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瞪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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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他有资格住家属楼？他是光棍，40多岁了还没老婆，开玩笑，他可不够资格住家属楼。”老赵头似乎对孙电工很不屑。

　　我和猴子也没什么说的，出了学校，奔南走，学校的南边和北边都有小道，学校是孤立的，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条小路，后悔没问清楚，不过既然出来了，就索性奔南去了。

　　学校的前面是条大街，红旗大街，南北走向的，绕到墙角，有条朝西的小道，我们两个顺着学校的院墙根，趟着哗哗响的落叶，走了也不知道几百米，前面始终没有住户，远处有个大门，门口有路灯，到了近前，发现这是学校后面的大街。

　　我们没有找到平房，只好去那个大门去打听，门口没有牌匾，也不清楚是什么单位，我们敲响了警卫室的门，有个老头出来了：“你们找谁啊？”

　　“老大爷，我们打听个人，姓孙的电工，他是不是住在附近？”

　　“没听说过，附近就我们这家火葬场，其他的没住户。”老头挺不耐烦的关门了。

　　原来这里是火葬场，我早就听说学校附近有个火葬场，但是具体位置没问过，敢情就是挨着学校，今天半夜撞到了火葬场的大门口，心理作用的原因，感觉更加阴森了。

　　方佛那些参天大树都是妖怪，我们穿行在小路上，就如同被妖怪包围般，随便的几声夜鸟扑腾翅膀的声音，都能把我们惊出一身的冷汗。

　　我们返回学校门口，重新走上了北边的小路，这次比较顺利，很快就找到了一排平房，因为这里只有这排平房。转悠了一下，只有五户，按照老赵头的说法，孙电工应该是第三户，从哪头数，都是最中间的那户。

　　我们确定了门口，猴子去敲门，门楼的灯亮了，开门的是孙电工，因为他是光棍汉，所以基本确定他就是孙电工，他只穿的秋裤，上边披着大衣，因为夜风很冷，身子有些偻勾着，看不清楚个头。

　　说明来意后，孙电工把我们让进屋子，让我们等一会儿，他进里屋去穿衣服，我们则随便的打量着四周。

　　突然，猴子拉了我一下，顺着他的手指，我愣了一下。

　　因为，孙电工的门框上，赫然贴着一张黄色的灵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鬼瞪眼（9）
这道灵符，我们曾在正定的算命先生那里看到过，而且指明就是我们学校的人买走的，看来我们以前确实是误会张科长了，但是为什么张科长对那位死去的女同学的照片那么敏感，而且说她是冤枉的，而灵符又说明孙电工也与女鬼有牵连，至少说明他担心女鬼找他，莫非是他冤枉的女鬼？

　　我和猴子百事不得其解，正在怔然，孙电工已经穿戴好了，腰中悬挂着电工用的各种工具，抬头看到我们对着灵符出神，孙电工笑笑说：“你们别见笑啊，我这房子离火葬场比较近，平时比较担心，所以我就贴了这个，这里家家都贴这些辟邪的东西。”

　　我打量了下孙电工，瘦瘦高高，40多岁，很符合算命先生的描述，笑道：“孙电工昨天去过正定？”

　　孙电工很惊诧：“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正定？你们还知道什么？”孙电工明显提高了警惕。

　　“没事，昨天我和猴子去正定的大佛寺玩玩，路上好像看到你了，你也是去玩的吗？”我打岔说。孙电工似乎相信了：“没事，我是去找个朋友，他有的事要帮忙，顺便买了个灵符回来。”

　　“哦，对了，你们是哪栋楼的？”

　　“8号楼，也就是最靠内的男生楼。”

　　孙电工听说是8号楼，立刻转身要回家，嘴里不停的说：“8号楼？那我不去了，明天再修，今天太晚了，不方便，明天再去。”

　　“别啊，我们还都等着呢，你不修好电路，晚上我们怎么过？楼上楼下好多同学呢。”猴子边说边推着孙电工往学校走去，孙电工执拗不过，只好应允，不过，看样子是非常的不情愿，似乎担心什么事。

　　到了8号楼，还没有下晚自习，楼内黑洞洞的，只有看门老头站在门口，我们三个进了楼，孙电工简单的问了几句，看门老头照实说了，原来电路的问题不在电表上，而是总闸出了问题，总闸在什么地方，我和猴子不知道，孙电工站在原地也不动。

　　猴子有些着急了，催促孙电工：“总闸在哪啊？走啊，去修啊？”

　　许久，孙电工才颤抖着说：“总闸在四楼的，就是419宿舍对面的楼梯墙上，你们谁跟我一块上去？”

　　四个人都保持沉默，猴子自告奋勇，不过答应的腔调也有些变化，看门老头是死活不上去，无奈，我们三个上了楼，猴子和孙电工用手电带路，我扛着梯子，据说那个总闸还是满高的。

　　显然三个人心中都知道这里的故事，都不说话，任凭飕飕的秋风从楼道刮过，似乎冷过寒冬，这条楼道，我们走的很漫长，似乎每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勇气，终于，到了四楼楼口，孙电工将梯子架好，爬了上去，开始检修。

