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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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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铁板钉上钉子:“就因为你这样贪玩,她怕你玩物丧志。所以才这样亲自给你挑师傅,选陪读,还给你经常送书。”
李贤:“这……也是平常事。”
公主加重语气,故意突出神秘感:“其中包括:‘帝范’和‘少阳正范’,帝王和储君必读的书藉。”
“这…。”李贤又入了妹子的圈套,毫不犹疑地说:“我哪飞扬拔扈的皇兄,肯让我继位?”
公主过去接过食盂为鸟添食;“你呀,难道一点也不知道母后为你操心?”
李贤警觉地一怔:“母后为我操的什么心?”
“你没见李弘总是和母后撑顶风船吗?”
“难道母后……?”已经领悟,不便言明,又有一些怀疑:“大哥知道了,肯定恨死我了。”
“要不,母后能总让刘相爷往你王府中送贤能?这是护着你!”公主已经是暗话明说了。
李贤无心逗鸟了:“我哪大哥。……他知道母后的心思吗?”
太平公主又故意逗鸟了。她一个个鸟笼耍过去,背朝着李贤漫不经心地,淡淡的说:“难道你不知道他如今正装模作样,学着先王礼贤下士吗?难道你没听说他常去招贤馆问寒送暖吗?难道你不了解他怎样将俊美才子吴子璋纳为弄臣吗?”故意停顿侧目观察又加鸟食淡淡又说:“你把王勃轰出府门,为什么片刻风声就传满皇城?”公主猛一转手,面对面狠狠地重话轻说,又背过身去。:“你们捉弄王勃,羞恼得他醉酒狂写‘鹰犬赋’,为什么又立即朝野传抄漫京都?”
“是啊,”李贤心火点亮:“竟有人胆敢将这首赋贴在我的府门外?难道我成他对头冤家了?”
“除了那个要与母后顶牛,别有用心的皇太子,还有谁敢吃这个豹子胆!”公主最后明话明说了。她转过身来,盯视着李贤。
“不错,只能是他!”李贤有点火了。
太平公主见火已燎燃,冷冷煽阴风地说:“母后特意栽培你,万中挑一,挑来个王勃,你不辨好歹拒之门外,你不稀罕,他稀罕!你当石块扔,他当宝贝捡,他正千方百计一心要降这匹龙驹宝马呢。”
李贤愣愣站着咬牙切齿:“好个李弘!你明是一团火,暗是一把刀啊!”你竟容不得我了!
“是啊!”公主象长姐对小兄弟:“你呀,少买几只鸡犬小玩意儿,不就足够养上几十匹,王勃这样的高头大马了嘛!”
太监进阁禀报:“右宰相刘祥道求见。”
公主不等李贤表态主即吩咐:“传他进来。”她又像不屑一顾,自我表态向李贤再煽风:“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你自己拿主见。”
太监出去,刘祥道匆忙进来:“沛王爷不好了。武后娘娘命老臣送往王府来的朝散郎王勃。他被皇太子的龙武军强架着劫走了!”
公主轻轻煽火:“瞧,我们这位以孝悌为本的长兄多仁义,还没继位,就不顾手足情了。”
鹦鹉高叫:“无用的奴才,滚开,滚开!”
李贤火冒三丈,冲去抓住鹦鹉摔死地上,又狠狠跺上一脚,踢了老远怒吼:“好啊,你个李弘,你耍弄到我头上来了!”
他不顾众人,疯狂地冲出了玲珑阁。
歌声起:哈哈哈,呵呵呵,
嘻嘻哈哈,哈哈呵。
人抬人高成奇货
奇货可居要争夺
争的争,夺的夺,
机不可失夺王勃
哈哈呵呵呵,王勃啊王勃,
哈呵哈哈呵,奇货啊奇货。
人才难得须囤积,
标上个“为国求贤”谁敢说。
哇哈哈,王勃啊王勃,
这样的礼贤下士谁见过?
