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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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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几日不必候朝,否则让皇上看到这副摸样,必定是龙颜大怒,非得严加处罚不可。”心底一边暗幸,一边走去外殿。

“萧贵妃到。”
刚出寝房,却见觐禾宫大门口十个女侍两排站好,不远处一名女子款步而来。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众婢福身,行以宫礼。
施施然进了觐禾宫,带来一阵馨甜的月季芬芳。
“都起来吧。”素手轻抬,侧身,坐于正左楠木椅上。
“贵妃喝茶。”身后,两小婢连忙上茶。
趁她喝茶的功夫,小心打量着她:精修妆容一丝不苟,步摇银簪精致奢华,桃红宫服华丽非常,同色且稍缀流苏的锦绣腰带束出她窈窕的身段,加之那巴掌大小的脸,稍尖的下颌,弯弯地柳眉,黑亮的眼眸,红润若樱桃的娇唇,一看就知她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你们女官呢?”阖上杯盖,问。
“奴婢正是。”恰好绯烟去了御膳房,小若连忙回答。
“你?”乌瞳显疑,道,“抬头,让本宫好生瞧瞧。”
乖乖抬首,被她看得仔细:素淡的妆正好衬出她倾城的颜,简单的官服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纯净的眸更显出她的不俗。
心底冷笑,呵,哪儿来的狐媚子。

“我问你,二皇子昨晚去哪儿了?”面色不改,问。
“二皇子昨晚去了公主府。”低头,如实答道。
“难怪呢,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却是小声抱怨,“那他现在人呢?”
“还还睡着呢。”
“睡着?”杏眼睁圆,满是讶然,“他可是喝醉了?”
“是。”见她面色变化极快,心底有些害怕,声音也是更小。
“我就知道!”素手力拍桌案,娇美花靥上尽写气愤,“他每次去公主府都是以这副德行回来。还好这几日用不着候朝,要是让父皇见了,指不定怎么责罚他呢!公主身为长姐居然放任不理,摆明了就是纵容元祈醉酒犯错,要是连今后争储君的资格都给丢了,岂不是正合了她元澜公主的心意?!”
木案厚重的声响和女子尖怒的话语让原本安和的气氛陡然冷凝起来,片刻的安静更是增加了小若心底几分不详的感应。
“照贵妃这么说,那可真是我元澜的不对了。”
果然,觐禾宫门外响起清断的女声。
众婢转身,“参见元澜公主。”
倏然站起,美眸盛满惊恐,“参、参见皇姐。”
“免礼。”下颌微抬,腰身挺直,仪步进觐禾宫。
坐于软榻,简妆的脸透着几丝清威与冷然,湖蓝色锦缎宫服威严大气,一副不容人拒的架势。
“皇、皇姐今日进宫来了?”慌忙陪着笑脸,微微颔首。
“是啊,”却笑,“我今儿啊,是来给弟妹赔罪来了。”
“不敢不敢!”忙不迭摆手,“裳儿岂敢要姐姐赔罪呢?”
“怎么不敢?”碧眸凝她,本若星辰的璀璨在萧贵妃眼里却如白刃般锋利,“我一是纵容皇弟醉酒犯错,二是险害皇弟储君不保,三是险害贵妃你后位远去。这一、二、三的罪名就足以让我负荆请罪来了。可现如今我只是人来,而未带惩戒之器,不知贵妃你有何惩戒之施呢?”
满脸笑意,却是危机四伏。
“皇姐饶命!”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在元澜脚边,“裳、裳儿只是一时口快,没有别的意思。”
“哦?”笑意更浓,。浅浅弯腰,看着她,“不知弟妹有否听过‘心直口快’这四个字呢?”
“还、还要请皇姐赐教。”柳眉紧敛,全身都在发抖。
“它是说,一个人心里怎么想,口上就怎么说,心里想的越多,口上说的越好。方才我听弟妹说的是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想必是之前已在心里骂过我元澜不知多少次了吧?”
“不、不是,裳儿绝对不敢逆骂皇姐,只是一是担心元祈才”
“哦,是怕我在酒菜里投了毒,害我祈弟命丧黄泉,弟妹你就后位不保,还有可能要为我祈弟陪葬是么?”说着,眼神愈渐凌厉,“是啊,我只是个小小公主,再无升迁之日,而你现在稳坐贵妃之位,日后还有可能凤袍加身,母仪天下,又怎会不比我好呢?只是我劝你一句,在这皇宫之内最好不要暗放冷箭,背后伤人。今日你毁逆我,明日就可能是其他妃嫔、美人,甚至有朝一日会是父皇!若你分得清孰好孰坏,孰轻孰重,自然是可明哲保身;若你四处散播谣言危害皇宫,只会自招恶果,输得一败涂地,更不要说和其他妃嫔争夺皇后之位!其中利害你自己想清楚,我不想看见你血染宫纱的那一天!”
“裳、裳儿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还请皇姐原谅!”满额的冷汗花了原本精致的妆,窈窕的身段在这一刻颤抖不断,之前的尊贵全然不在。
“不会有以后了。”轻抿了刚上的雨前龙井,茶杯阖上,力度正好,惊得脚边的女子惊然抬头。
“回去吧。”亦是素手轻抬,萧贵妃被丫鬟扶着,离开了觐禾宫。

