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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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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架势,让人以为一个院子里住着的一家人像是路人一般。
木琴并没有把这种事放心里去,她以为不过是一些人近些年来饮食无忧了,便要在闲极无聊之时,弄出点儿响动来,好打发这悠长的寡淡日子。她依然每天风风火火地处理着村内的大小事务,并把所有精力全部靠在了杏林的冬季管理上。
杏林管理已近尾声,未退出集中管理的杏林的冬剪生产全面结束,正在进行杏林覆盖的收尾工作。所谓杏林覆盖,就是在杏树根盘上覆盖上杂草、秸秆、枯叶等物,既为保温保湿保墒,更为了改土肥地增加有机质含量,促进根系及新梢的生长。秦技术员说,本来这覆盖工作要在夏秋进行的,因为已经错过了季节,就在冬节里补上,今年对杏树起的作用不会太大,但以后会有大好处的。木琴对秦技术员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这天,她围着杏林转悠了一圈,查看覆盖的质量是否符合秦技术员的要求。不知不觉中,她转悠到了北山脚下,顺着一条村人踩出的小路,向水坝上游走去。刚刚爬上高坎儿,尚未喘口气,蓦然发觉在高坎儿的最上方安放着一个形状古怪的大木盒子,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小型庙宇的模样。她心下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神龛了。她想走近仔细看个究竟,还没迈动酸软的步子,突然就见一团火苗样的东西从山石后面钻了出来,围着神龛找寻着可吃的食物。
这是一只年老的狐狸。木琴曾在南京的一个动物展里见过的,一搭眼就能认出来,是只狐狸,而且是一只老狐狸。它的样子确如人们传说的那样,下巴尖尖的,有两撮长长的白须毛,紫黑色的嘴唇,枣红色的尾巴,黑色的耳朵,金黄色的皮毛,没有一根儿杂毛,光滑鲜亮,如一团火苗儿在冬天的雪地里燃烧。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大悟,喜桂没事说谎话,死前的确见到过它,就是这只火狐狸。木琴骤然有些紧张,心也莫名其妙地随之“怦怦”狂跳起来。很多的传言与警告在脑际间飞速闪过,或是福祸相依,或是灾难与共,统统凝成一个麻团,塞满了胸腔。木琴来不及判断其中的虚与实、真与假,只是呆愣愣地傻看着,身子一动不动。
狐狸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它停止了寻食,扭转过如尕尕般的嘴脸,瞪着黑亮亮的眼睛,盯看着不远处的木琴,没有一丝慌张欲逃的意思。就这么默无声息地对视着,打量着。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景物全都静止下来,似乎连刚刚还在肆虐着的寒风也停息了,只留有两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这样的对视,渐渐演变成为两派势力的对决,两股力量的抗衡,甚至是两种心理的直接较量。只有看各自心理定力的强与弱了,强者自当击败弱者,而弱者只有避让逃亡的唯一选择。
对此时的木琴来说,时间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实际意义,或者时间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对面那团燃烧着的火光才是真实的存在,是可感受可触摸可引发喜怒哀乐等人本身固有情感的唯一存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对视的一瞬间,或许是极为漫长的时间,狐狸终于摇动着扫把般粗壮的尾巴,上宽下窄的嘴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笑意,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形,向山上缓缓走去,渐渐消失在山坡上的树木岩石间,不见了火红的身影。
