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喵-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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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后又更烦了，她觅食叼人家的东西去吃、尹翌凉在后面付账；她溜进客栈空房间里呼呼大睡，醒来时尹翌凉睡在她身旁，还付好了帐。
　　她开始同情起姚鱼，尹翌凉在外头乱晃、要去守着宅子的必定是他。
　　
　　「其实妳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尹翌凉有次突然这样对她说让于双有点被洗脑，因为她也觉得现在就很好，越来越淡忘跟记忆有关那些幻象出现时的惊惶感。
　　这日，他们露宿在郊外树上，尹翌凉缓缓的吹着笛。
　　幽咽笛声散入风中飘到极远的地方，猫儿模样的于双趴在他膝上安静看着尹翌凉吹笛，尹翌凉却忽然停了下来，问她：
　　「是不是妳一直不喜变成人形，是因为我的关系？」
　　「……是。」
　　她诚实答道，挥动着尾巴。
　　「变成人形跟在你旁边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很狼狈可笑，不如就维持猫的模样容易些。」
　　尹翌凉定定的看着她，眉头紧皱。
　　然后他低头亲吻了于双的额。
　　
　　「以后妳呼唤我的名，我就会过来。」
　　
　　放轻放柔的口吻，尹翌凉不曾这样对其他人说过话，于双仰脸看着尹翌凉。
　　总觉得，这句话就像誓言一般。
　　
　　隔天一早，尹翌凉便我行我素的抱着睡死的猫以轻功快速抵达附近大城，还跑到僻静处将她摇醒逼她变回人形。
　　「你到底要做什么？喂，尹翌凉！」
　　她刚睡醒什么都还搞不清楚，就被尹翌凉轻拉着手腕一路引领不知要去哪。
　　总觉得这不是尹翌凉会做的事，那家伙一直都是难以亲近且优雅的无以复加，怎会这样鸡婆的拉着她不知要去哪？
　　从前知道尹翌凉讨厌狗的黏人，她一直都不敢太黏他，但现在的尹翌凉却反而自己黏得像块半冷却的麦芽糖。
　　前面的尹翌凉正替她开辟道路，高她一个头的尹翌凉有着孤高凛冽的背脊一身飒爽飘逸白衣。
　　尹翌凉无视他人不断头来的注目，我行我素继续拉着她走。
　　好像这世界是只绕着她们转的一样。
　　不知行人看着他们这诡异的组合做何感想？武人侠士与落魄少女。
　　于双正兀自沉思前方尹翌凉却回头对她笑笑，让她一滞。
　　
　　总觉得，尹翌凉对她的态度不再有所犹豫有所保留。
　　
　　吃完早点后两人在各店里一阵穿梭，尹翌凉不容拒绝的让店铺主人替她置装，淡黄色绸缎衣裙与各式配件发饰一样不少，还让人帮她梳发化妆。
　　然后，于双就脱胎换骨了。
　　好久没有变成人形好好看自己了，印象中那个只戴额饰的乱发少女总长期吸毒抽烟的憔悴脸色，如今在尹翌凉饲养之下好吃好睡、加上胭脂什么的润色，少女突然就亮眼起来了。
　　她看着镜中自己，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定也是块抢手货。
　　钱的威力果然惊人。
　　
　　刚走出那个胭脂店铺的小房间就看到尹翌凉在等她。
　　翩翩青年在店铺的一角倚着墙等人，有着压倒幸存在感的他没有男性跑来胭脂店铺的尴尬，神态没有一丝羞赧只是直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翌凉还是老样子，将众人不断的回头与目光视若无睹。
　　可是看到她来了，尹翌凉却马上注意到，对她一笑。
　　时间彷佛就定格在那刻，旁边川流的人群里她只看见尹翌凉带着暖意的笑，那个时刻她真的感觉到自己是特别的。
　　尹翌凉不嫌麻烦的带她东跑西跑，没有不耐的等她，她慢吞吞带着不友善神色出现时，尹翌凉竟还报以她微笑。
　　于双突然觉得这样的境遇好可怕，总觉得在这样的沦陷中会有去无回。
