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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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朝廷交出当年的密函，还你父母一个清白。”

　　　　洛尘冷笑道：“即便我不救他，也能找到你的密函，还我父母的清白。况且你说他无辜，可当年你们也不曾放过我呢。”

　　　　男人一怔，又叹道：“是我们活该，是我们自作孽不可活……”他目光中尽是悲凉，看了看那瘦弱的小孩后又继续与洛尘道：“密函我已经上交给官府，不多时他们就会过来了。你父亲的尸身葬在后山的桃林里，在一棵束着红布的桃树下，你若还记着，便去看看他吧……”他轻叹，又起了身，来到那女人身边轻声说：“你且安心去吧，这债我们也算是还了……”

　　　　女人点头，又抚摸着那孩子的头说：“箫儿，你收拾东西，家里还有什么能带走的就赶紧带走，今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看不下去了，可洛尘在一边还是淡漠无情的冷冷看着。

　　　　“洛尘……”我摇了摇他的手。

　　　　洛尘仍旧转身，“我们回去！”

　　　　我知道他心中怨恨，但那孩子也着实无辜，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孩子命尚不该绝，我自是望能救他的。

　　　　“你不是说一切都有命数么？既然如此，何必多管闲事！？”洛尘说罢，便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宅子。　　　　第二天洛尘又带着我去了他家那老园子，当年的苏家如今大概已经无人能够记起了，洛尘与我去的时候那儿已经变作他人的宅子。看到他脸上的阴冷我都不禁叹息，虽然一路跟着洛尘，但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仇家究竟是谁，甚至于他这些年是否还念着当年之事我也并不清楚。

　　　　“洛尘。”我们站在门前，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们还是先走吧，过会儿怕要遭人怀疑了。”

　　　　洛尘转眸看了看我，淡淡道：“你怕吗？”

　　　　“嗯？”

　　　　“怕我连累你吗？”

　　　　我忙摇头：“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怕的是你被人怀疑，要是……”我看了看周边，见没人却还是放低了声音说：“我是怕有人查出你的过去来，对你不利啊……”

　　　　洛尘却是勾唇一笑，“我没有什么过去，你放心吧。”说着他又拉了我离开。

　　　　就在此时苏家的大门却打开了，里边出来一中年瘦弱男子，他满脸愁苦模样，抬头之际见得我们竟似是有些惊讶。

　　　　而显然他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了洛尘身上，那男子指了指洛尘颤着声音：“你……”

　　　　洛尘没有搭理他，淡然地转身欲走。男子却是瞪大了眼追到洛尘面前，又将他打量了一遍。

　　　　“是你……果然是你，你回来寻仇了……”男子发着抖，看着洛尘眼中十分惶恐，他步步后退，仿若洛尘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而洛尘依旧淡然如斯，静默地看着那人不说话。

　　　　“苏家……”男人垂下头去，痛苦的掩面哭诉道：“是我害了苏家，你该来了，是该来了……”

　　　　“洛尘……”我小声唤他，着实不大清楚那男子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小灵若，你先回去吧。”

　　　　我愣了愣，摇摇头道：“不要。”

　　　　洛尘这才转眸看了看我，我又撇了嘴说：“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要是……要是像十年前那般又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那好，你跟着我，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事也别插手。”

　　　　我点头，又听得洛尘与那男子说：“舅舅近来可还好？”

　　　　那男子一怔，悲戚地望着洛尘：“是你，果然是你啊……”

　　　　洛尘淡淡一笑，继而回他：“念尘许久未回，正想回家看看，不想这儿已成了舅舅的宅子了。”

　　　　男子又叹着摇摇头道：“很快又要成为他人的了，都是报应啊……”

　　　　我正困顿呢，便又见那男子叹了叹与洛尘说：“你若要来报复，便只管进去吧，这宅子外边看着气派，里边早已家徒四壁，过不了几日，我们便要走了……”他又抬头看了看洛尘，“当然，你若有心，将这宅子收回去也未尝不可。”

　　　　洛尘没再理他，转身踏入了宅子里。

　　　　这园子里倒真还一如从前，只是十分冷清了，走了半天竟连个下人也没有见着。

　　　　“那个屋子里有人……”我指了指原先苏夫人的厢房，洛尘便点头与我向那边走去。

　　　　我拉了拉洛尘，又道：“那人命不久矣，而且身边还有个病弱的，你……”

　　　　洛尘微微眯眼，“我们且先去看看再说。”

　　　　这番走了进去，果不其然，房间里果然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女人躺在床上，另一个瘦弱且不断咳嗽的小孩儿在照顾着她。

　　　　我叹了叹，先前跟着洛尘虽也见过几回凡人的生老病死，只是这两天实在碰得凑巧，竟遇到了这么两件叫人心酸又无奈之事。　　　　过了会儿果真有人送了热糕点过来，我欢喜地吃了，想着洛尘还没吃东西呢便也给他留了。

　　　　等到洛尘回来时我又施法将那些糕点热了捧到他面前。

　　　　“这糕点挺好吃的，你也吃些吧。”

