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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鬼与人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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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问:“我听说蒲松龄枕着一部书?”
  红卫兵又是毫不犹豫地说:“枕着,挺厚的。”
  我忙问:“你们拿出来了吗?”
  “拿出来了。真怪,那部书一拿到地面,就化了。”
  这些乱掘古墓的红卫兵,一点儿也不懂得如何对待出土文物,结果让埋藏地下250年的书风化了。太可惜了!
  我问:“那书是《聊斋志异》吗?”
  红卫兵口气肯定地回答:“不是。”
  我急忙问:“是什么?”
  “没觑乎。”
  “好好想想,书皮上有没有‘姻缘’这两个字?”
  “没觑乎。”
  我为什么要问有没有“姻缘”二字?就是冲着《醒世姻缘传》而来。我在蒲松龄的许多后人那儿听到这样的说法:《醒世姻缘传》是“三老祖”的作品,里边的人物和故事都是有原型的,因为小说跟原型太相近,这部书引起了不小的纠纷。受到“诬蔑”的家族要求蒲松龄销毁这部作品。蒲松龄就把这部没有列入墓表的著作带进了坟墓。
  对《醒世姻缘传》作者的争论早就有。有几位著名学者,比如胡适、吴组缃、孙楷第认为这部书是蒲松龄的作品。20世纪80年代末,我因写作《聊斋志异创作论》到北京大学向吴组缃先生求教时,他亲口对我说过:他和著名版本学家孙楷第都相信《醒世姻缘传》是蒲松龄的作品。吴先生说:我给你提供资料,你写篇文章,说明《醒世姻缘传》是蒲松龄的作品。当然,也有相当多的一些学者认为不是蒲松龄的作品。
  1980年深秋我对掘墓红卫兵的访谈,既想弄清蒲松龄有没有“第二夫人”,也想弄清《醒世姻缘传》是不是被蒲松龄带到坟墓里。可惜没做到。蒲松龄头枕一部书,按说该是他最珍爱的《聊斋志异》,偏偏不是。它到底是哪部书?上世纪80年代我在蒲家庄考察时,蒲松龄后人众口一词,说是《醒世姻缘传》;90年代我做“文学顾问”盖聊斋宫时,蒲家庄支部书记、蒲松龄嫡孙蒲文君说是《醒世姻缘传》;到了21世纪,蒲文君的继任蒲长春还说是《醒世姻缘传》!根据我研究蒲松龄的经验,有些民间口耳相传的东西不能轻易否定。遗憾的是,我对掘墓红卫兵的独家访谈得到的回答却是“没觑乎”!
  红卫兵掘墓的结果仅仅收获了那些“寒酸”物品。然后,红卫兵们挥动大锤把蒲松龄墓碑砸个粉碎;将筹建中的柳泉公园八角亭稀里哗啦拖倒;蒲松龄的头盖骨被抛露荒郊,他的后人悄悄掩埋回去。
  2005年,有人仔细考察了蒲松龄的画像,发现上边除“留仙”、“蒲氏松龄”、“留仙松龄”、“柳树泉水图”之外,还有两个图章:“奉天”和“绿屏斋”。蒲松龄家乡报纸的记者多次给我打电话,询问这两个图章的含义。我回答:“奉天”的一种解释是现在的沈阳,但据我考察,蒲松龄从没到过沈阳,何况,他连家乡“淄川”或古称“般阳”都没刻,怎么可能刻东北某个地名?那就只能采用“奉天”的字面含义:“信奉天的意志”。至于“绿屏斋”,早在我20年前出版的《蒲松龄评传》就写明了,是蒲松龄的书斋。人们都认为蒲松龄的书斋当然是聊斋,而“聊斋”就是聊天之斋。其实“聊斋”最早仅是蒲松龄写《聊斋志异》时虚拟的书斋,现实生活中他的书斋先叫“面壁斋”,后叫“绿屏斋”,最后才定为“聊斋”。而“聊斋”也并非就是聊天之斋,“聊”有“姑且”之意。
   。。

蒲松龄墓被掘所见(4)
至于“奉天”和“绿屏斋”这两个图章是不是在蒲松龄的墓里?还是也在墓里却没被掘墓红卫兵发现?这成了千古之谜。我估计这两个图章肯定也在蒲松龄墓里,只是红卫兵们不像考古工作者那样仔细。那么小的图章,被粗心的红卫兵遗漏极有可能。
  

蒲松龄的梦中情人(1)
蒲松龄写了那么多优美的爱情故事,他自己却连个“第二夫人”都没有。那么,蒲松龄为什么能写出那么多互不重样的爱情故事?