　　我随便说了句：“为什么这里的楼道安了铁门？是不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啪嗒，有个声音，在楼道回响，原来是孙电工改锥掉了下来，显然，孙电工的手在颤抖，听了我的话，他恐惧到了极点，失手掉了工具。

　　“啊！”这声音，凄惨，在这个时候的这个地方，这种喊叫声……

　　孙电工从梯子上掉下来了，双手抱着腿，很痛苦。

　　我和猴子赶紧过去搀扶，孙电工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惨叫连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走出的8号楼，事后知道是猴子把孙电工背下去的，不过，我在楼道中似乎听到了女人阴阴的冷笑，这笑声似乎又是风声，夹杂在一起。

　　我们在黑暗中度过了一夜，翌日早晨，听到校方的消息：孙电工骨折了，需要修养四个月。

　　据说：孙电工每年都要在这个地方摔断腿，每年都要修养四个月，连续很多年了，似乎是从那个女生死的那年开始的。

　　下午没有课，我和猴子买了点水果去看望孙电工，其实是想探听更深层的内幕。但是很遗憾，孙电工守口如瓶，他只是说了句：“今年又被她从梯子上拉下来了。”

　　孙电工始终没说那个她是谁，问了几次，孙电工不理我们了，转身睡了，不过他的眼角有泪水，不知道是后悔的泪，还是痛苦的泪，反正不是高兴的。

　　就像是一道菜，在没有揭开锅盖之前，我永远不知道锅盖下面是什么。

　　但是终于有一天，这个锅盖被我们发现了，被我们揭开了。

　　那天下午，学校接到教育局通知，要到我校检查工作，档案也是其中的内容，因为以往都没把档案列在内，这次检查搞的学校很被动，很多档案都是数年的老档案，在某些单位，档案就是个务虚的工作，但是学校不同，学籍的管理很严格的。

　　既然上级领导特别打了招呼，校长不敢怠慢，突击整理，而我自告奋勇的成为整理小组的成员。

　　进了档案室，很久没有整理的样子，档案盒落满尘土，有几个同学专门做卫生，我则整理老旧资料。

　　学生的资料都是很全的，每张表格都贴着1寸免冠照片，我一张一张的整理，突然，眼前有个罗娟的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确切的说，是她的眼睛引起了我的注意，没错，就是她。

　　因为人多，我不方便仔细看，顺手将卷宗单独拿了出来。趁大家不注意，藏在了大衣内兜，心情似乎很激动，仿佛破解了难题，发现了魔术的谜底一样。

　　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的，铃声响起，终于收工了。我马不停蹄的跑回宿舍，那哥几个正在闲聊，我顾不得喝口水，将卷宗晃了晃：“你们猜，我手里是什么？”

　　大家都聚拢过来，他们不认识这张照片，只有我和猴子看到过，在张科长那里看到过。

　　老大现说话了：“靠，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84级的老学姐，都12年前的老黄历了，有啥看头。”

　　“你再仔细的看看她简历和说明。”

　　“那有啥？叫罗娟，不就是419宿舍，86年11月自杀，自杀地点：419宿舍。……”老大不说话了，全屋的人都沉默了。

　　别人都忙去了，似乎只有猴子我们两个才是真正关注这个档案，我们两个研究了1个小时，搞清楚了罗娟的基本情况，她是承德人，来自比较偏远的山区农村，死的那年是19岁，看了她的几科功课的成绩，全都是95分以上，还是学生干部，看样子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突然熄灯了，望望墙上挂钟，果然到了熄灯的时间，顺手将档案放在写字台上，写字台正好顶着窗户，月光照在档案上，照片蒙上了一丝白色，朦胧的。

　　早晨，猴子把我推醒了，指着档案问我：“唐长老，你咋把人家的照片给抠下来了，快拿出来，别藏着掖着了。”

　　“我对天发誓，我没动档案。”可是低头看看，果然，档案上的照片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方形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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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瞪眼（10）
档案的照片被人取走了，宿舍的人全都摇头，猴子和我对面而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莫非是隔壁的罗娟拿走了？她终于开始到我们宿舍来旅游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整个楼道17个宿舍都被搞得人心惶惶了，所有的矛头自然是指向了我和猴子，也确实，在这个问题上，基本都是我们两个在搞，但问题更严重的是：我偷拿罗娟档案的事情透露到了学校的高层领导，所谓的高层领导，也就是科长主任以上的“大官”。

　　这天中午，下课了，班主任郭老师并没有直接说下课，而是点名要我去学生科去一下，学生科在我们的眼中，那是专政机构，似乎只有犯了错误的同学才能享受的单独谈话。

　　学生科就在楼道的拐角，我敲了几下门，是张科长开的，把我让进办公室，张科长随手把门关了，但是有个细节令我起了疑心，因为张科长把门横上了，外面的人是进不来了。

　　张科长倒了杯茶水，伴随缕缕茶香，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最近听传言，你和猴子在同学中间散播学校闹鬼的事情，影响很不好，作为学生，你们要遵守学校的制度，对生活不适应可以提出来嘛，何必背后搞小动作，再说了，如果这件事传到社会上，别人怎么看我们学校？你也要顾全大局，维护学校的名誉嘛！”