抬眼,看着一旁略有惊容的小若,莞尔一笑:“怎么,被我吓着了?”
眼神明了,看得小若只有心虚低头。
“你初来宫中,难免想得太过简单。这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尤其,是后宫。” 元澜起身,叹然看着宫外蔚蓝的天空,“要想在宫中明哲保身,就得学会怎样说话。若是如萧以裳那样,就危险了。”
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看不透我,可我自己明白,作为一个公主,皇族的女儿,就必须放弃一些应有的东西来成就皇族的繁荣,也必须不惜一切地,维护皇族的尊严。如若我方才,对待萧以裳那样。”

看着眼前的元澜,瞬间,小若发觉她们两人相隔的远不止现在的半米远。她是一国的公主,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在这张绝美的容颜上,似乎看不出什么痕迹,可在她的心里,定然是留下了许多的伤疤,才会到如今,造就了这样的一个她。
不留神险遭责罚
申时,元祈与几个皇子在御花园练剑,有绯烟在一旁候着,小若也就乘机悄悄离开去了别处晃荡。

炎阳已退,绿荫大片,透过叶间斑斓的光投下地面,似夜明珠的光芒,璀璨一片。

惜夏亭畔的池子碧荷依依,偶有几朵清荷穿插其间,也颇是不俗的景致。
欲上前,手臂却被什么人轻拉了一下。定身,眼前走过一队宫婢,身旁,巧然站了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
“要小心点呢,她们抬了很多东西,要是砸下来会很疼的。”黛眉浅淡,眸儿弯弯,笑容明亮似夏阳。
“谢谢。”看她一袭缃黄素衫,应该是哪位娘娘的贴身女官吧。
“自己要小心呐!”没再多说,仍是一脸笑意地离开,只留下纤巧的背影。
心底忽然温暖异常——进宫近半月,除了元祁、元澜和绯烟,再无人给她那样亲近的笑。忽尔,眼神移向宫外那片空灵蔚蓝的天,心里,又想起朝夕十几年的羽萱。自从家变后,两姐妹失散,至今仍不知她是生是死。只是离开时羽萱有苏严保护着,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逃到某一个安乐、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白头偕老了吧?

苏严,要好好对待姐姐;苏严,我祝福你和羽萱。


未几,之前忙着摆弄乐器的宫婢停手,分开两边站好,似是候着谁的到来。小若赶紧藏身在距亭不远的一排盆景后,颇有好奇心地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不久,众婢福身,嫣然而至的,是一位身着青碧色锦裙,外套同色薄纱的女子。精而不华发髻间斜插一支碧玉的簪子,唇角笑容清浅美丽,宛若江南湖间的采莲女般清纯。


然后,琵琶、古筝、柳琴与笛声交错,奏起一支清新的曲子。女子随乐蹁跹起舞,绰约的身姿像极了随风的碧荷,灵动婉约,柔雅醉人。下一刻,几个回旋步叠加,碧衣翩翩,青丝飞扬,袖下雪肌微露,若白莲般净而无暇。


身子定下,仍旧带着美丽的笑。那一舞,堪称绝美。
忽尔,隐约听见一个声如秋霜的女音:“仪妹妹的舞姿越发为人惊叹了。”
而后,缓步走来一个白衣女子,简单的罗纱薄缎,简单的发髻,几近没有的素妆勾勒出她清傲的绝代风华。只是不经心的一眼,却被她牢牢吸引。