  在蒲松龄身上有个让我百思不解的现象:那就是,他为什么五十年如一日,一直在外坐馆?为什么他的儿子全都自立、家庭已达到小康时,他仍坚持在离家四十多里的地方坐馆?过去我写蒲松龄传记时,总是用蒲松龄的一些诗歌解释道:他的东家兼朋友毕韦仲不肯放他回家。现在,我觉得事情并不像蒲松龄诗歌中写得那么简单。
  那么,会不会因妻子泼悍,蒲松龄远离家庭以避其锋芒?会不会因夫妻感情不好,蒲松龄借居住在外寻求其他精神安慰?
  我认为不是,蒲松龄《述刘氏行实》写妻子为人低调,决不是剑拔弩张的泼妇。但《聊斋志异》对泼妇的描写又是穷形尽相、非常到位的。为什么?主要因为蒲松龄跟几位典型泼妇有近距离接触:其一,他的嫂嫂。蒲松龄在《述刘氏行实》中写过,两个嫂嫂都不是省油的灯,曾把蒲家搞得鸡飞狗跳。其二,蒲松龄好友王鹿瞻之妻。这是写到《蒲松龄集》里的。王妻虐待公爹,公爹被迫远离家庭,死在外边。蒲松龄写信正告王鹿瞻,要他马上赶赴父亲去世的地方处理丧事,否则会引起公愤。其三,蒲松龄另一位朋友孙蕙家的妻妾经常因为雨露不均闹矛盾。对此,蒲松龄曾在诗歌里调侃。蒲松龄认为泼妇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家家床头,有个夜叉在”。他还说,家有泼妇是“附骨之疽”。但他的妻子却不是泼妇。蒲松龄游学在外,妻子刘氏支撑家庭,养老育小。刘氏是贤妻良母,也是讲究实际、缺少浪漫情怀的寻常女性。是农村妇女而不是知识女性。蒲松龄数十年借居在外,主要是求得心灵自由,全神贯注写作《聊斋志异》,创造想象中的爱情。
  抛开俗事困挠,是写作者最理想的外部环境。蒲松龄曾坐馆的淄川王家和西铺毕家,都是官宦人家,具备这样的条件。蒲松龄在西铺时的东家毕际有做过知州,蒲松龄称他“刺史”,毕际有的父亲毕自严在明朝官居一品,人称“白阳尚书”。毕府甲第如云,有藏书万卷的万卷楼,蒲松龄教书的地方叫“绰然堂”。毕家花园石隐园,是蒲松龄“逃暑”的地方。蒲松龄教书任务不重,他另外一个任务是帮毕际有处理来往信件,《蒲松龄文集》里有大量代毕际有写的信。毕家有丰富的藏书可供参考,有风雅的主人可供切磋。这样的环境对一直想蟾宫折桂却总是飞鸿铩羽的蒲松龄较为理想。何况离家不太远,蒲松龄就乐得以“半师半友”的身份,长居毕府,继续《聊斋志异》的写作。
  对蒲松龄来说,人生和爱情在他心中一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解释:
  他数十年守着的,是不识字或识不了多少字的糟糠之妻,数十年向往的,是出口成章吟诗作赋的风雅女性;
  他数十年对着的,是寻常面貌的荆钗布裙,数十年向往的,是环佩叮当妖娆可爱的国色天香;
  他数十年过着的,是粗茶淡饭的百姓生活,数十年向往的,是娇妻美妾富贵神仙的逸乐生涯。
  当现实生活不足时,想象就来建立空中楼阁。
  蒲松龄在外数十年如一日,把家舍当邮亭,梅妻鹤子。蒲松龄是个感情非常丰富的人。当他白天教完学生,夜深人静,一个人孤零零呆在书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远处传来狐狸的叫声时,他就很容易想象出这样的情节:一个才华横溢却不得志的书生,像他这样的书生,在荒斋独坐,美丽的少女推门而入,给书生安慰,和书生谈诗论文、下围棋,帮助书生飞黄腾达,替书生生儿育女。而这个少女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名分,不要金钱,还反过来给书生金钱。这是多么称心如意、一厢情愿的穷书生的情爱幻想?在礼教森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社会能有这样的女性吗?不可能。