　　她，却还是捉住了尹翌凉对她伸来的手。
　　尹翌凉笑了，不再是笑意不达眼底的笑，他指指旁边店铺里的大铜镜。
　　
　　里面有一个青年和少女，少女身高只及青年的肩。
　　俊美青年一身净白衣袍气质翩翩优雅无暇，牵着少女着手笑得和煦，而淡黄衣裳的少女神情疏离不安有点惊惶防备，却是清秀华美的。
　　事实上她的姿色仍比不上那位紫儿让人征神、也无法与光芒万丈的尹翌凉匹敌。
　　可是两人看起来，竟并没有不相称。
　　一切都是因为尹翌凉。
　　
　　镜中的尹翌凉阖眸俯首亲吻了她的额，温热唇瓣像片落叶那样轻轻坠落于她额际。
　　是尹翌凉的神态与他认定自己的坚决让她们看起来相称。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于双想起尹翌凉说得这句。他是认真的，也正这样向她证明着。
　　是人是妖、是武人是魔教，都与我们无关。
　　
　　我们就是我们。
　　
　　她安静的看着镜中两人，却不知为何有种无端悲哀的感受。
　　“我们回去了，好吗？”
　　旁边的尹翌凉这样轻声问道，于双抬眸对上尹翌凉的黑眸。
　　尹翌凉问的，正是她对未来航向的选择。
　　
　　她答应了。
　　
　　＊＊＊＊＊＊＊＊＊＊＊＊＊＊＊＊＊＊＊＊＊＊＊＊＊＊＊＊＊＊＊＊＊＊＊＊＊＊＊
　　
　　尹翌凉雇了一辆颇大的卧式马车，不再需要像前往百花宴那样只能坐着，此刻他正侧卧在车厢中小憩，于双维持人形的模样坐在他旁边，看着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他。
　　这家伙真的不怕她这魔教派来的小妖藏着武器、剁了他？
　　
　　窗口布帘微微飘动，可以看见今日万里天晴的蓝天。
　　于双没有变回猫形，因为尹翌凉笑说希望她既然都置了装能习惯当人当然最好，不然自己恋人是一团毛球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她听进去了。
　　说到底她也是以人的身份出生成长，看到她这副当猫比当人欢乐的模样她妈会哭的吧。
　　蜷成一团，看着尹翌凉的睡颜，她已经越来越能克服刚开始人形待在尹翌凉身边的那种尴尬了。
　　感觉到她的视线般，尹翌凉慢慢睁开眼，黑眸慢慢朝她聚焦。
　　然后，微笑。
　　那画面真的太过奢侈。
　　
　　有时她真的觉得尹翌凉瞎了眼，怎么就被她虐出了感情。
　　但过一天是一天吧，这份感情终归是实现了，她不必再千里迢迢的去找师父与那个少女面对她未知的世界了，记忆什么的，等它自己找上门吧。
　　扔了一个抱枕到尹翌凉脸上，于双恶劣的笑了，如果她不趁机虐待尹翌凉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但她没有忘记少女的那句：“妳为什么还要待在尹翌凉身边？”
　　那是多么不祥的一句，可以有很多解释。
　　
　　马车终于到了尹翌凉宅邸，几个家仆纷纷出来迎接与处理这雇来的马车。尹翌凉先下了马，回头对于双笑笑伸手去扶她下马。
　　细心无微不至，尹翌凉连作为恋人都完美的可怕，像个人偶般。她也扯起一个微笑，伸手扶住尹翌凉伸出来的手下了马车。
　　几个家仆的目光黏在尹翌凉对她伸出的手上，再移到她脸上，然后硬生生再度黏住。
　　
　　“这是……湖儿小姐？”一个丫鬟有些呆的说，嘴开开的楞楞地说：“湖儿小姐许久不见，变得好漂亮呀。”
　　当年自己来无影去无踪变成人形的机会极少，除了小翠玲儿以外的丫鬟对她的印象大约还停留在最初那个吸毒的营养不良少女上。
　　正要与尹翌凉并肩往宅邸走，一个转头却遇上姚鱼。
　　
　　少年惊愕的看着她，还有与她站得极近的尹翌凉。
　　
　　认识尹翌凉的人都会知道，他不会和异性站得这样近，连未婚妻紫儿都不会。姚鱼圆睁着眼薄唇紧闭，手中的行囊被他握紧。
　　那目光太过凌厉，让于双不知不觉朝尹翌凉靠去，但这个动作似乎更激怒了姚鱼。
　　他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尹翌凉真的把妳追回来了，我还以为妳终于想通了要逃走了。”
