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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 卫幽 卫幽-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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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说,谁料到……竟然没出息地睡着了。”
  沈棠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柔声说道,“你是太累了,在外又时常紧绷着神经,如今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就会放松下来,古籍之中曾经记载过,有人在外游历几年未得一好眠,一夕归家竟然连睡了几月而未醒呢。”
  赵誉点了点头,笑得狡黠,“说得正是,我在外头成夜都精神紧绷,这两月间就没有一夜能安然入睡,顶多便算是闭止养神罢了,可是才沾到了你的气息,就忍不住困意浓重。看来我这辈子果然是离不得你了。”
  他深深地望着沈棠说道,“等西域那桩事了结了,我便立即进宫向皇上请婚,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那我此生就再难得一个好觉,可怎生是好?”
  这算是撒娇,也是绵绵的情话,沈棠听着心中甜蜜,但嘴上却小声地说道,“我年纪尚小,婚事倒不急,先等皇上将撤藩的许诺兑现,然后再说吧。”
  她将话题岔开,接着问道,“你这一去两月多,便是去了西域吗?怎么,是聚雅集那伙子西域人有什么问题不成?”
  赵誉的神色终于正经了起来,他沉沉地说道,“那日送你回去之后,我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便又偷偷地回去了一趟,谁曾想却让我又见着了容觉,他原来是认得那帮西域人伯,并且还相当熟捻。”
  沈棠凝眉,她当日也曾想过,容觉与秦焱是熟识的,西域人出现在聚雅集时,他们两人也同时出现,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们两个与西域人之间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须知永宁伯府三番四次与西域奇毒联系上,那想必是关系匪浅的。
  此时听赵誉这么说来,她不由问道,“于是你就跟了这条线索下去?你发现了什么?”
  赵誉的脸色越发深沉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当日是容觉作掩护,将那几个西域人送出了京城,在京郊之外与别的护卫作的交接,我和胭脂一直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眼看着他们入了云州停留了几日,然后又被掩护着偷偷入了南疆,一路畅通无阻,安安稳稳地越过南疆边境,回了西域。”
  他重重地说道,“我敢断定,云州容氏与西域人之间联系密切,你可知晓,那批西域人不是普通的商客,乃是西域朝廷中人,为首的那个是西域的骁骑将军,西域近年来招兵买马动静很大,对我大周所图非小,想必也一定置下不少探子暗桩在大周境内,云州容氏,极有可能已经通敌叛国。”
  沈棠迟疑了半晌,然后才将那日矛雅集经过花满屋中时的景象俱都说了出来,“我怕你身涉险境,当时才不曾告知,谁料到你还是以身犯险了。”
  赵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是这样,那有些事便说得通了,容觉虽然是容氏未来的家主,但一出了云州,威信便大打折扣,他虽然是保国公的外孙,但一无名帖,二无令牌,在京城之中,还未必能轻易震慑守城的兵士。但永宁伯府,就不一样了。”
  永宁伯府的水到底有多深,势力到底有多可怕,沈棠是见识过的,从诺大的京城放走几个人,这对秦家来说,不过是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若是云州容氏与西域暗通款曲,那么永宁伯府又怎么能干净得了去?须知,十三年前,秦氏手中便有了西域皇室秘药桑血,这种秘药极其稀少,便是西域皇室也所存不多,但秦氏却能陆陆续续用此药害了多人,以此推断,永宁伯府与西域的联系想秘更深。
  沈棠心中一动,想到秦氏提去颐寿园的那只食盒来,她心中有种隐约的感觉,老夫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当日乔嬷嬷那段未曾说完的话是什么,看来还是有必要再去查一查。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本以为,西域人会趁着五皇子之乱,新皇登基日浅,朝局未稳时趋势而起,点燃我西南边境的烽火,但如今西疆战火正酣,南疆却毫无动静,也不知是何道理,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赵誉摇了摇头,“西疆外的游牧散部,这上百年来常常行挑衅之举,但一旦镇西军作出迎战姿态,他们则不战而退,大周见其可悯,还特设了一个西疆换物司,须他们用壮马换取钱粮,因此这数十年来,游牧甚是平静。却于去岁将末时,突然起了兵祸,像是由高人指点一般,散曾联合成一团,隐约有立国之姿,并且以数万之兵能对抗镇西军数十万之众。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沈棠点头,“自然是蹊跷万分的。我也曾设想过会是西域搞的鬼,但西域暗助游牧成国,背后操纵他们对抗大周,可敌寡我众,势不均力不敌,游牧不过只是拖些时间罢了,决无胜算,这对西域又有什么好处?”