哇哈哈奇货啊奇货。
笑煞了无可奈何的小王勃
(注:歌声中交相映现,同一首歌同一曲调两种不同的节奏和气氛。)
王勃被曹达率领的龙武军,架着王勃进入城门。
沛王李贤骑上骏马领着卫士离开王府。
王勃过闹市像顽童似地骑人马。长安长街上人们驻脚停步注视着这一伙人,议论纷纷,谁也不能断定这伙非官非民的成年人,是疯了,还是什么恶作剧。满街行人看稀奇,一群孩子随在前后拍手呼喊,笑闹。
李贤一马当先冲倒了瓜果摊贩,尾随其后的卫士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勃被架到了九成宫宫门外。
李贤冲到了东宫,用鞭击开施礼阻拦的守门禁卫,他闯入宫去。沛王府的卫士,一群持刀剑逼住东宫的门卫,另一伙人随之闯入宫内。
王勃被架着穿过花径,回廊来到九成宫殿前大院内。李弘高立台上,王勃故作童戏视若未见。裴炎匆匆忙忙迎下石阶。
王勃骑在人马上俯视裴炎:“呵,裴尚书,是你邀我来一同儿戏,骑着人马比高低呀?”
裴炎笑脸相迎:“是皇太子殿下,特地召见你的呀。”
曹达和龙武军扶下王勃。王勃整理着衣冠,也不施礼嘻笑讽刺道:“不驾高车驷马,不用八人大轿,竟让龙武军肩架背驮着招摇过市,这样空前隆重地抬举我这榜上无名的小卒。果真是天子脚下重英豪,与众不同!”
“王勃,休要无礼!”李弘身穿便服,走向殿前,远远高立在台上。
王勃仰望了一眼,不卑不亢随意地甩出了对答:“象这样子礼贤下士,算哪门子礼呀!”
“大胆!”李弘已有反感,还不发作。
王勃若无感触,依然讪笑地揶揄:“胆小的真被吓坏了。”
裴炎忙于劝阻:“王勃,还不快快叩见皇太子殿下。”
王勃颇似惊讶:“原来是殿下在这里。”他心中有数面无惧色,动作上故作受宠若惊,诚惶诚恐,手足无措,参拜得歪歪倒倒不成样子,还语不成调地念:“参啊见哪,哦哦……叩见皇太,太子殿下。”明人一看便知他在装疯卖傻,大智若愚地像个村夫俗子中的庸人。
李弘更加厌烦摆摆手:“起来说话。”
裴炎曹达扶起了王勃。裴炎正色地说:“王勃,殿下奉圣上之命,要在这九成宫前,为东征阵亡将士竖一块英勇壮烈,为国捐躯的记功石碑。”
王勃颇似询问内容:“既是壮烈牺牲,必然要写上战果辉煌了。”
裴炎两面讨好:“是啊,殿下要你以司马之史笔,如实记下我朝东征似西征,开疆拓土,臣服夷蕃,威震四海,捷报频传……。”
“举国欢腾,盛况空前。可是这样?”王勃顺着话语接话语。
李弘走下两步石阶许愿:“你若是文笔超群,代王我有重赏。”
王勃如惊地保持距离,退了两步拒绝:“殿下的重赏,我无能领受。”
李弘疑问:“你过去是有胆有识神童,如今是才智超人盖世的文杰呀?”
王勃挺立而答:“文章容易写,谎话我不会说。”他如投金石,坦白了胸怀。
裴炎忙作协调,像是肯定,实实暗示:“对对,文章贵在直言不讳,倾吐真情实话,才能动人肺腑,感天地,泣鬼神。”随之一变转入正题,有威慑力地反话正说:“东征战果人所共见,不能有半点虚无浮夸。”
王勃走向裴炎,背向李弘,似乎迂腐,十分认真地似相裴炎请示:“碑文是传世之作。我未越海东征,没见过血染战袍,将士们惨烈悲壮的拼杀,耳濡目染的全是国内血泪悲凄的真情实况。我若如实倾吐现状,能这样撰文么?
李弘又下了两步,高站石阶严肃地问道:“你怎样撰写碑文?”
王勃转过身来,正视李弘,挺前了一步,气势浩大,声音宏亮地朗颂:“伟哉壮矣!
