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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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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瞳倏地收缩,一股凉气从后背缓缓透进心底——看来悠儿已经把她知道的所有事都招了,这下只能被她牵着走,完完全全受制于她了。
“还有,我现在明着告诉你:既然悠儿对我来说很有价值,我自然会好生保护她,你,千万千万别想着打她什么主意。当然那我也劝你一句,以后对下人好一点儿,不然一向忠心耿耿的绿湖背叛你,那也是说不定的哦。”狡猾地笑笑,而眼眸嫣巧如月,竟生出几许妩媚来。刚转身走到门边,却又想起什么,回头道,“给你喝的不是什么毒药,死不了人,只是会发一身疹子痒几天,给你个教训罢了。不过要你死,也真不是什么难的事。”语毕,莲步典雅地离开。而身后一盏茶杯重重摔裂,伴着程若仪气急的尖叫,割裂一地静默的阳光。珍晓漫听得清楚,却仍旧冷笑——那日她本是去锦离宫给纳兰如若下毒的,没想到程若仪先她一步,派了悠儿去下毒。于是原先的计划瞬间打消,待悠儿下好药出了小厨房,珍晓漫和含夏便死死堵住了她。也怪程若仪平日对下人太过苛刻,只是稍稍被含夏一诱胁,悠儿就恐慌地表示今后愿跟在灵妃身边,忠心耿耿。本只想着这次抓住悠儿,然后威胁威胁程若仪给她点颜色看看的,却没想到悠儿生怕珍晓漫会杀了她,于是统统说出了她知道的程若仪干过的坏事以求保命——看来今后程若仪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一旦控制住她,想要弄死纳兰如若却又不引火烧身,就简单得多了。
翌日
未时,羽萱和小若坐在御花园小山上的观夕亭聊天,笑声连连。
“你的药还没喝呢!”正是开心时分,羽萱忽地想起来,“蓝姨嘱咐了那药得趁热喝,我马上去端来,你在这等我,哪儿都别去啊。”
“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别别别,你的眼睛还没好,我们要是一块儿慢慢走回去,药早凉了。”羽萱连忙按下准备起身的小若,道,“再说了,我还得去验验有没有人往里下毒呢!”自从听说有人在小若药里下毒的事,羽萱和紫陶对小若的一切饮食药物开始分外留心。
微笑着听着姐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若心里充满了一种幸福感:有元祈的保护和这么关心体贴自己的姐姐,虽然看不见眼前,但小若一点也不觉得感伤。
这段时日里虽然什么都不能看清,但小若也感受到了曾经未曾感受到的美好:静下心来听枝头鸟儿的轻啼,原来会那么令人开心;细细品味院中花朵的香气,原来会让人感到那么宁静;用耳朵听脚步辨别来人是谁,也会给她带来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幸福与快乐——尤其是当元祈轻踮着脚步向她走近时,她总会在心底描述他顽皮英朗又狡黠的模样,而后得意地喊出元祈的名字。当听见他的脚步停止,佯装着不高兴地说“你又听出来了”的时候,小若亦会在心底想象着他如孩子般垮着脸,觉得挫败的可爱模样。那时候的小若是开心又满足的——终于遇到了你,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愿意永远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坐了一会儿,估摸着羽萱应该是温药去了所以才费了这么些时间。于是小若起了身,伸手探着一边的柱子、木栏要下楼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缓缓跟来的脚步
因为对观夕楼不很熟悉,所以小若走得非常慢,而身后那个人也很耐心地,极度放轻脚步地缓缓跟着。
终于探到了楼梯的木栏,小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下走,而一双手渐渐向她的后背伸近。或许那人心急了,小若感觉到身后有浅浅的动静,倏然转身,柳眉一敛,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谁?!”
然而那人知道她看不见,于是放肆地拍拍她的脸,随后双手按在她肩上狠狠往后一推!
