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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爱天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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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刀火”的纪律严明,绝对不会有谁对卡丽熙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列摩门纳也不可能安然地跟在他们身后数天。
  而且,那个有着一头耀眼红发的女子,恐怕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同伴欺负卡丽熙,从她总是瞪向那些男人们的充满警告的冰冷眼神里,列摩门纳可以确信这一点。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狠心丢下卡丽熙,独自一人折返回哈图莎。可是,一切事情都在今天途径集镇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拉巴尔撒遭遇行刺未伤,刺客当场被捕,其余逃脱……
  根本不用细想,列摩门纳百分之百的确认这场震动全国的行刺到底出自何人之手……穆哈里,为什么就不能在等一次?
  十五年的漫长日夜都已经等过来了,难道只差这一天吗?拉巴尔撒不可能一直躲在赫梯最坚固的城堡里,他必须走出那座依山而建的皇宫,走上战场面对势不可挡的埃及大军,这只是迟早的事情。
  穆哈里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列摩门纳能够明白他的苦心,却无法原谅他的冒然行为。
  无法继续跟踪“刀火”了,她必须尽快赶去哈图莎,穆哈里生死未卜,不管是谁落在拉巴尔撒的手里,生死只在那个阴险小人覆手之间,列摩门纳绝对不能放任跟随在身边的同伴,为了帮助自己完成复仇的愿望,而搭上年轻宝贵的生命。
  然而,对于同样身陷险境的卡丽熙,她找不到任何歉意的话来形容此刻的怅惘,是抱歉,是无奈,是懊恼,是无计可施的……恨。
  敛眼,轰鸣的马蹄声从崖下传来,震动的山谷卷着尘嚣甚上的放肆尘土,涨满了凝着冰冷阳光的茶色眸子,淡淡的青色火焰孤单的燃在瞳孔深处,映出层层灰白色烟尘下仍然夺目飞扬的黑色发丝……精致的黑色波浪,连绵起伏,单薄轻盈。
  “我会带你回来,不惜一切代价。”张口,却无声。
  拉转缰绳,一声低呵朝着崖顶的另一端飞驰而去,黑色的斗篷折断了清晨云缝投下的第一缕光线,抖开了宛若暗夜般莫测的沉寂黯然。
  

  ☆、第 十八 章(上)

  拉巴尔撒在庆典当天遭到刺客袭击的消息,与赫梯全境通缉刺客的王令,同时抵达了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每一寸土地。
  行刺君王,不论古今的各朝各代,不论行动成功与否,都是逆天违命的死罪。况且,在奴隶制的社会之下,行刺不仅仅意味着杀死一个坐在王位上的男人,而是国家里某一个阶级不满现行的分配制度,从而揭竿造反推翻当权者的信号。
  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阶级,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所以,行刺不成的结果,就只有一条,无庸置疑。
  奔驰在安纳托利亚高原平仄起伏的奇特地貌上,一天里最热的时分莫过于正午,刚猛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挥洒着能将空气蒸发殆尽的热力,擦身而过的风声唳嘹响亮,恍如无数把无形锋利的刀片,划过脸颊的瞬间,留下一道又一道滚烫的灼烧感。
  然而,风驰电掣的速度却没有停下分毫,强壮的棕色马匹渐渐在这种温度和速度的交替下,露出了疲倦粗重的喘息,步伐也显出一线紊乱。
  脚下的道路越接近哈图莎,列摩门纳用来休息的时间就越短暂。在持续四天每天只睡一个沙漏时之后,人和马都进入了极度疲惫不堪的状态,她却还是不能停下来好好睡一觉。只要一想到穆哈里和阿齐兹现在生死不明,一个沙漏时的睡眠,她就能惊醒数次……
  眼前的光芒,太过于明亮,亮到刺痛了直视前方的茶色眼睛,酸涩的胀满了焦急烦躁。
  总在这样突然暴戾不安时,回想起童年那些灰暗的时光……失去的亲人,丢失的家园,身上的伤痛,心底的悲怆,种种的一切,都像一条锁链将她的一生全部给缠绕禁锢了。
  穆哈里,一个从熊熊大火吞噬的神庙中,将她抱出来的男人,作为先王近卫军的年轻将军,在面临生死决择时,一无返顾的带着她逃出了哈图莎。
  一位深得先王信任的将军,却成为了当今赫梯的公敌,默默无言地将她抚养成人。告诉她曾经在众神的面前,拉巴尔撒犯下的血洗王室的淘天罪行。
  人们总会说,罪恶的人必定会遭到天谴。那么,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拉巴尔撒,他的天谴又在哪里?