直到看不见了狐狸的影踪,木琴才清醒过来。她挪动了一下愈发酸软的腿脚,极力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见到过狐狸,是否与狐狸面对面地对视较量过。愣怔了半天,她有些不敢确定,随之对自己的记忆和判断力产生了些许怀疑。
她顿时失去了仔细探看神龛的兴趣,也没有再靠近它,而是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下了高坎儿,向村中一步步挪去。
此时,周围的景物又重新现出了无穷的活力。山风依然呼啸着流窜于山野丛林间,携带起“呼呼”的沉闷巨响席卷而去,漫过沟岭,穿过村落,向山外疾驰奔去。所有的轻飘之物瑟瑟抖动着,随风颤栗,惶惶不可终日。 。 想看书来
寒冷的冬天(11·1)
满月的家里极罕见地热闹着,几个年轻人的身影进出着她的庭院。
自喜桂死后的十几年间,这个庭院一直默默无声地蹲据在村子的东北角上,一任风吹雨打寒来暑往,就这么默默地蹲据一隅,无声无息得叫人似乎要淡忘了庭院主人的存在。只有在街巷路口遇到满月或是蹦蹦跳跳的柱儿,才恍然想起喜桂,想起喜桂苦心经营起的这个院落。
而今儿,这个沉寂了多年的院落,再一次传出笑闹喧哗之声,在山村寒冷的冬日傍晚,显得异常瞩目刺眼。
秦技术员将要离开杏花村回家过年,而且,这次的离去,可能在很长的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杏林的冬季管理生产已经结束,虽不能说圆满结束,但属于集中管理的那一大块杏林,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地完成了。管理的效果如何,能否像木琴所期待的所鼓动的那样,只有等到今年五、六月份才能验证。所有相信木琴的人,所有甘愿冒着连树也活不成的风险参加集中管理的人家,都在擦亮了眼睛拭目以待。秦技术员完成了他在杏花村的任务,急着赶回城里与家人团聚,就决定近两天离开杏花村。
这一消息是柱儿提供给满月的。满月预料到秦技术员这几天要回城的,毕竟到了年关底下,谁人不想赶回去与家人团聚呢。她就叫柱儿留意打探秦技术员的动向,一旦有要动身的意思,就立马回来通知她。她要隆重地款待一下秦技术员,以报答他对自己一家特别是柱儿的帮助。今天早上,柱儿便跑回来说,秦技术员要走,就在这两天。满月立即叫柱儿去传话,邀请秦技术员今晚到家里吃顿饭,自己则忙着杀鸡和面摘菜。
中午的时候,柱儿回来说,秦技术员不叫她忙活,他只在木琴家里吃。
满月心下着急,说娃崽儿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是我去请吧。说罢,就孤身一人地去了木琴家西院。
满月事后多次解释说,她与秦技术员之间没有一丁点儿的瓜葛儿,只是去请他到家里吃饭。再说,就算那天她与秦技术员有了啥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体,也不会赶在大白天呀。因为缺乏了现场的人证,这样的辩解就显得苍白无力。村人宁愿提起兴趣听酸枣婆娘的凿凿之言,再加上她掌握的准确时间,以及俩人特殊的身份,不能不引起别人的猜测和想象。满月的辩解之词,便被打上了一大串儿醒目的问号。
据满月讲,她赶到琴技术员住的西院里时,赶巧屋里就他一个人,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满月就把自家的打算说了,请他今晚务必去她家吃顿饭。秦技术员推脱道,不用忙活,我就在这儿吃,公家有伙食补助的,不用破费呀。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似乎没有半点儿商量的余地。满月感到一阵委屈,有泪花糊住了眼睛。她央求道,我家也没啥可吃的东西,净是粗茶淡饭的,只要你去坐坐,哪怕就吃一口儿呢,也算了了我的心意哦。秦技术员依然不肯答应,还软言软语地宽慰她,说不是嫌你家有没有好吃的,而是你家里的日子太不容易了,留着些东西过个好年,心意我领了。等日子宽裕了,你就是不叫我去,我还要赖着去吃呢。