　　“本来想逃，可是又回来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照实回答。
　　“妳也不过是被皮囊迷惑的众人之一，什么都不知道就栽进去了。”
　　姚鱼的声音与眼中温度都到达冰点，看的于双背脊发凉，旁边尹翌凉看着她，察觉到她神情里的惊惧，俯身温声安慰：
　　“妳不必理会，我们从前的摩擦与妳没关系，他是在吓唬你。”
　　姚鱼冷笑：“你确定只有摩擦而已吗？尹翌凉？亏你说得出口！”
　　面对此刻咄咄逼人的姚鱼于双忽然觉得尹翌凉有些可怜，他从不曾对恶言相向的姚鱼反击些什么只是任他奚落。
　　她往前一步站到尹翌凉面前，插腰皱眉不满对上姚鱼目光：“我是不知道他以前作了什么，但目前看来我觉得他很好！庇护了我！我喜欢他你管我！”
　　
　　本以为姚鱼会立刻反唇相讥，没想到他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惊愕，她立刻伸手去扶他：
　　“姚鱼？你又身体不舒服吗？”
　　伸出去的手却被身后的尹翌凉拉回，下一个瞬间姚鱼的手在她手本应该到达的那处，狠狠挥空。要不是尹翌凉将她拉回，刚刚伸出去要扶姚鱼的手大概会被打的通红。
　　那挥空的手发出咻一声像棍子挥空的声音，属于武人的力量，不难想象力道有多大。
　　于双睁着双眼都忘记眨。
　　她不懂，只不过是要去扶他而已姚鱼那家伙有必要反应这样激烈？那神态，就像她好意伸出去手像什么污物一样！
　　姚鱼那混蛋！
　　
　　身后尹翌凉的声音里也有了微怒：“姚鱼，有必要这样大力？”
　　姚鱼却是完全不理会尹翌凉，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模样却是比哭来难看，整个人的姿态吓到了于双。
　　“妳可知道曾有人跟我说过几乎完全一样的话？”
　　姚鱼带着恶意的笑对她靠过来，那张人人都会失神的桃花面近在眼前。尹翌凉反应很快，下一瞬就将她往后带离姚鱼一步。
　　但那瞬却足够于双在上面看到了绝望的神色。
　　只听见少年带着恨意戏谑说道：
　　“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因为姚鱼语尾的重音带着痛与恨，并不是在吓唬她。
　　
　　确实有过什么曾经发生。
　　
　　＊下章预告：
　　
　　肆、猫嚣张
　　玩完水上飞于双与到旁边茶馆换了件衣裳出来相依出来，她被拉到一边擦头发，尹翌凉却走到已经备好锅子旁，开始用内力煮火锅。
　　是的，用内力煮火锅。
　　茶楼上、岸边的观望者皆泣不成声，涕泪纵横，都在怨恨上天的不公。
　　神呀，你怎么派这样一个神经病来折磨美好的尹翌凉公子？那个少女俏丽可人，却将尹翌凉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这样的神人还是请她回天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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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猫嚣张
　　肆、猫嚣张
　　
　　那日姚鱼扔下那句话与众多谜团就愤然离去。少年的背影走的极快，彷佛一刻都不想多待。
　　还记得那日她呆呆望着姚鱼背影，竟生出了一股想将他追回的强烈欲望。
　　
　　此时梳妆镜前她呆呆坐着，脑中尽是姚鱼离去时的景象，小翠在于双身后一下一下的替她梳开那及腰的淡黄色长发。
　　于双看着铜镜中低头替她梳发的小翠，终于忍不住问：“尹翌凉的身边，死过谁？”
　　小翠抬眸，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少主的身边死过很多人，但都是不得已，都是为了天下，并不是少主的错。”
　　多么公式化的护主回答，她再问：“那让姚鱼那么生气，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奴婢不知道。”