　　　　洛尘却不领情，甚至看都不曾看一眼就挥手道：“不用了，你都吃了吧。”

　　　　我心里莫名有些难过，抱着那糕点忽而觉得一点儿都不好吃了。

　　　　“可是你晚上还没吃的呢，我不吃没关系，你不吃的话会没力气的啊……”我又看着洛尘，将那糕点捧到他面前，“我都热好了，正软乎着呢，你就吃些吧。”

　　　　洛尘看了看我，轻叹一声捻了块放到嘴里细细咀嚼着。我看着他吃，也觉得好吃起来，不过想到这都是留给他的，便只得吞吞口水忍了。

　　　　“我不饿，你若想吃便吃就是了，本就是买来给你的。”洛尘看着我笑道，复又到一边漱了口而后和衣上床。

　　　　“你这也真是……”我看着手中的糕点，想着不能浪费便都给吃完了。

　　　　晚上我想着洛尘今天的莫名举动，就睡不着，又想到我伴着他长大却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儿就更睡不着了。

　　　　“洛尘……你睡了吗？”我没有进香囊，只是在他枕边歇着。

　　　　洛尘睫毛轻颤，继而道：“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啊……”我嘟囔着。

　　　　洛尘睁开眼睛，又往后边退了些道：“那你出来吧，我们聊天可好？”

　　　　我忙化了人形也挤在他身边，接着问他道：“你今天拿出来的那个……那块玉是哪儿来的啊？怎地我从未见过？”

　　　　洛尘轻笑，过了会儿回我说：“是我出生便带着的，一直没有拿出来过，自然你也不知道。”

　　　　“那你也藏得忒紧了。”说着我又想到他之前所说，便恍然道：“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吗！？怪不得了，这可真是个宝贝呢……”

　　　　“我说的宝贝怎么会是这个，我又不能卖了它来抵钱，也不可能用它存活。”说着洛尘将那玉拿出来放到我面前，“你喜欢这玉？”

　　　　“唔……喜欢也说不上，只是觉着这玉灵气太甚，我怕以后你会被它牵累……嗯……你真是出生就带着它的？还是谁给的？”

　　　　“是出生就带着的，就如同你一样。”

　　　　我微微蹙眉，如此说来，洛尘应当也是个神仙，而且是个地位不小的神仙，可怎地我都察觉不出他身上的灵力？

　　　　“怎么了？你方才为何要说我会被这与牵累？”

　　　　我叹了叹，解释道：“你看到今天那男子了吧，他是因有一灵物，也就是魂镜续命才能存活的。”我说着将魂镜拿了出来，“就是这个东西，不过这只是个碎片罢了。可即便是个碎片，对于在凡间的妖魔鬼怪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他们可以借助这魂镜的力量修炼或者吸收他人的精力以此让自己更为强大。我看你那玉比起这魂镜还要厉害许多，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被人盯上，要是有人发现可真的麻烦了……”

　　　　洛尘却不甚在意道：“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自然。”我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往后你跟在我身边，好生守着我不就好了？”

　　　　“我自然会守着你的……”

　　　　“不许再用我的命换他人的。”

　　　　“我怎会用你的命换别人的……你在我心里可是……”我怔了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什么？”

　　　　洛尘凑近了些，几乎贴上我的鼻尖。我忙往后挪了挪，又缩了缩脖子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知道的。”他揉揉我的发，将那玉放到我手里，“你若担心，那这玉就交给你吧。”

　　　　我忙摇头塞回给他，“不行！这玉便是在天上也极为珍贵的，你放心，我会守着你不会让那些邪物伤了你的，而且这玉本就是有灵气的，想来它也是用来保护你的才是。只要不遇着太过强大之人，也不会有事儿的。”　　　　我撇撇嘴，这妖物真是太执着了。此时洛尘又开口叹道：“看来我在小灵若眼里，真是不如世人安危重要呢。”

　　　　我也叹了叹：“若是牺牲你一人能救众人，自然只得如此了啊……”

　　　　洛尘眸色暗了暗，冷笑道：“果真没心没肺呢。”

　　　　这话说罢，洛尘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挥手将那蛇妖给甩开了。

　　　　“你……”我愣了，看那蛇妖倒在一边痛苦地捂着心口，想是伤得不轻。

　　　　我看向洛尘，着实没想到他会有这般能力。

　　　　“你做了什么！？”我迅速来到洛尘身边，这番只见得他手上正握着一枚玉。这玉中的灵气甚是强大，也难怪那蛇妖抵挡不住了。

　　　　而洛尘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盯着我问：“小灵若，若非我今日无法自保，你当真要为那些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眼睁睁看着我被这妖物杀了么？”

　　　　“唔……”我回答不出来了，虽说要救世人，但若非要选其一，我还是觉得救洛尘更为重要。

　　　　“看来我真是可有可无的了。”洛尘冷哼，转眼又看了看那蛇妖，“既然你那么担心她会害人，那我帮你杀了她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可洛尘这次出手却是极快，他见一边有把剑，迅速拔了剑就刺入那蛇妖的心口。这蛇妖还欲反抗，可是她已身受重伤，此时也没能躲过洛尘的一剑，终只得在痛苦之中死去。

