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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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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几步，又转身抓住通信股长潘志荣的脖领子：“知道吗，后边的仗，打的是你通信啦！你必须给我保证政委指挥畅通！误了事儿，小心我把你蛋黄子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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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指挥所的猜测没错，蓝军果然是那个老鲜在参与指挥。
别看是一个团和一个团的对抗，实际是两个战区在较劲儿，谁都志在必得。东北战区的智囊团使用了两个杀手锏——出土了老鲜这个古董，秘密躲在背后指挥；给D团配备了专门瘫痪单边带电台通信网络的电子干扰设备。
这个老鲜，大名金如亮。远看，人瘦瘦的，个子挺高，腰背倍儿直，一副干练军人形象。近前正面看就惨了些，脸窄长，棱角分明，面积让下巴占去了好大部分；单眼皮儿小眼睛，眼神儿倍儿贼；鼻子又高又长，有点像老毛子，它占的地方大，就显得和其他部件比例不那么协调了。这个相貌，要是放到2000年后，那厉害了，绝对比那些当红明星、著名主持人有个性得多！但在当时，确实有点影响观瞻。
老鲜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很豁达，不避讳人家说他的长相如何，还经常争取主动自我解嘲。当年由师作训科长调D团任团长，宣布命令后一站起来，有人窃笑。他拍打着自己的脸，大大方方地调侃：笑什么笑，我脸上哪一样也不少嘛，也就是这些作战部队的配置地域有点不够合理，不过告诉你们，它们的战斗力可一点都不弱，该看清的，该听到的，不会少也不会慢。你们大家要是看着不够养眼，或者感觉影响情绪，那就光听我的命令，不要看我的脸色。
别看老鲜脸上的部件配置不够合理，搞兵力配置却是把好手。当过大连陆院战术教员，军里作训参谋，师里作训科长，又在战区拳头D团干了七年团长。更主要的是他好钻这个，古今战例、中外名将，哪一个都搞得清清楚楚，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其中的成败得失还都有他的一番评论，整个战区公认是首席作训专家。战区刘司令员曾经当过他的老团长、老师长，对他特别欣赏，一直作为高参带在身边。当了司令，战区有什么演习之类的大活动，还常找他参谋。这次演习，把这个已超过正团职干部服役年龄三岁的老家伙出土出来指挥，也是刘司令亲自点的将。
聪明才干是好东西，放不对地方儿，往往会成为累赘。老鲜高升不了，就是这个原因。有一回草原扑火，别的部队带铁锹扫把，顶着火头猛打。老鲜别出心裁，让他的D团一水儿带镰刀，跑到下风头洼地割出二十多米的隔离带。大火扑灭，虽是隔离带起了决定作用，但人家部队人人奋勇拼命，个个焦头烂额，D团的兵毫发无损，评功评奖自然没他们什么事儿。总结会上，你不说话也就算了，偏偏老鲜忍不住，写了个“焦头烂额座上客，曲突徙薪亡恩泽”的字条传到了师政委那里，你想，政委能高兴得了哇！还有一年春节，军区政委到D团慰问部队，问起这个团有几个红军连队、几个有荣誉称号的连队。陪同前来的军政委就是原来的师政委，觉得这是在领导面前显示熟悉基层的机会，利利索索地抢先回答了。不知是没记清还是本来就没搞清，反正是没说对。不对就不对吧，多说一个少说一个无碍大局，而且军区政委已经满意地点头了，又偏偏这个老鲜不懂得成人之美，当场纠正：红军连不是六个是四个，四连授予猛虎连称号是秀水河子战斗，不是打锦州，打锦州他们就没参加。