“啊——”突如其来地一推使得毫无防备的小若立即滚下楼梯,惊恐无比的尖叫随着眼中摇动的光线渐渐稳定而停止,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光线忽然变得好刺眼
“小若!”羽萱端着药过来时正好看见小若从楼梯上滚下来,手上的药碗随即被扔下,无比紧张地奔向躺在地上的妹妹,“小若,小若,你怎么样?听得见我说话吗?”
小若知道是羽萱,可浑身的疼痛和突来的疲累让她没有力气说话。呼吸一下比一下更重,头也越发地晕。于是眼皮蓦地一沉,便是昏了过去。
“小若!”羽萱紧张地抱着她,却抬头,死死看了一眼方才那紫衣女子逃离的方向后位之争 3
随之而来的,是锦离宫人忙碌又紧张的下午。
直至戌时将过,小若才一点一点慢慢醒来。手是被人紧紧握着的,那个暖暖的温度,那种安稳的感觉,是元祈。
“元祈?”头很痛,只动了一下便柳眉紧蹙。
“我在。”见她醒来,之前紧拧的眉结竟然更深——她那样苍白的脸色叫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在难受的时候听见元祈的声音,身体即便是再痛苦,心里却会无比安稳起来。
“以后出去散心一定得带上女官,要是你再不小心摔一次,我就罚你禁足,君无戏言!”无比心疼地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毫不忍心让指尖触到她额头上的伤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直揪着松不开:任朝堂、战场之上他再肃然,再强硬,一国之君的威严再厉然,而面对小若时,他却始终是温润如玉,深情温柔,一如普通男子对待心爱的女子一般。
爱情是与身份地位无关的,只要爱她,就足够。
“我可不是你,去哪儿都有大把人跟着。”小若闻言虚弱地笑,虽然全身都还很痛,但因为元祈在,心里早已不觉得难受。
“小若啊,现在感觉怎么样?”忽尔,一个慈爱的声音传来,有几分熟悉,同样透着满满的心疼。
小若闻声,两弯柳眉倏地一敛,心底莫名有些激动,却又实在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元祈止住了她。随后一双手轻轻为她掖好被子,像小时候一样地摸了摸她的头。
“蓝姨?”很是惊喜,同时心底温暖异常。小若微笑起来。
“嗯。”和蔼地回答她,依旧心疼地看着她,“好孩子,你受苦了呀。”
虽然还是看不清,但小若早已在心里慢慢刻画着蓝姨温柔和蔼的模样——从记事起,蓝姨就如亲生女儿般地对待自己和姐姐,家中出事后她更是镇定冷静地带着她们姐妹以及苏严三人出逃,虽然后来与蓝姨她们失散,但小若也会时时想起如母亲一般的蓝姨。如今终于再与她团聚,温暖之余,眼角也早蕴了好些泪。
“蓝姨。”听二人说了一小会儿话,元祈亲自递上茶,很是谦逊。
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接过茶也没喝,只是放在一边,而后继续握过小若的手,嘘寒问暖。
片刻,阿满敲门进来,“皇上,萧将军求见。”
于是元祈对蓝姨礼貌致意,而后起身离开。蓝姨看着他背影,虽是淡笑,而心中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久久难以消退。
“蓝姨,”小若早察觉出她待元祈的不对劲——蓝姨对小辈总是很和善的,除非她是极不喜欢那人,否则绝不会如此冷淡地对待别人的,“您不喜欢元祈么?”
闻言,蓝姨愣了愣,而后微笑道,“怎么会。”
“您骗我。”小若撇嘴,而后握紧她的手,语气真挚而诚恳,“元祈待我真的很好,之前禅音寺的遇刺,若不是他拿命护我,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我的眼睛是我一个人外出不小心弄伤的,不是他对我不管不顾,您、您千万别误会他。”以为蓝姨是因为自己连连受伤而错怪元祈对自己不上心,所以才对他如此冷淡。但蓝姨闻言只是淡声应着,没有再多说。
从小若寝房里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蓝姨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和远处朱红色的宫墙,心中更加惆怅万千。
锦离宫前院的两棵玉兰依旧高大,不知后院里那丛湘妃竹是否还在,又或许它们早已被砍掉丁点都不剩了吧。蓝姨如斯想着,移步往后院去。
“之前酬神祭祖大典上出现的刺客,查清楚是什么背景了吗?”刚走到后院便看见元祈和萧子棠在说话,蓝姨刚转身要走,却因听到“刺客”一词立马停了下来。
“他们是唐氏王族的旧臣,想要刺杀你以兴复旧政。”萧子棠道。
“除了已斩首的,唐氏王族还有多少余党潜伏在民间?”