唐王拓疆逞威武,黎民历尽征战苦。
寒江千里外,关山几重路。
朔风裂肌肤,冰凌冻血污。
将士壮烈化冤魂,父盼子归妻盼夫。
盼得捷报来报丧,谁去异国埋枯骨。
(层层展现征高句的惨烈场景。层层展现前场衣冠墓前荒野)
无枯骨,堆黄土,新鬼犹在蛮邦哭。
颂战果,一块丰碑难尽诉,
记功勋,青史未必书清楚。
因何故,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问那,天下无数衣冠墓。”
李弘又惊,又异,又恨,又恼。他倒竖双眉阴沉地威协:“不愧是稀世文杰,出口就能成章。这碑文你敢这样撰写?”
王勃毫无畏惧:“殿下敢于这样镌刻石碑,王勃就敢如此落笔撰文!”
李弘怒形于色:“你胆敢违抗王命!”
王勃面不改色:“微臣不是遵旨拟撰了碑文么?”
李弘气不可遏,又冲下两步石阶。裴炎急忙拦到二人中间,面向王勃呵责:“你也太胆大妄为了!”
王勃毫不动容,抱拳在胸,冷冷淡淡地说:“是殿下胆子太大,竟要王勃不伪造事实撰碑文,王勃才敢妄为,倾吐真情说真话。”
李弘理屈难以发火,王勃气壮冷眼凝视,裴炎一时词穷无法调和,君臣三人鼎立僵峙不动。
王福畤伴着吴子璋走来了,立即感到沉静中尖锐地对立气氛。他不顾安危,匆匆急向前又想转危为安,故意怒责爱子:“蠢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勃不无幽默地笑道:“是那些龙武军抬举我来写记功碑文的。”
王福畤更感不妙:“凭你那点文墨,哪配撰碑文。”他慌忙跪禀:“启奏殿下,碑文微臣已请殿下东宫里左春坊的赞善大夫吴子璋撰就了。”他趋步上前双手呈上。
李弘借此下台,横了王勃一眼,傲慢地接过文稿,颇为郑重地展开观看。众人都各有心怀,暗中窥察李弘的神色。
吴子璋颇有自信,似若博彩下注虽有悬念盼证实,又故作松驰,下意识潇洒地整理袍服,俊目凝视着李弘,内紧外松唯愿李弘再如以往情有独钟,钟情于他这篇可以哗众取宠的文章。
裴炎已感到自己妙计不妙,唯恐李弘不慎弄巧成拙,影响了自己力褒储君早日登基的计谋失败,造成了政局的变化于己不利。他不断捋须观望着李弘面色的变化。他形体亦紧亦松。
王福畤已知王勃又闯下了泼天大祸,难料有何下场,双目死死盯着李弘,心慌意乱,如热锅上的蚂蚁,站立不安,双手紧搓,微微战栗。身心都很紧张。
李弘审阅着文稿,怒眉舒展了,他在石阶二层坪台边看边踱步,脸上表情变幻随着碑文。石阶下吴子璋、裴炎、王福畤等三人如追月浮云,跚跚移动亦步亦趋。
王勃立于阶下,如身后松柏挺立不动,鄙视地观赏众人的神情,透视每人心态,如观看与己无关的戏文。
李弘故意掩饰神态,佯着颇为平静,目光中闪灼着喜悦亮点,一本正经地询问:“吴子璋,你这碑文写得气壮河山,动人肺腑。词藻,用得绮丽委婉,悱恻缠绵。你这样动情颂扬我朝东征伟业,是不是言过其词,虚张浮夸了?”
吴子璋与李弘四目相视,心神领会情谊顿增,彼此都有不负期望之感。吴子璋他喜在心中,谦在外表,步履轻盈,无限诚挚躬身自责:“东征伟绩举世震惊,如红日吐彩,虹霓映天。臣秃笔不能生花,拙嘴不能吐玉。徒有这斗胆为丰碑撰文,世人不指责我挂一漏千,便是万幸。”
李弘更加严肃下了一步石阶追问:“这么说,你是满腔热情?”
吴子璋迎上两步:“臣写的是万民心声。”
李弘再下一步:“你果真满篇实话?”
“臣决无半点虚词。”吴子璋又趋前两步。
“碑文多少字?”
“整整字一千。”
“好文章!字字珠玑,无价可估。这篇千字文,代王我赐你一字一两黄金,你可嫌少?”
