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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魄孤星-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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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人地,本尊今天也一定要斩了你。”谭轻衣气极反笑,飞身追了上去。

  陈七星霍地回身,倒退着飞掠,斜瞟着谭轻衣:“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若不追着来,你就是那江里的王八变的。”说着回转身,复又狂笑,却已经上了岸,也不看方向,径直往前跑了去。

  这一下谭轻衣可真是气炸了肺,一掠上岸,身法加快,直如一道青烟,疾追陈七星。但短时间内,却很难追得上,甚至有越拉越远的势头。虽然都是以魄带形,但陈七星的沉泥陷甲比较怪,是整体包裹的,其实等于一个魄把身体托起来跑。魄一托,身体就更加轻灵,跑起来自然也就要快上两分了。但谭轻衣并不着急,他魄力比陈七星要深厚得多,虽然短时间内追不上,但时间一长,陈七星魄力难以为继,必然给他追上。自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侮辱过他呢,居然拿他跟江里的王八比,太气人了。先前只是说一说,陈七星真若溜得快也就算了,他六魄圣尊,身份尊贵,没必要死缠烂打,但受了这份污辱,他却是真的下了死决心,一定要追上陈七星,将他碎尸万段。

  大约跑了个把时辰后,两人的距离已拉到里余左右,陈七星上了一个山坡,忽地停了下来。谭轻衣一喜,还以为陈七星跑不动了,心里冷笑:“小子,我看你怎么死。”不想陈七星居然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笑嘻嘻地看着他:“喂,老家伙,行不行啊?还跑得动不?要不趴在地下学着王八爬两下,就不要追了吧。”

  不是跑不动,居然是停下来气人,谭轻衣那个气啊,牙齿咬得直响,这时若能逮住陈七星,真能生吃了他!便陡然加速,看看拉到五十丈内,谭轻衣凝足了魄力,再近十丈,春风剪便要以十二成力飞剪而出。陈七星却忽地转身,飞掠出去,一面跑,一面仍是狂笑。

  陈七星其实也知道,谭轻衣魄力比他深厚,真要一直跑下去,最后谭轻衣一定可以追上他,可他还藏着一着后手呢,头顶三只巨鹰一直跟着他,真要跑不动了,召下巨鹰,一飞冲天,谭轻衣再快,还赶得上鹰了?那他不是阉人,是鸟人了。

  天渐渐亮了,到底跑了多远多久,陈七星也不知道,看看距离已拉到近两里,他又停下来,笑嘻嘻冲谭轻衣招手。看谭轻衣气得脸如霜瓦,不知如何,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这种痛快,并不仅仅是戏弄了一个六魄圣尊,还有其他的东西,只是他说不清楚,就只是觉得,心胸越来越宽阔,似乎真个感受到了幻日血帝当年那种以天地为庭院、以江海为沟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只在掌心的感觉。远远的东方,一轮红日露出一点儿边角,恰如少女羞红的脸蛋儿。陈七星霍地转向,迎着太阳狂奔过去。他再也不看背后的谭轻衣,只是看着远方的红日。太阳越来越高,但最后的一点边角却怎么也不肯出来,似乎下面有绳子拴住了。陈七星胸中气血如沸,蓦地里纵声长啸,双手似乎捧着太阳,用力上托。突然,太阳跃出山尖。陈七星胸中憋着的那一口气,也在那一刹那霍地通畅,神宫中明晃晃的,看到一个男子,似他,又不似他,正是他的父身。

  宫九的狠,谭轻衣的强,杀祝五福的戾,怕关山越发觉的惧,对关莹莹的苦恋,所有一切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借着幻日血帝托天捧日的豪气,突然间整体喷发,竟然魄力大进,三魂齐亮。

  舞了一会儿,他心中焦躁,忍不住再次纵声长啸。这一啸,胸腔中一股气霍地冲出,感应到血斧一憋一紧,再忽地一松,一股魄劲从血斧的柄部喷出,竟又是一个血环。

  陈七星狂喜,神意运转,五环交错飞动,天地一片血红。

  天刑斩,天罗苦海。所有的修炼,虽然都是先从修体人手,但最终主要还是修心,而修心,并不是静静打坐就是修心,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其实也能修心,关键是能不能悟,能不能通。能通,大喜得道,大悲亦可得道;不能通,便会陷入疯癫,之所以说修炼要心平气和,主要的还是怕陷入疯癫。