“这个还在查,抓到的刺客口风很紧,且在民间的余党联系很隐秘,要查清楚还需要一段时间。”
“此事得尽快,一定要将他们清理干净,否则他们一定还有更危险的行动。”
“好。”萧子棠点头离开,元祈依旧在院子里,负手而立,英气的剑眉深深蹙紧。而墙后,蓝姨翠眉亦是紧敛,眼神冷静,着急,又有几许凌厉
恒敏阁这边,珍晓漫懒懒地躺在榻上听着含夏汇报着锦离宫那边的情况,嘴角微微挑起——昨儿个才说要趁纳兰如若还看不见的时候下手,今儿就传来她从观夕亭上摔下来的消息,程若仪手下的人动作倒真是快。既然现在出了事,那就得好好想想说辞,把嫌疑往程若仪身上推了。
“小若。”
是夜,羽萱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紫陶守着门。
“怎么了?”休息了一天,小若已经舒服了好些,可以坐起身来。一听羽萱不寻常的语调,两弯柳眉便也浅浅地蹙起。
“白天我怕蓝姨担心便没说,”羽萱亦是皱着眉,神色肃然,“那个推你下楼的人在逃跑时掉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的是‘云芊’”
“云芊?!”闻言随即大惊——那块玉佩那块玉佩自从云芊死后便时时被毓甄随身携带,如果没有差错,推自己下楼的人一定就是她。
“你认识那个叫云芊的?我已经派紫陶查过了,玉佩的确是她的,可她已经死了一年了。不过她在宫里还有个亲姐姐叫毓甄,一直把这块玉佩带在身上,而且毓甄就在锦离宫里做事,她清楚你的行踪,所以她就是锦离宫的内患,你必须想法子解决了,不然如此三番四次地害你,总有一天你会被她弄死!”
小若不语。
她之前暗地派人查过宫外云芊墓一事,得知当年毓甄是用一支华贵无比的金簪换了钱来订做墓碑的。根据当铺老板画的图样,小若一看便知那是尤冰清的祥风衔珠纯金步摇——这证明当年毓甄因为云芊的事投靠了尤冰清,害自己的心早已有之。这次是将自己推下楼,下次不知道又会是什么。且如今后位待定,自己的眼睛又还不见好,程若仪怕是早就准备了好些“动作”。若毓甄为了报复自己而投靠程若仪,她们二人合起来自己一定是危险异常。总之,现在不管毓甄是单纯报复还是要联合程若仪耍阴谋,她都不能再在锦离宫里待下去了,并且上次下毒的事,也该明确给程若仪一个警醒。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间小若许久不说话,羽萱便问。
虽然还是看不清,但眼神中已有些许冷厉:
“杀鸡,儆猴。”后位之争 4
已经是戌时。
绿湖把温了第三遍的粥端上来,程若仪还是摆摆手,没有胃口。
到现在还是脸色发白——每每想起今日目睹毓甄被苏严杀死的场景,程若仪还是感觉心惊胆颤,手脚冰凉——一向温婉柔弱的纳兰如若居然也会用这种阴毒手段杀人,而且她话里有话的那层意思,分明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随便动她,不然
“怎么,还在后怕?”