  难道众神也会害怕吗?害怕一个来自恶魔世界的君王,恐惧他灭绝人性的嗜杀屠戮,不敢将天谴降到他的身上,造就了他十五年以来,坐在无辜的灵魂之上,享受着那张巨大的铁王座被鲜血妆点的乐趣。
  拧眉,一声低呵,身后一捧马蹄踏出的烟尘化作了愤怒的咆啸,折断了空气里千丝万缕的明媚璀璨。
  ★★★ ★★★ ★★★
  阿齐兹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努力眨了几下眼,当那袭卷着风沙味道的黑色斗篷出现在门边时,他忘记了手臂上的伤,从床上一跃而起,突然痛的呲牙咧嘴。
  “列摩门纳!”笑,因为疼痛,迫使这个笑容没有了往日的英俊。
  一起出来的十余人,只有四个跟着阿齐兹埋伏在广场外围的人活了下来。他们同样惊诧不已,赫然从桌边站起身,朝着门边的列摩门纳恭敬的颔首,年轻的脸上被浓浓的悲伤包围了,隐约还有一丝惊慌失措藏在眼底。
  拉下风帽,朝他们轻轻点头,经过一个脸颊上凝固着一道血口的属下时,列摩门纳抬手轻拍他的肩,淡淡一笑。
  “抱歉,列摩门纳……我没能将穆哈里带回来,真的很抱歉。”低声说道,阴沉的脸上没有了平日放肆的戏谑,深深的自责俨然占据了阿齐兹的自信。
  看着他手臂上的亚麻布映出红色的液体,列摩门纳低叹一声,按上他未受伤的肩,稍稍使力示意他坐下。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来晚了。”她说,浓重的歉意不言已明,带着追悔莫及的怅惘。
  牵着嘴角,勉强的笑起,苦涩。“你来的不晚,如果来的正好,说不定被抓的就是你了。”忽尔,顺着她的身后朝门边看去,视线似在寻找什么,继而问道:“卡丽熙呢?”
  眸光一怔,半刻的黯然,半刻的沉寂。
  意识到事情有了变化,阿齐兹急忙追问。“路上出了什么事?卡丽熙怎么了?”
  半晌,敛着的眼缓缓抬起,一片令人惊心动魄的青色火焰烈烈闪耀,冰片一般剔透的光芒,令阿齐兹不禁心里一颤。
  “先想办法救出穆哈里,其他的事情,以后在说。”
  愣了愣,到了嘴边的话,蓦然收住。直觉告诉他,令列摩门纳迟迟未到哈图莎的原因,一定和不见踪影的卡丽熙有关。
  难道是那些在山里伏击他们的黑衣人劫走了卡丽熙?
