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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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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拂袖而去。
听见脚步声确是远了,一直捂着小若嘴的手才安然放开。赶忙后退一步,拨开密密的落藤跑出小洞,正眼,才发现竟然又是他!
“喂,偷听别人说话很不好呢。”不管小若圆睁的双眼,闲然道,“不过像你这样年纪的小宫女,死了也太可惜”
还没开口,竟被他数落一番。先是被他救,再在他的面前出糗,而后又被救,现在又被他抓住“偷听”,为什么一切倒霉的事情都被他撞见呢?小若实在想不通。
“对了,你到底是谁宫里的人?成天冒冒失失的,我可救过你两次啦!还有,你哪儿来那么大胆子偷听尤夫人说话?”
“我你以为我愿意么?要不是害怕,我、我也不用躲起来嘛是她们非要停在前面说话,又不是我故意偷听的,我还没打算这么早死”低头,十指紧扣。可是自己干嘛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那么多?!万一万一他是什么王公权贵的,要是把这事儿捅到尤夫人那儿去,一切一切都会变得黑暗起来。
“我、我警告你!本姑娘有元澜长公主撑腰!你要是敢将这件事儿说出去看、看长公主如何收拾你!”
心惊胆颤地瞪着他,话刚落音,就飞也似地逃跑开了。
该死的,天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把这件事儿说出去。
慌忙跑离荼縻园,却在惜夏亭看见独坐的元祈。白衣仍是翩翩,只是孤独么?
“二皇子”脚步轻轻,走到他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侧身见是她,略有惊讶。
“阿满不放心您,让我来看看”
闻言,倒是浅笑;“我能有什么事儿”未几,却双眸微闭,向后踉跄几步。
“元二皇子!”赶忙上前扶住他,“你喝醉了?”
“没事,”摇摇头,“今天朗弟回来,多喝了几杯。”
“我扶你回宫吧,晚上风凉。”急忙拉着他要走,却被元祈拦下。
“喏,我还有东西没给你呢,”说着,亦是浅笑着从袖里取出一支银簪,“收了这么久,该给你了”
那晚,就是为了它才会离开酒楼,却不想,之后发生了那样的事
“你”鼻子忽然间酸酸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笑靥若花,“好漂亮”
银色的祥云纹艺,缀上橘色的彩石,纵然不如宫中贵妃们的华丽,却比它们贵重上万倍。
抬手,将它斜插在她鬘然的发间,再是合适不过。
相视,而笑,忘了一切浮尘,眼中,只有彼此无心之失风波起
三日后
彩虹般色彩的繁华与翠碧叶色交错,知了贴在树干,不安地鸣叫。已是初秋,阳光还是毒辣的令人窒息。
步履匆匆,黛眉一直深蹙。好不容易寻到一处阴凉,小心地放了手中的红木呈盘,连忙抬手,终于擦去了额角细密的汗珠。
呈盘里盛了几个新制的薰炉和几盒香片,驱虫,祛乏,醒脑,安神,等功效具备。这段时日元祈的政事似乎更有繁忙,每日都是挑灯直到未时才可就寝。那祛乏和安神的香片来得也真及时。
歇息了一会儿,不敢怠慢的端起了呈盘走回觐禾宫。没走多远,忽听得一阵哭闹声。停步,闻声寻去,绕过丛丛花木和几座假山,只见福辉台下站了一群束手无策的宫女,她们中间拥着的是一名青碧色罗绫,白色襦裙的女子,约摸十一二岁的年纪——那是十四公主元晴,宣妃的三女。
女孩子焦急而不悦的哭声持续,六七个宫女却还是毫无对策,只得眼巴巴地望着那高高的赴会台的檐角,心里拼命地盼着那燕儿风筝能够自个儿落下来或是再飞回来——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
哭声越发大起来,任凭宫女们如何劝慰,元晴始终不肯离开,死活要拿回那只燕儿风筝不可。沉默一直保持,花园里只剩下女孩的哭声和时不时气恼的跺脚声。
忽尔,一道缃月色身影如风般掠过,福辉台二楼的檐角在一瞬间少了什么东西。未几,身影定下,笑容清朗,手中,是那只燕儿风筝。
“风筝?!”元晴惊喜地抬起头,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瞬间绽出一朵花粉色蔷薇,“谢谢三哥!”
