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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阶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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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出过什么灾祸。
“按说这事不该信,可由不得人不信,”那老人说完之后,指着杨小惠的棺材,连连摇头,“惠妹子是没办法,肚子里有了崽,只好回来养胎。我们都劝她妈出去陪她,可是她妈又放不下家里的猪,这下要得了,好好一个女儿,就这么断送了。”叹气,不断地叹气。杨君讪笑着离开那群叹息的老人,站在杨小惠的棺材面前,仰头望着灵堂上方高悬的稚气未脱的照片,心里疑云翻腾。
杨小惠不是死于诅咒,她是被人陷害致死的。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恰好是在她决定回聚水坳的时候被人陷害呢?
难道真是诅咒显灵?
杨君隐隐感到一条微弱的链接,将杨小惠的案件和聚水坳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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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华山的骷髅
冷冽的风从白华山山顶刮过去,枯草一层层地低伏,警戒线被风吹得朝外鼓出了许多。江阔天站在山顶,探头望着森森峭壁,觉得自己的头皮阵阵发麻,似乎就要被风揭走了似的。
白华山是江南一带少见的陡峭山峰,和南城周围一带群山连在一起,高下相倾,宛如一条不规整的巨大锁链,牢牢地将南城锁在其中。解放前,南城是个闭塞的山城,诺大的地方,人口不到10万,出城一趟得翻山越岭,中间还不知会碰上什么野兽。解放后,南城一步步地开放起来,先是用炸药生生炸平了朝北朝南两面的几座山,开出了一条南北大道,并且成为京广线上的交通枢纽,接着便是东一条隧道西一条隧道,高速公路蛇一般从山里钻过,密不透风的南城被撕裂了许多口子。到如今,没有开发的荒山只剩下南边最顽固的这一群。这一带的荒山陡峭、险峻,山与山之间包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平地,构成独特的气候带,宜人的气候加上异常肥沃的土地,这一带虽然田地单位面积不大,总面积却相当可观,亩产量也是省内之冠,于是成为全国保留的优良耕地,文明之手在这里停止了它的攫取进程,荒山得以保存它们的原貌。
白华山并不是这其中最陡峭的山峰,和其他的险峰一样,白华山有一面朝向悬崖。峭壁如同刀削般直立,从上望下看去,只能见到悬崖壁上横生的杂树,崖底的情况谁也无法看清。倘若不是有几个年轻人突发奇想到这里来攀岩探险,到如今仍旧无人知道悬崖下发生了些什么。
几个年轻人是大学探险社的社员,接受了半年的攀岩培训,和几个探险队爬了几座热门的山峰之后,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忽然就想到了南城荒郊的白华山。想到了便迫不及待的行动,事先也没和别人商量,几人带着装备便兴冲冲地出发了。南郊这一带,因为地方偏僻,交通极为不便,平时很少有人来,即使是本地的农民,也懒得去爬这些林密柴深的险峰,他们几个人的到来,倒是让寂寞的白华山好一阵热闹。
说到攀岩的技术,虽然只训练了半年,几个人也有了些火候,白华山近乎直立的险峰,被他们一寸一寸的挪移,很快就到了悬崖底下的山谷。山谷下积累了厚厚一层腐叶,柴草密得几乎无从插脚。几个人用口罩遮住口鼻,阻挡谷内的瘴气,手里拿着粗大的木棒将一人高的灌木朝两边打开,开出一条路来。
走了一阵,当先一人脚底下忽然咔嚓一声,似乎踩裂了什么东西。他停下来低头一看,吓得朝旁边一跳,脚底下又是咔嚓一声。
后面的人见他反应异常,都挤上来看。
一具骷髅横在当口,将路封住了,先前那人跳开的地方,也同样横着一具骷髅。那人脚踩在骷髅的胫骨上,想要躲开,被灌木夹住了,动弹不得。亏得这几个人胆子都不小,虽然心跳有些加速,还没吓得尖叫,另外几个人用棍棒将那人周围的灌木挑开,想帮助他走出来,这一挑,反而发现更多的骷髅,东一具西一具地横在灌木底下,有些甚至挂在灌木半腰,从灌木底下的缝隙望去,密密麻麻地铺展开一条白骨的地毯,也不知道到延伸到什么地方。
多大的胆子也被这情景吓破了,几个人扔下木棍就往回跑,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立即报警。
接到报警的电话,派出所的民警还以为是有人开玩笑,随便派了两个人来看。下到现场一看,那两人马上知道发生了大案,赶紧拍了照片,火速报上市局。
江阔天手里正握着几张现场的照片。因为害怕破坏现场,两个民警不敢用棍棒挑开灌木,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拍摄,尽管如此,已经露出来的几具白骨仍旧异常清晰,其余从灌木丛中拍到的点点白色,也让人触目惊心。据民警估计,现场至少有五十多具骷髅。
消防队员正在悬崖的一侧搭着绳梯,法医和警察们都将从这绳梯下去。这是江阔天和他的兄弟们碰到的最危险的现场,风越来越大,稍不留神,人就会从绳梯上被吹下去。法医们已经除去白大褂,穿着不兜风的衣服,一个一个朝下爬,旁边有人用长绳朝下放着法医物证提取箱等工具。江阔天捏着照片,在绳梯边徘徊来去,只想立即下到现场。
手机响了起来,江阔天接过电话,那头传来林鸥的声音:“江阔天,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江阔天注视着绳梯,心不在焉地道:“我现在没空,改天再说吧。”
林鸥沉默了一小会,江阔天喂了几声,她怯生生地又道:“好吧。”
江阔天猛然省悟过来,连忙叫住了她:“你有什么事?还是你哥哥的事吗?”