这美人,只能是天上来的,海底来的,深山洞穴来的,阴曹地府来的,是鲜花变的,飞鸟变的,狐狸变的,甚至像《书痴》写的,书架上拿下《汉书》,翻到第八卷,里边夹着个纱帛剪的美人,背面写着“天上织女”,突然,这纱剪美人从书本上折腰而起,飘然而下,花容月貌,善解人意,自称“颜如玉”,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达成”,我们说,花妖狐魅变成的美女就是穷秀才蒲松龄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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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龄的梦中情人(2)
蒲松龄在毕家写过聊斋名篇《狐梦》,主人公姓名凿凿是毕怡庵,是他做了个跟狐女相恋的美梦。毕怡庵的情人狐女请求他转求蒲松龄把他们的事写下来,让她跟狐女青凤一样传世。但是我们真去查毕家世谱,却没发现这位毕怡庵,这个人是蒲松龄造的,他做的梦其实就是蒲松龄的梦。
  雨果曾说:想象是伟大的潜水者。
  蒲松龄能写出这么多爱情故事,靠的不是生活经历,而是想象天才,这么多的爱情故事绝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位穷秀才的亲身经历。如果我们想从聊斋数十个爱情故事一一坐实蒲松龄的经历,穷秀才蒲松龄就不是研究者喜欢说的世界短篇小说之王,倒成了世界恋爱之王了。所以在考察《聊斋志异》成书时,我们可以说,有许多是蒲松龄经历过的,是朋友告诉的,是对前人作品的再创造,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聊斋志异》,包括许多爱情故事,是天才作家的想象才能和创造才能的集中表现。
  但是,蒲松龄为什么能写出那么多爱情小说,确实还有个重要原因:和梦中情人有关。这个结论,是我认真研读蒲松龄诗歌、《聊斋志异》,联系蒲松龄人事关系前后变化,综合、深入思考后,才做出了这样的断定。
  蒲松龄是正人君子,我一点儿都不怀疑。蒲松龄是穷塾师,既无石崇之富,也无潘安之貌,他写自己“尔貌则寝(丑陋),尔躯则修(傻大个儿)”,而且“木讷”,不善于高谈阔论,蒲松龄吸引女人的优势并不突出。但他的内心世界非常丰富,对情感追求异于常人。他有个梦中情人是正常的。
  那么,蒲松龄的梦中情人是谁?
  蒲松龄朋友孙蕙的侍妾顾青霞。
  有的读者可能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戏,堂堂蒲松龄,怎么可能对好友的侍妾有非分之想?
  请注意:我说的是“梦中情人”,这“情人”存在于意识中,存在于想象中,并不存在于现实和肉体之间。借用《红楼梦》的话来说,就是“意淫”。
  蒲松龄对顾青霞有说不清、道不明却非常强烈的怜爱之情、爱恋之情。最主要的原因是,顾青霞是蒲松龄青年时代与之有过密切接触的文学佳丽。
  孙蕙字树百,又字安宜,是蒲松龄的同乡。康熙十年,蒲松龄应邀到孙蕙做县官的宝应县做幕宾。孙蕙的侍妾顾青霞能歌善舞,喜欢吟诗写诗。孙蕙跟朋友相聚时,顾青霞常参加。于是,顾青霞开始出现在蒲松龄的诗歌当中。
  康熙十年,蒲松龄写顾青霞的诗歌至少有四首。我们从这四首诗中可以看出蒲松龄对这位江南佳丽有多么喜爱。
  《为青霞选唐诗绝句百首》:
  为选香奁诗百首,
  篇篇音调麝兰馨。
  莺吭啭出真双绝,
  喜付可儿吟与听。
  蒲松龄给顾青霞选了一百首唐诗香奁绝句,让顾青霞黄莺啼啭似的吟诵。蒲松龄称顾青霞“可儿”,令人称心满意的人儿。是不是蒲松龄代孙蕙称“可儿”?不是。因为蒲松龄没在诗歌题目中说明诗是写给孙蕙的,是不是诗歌题目短不能标明?也不是,蒲松龄有的诗歌题目长达二十余字。如果写给孙蕙,肯定要在诗歌题目中标出。蒲松龄的诗歌题目仅说顾青霞,且亲切地称之为“青霞”。所以,给顾青霞选唐诗,或者是根据顾青霞的要求做的,或者是蒲松龄毛遂自荐。这首诗是蒲松龄描写自己的感受,并不想让孙蕙知道。
  《听青霞吟诗》:
  曼声发娇吟,
  入耳沁心脾。
  如披三月柳,
  斗酒听黄鹂。