“不哭了,嗯?”男子宠溺地抚着她的发,笑,“去玩儿吧。”
“晴儿谢过三哥!”亲昵地抱抱他,又兴高采烈地放风筝去了。
他——元晴叫他三哥?那么那个,那个明池湖畔、翊秋湖边、还有山洞之中的那个人,是十四公主的皇兄,元祈的三弟,虞夫人的儿子,皇帝的第三子——元朗!
“嘿!”
急步欲走,没想到竟被他“逮”个正着。无奈地转过身,尴尬得冲他苦笑
“我”见她这副模样,忽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呃你、你不是皇长姐的女官么,怎么会在宫里?不必去公主府么?”
“我我”被他这么一问,小若彻底傻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谁说、有、有公主喜爱就一定在公主府的?我、我是觐禾宫的女官,当然不必出宫。”
“那就巧了!”闻言,却笑,“我正好要去觐禾宫,一块儿走吧!”
看着元朗微笑的脸,小若不知如何是好。拒绝?可不管拒绝与否不都是同向而走么?没再回话,只是端着呈盘往觐禾宫走。
进了觐禾苑,远远看见宫门半掩,阿满站在门口。见小若回来,挥手示意她会去女官房去。只是片刻,却又见她身后的元朗。即刻跪身行礼,“参见三皇子!”
闻声,宫门打开,元祈和萧子棠走出门来,满脸清笑,是很熟悉的样子。
默声退下,把呈盘放到女官房。推门,只见宫女毓甄坐在茶案旁,似是等了很久了。
“找我有事么?”回身关门,又转身把呈盘放下。抬头,不由分说迎面就甩来一记耳光,声响清脆,左脸火辣辣地疼,浅浅咧了咧嘴,倒吸几口凉气。
“贱人!别以为有二皇子和长公主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什么都知道!”毓真瞪着她,眼神冷厉。
“我做了什么害你的事儿要你这般对待我?”指尖渐渐扣入手心,手指泛白,身体轻颤。
“呵,你做了什么?你偷听尤夫人说话却嫁祸给云芊,你可知道她现在被尤夫人打得全身是血只剩下不到半条人命说不定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
云芊?制衣局的云芊?她是毓甄的妹妹,亲生妹妹。可是
“我只见过她三次,我怎会陷害她?”那天晚上,管事的嬷嬷不是没有发现自己和元朗么?现在怎么会而且还扯上了云芊?怎么回事?
“你不会?呵,你不会?!”眼神是刺骨的寒,笑容极其轻蔑,“五天前云芊在花园和我谈心,
可在我送她回制衣局的路上她一直随身的玉佩不见了,我答应替她找回来,结果回了觐禾宫看见你佩着它。那玉上刻有云芊的名字,而你也认识她,我满心以为我们善良的女官在忙完了事务之后就一定会还给她,可结果竟然是你偷听被发现就扔出这块玉把一切都推到无辜的云芊身上!哼,您真高明!在二皇子面前温柔可人,完美无缺,可你实际上就是一匹冷血黑心的狼!”
毓甄的越发愤怒使得小若恍然大悟。没错,的确是她捡到了云芊的玉佩,可自己也是打算要还给她的。只是当日正巧有邻国进贡的丝织锦缎和金银器件,自己就随着传话的嬷嬷去了宝林堂取二皇子的那一份。第二日有因为即将有别国的王眷来朝,要裁缝为各位皇子公主缝制新衣。觐禾宫里所有人都受命取各式布匹供元祈选择。那一整天端布端玉,忙得满头大汗,也无空去还那块玉佩。结果第三日,就碰巧听了尤夫人说话,后来在去找元祈的路上,总是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如今才知道,那日少的,正是那块玉佩!一定是在元朗拉着自己躲进山洞时掉落的
不可置信地看着毓甄,不敢想象因自己的疏忽竟差点害了一条人命!