  昨夜陈七星狂态激发,尤其是最后那一刻,如果不是借着红日一跃,心神突然通畅,则最后即便不疯癫,只怕也会憋出病来,弄一个半疯半癫。而天缘巧合,日出东方,却就将他体内所有的一切融成一体,摄住三魂,修成六魄。天刑斩一斧五环,必须得要六魄才能成就。在这一刻,陈七星已跨入了圣尊的大门。

  “这却是想不到。”突然之间成就天刑斩,陈七星自己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天刑斩虽成,想用却是不能: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重生的幻日血帝呢,以一人之力而对整个天下,当年的幻日血帝也最终要落个败亡的结局;更何况,他心里有最重要的两个人——关山越和关莹莹,他宁愿死,也绝不会让他们二人咬牙切齿地来追杀他。

  不过,即便天刑斩不能用,五环一出,魄力大进,还是大有用处的,他心里想:“以天刑斩凝成花拳,不知威力如何?”

  神意运转,血斧幻成花骨朵,五环化成花环绕在柄上,急速旋转,带动空气,居然发出呜呜的厉啸,威力果然大大增强。

  十余丈外,一棵大树,差不多要他双手环抱才抱得过来,一拳击出,正中树干,“咔嚓”一声,大树居然从中折断,倒塌在地。

  “好家伙。”虽然魄力是从自己拳头打出,陈七星仍是暗暗吃惊。这么大的树,即便拿斧头来砍,一时半刻也砍不倒的,却被他花拳一拳轰倒,这威力,了得。

  不过试着与昨夜谭轻衣那一飞剪相比,似乎还略有不如。这也没办法,幻成花拳后,他估摸了一下,竭尽全力,最多也就是能发出天刑斩八成的功力。不过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在昨夜,一拳之后,他甚至不敢再发第二拳.,而现在,即便花拳只能发出天刑斩的八成功力,也足可一斗,而真若施展天刑斩,他有把握能占到上风。

  想到能与谭轻衣一斗,他这才想起,老半天了,怎么谭轻衣还没追上来呢?

  “难道真的被我气死了?”这么想着,陈七星自己也觉好笑。昨夜真个疯了一般,对一个六魄圣尊,居然那么说话,那样的污辱,可是死仇啊!一般情况下,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莫名其妙地和一位六魄圣尊结仇?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这时候想起来,也只是觉得好笑,不后悔,甚至有几分庆幸。如果不是昨夜的狂,怎么可能一下子激发出天刑斩?狂,有时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有时候,也是奋进的动力。人的一生中,至少应该狂上那么一次两次的,当然,不能天天狂时时狂,不然就变成狂妄了。放出血鹰灵目,去身后一扫,没看到谭轻衣。看远一点,还是没有。他这时已跑进大山之中,十里之内,兽奔鸟舞,就是没见一个人。

  “倒是怪了。”陈七星心中奇怪,谭轻衣以魄带形确实比他的沉泥陷甲慢,但慢不多,而且若是几天跑下来,谭轻衣功力更深,或许还能追上他。当然也不一定,为什么呢?因为他的沉泥魄魄力特别强,他的本体魄力弱于谭轻衣,沉泥魄却强,沉泥陷甲带着他,不一定就跑不过谭轻衣。其实他外借的三个魄,无论是沉泥魄还是红颜白骨或者血鹰灵目,魄力都非常强,这也是他一受刺激,突然就喷出了第五个血环的重要原因之一。人发狂是要有本钱的,明明才三寸高,却说要去捅天,只是徒惹人笑,而这三个魄,同时积于幻日血斧之内,给他积累了浑厚无比的本钱,所以才能突然爆发。