吴子璋喜出望外,抢步到石阶下,恨不得攀登到玉石阶上在李弘脚下叩谢,他撩袍扬尘轻快有节奏,声音颤抖激情地:“殿下赏赐过重,微臣受之有愧。”
李弘也被其感动,眉目关情地说:“爱卿平身。你是否当之无愧,尚须公论。”他褒扬了宠臣,欲低贬王勃,故而佯着十分慎重:“王勃,你是名扬文坛的词章法家,诗赋泰斗。你给代王我仔细评论评论,看看这样的碑文,千两黄金是否赐得太少了?”
王勃不移半步,不接文稿。不卑不亢:“殿下如此礼贤下士,器重这篇碑文。是否还容臣再说真话。”
王福畤急上前阻拦:“殿下,犬子粗通文墨徒有虚名,蠢才不识金镶玉,哪能评论这绝妙碑文。”
李弘插问道:“你为何说这是篇绝妙碑文?这篇锦绣文章老臣已详尽阅读,镌刻成碑,定能如实颂扬东征伟绩,更使大唐雄威增显光辉,如此文笔殿下恩赐千两黄金,可谓文章本无价,识者值千金。殿下真乃天人,独具了如此慧眼,谁也无此才能再作非议……”
李弘不加可否:“王尚书执掌礼部,知礼明礼,旌表碑文过目无数,你这饱学宗师敢于作此评定,有其父未必有其子。令郎王勃自称是个文章皆心声,口心如一的文豪。代王我还是要听听他从不说谎的真话。讲!”
王勃稍有内疚,真诚地看了吴子璋一眼,深施一礼先表谦意:“吴仁兄,请恕我无礼直言不讳。”
吴子璋粉面含善意,和颜悦色相视,无限友情地有所期待,欲言未语略还礼,十分动人地说:“人无完人,白璧有瑕,唯望贤弟言无不尽。”
李弘意在找王勃弊端,不耐烦了:“讲,你就快快讲吧!”
王勃略略走向李弘:“殿下,吴大夫才思敏捷,善解人意。他入宫应诏奉和,去王府侍宴赋诗,手捧玉盏,依席可待数十言,篇篇都饱受赞赏。这是礼上往来,相互奉承的应酬文章,博得异口同声的喝彩,确是独竖一帜的玫丽诗赋,人所共知。”
吴子璋感激得俊目含泪,面似桃花潮红上了双颊,却又向王勃略略摇手表示谦意地自语“……这,过奖了!”
王勃并不理会,一转语气,激昂贬斥:“怎奈王府宫室中,这种观爵位,依顺王侯的鼻息遣弄词藻;看冠带,迎合公卿的情趣引用典故。这类吟出的怀春宫词,咏颂的奉承诗赋,全都一脉相承了六朝淫靡浮艳的文风,渗透了齐梁无病呻吟的虚情。吴子璋也秉承了,习惯了如此谴词弄句,吟诗咏赋,也就必然全都是这类靡靡之音,浮夸文章。”
王勃话语落下,吴子璋如雷击顶。震惊得花容失色:“你……。”
王勃目不斜视,耳不暇听,舒口气接着陈述己见:“王勃平生有怪癖,酷爱文采,贪恋佳句。可这类以败絮充作锦绣篇的文章,我厌恶!我腻心!我向来闭目不看。要我评论这类淫靡,浮夸,虚言不实之作,我宁可卷舌,决不言谈!”
李弘见王勃口若悬河,颇有赏识不动声色。
吴子璋气得张口结舌;“这,……这不是逢场应酬,依席赋诗。这是碑文,严谨写实的碑文!”
王福畤急了:“这是严肃正经的碑文,奴才!”
王勃不顾吓得颤抖的父亲,反而更走近,向高高踞上巍然立于石阶上的李弘道:“吴子璋英俊秀美,文若其人,人格依旧,文风哪能更新。他这碑文我不读也可以知道,又在舞文彩,弄墨色,花言巧语歌功颂德,夸大东征的战果。这无疑会上惑了君王穷兵黩武,下误了黎民苦遭劫难,也将会玷污殿下一世的声誉。”
李弘更有所器重(心声):“好厉害的王勃!”他稍稍移步向前。
吴子璋忍无可忍,抬手指责:“你,你忘恩负义!”
王勃这才转身,面向吴子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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