“毓甄,我不是故意要害云芊的,只是当时”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你为了自保就推了云芊出去为你挡刀是么?我告诉你,云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死我也要你为她偿命!”盛怒地甩开纳兰如若握着自己的手,连同茶案上的所有物件一并扫下了地。
刹那间瓷裂声起,茶具在地面上开出朵朵瓷花,香片统统散落,满地狼籍
两天后,小若托打听事情的制衣局小宫女来报说,“云芊姑娘死了。”
忽然间,晴日如同暴雨夜般压抑,惊慌,不安。时间与血液同时停止,一切静若无声;头脑空白得如眼光下暴晒的纸片,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几乎是挪着脚走到床边坐下的,气息深深地呼出,身子终于开始不住地颤抖。
云芊死了,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竟害了一条人命——这是小若这辈子都未曾想过的,只是它来得那样迅猛,攻击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无法动弹,不可防备。
彼时,昭霞宫,尤冰清身着深紫单锦外套黑色蚕纱,闲躺在贵妃榻上,凤眼斜睨,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跪在阶下的粉衣宫女,“你确定是她?”
“奴婢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夫人责罚!”宫女信誓旦旦,回视她,满脸悲愤。
“徐嬷嬷,跟侍卫支个招呼,赶紧把那个小宫女送出宫去,”玉手娴伸,从鬘然云鬓上取下一支金簪,“喏,这就是你的了。这几天好生候着我宫里的传召,到时候把金簪当了,换上一大笔钱把你妹妹的尸体运到宫外风风光光地葬了。”
接过嬷嬷递来的金簪,叩头谢恩,“奴婢多谢夫人开恩,让家妹葬于宫外。今后夫人若是吩咐,奴婢定倾力而为!”
“谢恩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从今儿起,你可就是我在觐禾宫的眼线,我要你盯的人不止那宫女一个,还有元祈。”唇角上扬,划出美丽的弧度,若黑夜中,妖娆的红色罂粟
小室受刑血泪多(上)
没了初秋的炙炎,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宫里的菊花开了一片,紫白粉红黄,细瓣精巧,花姿清娴,还有浅而雅的香,总归是一道不俗的景致。
元祈似乎是受了皇令出宫去了。听阿满说,同行的,还有萧子棠。说起他,确是有两个月没有见过了呢。
觐禾宫里的事儿也不忙,趁着绯烟午睡,小若忽然想着去御花园散散心。
是秋了,嫣粉的紫薇,白中透粉的清荷,还有娇美迷人的玫瑰都已凋落了,是那雅菊开始艳冠群芳了。缓步直走,又到惜夏亭,那盆盆兰草中,竟有一盆是那株曾被自己无心打翻的宋梅!它竟然还活着!
不敢相信地走到它跟前,伸手触了触它——是真的,它竟真的还存活着!难道是那秦妃又种活了它么?
“没想到你还惦记着它呢。”忽尔,略熟的女声传来,吓得小若连忙收回手。
转身,是一名银雪色衣装的女子——小若记得,她就是秦妃的女官,名唤雪妆。
“这株宋梅倒也争气,活了下来。”雪妆抚了抚它的叶子,笑,“对了,娘娘一直说要见你,今儿可是让我碰上你了。随我去一趟秋岚阁吧。”
听这话,小若不知是好是坏,可抬头,又见雪妆明眸善睐,温婉真诚,心中的害怕自是消减了几分。只是秦妃找自己做什么呢?
跟着雪妆去了秋岚阁。未进门,却先闻得一阵舒意的幽香。走进阁内,才知这秋岚阁引了后山的溪水做池,建有一水榭竹苑。阁里兰草遍布,自是兰香弥漫。
雪妆未带小若进正厅,领着她过了竹桥,拨开天生的竹叶帘,到了那水榭。琵琶铮铮,女子空灵的嗓音唱着一曲仙幽的词,纤影白衣,素手弄弦,似是云中的仙那般飘渺。
“你看你,客人都到了也不叫我。”不知何时,秦暮烟已放了琵琶,转回身浅怪着雪妆。
“不怪雪妆姐姐,是女婢不敢扰了娘娘的雅兴。”闻她责怪,小若连忙低头解释道。
可眼前,却是秦暮烟一张浅笑的颜,“我常和雪妆这般说闹,却不想吓着我的客人了。”起身牵小若坐下,“说起来,我真是要谢谢你呢。”
“娘娘何出此言?”