  血鹰灵目可以看到百里之外,但距离太远的话,也只能看个大概,看得不是很清楚,人的样子可以分辨,不会把野猪看成野人,大致也还能分清男女,但具体的相貌就无法分辨了。那个身影在三四十里开外,又是在山中,只能勉强分辨出人形。不过陈七星看了一会儿,可以断定是谭轻衣,因为那个身影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只能是以魄带形,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这山也不知有多大,反正血鹰灵目放眼望去,所见都是茫茫群山,又是大清早,猎户都没出来,所以应该是谭轻衣。

  “这老小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陈七星暗暗点头。

  谭轻衣先前恼怒欲狂,放言誓要拿下陈七星,怎么突然又不追了呢?是因为听到了陈七星的长啸。那啸声中充满了托天捧日的气势,他一听,便知事不可为。他本来速度就比不上陈七星,拼的是魄力和气势,这世间绝大部分失败者,往往不是败在敌人手里,是败在自己手里,或者说败在自己心里,自己先觉得自己不行了,然后才输的。陈七星有沉泥陷甲,沉泥魄的强悍谭轻衣是知道的,现在气势也这么雄浑,想让他放弃信心,基本上没有可能,那还追什么追,当即转头。

  一般的市井之徒,斗个义气,什么你敢不敢捅死我,不敢就是乌龟王八蛋什么的,然后还当了真,好像你不去捅他你就真个是乌龟王八蛋了,真要提了刀上,其实就是个傻蛋。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根本不受言语所激,更不受言语所困。谭轻衣固然恼恨得想要吃陈七星的肉,也放了话出去,别人听了,哦,六魄圣尊,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话是一定要算数的,却不知道,能修成六魄圣尊的人,必是心意圆活灵通之人,又如何会为言语所困,又如何会真的在乎世俗的眼光?事不可为,立刻掉头,别人怎么看,他根本不在乎。而到了陈七星这个层级,当然也不会和世俗蠢汉一般眼光一般想法,所以他也不会和乡下蠢汉一样哈哈大笑,而只会暗暗佩服,也暗暗憷惕。这样的人才可怕,至于那些一根筋,别说六魄圣尊,就七魄神尊吧,也只是个受人利用的蠢材而已,当然,真若能修成七魄神尊,不会是这样的蠢货。

  “这仇算是结下了。还好,突然成就了天刑斩,否则这京师还真是不敢去了。”

  谭轻衣很少出皇宫,却不像江湖传说的那样绝足不出皇宫。他心中记下了陈七星。如果陈七星再扮成孤绝子去京师乱逛,一个不小心,谭轻衣说不定就在背后出现了,只要一招给谭轻衣缠上,便再无脱身的可能。从昨夜接那一招看,即便放出鬼刑斩,也最多撑到两三百招外,绝对有死无生,当然,还有血影十三,不过血影这把秘刀就暴露了。而从巨鹰身上,谭轻衣绝对可以推断出他和幻日血帝的关系,那就更糟。所以如果不是突然成就了天刑斩,再以孤绝子身份在京师出没,那就要非常小心,最好永远不要扮成孤绝子在京师出现。

  看着谭轻衣越去越远,估计是直接回京师去了,陈七星叹了口气,方要收回血鹰灵目,却忽地看到左侧一个山谷中,有两人在打斗。有人打架不稀奇,但这两人居然都是四魄师,六魄圣尊很罕见,五魄降真师也少见,但四魄降灵师也并不多见啊,偌大一个松涛宗,也只三个四魄师呢,可不是菜市上的大白菜。这么大清早的,大山里一家伙见到两个,还是有几分稀奇的。陈七星倒是来了好奇心,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斗。

  这两兄弟不但长得像,魄还一样,都是一把三股叉,似乎都用了全力,两叉交击,魄光飞溅,回音震得山谷嗡嗡作响。陈七星估摸了一下两人的魄力,跟楚闲文比,可能略有不如,但相差也不是太远。

  “功力不弱啊,倒看哪个打得赢些。”看前面山坡上有个大石头,陈七星走过去,坐下来,跑了一夜,也有些累了,歇歇气,看看戏,倒是不错。

  那两人边打,口里还边叫。左边那人道:“就是鸡生蛋!”

  右面那人道:“明明是蛋生鸡。”

  “你眼睛瞎了啊,没看到蛋都是鸡屁股里生出来的?”

