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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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不爽快地蹙眉，盯着洛尘恨不能将他盯出个洞来。

　　　　而此时那男人却是一笑，又将目光移向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接着便听他道：“那不知道公子能否把这丫头卖给在下？在下绝对出个好价钱。”　　　　离开皇城的第七天，洛尘带着我来到了寒州，这里与十多年前似是并无多大区别。洛尘有意多留几天，恰赶上雨落纷纷的时节，他便也拖延了日程。

　　　　“你不回去看看吗？”

　　　　在客栈里，洛尘正在给宫里的暗部写信通报自己的情况，我便在一旁看着他。

　　　　洛尘听得我问他，写好信之后便又转过来看着我。

　　　　“小灵若，如今只有你我两人，不若你就化身为人形，跟我一起去闯荡江湖如何？”

　　　　我哼了哼：“我可是菩提子，才不要染指凡尘之事。”

　　　　洛尘淡淡一笑，撑了脑袋看着我道：“佛祖当年去到人间体会世人艰苦，你这小菩提，却仗着自己的是个菩提子就说这些高傲的话，果然是修为太低。”

　　　　我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在桌上滚了两圈，想要缩回香囊里躲起来，哪知洛尘就识破了我的心思，迅速将香囊收了回去。

　　　　“想躲？”洛尘微微眯眼，“不入凡尘，怎知世人疾苦？你还说要成为修为高深的菩提呢，我看你以后也就这样了。”说着他又叹了声，很是可惜地道：“也亏得你师父天天教导，还给你起了这么个好名字，却偏偏你是孺子不可教啊……”

　　　　我听不下去了，气得立即化了人形。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洛尘眉眼一弯，点了点头，复又道：“不过你这么突然的出现可不大好，这样吧，我就当你是我路上捡来的，无处可去的小丫头。所以遇到我之后呢，为了报恩就一直缠着我做了我的贴身丫鬟。这个安排可好？”

　　　　我哼了哼：“无耻！”

　　　　洛尘不在意地轻笑：“那好，那就改成本公子流落街头，被一小丫头救下，为报这一饭之恩因而以身相许，这般又如何？”

　　　　“不行！”

　　　　洛尘叹了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安排？”

　　　　我皱了皱眉，着实想不出个好办法，终究只能一撇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我才不管！”

　　　　洛尘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哦，这会儿可不能怨我了。”

　　　　“写吧写吧，总归也没人认得我。”我摆了摆手，往旁边一坐，也懒得管了。

　　　　洛尘点点头，又在信上添了一行字，而后放了信鸽，继而走到我面前。

　　　　“做什么？”我看着突然走过来的洛尘，有些莫名。

　　　　“你就这么突然出现，让别人怎么想？”

　　　　“那该怎么办？”我蹙眉。

　　　　洛尘一抓我的手将我拉起来，“自然是要去巧遇了，快变回去，我叫你出来的时候再出来。”

　　　　还真是麻烦，我耸耸肩，仍是化作原形回了香囊。

　　　　此番我又被洛尘带到了外边一小巷里，而后化了人形，便又被他牵了出去。这一边拉着我，洛尘还一边淡声念道：“往后你既然跟了本公子，那就要依照本公子的规矩来。以后你只是个小丫鬟，所以一定不能乱来，本公子平日里很是忙碌，你就要负责照顾好平常琐事，否则我也不能留下你。”说着，洛尘转眸看了看我，面上似有些惋惜和无奈，“可听清楚了？”

　　　　我眨了眨眼，着实不知道他念的这一番话是几个意思，不过依照他所说，我便直点头应着便好。

　　　　“哦……”我喏喏地回应。

　　　　洛尘满意一笑，又拉了我的手，“真乖，来，你一定饿了，我带去你吃些好吃的。”

　　　　我继续点头，洛尘似是更欢喜了，便将我又往闹市里带去。　　　　这天起，我的任务便从监督洛尘找寻相思、向相思求亲变成了监督洛尘努力立功迎娶相思。

　　　　好巧不巧，第二天朝廷里便有人上奏说江湖上有股势力会影响到朝廷，于是皇帝眼睛一亮，立马就在私底下钦点了洛尘去解决此事。

　　　　说来这事儿也是可大可小，洛尘说，原本江湖的事儿和朝廷向来是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要是有人插手朝政那可就不能放任不管了，若是让他们有所动作，朝中天下必定大乱。

　　　　我倒是不怎么懂这事儿，不过也知道各界有各界的秩序，想来这江湖和朝廷也是一样。有人越了雷池必会导致战争纷乱。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趴在洛尘的桌案上，看他正写着什么，似乎是要奏请暗下调查。

　　　　洛尘看着我眨了眨眼，在那锦书上落下最后一笔，淡淡道：“小灵若，你可想去外边看看？”

　　　　“外边？”我甚是不解，觉着他这话着实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这次说的外边，可不是府外，而是那江湖之中。”

　　　　我摇摇头：“江湖与朝廷有什么区别？都是争来争去的，无趣的很。”

　　　　这时洛尘捏着我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支着下巴莞尔道：“你若不和我去，我就没办法将相思抢回来了，你倒是去也不去？”