这一下子，搞得个军政委尴尬万分无地自容，欲显其能，反取其辱，大过年的弄一头晦气，还能给他老鲜好果子吃啊！农场养狗的事儿也引发了一场争论，老鲜的理论是搞生产经营嘛，赚了钱买大米不是一样？可人家不那么认为，军政委大会上批评，农场不种稻子不是正道儿，养狗养驴那还是部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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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五章（6）
有功有才用不起来，团长一下子干了七年，人们都替他惋惜。这家伙不在乎，他不但对名将们评论头头是道，对自己也颇有自知之明。打着哈哈念了辛弃疾“千古李将军，夺得胡儿马，李蔡为人在下中，却是封侯者”的话，玩世不恭地说，飞将军李广厉害，终生不得封侯，他堂弟李蔡，史记上说其“出广下甚远”，却封了乐安侯。什么原因？时也性也命也！我会的东西不管用，管用的东西我又不会，办事不循常规，老有新招子，比领导还聪明，那还能进步啊！
然而他不是什么事儿上都玩世不恭，对这次演习就十分认真。受命之初，他就给D团连以上干部讲了两句话：别以为自己是王牌老大，这是两个战区拳头碰撞，是一场虎狼相争，千万要当回事儿；别玩儿假招子，来观战的都是全军作战训练的行家里手，哪一步迈得歪了正了，人家全清楚。
他自己也不敢凭经验恃聪明，一来到驻地先熟悉地形，带着连以上干部把青龙山的每个山头、每道沟壑踏看了一遍。他说这叫补差，地形是死的，咱也弄清了，307团的“地主”优势不就没了嘛。接着熟悉对手，把红军营以上指挥员的资料都偷偷搞了来，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他说这叫偷心，了解了对方，他可能会怎么个打法，就能猜个###不离十。
老鲜补差偷心有了底数，手里又握有新装备有恃无恐，一个首鼠两端的策略初步形成。他跟他的部属们讲，青龙山确实是拱卫京城的一道天然屏障，不愧千古雄关之名。这个仗无论从哪个方向突破，地形对进攻者都绝对不利。一个团对一个团，机械化对摩托化，虽然兵力装备占优，如果硬碰硬地打，哪条路也过不去。打赢的途径就只有迷惑对方出奇制胜，让红军把兵力押到一个方向上，从另一个方向出其不意偷袭，等他们发现了，已回救不及，兵不血刃地实现企图。
按常规，青石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机械化部队走这里，没有足够兵力保障，指挥员肯定是该进精神病院了。老鲜不愧“狗”的英名，偏偏想在这里打主意。他向D团团长隋志来面授机宜，第一招儿，扰其心志，拖他。部队做好攻击准备，待命不动，让他看不出任何端倪，急得团团转，心绪烦乱，不能冷静思考。第二招儿，牵牛上山，骗他。使个疑兵之计，大张旗鼓地在七道河强攻747高地，显示主攻方向选在谁都认为可能性最大的七道河，把红军主力调动到雁栖河。第三招儿，“偷渡阴平”，红军主力在七道河一到位，出其不意从青石谷插进去，直取红军指挥所。此计不成也没关系，第二套打法是现成的。红军若把防御方向放在了青石谷，立刻把它通信一断，转头向北走七道河。等他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命令下达不下去，就是有翅膀飞也是白搭。
他还对红军决策指挥员作了个分析：刘清亮太上皇当得津津有味，这个人不是那种靠本事当官儿的主儿，爱显示自己，争出风头的人没真东西，他要能使上劲，我们就有###成胜算；政委姜海河更不用顾忌，小白脸儿书生一个，蔫蔫的，在预备会上让他提问题，想了半天，就提了个尽量注意少破坏老百姓果树，刘清亮是上级，王兆奎霸道，作战指挥根本插不上嘴；要说拿不准的，是团长王兆奎，这个人也是团长当油了的主儿，粗中有细，开会说话大大咧咧假装疯魔，喝了酒反倒挺稳重，能扛得住酒精把持住自己，一般都是有心计的。
