塞,将清油浇泼在数十口红木大箱内的账簿上,一阵忙碌过后,听事们抱着空坛子原路退下了。
护卫上前,点燃了红木大箱,霎时间,浓烟裹挟着烈火在殿前大坪上沸腾翻滚着。
陈烨背负着手,神情悠闲的瞧着燃烧的红木大箱,不远处徐阶眼中闪动着异色瞧着陈烨,嘴角闪出一丝若有若无阴冷的笑意。
半个时辰后,大坪上仅剩下一堆堆燃烧殆尽的飞灰依旧冒着几缕飘飘袅袅的黑烟,整个大坪上弥漫着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陈烨来到一堆灰烬前,用脚踢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扭过身来,微笑道:“你等都看到了,这些伪造的账簿全都化作了灰烬,诸位可以安心了。”
大坪上响起稀疏的干笑声,近万张胖瘦长短不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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