　　　　我一愣，叹道：“罢了罢了，你去哪儿我不是都得跟着，偏要说得那么动听，好似让我占了便宜似的。”

　　　　“你跟着我这么久，可不是占尽了便宜么？”

　　　　“我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才懒得留在这儿。”

　　　　“小灵若。”

　　　　“又怎么？”

　　　　“菩提子……都像你这般没心没肺的么？”

　　　　“……”

　　　　“看来你真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一个。”洛尘说着，又将我放到香囊里，“你放心，到时候要是有血腥场面我一定会首先护着你，免得你看不下去。”

　　　　我哼唧了声，便又静静躺着了。

　　　　洛尘这些时日便越发忙起来，辗转与朝堂与暗部之间，商讨着各种事宜。我听他们计划这计划那儿的，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终于在一月之后，洛尘被贬了，这一贬就贬成了平民，于是洛尘与薛家人告辞后就离开了皇城。薛家人对此事很是震惊，而在洛尘再三保证会在两年内再入朝廷回来迎娶相思后方才不舍地放他离开。

　　　　洛尘被抄了家，所以薛家在临别前给了他些银两，洛尘婉拒了，我躲在香囊里哼哼，其实这厮早有准备，待会儿到了城外自有人给他送盘缠的。只是这事儿薛家也被蒙在鼓里，委实让人不禁暗叹。

　　　　于是洛尘带着我出了城，一路往南去，躲在香囊里的时候，我听洛尘和人商量过，他被贬以后会去往南边，一座叫临水的城，说是那儿就是乾坤教的所在。自然，这乾坤教就是那个影响过大，让朝廷不得不派人出去打探情况的江湖组织。

　　　　只是洛尘似乎并不着急着赶往临水，一路过去竟是游山玩水的，甚是悠闲。　　　　薛老爷离开，我便不由得叫洛尘。

　　　　“喂，洛尘，你会赢他的对吧？”

　　　　洛尘取下香囊来，带着我回了书房，复又将我拿出来往地上一扔。我惊得又化了人形，跑上去指着洛尘抱怨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我这菩提子可是很珍贵的么！？怎能这么乱扔，要是把我弄丢了看你哪儿找去！”

　　　　洛尘却是撑了脑袋斜着身子凝着我笑道：“我却是不知道，原来菩提子这么稀罕的，尤其是这么稀罕自己的。”

　　　　我意识到他这是拿我打趣呢，不禁脸上一红，哼了哼说：“什么稀罕自己啊，是你太不懂得珍惜了！”

　　　　洛尘挑眉，一双眸子水盈盈地望着我说：“是我不懂得珍惜……”他叹了声，“我却是想好好珍惜来的，可偏偏事与愿违……”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这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和相思的事儿，如今相思快被人抢去了，他自然是要难过的。我便也不与他计较了，忙上前拍了拍他。

　　　　“你也别难过嘛，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把相思抢回来的！”

　　　　洛尘淡淡转眸看着我，又眨了眨眼问道：“小灵若说我很厉害？”

　　　　我肯定的点点头：“嗯嗯！你看你才貌双全，又武功非凡，那王爷哪儿比得过啊！你放心，这凡人的姻缘啊，往往都不能一蹴而就，都是得经历许多波折方才得到结果的，所以你们这会儿遭遇阻碍也不是坏事儿，只能让你们的感情更加坚固，让你们得到天长地久的果。”说着，我坐到他旁边，又拿了些公文和书卷来给他翻开，“所以啊，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专心的立下大功，打败那个霸道的齐王，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的！这样就能抱得美人归啦！”

　　　　我这正谆谆教诲呢，洛尘却是噗嗤笑了出来。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的，你就这么肯定我和相思的姻缘？”

　　　　我蹙眉，看向洛尘道：“你怎地老要怀疑这事儿呢，我都说过了，我是菩提子，不打诳语的！”

　　　　洛尘点点头，复又轻轻凝眉道：“你方才说……说抱得美人归……？”

　　　　“嗯。”我眨了眨眼，“这不是凡人都欢喜的么？”

　　　　“这句话你哪儿学来的？嗯？”洛尘看着我，眼里露出狡黠的光，“难不成……是天上那个和尚菩萨教你的么？”

　　　　我惊了一惊，“你怎能这样说佛主他们！”我鼓了撒棒子，“我跟了你这么久，自然也知道了不少凡间的事儿，也知道凡人的欲念在哪儿了。”

　　　　洛尘一时却不说话了，只是盯着我，于是我也这么盯着他。

　　　　许久，洛尘淡淡开口唤我：“小灵若……”

　　　　“嗯？”

　　　　洛尘勾了唇角，毫无预料地伸手用力捏着我的脸，“你还真是可爱……”

　　　　我被他捏的疼了，挥手就要把他的手打开，却没想到他倒是快一步躲开了。我哼了哼，想要缩回香囊里去。却又被洛尘抓住。

　　　　“待会儿再进去！”他抓得很紧，我这胳膊都觉着要被他捏碎了。

　　　　“做什么？”