在红军指挥员们苦思冥想定不下决心的时候，老鲜正在指挥车里和D团团长政委嚼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儿静观其变。
“再没动静，咱这酒还得去灌，顶多还有二两了。”团长隋志来晃着军用水壶在耳边听了听，递给老鲜，学着日本电影《追捕》里的台词调侃，“召仓不是跳下去啦，唐塔也跳下去了，你倒是跳哇，七道河那么美好，这家伙们怎么还不跳哇？”
老鲜水壶到嘴边又放下，附和道：“747高地再加强攻势，牵他鼻子。告诉他们，一直向前走，不要朝两边看，走过去就融化到蓝天里了！”
团政委第十五章（7）
“看来横路进二比召仓、唐塔道行深，天不够蓝人家不跳哇！”隋志来起身要下车去部署。
“老团长，733高地报告，红军车队正朝青石谷机动。”恰好D团参谋长刘少林在车下探进头来报告。
“怎么会呢，他们不上当啊？”D团政委郝根生一脸惊疑。
“怎么不会呢？你当人家都是白吃干饭的。有多少兵力？”红军识破了他的企图，老鲜一点没有惊讶。
刘少林回答：“正在508高地东边鞍部通过，已经通过的至少一个营，大队还在后边。还报告，南边通往马鞍岭的路上尘土很大，从烟尘估计，也有大部队开进。”
老鲜眯着眼睛冲刘少林笑笑：“刘少林啊，你就给我扯淡吧，他哪来的那么多大部队呀，不要预备队啦！”
“这是他的坦克营，嗯，这回妥啦！把坦克营放到马鞍岭，这是准备青石谷挫败我后阻击退路。说明他防御主力放在青石谷是铁定了！”团长隋志来走到地图前，在青石谷位置咔咔地敲打着。
姜海河说得对，能在D团当团长的不会是瓤货。隋志来虽然年轻，却很有心计，跟着“狗”团长当了好几年的参谋长，熏也熏得一肚子狗杂碎啦。他从烟尘判断出了向马鞍岭开进的是坦克营，从坦克营的动向判断出了红军防守方向放在了青石谷。
“老团长，应该命令三连，马上开始向青石谷西口733高地进攻，坚定他们信心，牵他上山。”看来政委郝根生也不是个瓤货。
老鲜对两个得意门生赞许地点点头，站起身看地图，开始琢磨下一步行动。
手指在地图上慢悠悠地移动着，嘴里漫不经心地嘟囔：“平心而论啊，红军这帮人真不白给，按说嘛，这个有违常理的决心，一般不敢下的。还真没有捉摸透，这是哪位尊神起的作用……告诉你们啊，都别得意忘形，应该说呀，第一个回合的斗智较量，我们没赢，最多只能算是个平手。看出来了吧，这是与狼共舞啊，第二回合不可掉以轻心。”
隋志来笑笑：“他们来慰问，我为什么死拉硬拽留他们吃饭？酒后露真面目啊，我就是要给他们来点儿酒精刺激，让他们露露真面目。这些天接触，我把这三个人看得透透的了。那个刘副师长活脱儿的一个马谡，纸上谈兵头头是道，肚子里没真货。王团长是魏延，有勇无谋，肚子里有点货，也得让他那火暴性子给卖光，恐怕憋了一天，早气冲牛斗啦！那个姜政委我打听了，是在军部写文章写出来的个政委，更不用怕……”
“你他妈隋志来也给我扯淡啊，回去再好好看看《三国演义》，魏延可不是有勇无谋之徒哇，只是他……”老鲜继续盯着地图嘟囔，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指着砺剑石路口位置，“嗯，他的预备队应该是放在这地方的，计算开进速度，从这里机动到三号地区……”
隋志来也在老鲜手指旁边一敲：“没错儿，肯定在这儿！这个路程我计算过了，他反应过来了，再机动到三号地区，至少要两个半钟点儿。到那时，我们控制住618、631高地，就成了我守他攻，打他立足未稳了。”
“对，他就是仓促机动过去，火箭筒能带几发弹？一个轻武器的步兵营，顶什么用？还能挡得住我们的装甲突击！”郝根生附和。
站在车门口的刘少林嘻嘻一笑：“打一电影名字——《开枪为你送行》。”
老鲜手继续慢悠悠地在地图上移动着：“我怎么听着狗日的们都有点得意忘形的味道啊！你隋志来看人，火候儿还欠大发着哪！没看出来吧，那个魏延王团长的鲁莽是假装的，可不是个没韬略的主儿。不过马谡要能制住他，街亭就非失不可了……炮兵，炮兵，他的炮兵阵地，你隋志来说对了，绝对是要放到能够控制青石谷中部的位置……别说往五道河机动，出山也得俩钟头……哎，刘少林，你问问，去青石谷的那大部队该上山了吧？”