  “你眼睛才瞎了呢,我不是扯着你看了吗?所有的鸡,都是蛋孵出来的。”

  “没得鸡生蛋,蛋孵个屁的鸡啊!”

  “没得蛋生鸡,鸡从哪里来?你说你不是放屁吗?”

  “你才放屁!”“你放屁!…‘鸡生蛋!…‘蛋生鸡!”

  “我叉死你个鸡生蛋!”

  “我戳死你个蛋生鸡!”

  两人说话太快,陈七星听了半天才听清楚,禁不住哑然失笑,这弟兄俩大清早在这里大打出手,竟是在争这么一个问题。不过说来也是,这鸡生蛋、蛋生鸡,还真是一个千古大难题,蛋是鸡生出来的,鸡是蛋孵出来的,那么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到底是第一只鸡生下了第一只蛋,还是第一个蛋孵出了第一只鸡?如果说是第一只鸡生了第一个蛋,那只鸡哪儿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如果说是第一个蛋孵出了第一只鸡,那个蛋又从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这还真是个问题啊。”陈七星想了想,自己也一脑子糨煳了,慌忙摇头,这可不行,这要绕进去了,就和这弟兄俩差不多了。

  弟兄俩似乎也打累了,各自收叉,只是辩嘴巴子。其中一个突地就发现了陈七星,霍一下跳起来,指着陈七星叫道:“兀那汉子,敢坐我的神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边叫边就冲了过来。

  他一脸凶神恶煞,陈七星倒是不怕,可就莫名其妙:“神蛋?什么神蛋?”

  “你屁股下面坐着的,就是我的神蛋。”

  “啊。”陈七星站起来,这才发现,先前坐的那石头,圆溜溜的,还真的像一个大鸡蛋呢。

  “哦,对不起!这个,我先前真没注意。”陈七星拱了拱手。

  这人气唿唿的,不过陈七星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一个石头嘛,谁也不知道是你的什么神蛋啊,坐一下又没坐坏,有什么关系?另一个远远站住,这时却打着哈哈笑了起来:“噢,蛋给人屁股坐过了,再也孵不出鸡了,还是等我的鸡给你生一个蛋,然后蛋孵鸡吧,但是我的鸡生蛋在先。”那人边笑边叫。陈七星顺着他的手,看到了对面山坡上的一只石鸡,有一人多高,还真是像模像样,半蹲在山坡上,就仿佛一只将要生蛋的大母鸡。那边一叫,这边不干了,指着陈七星叫道:“你坐污了我的神蛋,你赔!”一脸的恼羞成怒。陈七星可就哭笑不得了:“我就坐了一下,怎么就污了你的神蛋呢?”

  “就是污了,就是污了!”那人过来,围着石蛋转圈子,一脸哭相,带着哭腔叫,“我的神蛋啊,再也孵不出鸡了,我的神蛋啊。”叫着叫着,竟落下泪来了。

  陈七星看得目瞪口呆,这什么人啊,脑子有问题吧?就一个石头疙瘩,至于吗?

  “我说这位兄弟,我就坐了一下,屁股都没坐热呢,又没动又没打怎么的,怎么会污了你的神蛋呢?”

  “你知道什么?”那人含着一包泪,一脸激怒地叫,“人的屁股好臭的,神蛋给你一坐,就给污了。我的神蛋啊!”居然有这么一说,陈七星彻底傻眼,又有些想笑:“这位蛋生鸡兄,脑子看来真是有些毛病。”这边哭,那边的鸡生蛋则是幸灾乐祸,手舞足蹈。

  “喂、喂,你往哪里走?”一个起落就超到了陈七星前面,手一指,“你污了我的神蛋,赔!”

  突然修成天刑斩,陈七星心情本来很好,心态平和,但这蛋生鸡不依不饶,他可就恼了,脸一冷:“你胡搅蛮缠是吧?滚开!”

  “你污了我的神蛋,还要我滚开?岂有此理!”他恼,蛋生鸡更恼了,脑后魄光一现,现出猎叉:“赔我神蛋,要不我一叉叉死你。”

  他那神情,让陈七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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