“你上次无意撞碎的那盆宋梅的花泥里,有我丢失的玉坠呢。”
“可娘娘的玉坠为何”在花泥里?小若简直不敢相信。
“许是之前掉在地上没找着,被你无心一摔,倒把它混入土里被带回来了。”秦暮烟感激地看着她,“这玉坠是我最珍视的物件,若不是你,我真怕这辈子也找不回了。”
深眸乌黑似夜,带没见少了上一次的清傲,盈满了一份庆幸,欣喜,及,那说不出的感慨。
她的心底,是不是深藏了什么呢?
从秋岚阁出来,已是将近申时,虽说这会儿元祈已是外出,但小若仍是不敢外留太久,生怕忽然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吩咐下来,把绯烟和阿满弄得手忙脚乱。
急步穿过雅菊苑,忽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宫女从苑中跑出,连忙冲自己挥挥手,似是诗怡小若向她去。定身,见四下无其他人,边稍有疑惑地向那小宫女走去,哪知刚刚到那小宫女面前,她扬手一撒,一阵烟粉扑面,带了稍浓的香气;再转头看向那宫女,却已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忽尔,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下没了知觉。
醒来,手脚被绑,四周静谧无声。仅有的一扇镂花木窗透入少许暗黄的光——已是黄昏了么?
可这儿是哪儿?那个小宫女故意迷晕自己是为了什么?以她的身份绝不可能有权势到能够安排小室来囚禁任何人——所以,她一定是被指使的。那么那个安排一切的人,会是谁呢?
约摸半个时辰后,房门被打开。两个宫女手提宫灯站在门边,褐色素裙的妇人扶着缃黄绫缎绣银线蔷薇简装的尤冰清仪步踏入。
瞳孔倏然圆睁——尤夫人!那么,她一定是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而告诉她的人,只有元朗,或是毓甄——但当然不会是元朗,因为他如果说出来,也许尤冰清会立即对付他,事关性命,聪明若元朗,一定不会那么做。所以,只有毓甄。
“松绑。”尤冰清雅然坐下,对身边的徐嬷嬷道。
徐嬷嬷点点头,揭开缚住小若手脚的麻绳。
“你,叫纳兰如若,对么?”抿一口上好的碧螺春,问。
“是、是。”一看见她,浑身都止不住的地颤抖——她听说过,整个皇宫里,唯有尤夫人整人的手段最多、最毒。
“你怕我么?”合了茶杯,确实一抹浅笑,“本宫,真有那么可怕?”语气昵柔,朱唇却犹似蛇信。
瘦小的身子顶住墙,瑟瑟发抖,不言语,面色惨白。
“夫人问你话呢!还不快答!”徐嬷嬷眼瞪若铜铃,声色俱厉。
“徐嬷嬷,你可别吓坏了人家,免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仍是和颜悦色,看着小若,笑,“本宫知道,你是觐禾宫的人,对么?”
点点头,十指紧握,指节泛出青白色。
尤冰清缓步向小若走来,蹲在她的身前,又道,“那么二皇子很信任你,是么?”
“奴、奴婢不知。”不敢正视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连连摇头。
“哦?”玉手快速捏住小若的下颌,手指深陷入她的肌肤,“说,是谁让你偷听本宫和徐嬷嬷谈话?是元祈,还是洛舜华?”
两撇柳眉紧敛,下颌传来的疼痛异常清晰。头被强迫性地仰着,不得不对视她那双狭长而凌厉的凤眼,“奴、奴婢不是故意要听夫人谈话的”
“啪!”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尤冰清已经不想再和她耗下去,“你认为你死咬着什么都不说,本宫就会放过你?趁着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耐性,你最好老实交待了,否则本宫也不知道你还能挨多久。”轻蔑地哼了一声,眨眨深不见底的眸,“记住,,你只有一个晚上考虑,”起身,欲离开,“对了,”又停下,端起茶桌上的茶杯,“这杯茶,赏你了。”抬手,滚烫的茶水从刘海直溅而下,钻心的疼痛如同蚂蚁噬咬般难以忍受。
秋夜静凉无声,茶水的温度一丝丝退却,额头以及发际暗暗地疼,双腮还深嵌有十道如弦月的指甲印。月色凄惨,树影略有恐怖地照入小室;风掠过,发间一阵透心的凉。尤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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