“嗯。”
“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管这个,”他说了个地址,“你去找他们帮忙吧,就说是我叫你去的。”
“嗯。”
第九章 林鸥的疑惑
东君侦探社位于市中心碧云天写字楼十层,从门外望去,公司内部窗明几净,几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如果不是门口挂着侦探社的招牌,这里和其他一般的公司也没什么两样。林鸥迟疑着走进侦探社的大门,前台看不见人,她怯生生地左右张望着,希望找到一个人来招呼自己。
没人来招呼她,聊天的继续聊天,办公室上网的自顾自上网。
她鼓起勇气,走到那聊天的一群人前问:“请问,杨君在吗?”
那几个人停止聊天,互相递过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人朝某间大办公室指了指。
林鸥朝那办公室走去,身后传来那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这让她心里十分不安。
半路上,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拦住了她:“你找杨总什么事?”
“我,”林鸥不知道从何说起,慌乱地道,“我哥哥失踪了。”
“案子是吧?”那女人十分和善,点了点头,“杨总最近比较忙,大概顾不上来。”她领着林鸥朝沙发上聊天的人们走去,那些年轻人正促狭地看着她们。
“你们谁接一下这个案子?”那女人佯装生气地道,“明知道杨总忙还故意这样,几天没挨骂,皮痒了是吧。”
那些人哄笑起来,其中一个女孩站起身来,懒洋洋地道:“苏姨,她点名要找杨总,我们也没办法呀。”
“行,那就是你了。”苏姨不容分说拉着那女孩的胳膊,强行拖到林鸥面前,“这是安妲,社里的独立侦探,有什么事可以找她。
安妲夸张地将齐肩的碎发朝后甩了甩,眉头一挑,对林鸥挤了挤眼:“说吧,有什么事?”这动作又引起其他人一阵大笑。
林鸥脸涨得通红,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安妲见她十分害羞,挽着她的胳膊朝里面一间办公室走去:“我们私下谈,不理他们。”
没走几步,从最里面一间大办公室匆匆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望见林鸥,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便问:“林鸥?”
“嗯。”
“我是东方,”对方笑着伸过手来,“江阔天给我打了电话,你到我办公室来。”
“哦,”林鸥跟在他身后朝内走去,心中暗自嘀咕:江阔天不是让我找杨君吗?怎么变成东方了?
第十章 石头底部的雕刻曲线
江阔天的电话原本是打给杨君的,接电话的却是东方。
“杨君呢?”江阔天和东方寒暄几句,便问起杨君来。
东方瞟了一眼好像被人洗劫的办公室,苦笑道:“他出门办案去了。”
“什么案子?”江阔天问。
“还是杨小惠那个。”
“他找到新线索了?”
“没有。他打算从另外的地方着手。”东方翻了翻桌上放的一沓A4打印纸,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人名:罗华、罗佳、杜莉萍、蓝舟。
江阔天愣了一下,不明白杨君准备从什么地方着手,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杨君不在,东方反而是个更合适的人选。他匆匆向东方交待了两句,东方理解地笑了笑,答应帮林鸥的忙,江阔天放下心来,挂了电话。
悬崖边的绳梯已经搭好,法医和鉴证科的人员已经下去好一会了。这里山深林密,无线通讯信号时断时续,只听见对讲机里嘈杂吵闹了许久,才分辨出说话的内容。下面的现场已经围好,法医们招呼江阔天他们下去。江阔天带着三四个人顺着绳梯爬了下去,邓局从悬崖边探出头来目送他们,起先还能听见他不放心的叮嘱声,下了大约1/3之后,就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其他的声音一概被风声遮掩了。
好不容易下到谷底,甩了甩冻僵的手,朝法医围出的现场走过去。
因为有灌木覆盖,一眼望去,现场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地上有些零星的骨头碎片,大部分的骨头都被灌木架空,或者落在腐叶上,保持着完整的骷髅形状,有几具骷髅落在岩石上,碎成许多块。
法医们各自忙碌着,拍照和静态勘验已经完成,正在进行动态勘验,几个年轻的实习法医正在用网兜兜虫子。江阔天绕过他们,来到法医老王的身边。老王正在看着土里的一支温度计。
“有什么想法?”江阔天问。
“惨。”老王言简意赅地道。
江阔天忍不住笑了:“说正经的。”
“真惨。”老王将土壤标本放到物证袋内,“一共52具骷髅,初步判断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是生前还是死后暂时还不能判断。”他指了指脚下的一具骷髅,“你看,骷髅上的骨头碎裂很严重,其他的我不敢说,至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在骷髅上指点着,“有很明显的锐器伤痕迹,而这里和这里,则是钝器伤。”他看了看四周,“这具骷髅四周没有石块,按理说不会形成这种伤痕。”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摔下来之前形成的伤痕?”