“正在降车登山，大约两个营。”刘少林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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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五章（8）
老鲜一听转过身子，冲隋志来一扬手：“时辰已到，厅里掌灯山外点明子，给三爷拜寿啦！”
老鲜的自信劲儿溢于言表，那语调，那神态，轻松平淡得让部下们觉得根本不像是在下达刀枪相向赌血赌命的作战号令，而是在招呼他们去游山玩水转一圈儿。
隋志来从指挥车上下来，对等在车下的参谋们下达命令：“我命令，炮兵对733高地以东地区，实施十分钟炮火急袭，之后向五号地区转移。三连一个排迅速占领733高地，做出抢占制高点的样子，继续制造我强攻青石谷的态势，吸引红军主力上山进入预设阵地，另两个排伺机追击牵制其主力转移；命令各营按预定编队，立即向七道河方向快速突击；命令配属我部的军区电子大队人员做好准备，炮火急袭完毕，马上启动电子干扰设备，瘫痪红军通信！”
“老团长，电子干扰设备不是我们团装备，这样犯不犯规。”郝根生小声问老鲜。
老鲜小眼睛一眯：“打仗嘛，制胜是唯一目的。二战时期，巴顿在战场上燃料不够，把自己第一、第九集团军的柴油给偷了，人家告状告到罗斯福那儿，罗斯福不但一句没责备，还冲他微笑着点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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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鞍岭是青龙山西部向南的进出口，岭下有个镇子就叫做南峪口，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匈奴入侵，李自成进京，慈禧西逃都是走的这条路。不过现在不同了，出山都是水网稻田地，道路一破坏，机械化部队开进困难，向雁栖又绕道较远，所以红军没作为重点防守方向，只放了一个连队，任务是监视蓝军动向，万一从这里进攻，阻击迟滞敌人，为大部队反击争取时间。
这个差事落在了二连头上。
二连这帮家伙们历来是当刀尖的主儿，捞了这么个闲差，非常窝火儿，都埋怨连长向毅软蛋不敢争，埋怨严跃新教导员命令一下就不给二连说话了。他们提前占领山口东侧高地，守了一天一夜，白天看兔子跑晚上听夜猫子叫，都急了。年轻人火力壮，山上寒风透骨倒是都能扛住，怕的是这个方向没有战事，看别人打仗心里痒痒，特别到演习总结时，别人牛气烘烘，没他们二连什么事儿，那种凉快劲儿受不了。
“连长，蓝军不可能走这里，我们就在这儿过年听炮仗响呀！”向毅当了连长，肖洪亮自然又成了肖住持。
向毅瞪了他一眼：“穷叽叽什么，你急，我不急啊！”
肖洪亮冻得浑身哆嗦：“我看啊，敌人按兵不动，指挥所傻眼了。依我说，咱别在这儿冻感冒喽，下去看看，摸清蓝军到底卖的什么药丸儿，也好给指挥所提个醒儿。”
向毅哂笑：“人家都是吃素的啊，过去还不当俘虏！再说，来回二三十公里，等你狗日的看了回来，仗早他妈打完了。”
“咳，团长把咱二连这好钢用在刀背上啦，那就认倒霉吧。”肖洪亮无奈地发了句牢骚，翻身滚到一个坑里避风去了。
向毅脚冻麻了，站起来跺脚。
“嘿，肖住持快来，有门儿了！”向毅突然往地上一趴，喊肖洪亮。
“唬人吧，来了？”肖洪亮抓起枪，一骨碌滚到向毅身边。
“这边！”向毅朝抻着脖子向北看的肖洪亮捶了一拳，向南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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