珍晓漫总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程若仪总要被她吓一跳。
“难道你不怕?”抬眼看她,以往的嚣张全无,只有疲弱的凌厉犹存。虽然程若对付起人来也是毒辣,但亲眼看着一个人鲜血淋漓地死在自己面前也真真是第一次,只觉得无比血腥和恐怖。
“怕?”珍晓漫挑挑嘴角:曾经还是美人身份之时,自己在宫内四处乱逛,也碰巧撞见过几次尤冰清和元毅处死无心犯错的奴才和宫女。若将今日纳兰如若的手段与他们相比,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拿不出手了,“你才是那个最该害怕的人吧?今日的事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她知道毓甄的事是你在背后指使,她摆明了就是在警告你!所以若今后你还是这么蠢把自己暴露出去,那么下一个要死的人,一定是你。”
“暴露?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推她下楼的人是毓甄,她明明就看不见!而且你也别把关系撇得太干干净净,你敢说这事儿跟你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吗?你敢说这一计不是你让我去派毓甄做的么?”程若仪忽地激动起来,却又蓦然冷笑,“再者,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在纳兰如若面前说了些什么才让她知道那个人,是我。”
“呵,我要是直接告诉她主使人是你,岂不是把我自己给暴露了?没想到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还是一样不长脑子。”珍晓漫不屑地看她一眼,亦是冷笑,“总之这段时日你什么都不要做,免得到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扔完话转身便走,但脑中一直回响着白日里纳兰如若对着毓甄说的那些话:
“曾经我的确对不住你,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锦离宫婢女中最好的?你每月拿的俸禄哪次少了额外多出的五十两?吩咐你做的事情从来只是端点心上茶,哪怕是院子我都没让你扫过。我一直想补偿你,是你自己不领情反而还要加害我多次。以德报怨也要有个限度,更何况我纳兰如若也不是随意任人欺负的人。就算你再厉害,找到一个再可靠的后台,只要我不愿忍,你也照样要死。”
没想到纳兰如若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健康来做陷害毓甄的工具,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程若仪硬碰硬——只要程若仪再敢动她一分。照如此看来,只要日后再花一点点小气力就可以毫不费劲地借纳兰如若的手除掉程若仪,但是想除掉纳兰如若,似乎还没有那么简单
同时,锦离宫
元祈白日听说了小若处死宫女的事,刚开始他还不信,但差遣阿满去询问紫陶并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元祈果真是诧异了。
“我变坏了是吧?”
就站在小若面前,看见她对着自己淡淡地苦笑。
“怎么会,”轻轻摇头,道,“你身边的危险太多。”可我却不能为你一一消除。或许从我册封你为妃起,便都是在害你。可爱情都有自私的那一面——元祈明明知道会令她更危险却还要执意封她为妃,不过是想留她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元祈,我好累”伸出手抱住他,闭着眼深深叹一口气。
苏严给小若的毒药剂量很少,但的的确确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不停的痉挛,十分痛苦。吃过解药又休息了两天,身子早已没什么大碍,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是无比地累。
自然隐瞒了这回中毒之事是自己故意为之,但每每看到元祈那么担心的样子,小若心里都会觉得无比罪孽。
——元祈,我好怕再这样下去,你心里那个单纯的纳兰如若终会变得面目全非。若真是那样,你会离开我吗?
翌日,花园里的吵声有些大。
羽萱站在苏严面前,黛眉紧皱,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怒火,“你怎么可以帮着她杀人?!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不杀,难道我要看着小若死在她们手上吗?”
“对付那帮人有很多办法,为什么你单单选择杀人?元祈难道没有用吗?小若有危险难道他会置之不理吗?为什么你要出手帮她杀人呢?!”羽萱不明白,怎么自己才回家一日再回来时竟已经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一贯柔弱的妹妹居然狠下心要杀人,而且那个杀手竟然会是苏严。
“我不能看着她处在危险中还不管不顾。”苏严也皱眉,道。
“我说了要解决那些人会有别的办法,你为什么要去杀人呢?就算是想要保护她那也有元祈在,不需要你替她出这个头!元祈是她丈夫保护她天经地义可你算什么?你凭什么为她做这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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