　　既然张科长上纲上线，说道了学校的大局和名誉，我不禁问道：“你们想到了学校的荣誉，那你们是否想到了我们的感受，419传出的声音，很多同学作证，而这间宿舍一直空着，学校也没有做出解释，我们如何不担心。”

　　“你说的这个宿舍，确实是空了10年，其中的原因，也如你所知道的，确实在那里自杀了一个同学，因为是横死，所以大家都很担心有不干净的东西，至于闹鬼，那都是传说，没有真凭实据，学生反应的多了，校方也体谅同学的心情，所以女生楼和男生楼进行了调换。”

　　“横死？你说的是罗娟吧，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阴魂不散，前些日子你还说她有冤屈，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我找你谈话，你怎么反客为主，审问起我来了，这个话题放一边，你说你为什么偷了罗娟的档案？”

　　“我看了罗娟的档案，按照罗娟的家庭状况、学习成绩、以及她热心组织活动的开朗性格，她不会走上绝路，我考虑是不是有人谋杀的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嘴巴似乎不受自己的支配。

　　张科长正端着茶杯吹茶叶沫，显然“谋杀”这个词击中了他的要害，手抖动了下，溅出了不少茶水，张科长慌忙擦拭，但脸部表情很耐人寻味，有种难以察觉的恐慌。

　　“10年了，已经定性的案件，你还翻出老账做什么？你是不是认为你能翻天呢？嗯？你是不是小说电视看多了？你不要再追查了，当年我是副校长，对这件事也无能为力，就因为罗娟，我被降职到了学生科，干了10年还是个科长，你有多大能量啊，罗娟是有冤屈，但是我不能说，以后你也别管，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住在417，我可以安排给你调换宿舍，你考虑清楚，回头告诉我。”张科长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也不勉强，开门甩手离开了学生科，办公室内，张科长在叹息：“唉，看来学校要出乱子了，这个唐南，咋就这么不听劝呢。”

　　后来，我从其他渠道知道了张科长的一些过去，他曾经是罗娟的班主任，带了她2年，86年的时候火线提拔做了副校长，就在无数老师羡慕的眼光中，他又被火线降职到了学生科做了科员，而他大起大落的这个月，正是罗娟自杀的这个阶段。似乎张科长受了刺激，确切的说是受了打击，能打击副校长的，也只有校长，但是当时的校长已经离任，那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学校安装了公用电话，就在楼道401宿舍的外墙，正对着西边的楼梯，我们学校穷，没有能力给每个宿舍都配备电话，这本来是好事，同学们也都高兴，这下不用写信了，通个电话就能解除对家的思念。

　　但是，自从安装了电话，全楼的同学都开始了梦魇，因为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就是凌晨3：14，那个可恶的电话铃声就会想起，空荡荡的楼道，回音特别明显，那铃声，苍白但有穿透力，耳膜的震动引起的是大家心里的恐慌，401的哥们人受不了，熄灯前把话筒摘下来，悬挂着，听筒悬空颤悠着，按正常思维，此时的电话是占线状态，别人是打不进来的，结果，3：14的时候，铃声准时想起。

　　因为这个铃声，8号楼的厕所，晚上基本处于闲置，各个宿舍都置办了夜壶，有的宿舍还置办了好多。

　　电话不再是好事，已经成了我们的负担，似乎8号楼有个东西特别喜欢3：14这个时间，也许3：14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周末了，有些宿舍已经空了，只有铁将军把门，有的宿舍还有人，但也不多。猴子也回无极了，因为他的生活费用完了，说好当天回来的，到了晚上9点，还没见猴子的踪影，想必他今天不回来了。

　　无极到石家庄的公共汽车，末班车到石家庄的时间是晚上8：30，如今都过了半小时，还没人影，看来我又要独自睡觉了。

　　铃声、电话铃声……耳畔又传来电话铃声，“417，417有人吗？有人来电话了，417的来接电话。”

　　找417的电话？也没说是找谁，我还挺纳闷，我家里不知道电话号码的，因为我还没有告诉家里，是谁呢？

　　我走在楼道，楼道空无一人，不知道是哪个宿舍的哥们路过帮忙接的电话，也许是喊完就走了，只剩话筒还悬在空中，颤悠着。

　　我走过去，看着话筒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拿起了话筒。“喂，你好，我是417宿舍的，你找谁啊？”我先说话了。

　　“是唐南吗？我这里是无极啊。”听出来了，这是猴子的口音，无极的口音。

　　“对，我就是唐南，你今天不来石家庄了？”我问。

　　“今天去不了，还有别的事情，明天我去。对了，你是好人，我送你几盒好烟……”我认真的听着。

　　突然，背后有人拍我的肩头，我回头看到此人，顿时大脑空白，手也不听使唤，话筒脱手，在空中荡来荡去，话筒中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但是，我身后站着的人，分明就是猴子，他手中有几盒烟在我眼前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