  想问清楚,眼底却映出列摩门纳偏过脸扫视四周的瞬间,那抹茶色的流光里隐约可见的黯然神伤……不曾见过这样的黯然,即便她经常独自一人坐在山巅风中,遥望着天边的僵硬侧影,也只是盈满了浓烈的阴暗气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黯然神伤。
  她,太坚强,太果敢,一如既往。
  以至于,所有形似犹豫怯懦的情绪,都不曾出现在这张汇聚了奇异神迹的脸上;以至于,寥寥可数的几个知道她身世的人,对她既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又隐隐存着一些担忧和畏惧。
  为什么,此刻的列摩门纳却失去了那样耀眼的坚强,尽管她伪装的很好,几乎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然而,那双清澈的茶色眼睛,仍然会在她敛眼侧目的刹那,泄露出一星半点的隐忍彷徨。
  阿齐兹甚至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正陷在一片泥泽中,挣扎的越厉害,陷的就越深……她到底陷进了什么样子的困境中,能令一向漠视周遭变化的列摩门纳,露出这么一股子焦虑不安的气息。
  “外面的情况,我来的时候打探了一遍,哈图莎现在只能进不能出。全城都在搜查你们,这个地方很快就不安全了,我们要换一个更安全的联络点。赶来的途中,我已经让塞瑟给库西纳报信,让他安排人在托卡小镇埋伏接应,另外带一队人进城来,与我们汇合救出穆哈里。”简单将计划讲完,她扫视着屋内的几人,见他们面色凝重的点头。
  忽尔,她笑了,大有一卷劲风吹去浮尘的漫不经心,轻道:“穆哈里会活着回来,我们也会活着回家,让拉巴尔撒瞧一瞧我们真正的力量。”
  年轻随从们混杂了犹豫不安的眼神轻轻一闪,眉间的褶皱赫然松开,缓慢的被掺进了愤怒的自信所取代,他们齐刷刷的颔首,低沉压抑的应答声里,嚣张暴戾的气焰显而易见。
  与阿齐兹相视而望,她的笑容在他闪过一丝欣慰的棕色眸里逐渐扩大,直至完全浸满了不可一视的恣意狂妄。
   
  

  ☆、第 十八 章(下)

  侧目,透过飞扬的千丝万缕黑发注视着不断变幻的风景。几天前,沉浸在眸底的还是草色连绵夏风氤氲的安纳托利亚高原。
  似乎,只是眨眼的瞬间,视线刚从湛蓝的天空划过,呼吸之间已经无法体会到来自高原的妖冶迤逦的季风,就连脚下的大地,都逐渐变得松软平整起来,没有了山地坚硬崎岖的颠簸。
  那些绿意盎然的绵延山脉,随着耳畔轰鸣的马蹄声,渐渐缩进身后天地一线的缝隙间,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轮廓,虚化在阳光折射而起的滚滚气浪中。
  谈不上怀念,更说不上留恋,这座以崇武嗜战为信仰的庞大帝国,没有一丁点值得卡丽熙去想念的东西。
  仓促的来,匆匆的走,陌生的国度,只在马背上惊鸿一瞥。可笑的发现,自己在马鞍上度过的时间,似乎比双脚踏在这块异国他乡的陌生土地的时间更多一些。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在不舍,真实而不容回避的怀念着逐渐随风远去的,那个建立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之上,离着天空最近的,素有“天国”之称的巨大城邦……
  想念,是一种简单明了的情绪。可是,只有在它翩然来临之际,你才会惊觉这种看似一目了然的情绪,其实错综复杂的令人难以控制。
  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想念一个人时,身体会有一种空荡荡的虚弱感……心脏的跳动,呼吸的辗转,都在不知不觉的混乱起来,没由来的。
  卡丽熙有些害怕,不是害怕周遭这些劫持自己的陌生人,也不是害怕等待在前方的未知命运。
  真正令她感到手脚发凉的害怕,竟然是一种将她紧缚缠绕的思绪……
  仿佛,她丢失了什么重要至极的东西,一不小心,遗失在了安纳托利亚高原散发着微醺暧昧的青色微风之中,无迹所寻。
  “从叙利亚边境走,尽量绕过所有的关口。”巴舍的传令声传来,冷然的打断了卡丽熙纷乱的思绪。
  皱眉,瞥向四周飞驰而过的景色,默然不语。
  自从离开赫梯边境以来,卡丽熙的沉默变本加利的增多了。有时一整天,她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的宛若阳光的一缕金色的影子,一道过于夺目耀眼的精致影子。
  “累了吗?”
  摇头,厉风拉扯着漫不经心的声音。“没有。”
  目光仍然注视在前方,一剪成平的地面,没有过多的障碍物,不需要骑手小心的驾驭,这样的情况反而会让人产生疲惫感。“是不是想念家里人了?”
  继续摇头,不假思索。“没有。”
  笑,微弯的眼瞄向身前的卡丽熙,斗篷的风帽里飘出的墨色发丝撞进笑意盎然的棕色眼底,原来沉重的黑色也可以这么轻盈缥缈。“叙利亚的公主们有这个传统吗,一旦嫁出门就不在想家了?”