　　小翠摇头，脸上淡若清水没有表情，于双有点慌，她转身恳求她：
　　“求求妳了，小翠，我真的很想知道，妳告诉我好吗？”
　　小翠眼中出现了困惑，”奴婢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两位少主关系不合已经很久了，详细情况姑娘可能要去问尹翌容小姐。”
　　
　　尹翌容……她想起百花宴上那个被簇拥推向尹翌凉却只想逃开的少女。
　　那位堂妹跟姚鱼一样讨厌尹翌凉。
　　尹翌凉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往日，有好多好多，她们两人根本是不同年龄不同世界的人哪，看回铜镜之中，突然觉得疲惫。
　　活就活吧，死就死吧。
　　她不想管那么多了。
　　
　　既然都是死，能无惧爱过一场也好过终日担忧迟疑。
　　
　　她来到充满晴光的室外看见尹翌凉已在湖泊前的凉亭等她，青年独自坐在凉亭里眺望湖泊，背影在微风中显得有些萧索。
　　见她来了，问早安般的他微微一笑。尹翌凉拉过她少女小一号的手，亲吻了她的手心。
　　双唇柔软而温暖，搔痒般的疼爱从被亲吻那处泛开。
　　于双笑了。
　　
　　尹翌凉的侠义是毋庸置疑的，百花宴、说书人与百姓的反应都是证据。
　　有着精神洁癖般墨守侠士古老自傲风采的尹翌凉，大约不是滥杀，而是错杀。
　　但终究是杀。
　　
　　“尹翌凉。”她呼唤他。
　　尹翌凉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顺手为她斟了一杯茶，茶水咻噜噜的往小杯子优雅灌去散逸氤氲水气，抬眉轻声应道：“嗯？怎么了？”
　　“我已经想好了，就算你真的是杀人魔我也不在乎。”
　　尹翌凉放下茶壶抬眸看她，深潭般黑眼凝视着她，眉是看不出喜怒的形状，他没有说话。
　　于双安静说道：“因为我也很可能是杀人魔。”
　　
　　片刻的停滞。
　　叹息般尹翌凉轻轻呼了一口气，于双阖上双眼，任尹翌凉在自己额上烙下似长辈对晚辈、又带着恋人间溺爱的一吻。
　　桌上茶水氤氲，她仰头，也亲吻了尹翌凉的下巴，靠在他肩上。
　　要来的，就来吧。
　　
　　她不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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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翌凉真的是一个很随便又很随兴的人，那日他叫来小翠与陈伯几个亲信，在他们面前拍拍自己的头轻松说道：
　　“其实小狐就是湖儿，也就是我的义妹，请大家多多关照别让这件事在江湖上传的到处都是、让我们宅邸被踏破了。”
　　早些知情察觉者黑线，不知情者倒退三步嘴开开忘记呼吸。
　　于双则万分惭愧对他们郑重一揖：“之前那些日子对不起大家了，有些本性像追鸟追鸡什么得很难改，我会尽量控制我自己的。”
　　其中一个护卫却震惊的伸出一根手指发抖的指向她，怒道：“那半夜乱冲鬼叫又在人身上跳来跳去是怎么回事！那根本不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生物会做的事！”
　　尹翌凉撇过头去，于双却在他嘴角看见了幸灾乐祸笑意，她无奈回应护卫：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没事找事做，娱乐一下自己罢了。”
　　瞬间不敢置信的抽气声一片，他们惊呼：
　　“小姐！”
　　“你怎么能！”
　　“太过分了！”
　　抱怨声此起彼落，于双将头发一拨做”怎么样有种你们咬我呀、我看只有我敢咬你们吧？”的无赖状，本性毕露。
　　家仆们转向尹翌凉求就要他给个公道，尹翌凉却是有异性没人性的笑笑温和道：
　　“都是些小事而已。”
　　
　　这没天理到天打雷劈的一刻，下人心中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