　　　　而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灵如此消逝，又怎能不痛心，回看洛尘，他却仍是一幅淡漠的面容，似乎那蛇妖根本不是被他所杀。

　　　　“你……”我想说些什么，可被他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终究只能叹过一声后去查看那床上的男子。

　　　　大概是没了那蛇妖的法力，男子心口的魂镜也渐渐失了邪气。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那魂镜取出来。不一会儿男子的身形就消瘦如骨，面色也黯淡无光，可见那蛇妖续了他至少十年的命了。

　　　　我拿了魂镜，欲要将那男子和蛇妖在这院子里找个地方葬了，而转身之际却发现洛尘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不禁心里嘀咕，这洛尘也忒小气了，这么个事儿就生气自个儿走了。

　　　　这番将两人葬了，我就回去找洛尘了。

　　　　只是客栈里却并没有洛尘的身形，问过小厮也说洛尘尚未回来过，于是我就在房间里等着，等到了晚上洛尘方才回了来。

　　　　“你去哪儿了？”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洛尘，而他一身清冷，至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径自到桌边看书了。

　　　　我气不过，上前凑到他身边。

　　　　“你这几天究竟怎么回事儿啊？好好儿的就要生气，今天的事按理说也应该是我生气才对的吧？”

　　　　而洛尘缓缓抬头看着我道：“你认为我在生你的气么？”

　　　　我蹙眉，“那你为何不搭理我？”

　　　　洛尘摇头笑笑：“我怎会生你的气呢，我不过是……看清了一些事罢了。”

　　　　我也跟着坐下来，撑了脑袋看着他：“什么事儿啊？”

　　　　洛尘垂着眸子，淡淡道：“与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说着他又合了书面，看了看我道：“罢了，我去旁边的房间沐浴，待会儿会有人送吃的来，你吃过就早些睡吧。”

　　　　这般说罢，洛尘便去了。　　　　我走近那男子身边，探了探他的气息，果然是吊着一口气在撑着。再看他心口，正是邪气流溢之处，向来那邪物就是在他心口。我伸手去查探了一番，不由得心中暗叹。原来他心口的东西并非什么邪物，而是一块魂镜的碎片。

　　　　说起这魂镜也算得是个稀罕物，这魂镜乃是天界一位神女之物，后来那神女下凡时将这魂镜也遗落了，而后又被人间的一个道士捡到，常年带在身边又已法术与这魂镜的力量互补。不久那道士也成仙了，但在上天界前他遇到一个劫难，与好几个大妖怪斗了一场，道士去世了，魂镜也被邪气所侵散出碎片遗落在各地，但其中法力极高因而许多妖物乃至于人间的修仙之人都在寻它。

　　　　这躺着的男子分明是个凡人，想来是有个妖怪为了报恩或者其他所以用这碎片续了他一口气。只是这样做却并非好事儿，这人命数已尽，这般拖着反而耽搁了他转世轮回。而且他这里用着这碎片，邪气四溢会伤及周围的人和物。也难怪这院子里除了他便没其他的人了。

　　　　我想了想，仍是决定解救他一番，便伸手去要取出他心口的碎片。虽然料到那妖物定是布了结界，却没想到这结界还挺厉害，居然让我震了一震，还没能打破它。我不禁蹙了眉，缓了会儿神又上前去要取出。

　　　　“住手！”

　　　　我正要碰到那结界，身后就忽然出现一人将我拦住，而后又迅速一掌袭向我，好在我反应挺快，也顺利躲开了去。

　　　　这番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个女子，而这女子分明是个妖物，嗯……看来是个蛇妖。

　　　　“你是何人！？”蛇妖口气不小，狠狠凝着我十分警惕地护着身后的人。

　　　　我抱胸看她，挑眉道：“我本是离恨天上一颗菩提子，如今因有任务而下凡。你是蛇妖吧？为何要用魂镜续那亡人之命？你可知道你这番……”

　　　　而我尚未说完，她就对我怒吼道：“这事与你无关！你闭嘴！”

　　　　我愣了愣，又叹道：“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执念害人，你这样只会害了他啊。”

　　　　而这蛇妖没了耐性，又是一招袭向我，不过她尚不成气候，我也应付得来。可偏偏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说来这人出现便出现了，偏生他还要挡在我面前，要说挡在我面前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这人居然是洛尘！

　　　　“你……你怎么跑进来了！？不是让你别靠近这儿嘛！？”我觉得自己差点儿没被他气得晕过去，甚至一时竟忘了那蛇妖还在旁边。

　　　　这蛇妖也不笨，看出了洛尘是个凡人，便立即跳到他身边施法将他困住，而后威胁我道：“此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你要答应离开，我就放了他。”

　　　　我蹙眉，洛尘这厮也忒没危机感，被一个妖精抓住了居然还能笑得如此淡然。

　　　　“小灵若，此事你倒是管还是不管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