“暮烟姐姐?!”闻言,碧衣女子的脸若蔷薇盛绽,转身,连忙上前迎了她,“姐姐怎么有空来看若仪练舞?不用陪家里来的亲戚了么?”
“她们不过是来小住几天,昨天就回去了。绿湖昨天告诉雪妆说你今天练舞,我就来看看。”白衣女子说着,走向琴台。抚裙而坐,素指稍稍弹了几个音。
碧衣女子面色喜然,抬头,看她,“姐姐好久没替妹妹抚琴了,不如今日抚上一曲,好让妹妹乘兴而舞啊。”
听完,唇角勾出一抹浅笑,扬手,弄筝。亭下碧女亦是笑然,转袖,起舞。筝笛和鸣,舞影翩翩,偶有夏风,晕开灵动的空气。小若亦是带笑,身心放松。却不想宽袖几拂,,身边的盆景掉落,上好的瓷盆撞击地面,清脆的碎裂声割破此刻的和乐。

瞬间,乐声戛然而止,轻盈舞姿定好,转身。众多目光投来,小若惊慌失措。

“你是哪儿的婢女?”未几,面前走来月色衣装的女子,明眸善睐,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觐、觐禾宫女官。”连忙措然低头。
“跟我过来。”女子并未责怪,只是领了她,到那白衣与绿衣女子跟前。
身后,两个宫婢收拾好了打碎的瓷盆和盆中的兰花。
“禀二位娘娘,她说是觐禾宫的女官。”月衣女子浅禀,随后站回了白衣女子身边。

碧衣女子上前,星眸看了看碎裂的瓷盆和散落的兰花还有跪地的小若,冷笑一声,“呵,小小的女官胆子倒不小,居然顶撞倒娘娘头上来了。你可知你打破了什么吗?”
“兰、兰花。”紧紧低头,不敢看此刻身前人的脸。
“哼!你打破的是国舅夫人的兰花,而且,是国舅夫人送给洛妃娘娘的寿礼!”身子步步紧逼小若,言辞也越发犀利,“身为女官你该知道洛妃娘娘向来是惜兰如命,况且这盆花还是绝等的稀品!现如今你一时兴起打破了它,只怕是卖了你也凑不够半个花盆钱!要是洛妃娘娘怪罪下来,我看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担待的!”
“好了,”白衣女子顺阶走下,弯腰理了理半萎的兰花,“雪妆,把这些带回去好生养着,过几天再看看。”言毕,她身后的女子拾好兰与土,抱了回去。
“你是新进宫的吧?”直身,问小若。
“是。”
“今天的事就算了,回去吧,下次小心一点。”语调平和,不愠不怒。
“姐姐,这可是国舅夫人送给母妃的稀兰,珍贵着呢!就这么算啦?”碧衣女子仍是怒气未消,道。
“念在她初进宫,就不深究了。再说,国舅夫人和母妃待人和善,亦不会深究的。这些兰花我带回去种几天,应该死不了。”一边宽慰她,又轻轻抬手,示意小若离开。

慌然离了惜夏亭,心神未定地走回御花园。
剑声犹在,元祈武姿英飒;夕阳正浓,嫣粉紫薇正盛,转身,一眼见她。
“怎么不回去?”收剑,朗笑,“莫不是走丢了?”
听完,再视左右,绯烟和其他皇子都已不在。
“二皇子还不回去么?很晚了。”
“也是,我们回去吧。”犹是笑然,边走边问,“今天是初几了?”
“已经六月初十了。”
“初十?”定身,目光闪过疑惑,“日子过得真快呢。”前走几步,回头,又看她,“十五我带你出宫怎么样?”
“出宫?”小若大惊,“皇上已经准了吗?”宫规有定,宫中人不论主仆外出皆要上报许准,违令者受罚十板。
“准与不准与我何干?出去自然是散心,又有何不许呢?”浅笑,径直前走。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上报咯。
“十五那天扮成男装再出去,免得让我一路上护着你,知不知道?”
“记着啦!”扁扁嘴,跟在元祁身后。