  “需要想念吗?”悻然,些许冷漠。
  “不需要吗?你的父王,还有你的……”忽然想起,调查卡丽熙的身世时,提到她早亡的母亲是一位迈锡尼的公主,又是一个深宫高墙里红颜薄命的女人。
  “抱歉。”轻声道歉,夏尔玛调向前方的视线,潜着一层歉意。
  并未因夏尔玛的话而伤感,反而露出一派随性淡然,极轻的开口,不介意迅猛的夏风吹散了低吟自语般的声音。
  “我也很希望思念自己的父王,只是对于一位只见过几面的父亲而言,我甚至都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了,又怎么去想念他?”
  眸光轻闪,道:“公主殿下,你有一个很奇怪的成长过程,我略有耳闻。”
  笑容轻展,无人瞧见的美艳绝伦。“是吗?你都听到什么了?”
  瞄了一眼四周的同伴,他们时刻严阵以待的奔驰在周围,形成一道即使是在急速行进时,仍然如铁桶般不可动摇的防守圈。
  “一位幼年因患重病,而被皇室遗忘的小公主,安静的在皇宫的一角长大,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和亲的命运,被迫踏上了王权利益的联姻之路,步上了所有公主们都逃不掉的结局。”
  “……”
  “抱歉,我多话了,公主殿下。”
  “叫我卡丽熙,我不叫公主殿下。”带着一丝负气的开口,卡丽熙仰起脸,迎面而来的耀眼阳光,热辣辣的刺眼。
  自顾自的轻笑出声,一丝无奈潜藏在低低的笑声里,被夏风捎向急驰的马蹄后。“卡丽熙,穿过叙利亚,很快就到西奈半岛了,到了那里这趟行程就算结束了。”
  蓝眸一颤,纯净无暇的蓝色,像极了一望无垠的天空,只是这片美丽的天空浮动着一层浓密不散的疑云。“夏尔玛……”
  “什么?”
  “谁在那里等我?”问,直截了当。
  沉默,攥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一紧,犹豫。
  身后的人安静不语,引得卡丽熙不安的皱起眉头,继而不死心的又问道:“是我认识的人吗?”
  呼呼的风扯着白色的袍角扬起又落下,同样扬起又落下的,还有那头红似火焰的长发。片刻,一声叹息藏着无可奈何的意味,悄然消失在翻飞的红与白交叠的光影里。
  “卡丽熙,不要猜了。到了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
  “嗯。”唇边的叹息,被脸边急不可耐向后飞去的热风吹散了,惹得如此简单的一个字,竟然露出微不可闻的悲切。
  深吸气,没有开口,却感觉心里堵着什么怪东西,令夏尔玛面露愠色,眉宇之的阳光悄然黯淡,失去了夏阳的娇艳灿烂。
  ★★★ ★★★ ★★★
  库西纳坐在马上,身旁的白马上坐着一个眉目与他神似的年轻男子,两人一左一右拉开羊皮地图,库西纳指着地图低声说了几句,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拉舍尔,动作要快,我们没时间了。”看着拉舍尔卷起地图放进马袋,库西纳充满焦急的提醒。
  “是,父亲。从这里抄小路去哈图莎,如果日夜不停只需要十天,我十天之内一定会赶到哈图莎,请您放心。”拉舍尔是库西纳是长子,当先王皮耶提哈遇难的消息传到边疆时,他已经是个懂事的少年了。沉默的站在库西纳的身后,看着父亲毅然决然的放下将军金印,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将军府。
  从此,一位镇守赫梯南境的将军,便成为了一介粗衣平民,辗转颠沛最终落草为寇,成了赫梯官府重赏捉拿名单上前三位的重犯。
  深深叹息,满含着急切不安的目光望向前方夜色深茫的空间,连绵的绿色山林蛰伏在夏夜里,宛若成千上万陷入沉睡的巨兽,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父亲,你带着大队人马一定会引来麻烦,请您务必小心。”大队前行速度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挑出了一百位最精良的属下,由他带领抄小路直奔哈图莎。
  “万一我们还没及时赶到,拉巴尔撒先下令处死穆哈里,劫刑场是九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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