　　　　洛尘放了我的胳膊，漫不经心道：“既然是你说我要赢齐王，那你也得负责监督我，否则我一偷懒，就有可能赢不了他，就有可能娶不了相思，就有可能……你回不去天上了。”

　　　　我愣了愣，咬咬牙道：“真没看出你竟如此散漫！”

　　　　洛尘只是轻飘飘地斜眼看了看我，又歪着脑袋一笑，我无奈，只能遂了他的愿。

　　　　“有我在！你以后可都别想偷懒！”

　　　　洛尘眉眼一弯，看着很满意地模样，冲我点了点头。　　　　一时间皇帝蹙了眉，公主满脸困惑。我心里也是跟着一上一下的，虽然洛尘挺聪明的，但得罪皇帝可不行啊。好在我看这皇帝面相，虽然霸道了些，却也并不专横，且看得出是个惜才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这事儿就定洛尘的罪……

　　　　不过好歹人家作为皇帝，依着面子上还是得吹胡子瞪眼一番。于是他哼了声道：“怎么？你还嫌箫儿配不上你么！？”

　　　　洛尘微垂眉眼，显得极为恭顺谦和，却又不卑不亢。他淡淡一笑道；“是微臣配不上公主，且微臣已有婚约在身，怎能在此时背信弃义。”

　　　　皇帝一怔，似是有些惊讶，不过方才的那股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了去。

　　　　“哦？朕怎么还未曾听说你有了婚约？倒是哪家的姑娘啊？”

　　　　“是薛家小姐，薛相思。”

　　　　这会儿皇帝还没说话呢，若箫就一拍手道：“原来是她啊！怪不得呢，那你眼光倒还是不错！”

　　　　我这尚奇怪呢，那边皇帝也不禁挑眉了，看向若箫道：“箫儿也认得她？”

　　　　若箫摆了摆手说：“我本是不知道的，不过方才回来的时候三哥接了我，路上却是与我说了那薛家小姐的事儿。什么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总之就是将这薛家的小姐上上下下的夸了个遍。”说着她又笑了笑道：“三哥素来眼光最高，天下女子看过不少却是一直都没一个看得上的，这回倒终于有了个入了他眼又入了他的心的美人儿。不过……”她转向洛尘，“这次他们两个看来是棋逢敌手了。”

　　　　皇帝放声一笑，也跟着点头道：“看来真是棋逢敌手啊。”他叹了声，又向洛尘道：“洛尘，朕知道你的品行，不过老三看上的东西向来是不会入了别人的手，怕是这回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也是一样。”

　　　　洛尘眉眼淡淡，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这时若箫又开口了：“父皇，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哦？说来听听？”

　　　　若箫说着又向洛尘道：“我看不如这样，父皇给三哥和洛尘一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公平竞争。最后谁赢了便娶了薛家小姐。如此免得有人说您以皇权相逼坏了人家早已订下的婚事，也好磨磨三哥的性子，再者还让洛尘展现出他真正的实力。”她抬着下巴又望向皇帝，欢喜道：“父皇觉得这主意如何？”

　　　　皇帝自是点头：“好好好！这倒是个两全之策。”他看向洛尘，继而道：“洛尘，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也展露展露自己的本事。”

　　　　洛尘自是谢过，我也稍安了心缩回香囊里。

　　　　将要告辞的时候，若箫又叫住洛尘大声道：“你若是输了，可要乖乖回来做我的驸马啦！”

　　　　洛尘淡然一笑，与她颌首别过。

　　　　这番洛尘带着我回了自己的府邸，还未进门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薛家大人来了。洛尘也知道他是为何事，便忙赶到了厅堂里。

　　　　来时薛家老爷正在厅堂里兀自哀叹，待得洛尘回了，又赶紧迎了上来，而他来到洛尘面前，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洛尘知道老爷此番来是为何事，请暂且不必为之担忧。”

　　　　薛家老爷听得洛尘这么说，怔愣须臾之后也放心下来，叹了声便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薛家老爷便告辞回府了。　　　　此时的场面很是奇怪，皇帝坐在正位上，而那约莫十七八岁的红衣女子笑盈盈地在他身边撒娇。这下边坐了几个臣子，洛尘更是端坐在皇帝右侧第一的位置。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那女子的玩闹，待她撒娇完了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父皇还有事儿，你且先下去自己玩会儿，待会儿父皇就让人准备丰盛膳食为你洗尘如何？”

　　　　这女子俏皮地努努嘴，像皇帝点点头道：“好，那我今儿就等着父皇的盛宴。”

　　　　皇帝笑笑，点头应了她。这女子才舍得离开，而她依旧肆无忌惮地跳下台阶，且在走过洛尘面前时还停了少许片刻，这才又十分欢喜地跑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一直消失在门后，这才向众人道：“这孩子被我宠惯了，我们继续方才所说吧……”

　　　　于是这群大臣们又探讨了好一会儿，我便又躲在香囊里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洛尘正在走路，他的步伐很稳，不过这行如风的感觉我还是能察觉得到，因而我这便又醒了过来，顺道隐去身形出了香囊看看这凡间皇宫的风景。不过说来凡人的皇帝还真是挺会享受的，一座花园也这般大，每次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