  这是对顾青霞吟诗的诗意化描绘。蒲松龄觉得,听青霞吟诗,像听黄鹂啼鸣。顾青霞年纪颇小,声音颇好听,形态颇佳,如小鸟依人。
  紧跟《听青霞吟诗》其后的《又长句》:
  旗亭画壁较低昂,
  雅什犹沾粉黛香。
  宁料千秋有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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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龄的梦中情人(3)
爱歌树色隐昭阳。
  这首诗仍是描写顾青霞吟诗,而且有句说明词:“青霞最爱斜抱云之句”,说明蒲松龄听顾青霞吟诗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多次,他知道顾青霞最喜欢吟诵哪一首。
  同一年有三首诗在题目上注明写同一女性,在蒲松龄很少见。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年蒲松龄还有一首没标明写顾青霞的长诗。《梦幻八十韵》写蒲松龄梦遇神女,跟风雅的神女相恋:
  帐悬双翡翠,
  枕贴两鸳鸯。
  刀尺温柔府,
  琴书翰墨场。
  这首诗被王渔洋加上“缠绵艳丽”的评语。蒲松龄这位梦中神女什么样儿?“倦后憨尤媚,酣来娇亦狂。眉山低曲秀,眼语送流光。弱态妒杨柳,慵鬟睡海棠”。说顾青霞个性娇痴,用杨柳和海棠形容顾青霞,是蒲松龄诗歌特有的用词。所以,《梦幻十八韵》实际是曼声娇吟的顾青霞在蒲松龄梦中的想象性变形。
  孙蕙风流倜傥,身边女人很多,还到处寻花问柳,经常沉湎在纸醉金迷中,“笙歌一派拥红妆”,“雏姬扶上象牙床”。做他的侍妾实际很痛苦。蒲松龄《戏酬孙树百》写:“漏板依稀夜二更,檀郎何处醉瑶笙?凌波露湿慵无力,斜倚危栏看月明。”很可能是写顾青霞的感受。她盼望孙蕙对她多一点关怀,多一点儿相处。但孙蕙并没有这样做,孙蕙不懂得单一的爱,他凭着金钱和势力对家庭内外的女人广施雨露。顾青霞在他心中,不管多么年轻美貌,不管多么会写诗会吟诗,不过是若干普通侍妾之一。孙蕙可以跑到外边欣赏“丽人声价重红楼”,“笑把金钗扣玉壶”,可以回家到其他姬妾房中卿卿我我,还可以跟丫鬟眉来眼去,就像蒲松龄《戏酬孙树百》另一绝句所写:“狡鬟不解东风恨,笑折花枝戏玉郎。”孙蕙风流快活,广结情缘。顾青霞只能老老实实等孙蕙“临幸”,经常独守空房。孙蕙因为姬妾太多,互相吃醋拈酸,这尴尬的局面甚至出现在蒲松龄的诗歌里。《树百家宴戏呈》:“誖謑起帏房,开樽饮不痛。赵燕彼何人,容尔眼波送。”因为孙蕙多看了哪个女人一眼,其他女人就闹起来,家宴喝酒都喝不痛快。敏感、文弱的顾青霞处于这样的“醋海风波”中,该多么无助、多么可怜。
  蒲松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非常喜爱、非常珍重的女诗人不被重视,不被怜爱,甚至被冷落。胸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能不能照顾青霞?不能,“罗敷自有夫”。但他对顾青霞却一见生情并日久弥深,他只能把感情深深埋在心中。
  说顾青霞受孙蕙冷落有没有根据?有。从蒲松龄诗句里找。蒲松龄南游归家第二年,即康熙十二年,有一首长诗寄孙蕙,写诗起因就是孙蕙来信告诉蒲松龄,他的一位内人死了,他伤心得官都不想做了。蒲松龄安慰孙蕙“还应鞅掌酬明圣,莫为灰心决去留”。还是想想国家大事,想想皇帝的恩典,不要为一个女人就辞官吧!这个如此让孙蕙动情的女人不是顾青霞。顾青霞的名字继续出现在蒲松龄后来的诗歌题目中。同一年蒲松龄写的《又赠孙安宜》组诗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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