这句话正正戳中了满月的伤心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窝。她哽咽道,就是因了日子不好过,村里的人从不把我家里人当回事,欺负的有,笑话的也有,只有你把俺娘俩当人看,你是我家的大好人大恩人呢,咋儿,你一直在心里也嫌弃么,咋儿就不能给个机会,让俺娘俩报答一下呢。说罢,竟呜呜地哭出了声。秦技术员立时慌了,说别哭,别哭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么。边说着,边拿条毛巾递了过去。满月攥住毛巾道,你来的这些日子,为帮我家受了多少憋屈,费了多少心思,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一个寡妇人家,谁愿意看顾呀。只有你人善心慈,帮了柱儿不说,还愿意听我的心里话,理解我的闷心思,我满月心里可都记着你的好儿哦。这样的大恩德,我可咋报答呀。秦技术员被弄得手忙脚乱面红耳赤,赶忙挣脱了她的手,连声说,别这样,别这样,我去哩,我跟技术小组的那帮娃崽儿一起去,还要酒喝呢。满月一听他答应了,便放下了心。她难为情地笑笑,把眼泪细细擦净,说你可千万去呀,便轻轻松松地离开了西院。从进院到出院,也就是一霎霎儿的工夫,还能有啥见不得人的事体发生哟。
满月还说,自己出了西院,路过酸枣家的时候,酸枣婆娘的确站在自家的门前,两只乌溜溜的贼眼直朝她身上猛戳儿,嘴角现出一抹重重的笑意。这样伤人的传言,一准儿就是这婆娘所为,不会有第二个人呢。
寒冷的冬天(11·2)
但是,传言中的内容与满月的解释有很大的出入。首先,从时间上来讲就不对。满月从进到西院到出了院门,足足有两顿饭的工夫。这么长的时间,俩人有啥样的事体不能做完呀。其次,身处的环境也不能成为辩解的证据。虽是大白天,满月应该知道木琴一家人都不在家里,正好是个难得的机会。木琴一大早就去了公社开会去了,直到天大黑了才回来。茂生领着仨娃崽儿去山里寻木料,给京儿预备以后成亲打家具用的,声言要到傍晚才能回的,叫秦技术员中午的时辰自己弄吃的。临走时,还因为钟儿偷懒不想去,被茂生教训了一顿,这事左近的邻居都知晓。其三,俩人成就一番美事,是在情理之中的。要是没有发生啥事体,反倒不符合村人的逻辑了。试想,一个孤男,一个寡女,一个煎熬了十几年,一个空旷了一个多月,俩人特殊的生理状况和情感需求,注定了事体发生的必然性。而秦技术员就要离开杏花村,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返回了,又没有一个人魂儿在场,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就是事体发生的偶然性。这样的因素参杂在一起,没有事体发生就怪了。
就算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满月硬生生地把秦技术员拽进了家里,还像伺候自己男人般地陪着他喝酒,亲热的举动叫那些技术小组的娃崽儿们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样的话好像是从兰香的嘴里冒出来的。她说是听冬至讲的,而冬至又是听哥哥夏至私下里嘀咕的。夏至坚决否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还为此打骂了冬至,嫌他无事生非,到处说谎编话。
京儿说,这些传言纯粹是毁谤好人。
据他讲,当时秦技术员不想去满月家吃饭,也是有多种考虑的。一是满月所以要请他去,不过是想真心实意地报答他对柱儿的看顾,没有一丝儿的邪念歪想。而秦技术员则是个施了恩德不愿叫人回报的人,当然也就不愿接受满月的邀请。二是秦技术员拗不过满月的缠磨,同情她的的苦处,理解她的心意,便决定去了。他很谨慎地把技术小组的原班人马都叫上,一是为了和解一下前段时间小组成员随了村人闹分裂而导致的感情隔阂,更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发生。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人的确喝了点儿酒,人民因为自己没能跟着秦技术员干下去,还哭了鼻子。公章和夏至也是因为对秦技术员有愧疚,心闷话少,就喝得昏头晕脑地走路直打标儿。满月因为高兴,也抿了一小盅儿。其余时间,她就在旁边温菜下饺子,没有再喝一点儿。她诚心请来的客人,当然是要热情的,但不只是对了秦技术员,而是对了所有的人一样热切。