走过御花园,至七玄桥,迎面,走来那个白衣女子。
“二皇子。”纤身微福,声音犹是若秋霜。
“不必多礼。”笑意稍减,道,“近夜了,快回宫休息吧,小心着凉。”
声虽平淡,却透着一份关心;神色平常,却显出一份尊敬。早前在惜夏亭已经猜到,她就是那秦妃娘娘,且又被那碧衣女子称为“姐姐”,想必她也必是二皇子的妃。只是二皇子对她却是有如此不同之神色,他们两的关系,一定不寻常。外出事端忧然长(上)
六月十五申时 觐禾宫女官房

“好了,自己看看。”
依话转身,对着镜子看去。水蓝印白色暗纹、略似广袖的衫子配上简单却精美的发髻,再加几点珠饰作缀,还有素淡清丽的妆,是有点水中仙子的味道呢!
“若姐姐今天好漂亮呢!”身旁,小丫鬟不禁赞叹道,“好像仙女下凡呢!”
“傻丫头,还能看傻了是不是?”绯烟笑着打发了小丫鬟下去,又替小若左梳梳右理理,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绯烟笑然的脸,心底却是在打着鼓。元祈早前还交待她要穿男装出去,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结果对着绯烟说来说去,她倒好,麻利地给自己弄来一套女装就换上,也不知记得不记得自己告诉她的话。

不多一会儿,阿满就来催了。绯烟满意地看着小若,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到了元祁面前。

阖了茶杯,起身,抬眼,只见绯烟手牵一位水蓝衣杉、清丽脱俗的女子缓步而来。两人定身,那女子却是低头。

“这是”有几分不解,觐禾宫何时有这样一位女子?
“快抬头让二皇子惊讶一番。”绯烟满脸得意,道。
乖巧抬头,素靥风华;乌瞳如墨,浓得化不开;两弯柳眉,眸如新月;水蓝衣杉衬得肤白若雪,灵秀动人。只是

“怎么没听我的话?”瞬间,凝然目光移开,解了自己的失态,也解了她的窘。
“您说的倒是简单,”绯烟见她不语,樱唇微翘,“您让小若去哪儿找一套男装来啊?再说,宫里有哪个男子瘦小似小若啊?您啊,想的也真简单!”
“好好好,今日是我故意刁难了!”看着绯烟那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只好求饶,“万一有谁来了,就说我不见,知道么?”
“您放心,哪次不是我帮你躲开的?”绯烟点头,“你们就放心去吧,不过不准喝醉!小若你要好好看着二皇子。”
“行了,我的管家!我们走了。”径直走向宫外,与她擦肩。瞬间,闻到浅浅梅香,一如她,明净清雅。


宫外

庐陵居上厢,纱帘微合;熏香淡淡。

“公子,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小若跟在元祈身后,不解。
“过一会儿就知道了。”折扇轻摇,偶尔品一口醇酒,眼神看着楼下正堂。


“果然准时啊。”片刻,一浅灰衣装男子潇洒而入,笑容明亮,温文尔雅。
“你倒是好,每天都来监视,哪像我,只有每月十五才可来看一次。”又是品酒,笑。
男子亦是笑然而坐,握杯欲饮,却见小若,“哦?这位便是令夫人了?”
元祈瞪他一眼,正色道,“她是女官,在外说是我妹妹,你明白了?”转身,又看向她,介绍,“这是老朋友了。”
说罢,男子起身,“在下萧子棠。”
“纳兰如若。”
闻言,心底忽地一怔,面上却是微微点头,算是相识了。

约摸一刻钟后,楼下正堂热闹起来。堂中的台子上楠木长桌横放,案上几个精美盒匣放置。台子周围的厢房中,客人挑帘纷纷,似是在等待什么。

未几,一美丽女子身着紫缎烟罗裙,头插镶金翡翠钗,缓步登台。
“凌老板,今儿又有什么好货啊?”台下,几个彪形大汉正坐堂中,问。
“今儿的山水名画颇多,只怕仇大当家的不喜欢呐。”女子笑然,似一朵妖艳蔷薇盛绽。
言毕,纤手打开一个长盒,取出其中卷轴挂好展开,是一副水墨画,画的是荷塘初晨,画功颇深且运笔细腻。
“应是出于女子之手。”倚栏,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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