“不好说。”老王摇了摇头,“要进一步确定。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些骷髅都没有颅骨。”
“什么?”他这么一说,江阔天留心看了看,果然,不仅仅是脚下的这具骷髅,周围所有的骷髅都没有颅骨。
死者的头颅失踪了。
“滚到什么地方去了吧?”江阔天问。
“不可能。”老王说,“附近没有人兽出没的痕迹,就算滚也滚不了多远。”
“能判断是怎么回事吗?”
“暂时不能。”老王说着又忙他自己的去了。
头颅遗失了,意味着这不是自杀。
江阔天在现场走走停停,有些法医正忙着将已经勘验完毕的骷髅收拾起来。到处都是人影晃动,白大褂和白骨头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惨。真的很惨。老王的这个词没用错,江阔天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数量庞大的骷髅群。他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一线阔叶般的灰天在绝壁的夹缝里朝外延伸着,死者最后一眼见到的,就是这样灰暗狭窄的天空吗?
察看了许久,现场除了骷髅,什么也没剩下。法医们企图找到一点衣物的残余,却没有任何收获,这点很奇怪,衣物的腐化不会这么快,也不会如此彻底,除非死者们是裸着身子从上面落下来的。江阔天带着人将谷底走了个遍,没有找到出口,四面都被山壁围得死死的,要上去只能走绳梯。他原本猜想这些死者会不会是在谷底遇害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谷底大部分是腐叶和灌木,只有几处地方是岩石地面,上面也不可幸免地落着骷髅。除此之外,基本没有松动的石头,除了一块石头之外。那块石头大约1米见方,突兀地立在灌木丛中,不像是从上面落下来的,也不像是附近的岩石松动脱落的。江阔天总觉得它看起来很别扭,围着它琢磨了一阵子,没发现什么。石头的底部被灌木和荒草围住了一半,附近的灌木比别处的矮小,所以石头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了。
“你看什么?”老王走过来问他。
“石头。”江阔天说,“这下面的老灌木都被石头压坏了,新的灌木比其他灌木都要矮。”
“从上面落下来的吧?”老王仰头看了看悬崖,“要不灌木压不成这样。”
“怎么落?”江阔天摇了摇头,“这里差不多是山谷的正中央,两边不靠壁,从上面滚下来的岩石不会落在这里。”
老王看了看石头附近的灌木,没有被石头滚过的痕迹。如果是从悬崖上落下来的岩石,应当先落在靠近崖壁的地方,然后再一路翻滚过来,沿途的灌木势必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除非,这石头是有人从悬崖顶上抛下来。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老王还在疑惑,江阔天已经钻到灌木地下,用手电细细地察看石头的底部。他也没指望看到什么,只是为了让心里的不安释放出来,没想到这么一看,果然看到了些东西。
石头底部,露出一些仿佛雕刻般的线条,曲折地延伸出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压在了靠近地面的部分。
“这是什么?”老王凑过去看,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知道,肯定是人为的痕迹。天然的痕迹不会长成这样。”江阔天钻出来,招呼两个兄弟过来,一起把石头翻了个底朝天。
底部被腐叶浸染成深黑色,擦去浸染的痕迹,雕刻般的线条清晰地露了出来:
不需要多检验,谁都看得出这是人工的痕迹,一笔一划之间都是90度的直角,天然生不出这样一串的直角来。
“这跟案子有关吗?”一个警察问。
“不知道。”江阔天沉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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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罗佳的伤腿
在过去的四年中,除了本村自然死亡的人之外,聚水坳意外身亡的只有四个人,杨小惠是其中一个,其他三人死于2003年,也就是村子里收到扶乩的指示、但尚未引起重视的那一年。四个人的死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死于回村长住的前夕。这恰好应验了扶乩上的指示。
杨君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四个人都在回村前夕死亡,这种隐隐的联系让他找到了另一处突破的希望。杨小惠的案子本身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所有的线索都在邮局中断了,找不到寄邮件的人,表面的证据都指向杨小惠自己,无数的疑点又表示杨小惠是被人陷害的。这种两难的局面让他放不下也解不开,聚水坳的诅咒让他眼前一亮。
既然杨小惠本身已经查不出什么,不如转攻其他方向。也许聚水坳的诅咒,就是案件联系的关键。
听到杨君的这个想法,东方抽了半天的烟,两人在烟雾笼罩中沉默了许久,最后东方打破了沉默:“你能确定杨小惠的死和另外三个人的死之间有联系吗?”
“不能。”杨君摇了摇头,“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都应验了诅咒。”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杨君的语气有点急躁,“这个还不够吗?四个人应验诅咒,而且只有他们四个人违背了扶乩上的指示,除非诅咒真的存在,否则也未免太巧了。”
东方没再说什么。杨君对于杨小惠的死一直存着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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