洋行听到这样的传闻后,立时破口大骂这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四处嚼舌根子的人。他还想追根问底,把无中生有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替无辜的满月,特别是替自己敬重的秦技术员狠狠地出口恶气。但是,他的追查被木琴及时制止住了,没能进行下去。
木琴说,这事就叫它自生自灭吧,咱不理睬它,也就没了搭脚儿的地场儿。你要是呼呼隆隆地查下去,谁会承认是自己先讲出来的,都会说是听别人讲的,不仅查不到源头,还会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越发把假的当成了真的,那可是真真害了秦技术员和满月的呢。再说,你就算查出来又能咋样,能一个个地去封堵这么些人的嘴巴么。
洋行气得牙根儿痒痒,恨道,早晚我得替秦技术员出这口气呢。
这样的传闻也不知通过什么样渠道,被秦技术员听到了。
临走的头一天晚上,在木琴特意为他准备的送行宴席上,守着奉命前来陪宴的茂林、振富及茂生一家人的面,秦技术员似乎喝多了些,竟抱着头呜呜地哭起来,说自己来到杏花村的一个多月里,有几个没有想到,没想到山村里的日子过得这么清苦,没想到山村里的事情这么复杂,没想到山村里的人这么难以叫人思量,没想到自己干干净净地来,却沾惹上了一身的腥臊气灰溜溜地走,让他对这个村子又爱又恨又念又怜,真不知说些啥儿才好。
他的一番话,让木琴很难受,也让茂生心生愧疚,更让茂林振富们无地自容。
秦技术员赶在村人还未睡醒的时候悄悄走的。京儿一睁眼,见昨晚上整理好堆放在屋地上的行李不见了,便急忙跑到东院,把木琴等人喊起来,说秦技术员一个人走了。木琴急三火四地穿衣下地,扯着京儿向院外赶去。刚出院门,一头撞见洋行和柱儿结伴来送秦技术员。四人便跟头把式地向出山的小路追去,一直追了近一半的山路,才赶上了秦技术员。四人把他一路护送出大山,直到送上了赶往县城的公共汽车,才心事沉重的回到了村子里。
关于杏花村里秦技术员与满月之间的事体,一直是个谜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否真正发生过什么,村人各执一词,众说纷纭。在沸沸扬扬地闹了一阵子后,便统统烟消云散,只留下了一段村人在饭后茶余偶尔提及却又无法证实的公案秘闻。
其时,阳光明媚繁花锦簇的春天已经招招摇摇地来到了身处大山腹地的杏花村。。 最好的txt下载网
四季飞歌(1·1)
酸杏家国庆的婚事如期进行,新房安排在他家的西院三间。
酸杏原本要安排人民在东屋里与爹娘挤住在一起的,但人民坚决不干,说我就是出去借人家屋搭人家床住,也不跟爹娘住一起,省得他们老像管小屁娃儿般管得自己说不敢说,动也不敢动。
酸杏一想也是,人民毕竟是个大人了,挤住在一起的确有诸多不便。而且,自从人民被酸杏逼迫着退出了技术小组后,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见天儿埋怨爹娘有意在外面拆他的台面,弄得他在伙伴跟前抬不起头来。酸杏也后悔当初莽撞了些,没有架住茂林振富等人的磨缠,更主要的是当时自己也有拆台弄景的心思在作怪,未沉得住气就冒失地做出了那样的举动,弄得与木琴几近水火不相容不说,还在人民面前失去了往日的威望,说出的话不再灵验,心里的想法也得不到人民的真心拥护。
酸杏想把人民安排到振富家与洋行一起住,并且也跟振富说好了,被人民硬生生地挡下了。他说,我想住哪儿,还是我自己去说,不用你费心呀。
这句话很伤酸杏的心,觉得自己老了,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外人呢。为此,他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有一种很沉重的失落感。
其实,人民早有打算。他老早就跟京儿说了,大哥国庆肯定要用西屋当喜房,自己没地场睡,想与他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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