  赵誉叹息着说道,“此番去西域,机缘凑巧之下,竟然被我识破了个大秘密,西疆的战事其实乃是西域挑起,游牧身后坐镇的乃是西域王的军师,西域窥视我大周之心,岂不是昭然若揭?”
  “若说西域有什么好处?自然是有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西域并不想正面与大周起兵戈,支持游牧也不过是为了让西疆的局势牵制住大周朝局,游牧败了,那么大周自然也要伤及元气,事实上还不及游牧认输,大周兵士已经伤亡惨重,朝廷不仅将能调的兵力都调到了西疆,甚至还重新招募兵士,西域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继续说道,“可若是游牧侥幸得胜,劈开了西疆的通道,那么西域军士便可兵分两路,一路从西疆,一路自南疆,蜂拥而至我大周,那大周可就危矣!”
  沈棠的脸色越发凝重,“游牧的迷阵已经将四皇子套了进去,甚至还攻掠了一个城池,若是那迷阵不解,恐怕你说的,极有可能会成真。”
  她想了想说道,“我得去一趟太傅府,见一见曹大人。”
  自从恪王登基之后,曹文显自然便就成了帝王师,被新皇封为太傅,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但他生性恬淡,对加官晋爵并不在意,因此并未曾领什么实职,赋养在家,与曹夫人弄草为乐罢了。
  沈棠如今一心想要抽身,因此并不想再在皇上面前扮演他忧国忧民的解语花,只是沈榕尚在西疆战场,自己姐弟的安乐也都系于新朝的稳定,更何况,赵誉是姓赵的,此时自己却是不能将这事撒手不管。
  思来想去,只有曹文显才能应对这棘手的新问题。
  赵誉点了点头,“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恐怕八九不离十,西域的企图甚大,不容小觑,有曹大人进言,皇上应该会多加重视。”
  第一百七十章 杀妻
  太傅府深谈之后,曹文显连夜进宫与皇上密谈,直到第二日破晓鸡鸣时,御书房的门才终于打开。
  皇上在早朝之时,命枢密处加紧着议撤藩事宜,北疆瑞王早已经写密函进京指意世子赵誉全权负责此事,因此并未派去特使商议,倒是南疆醇王处,因世子赵敬身体孱弱,皇上便任命已经卸甲归田荣养在京的护国大将军丁炜和其子都护将军丁泽为特使,即刻远赴南疆将皇上的意见与醇王进行磋商。
  但沈棠是知道的,此去南疆,撤藩只是一个幌子,护国大将军丁炜和其子丁泽手中不仅持有能够调遣南疆二十万兵士的虎符,并且还握有能够掌控琼州云州淮南地界所有兵力的金牌,一入南疆界即兵分两路,一路赶赴西疆支援镇西将军,另一路则盘踞南疆,以防西域突击出兵。
  大周东疆乃是无边无际的海域,这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外敌来袭,自建国五百年来,从未发生过战祸,崇山之后的魏国从未兴兵犯境。
  因此皇上将大部分的后力自府州抽至南疆和西疆,依托的惟有三点,东疆海域之外没有外敌入侵,极北之魏国也不会突然刺袭,并且周朝境内平和无反声。此举不可谓不冒险,但却已经是皇上所能做到的极致,西疆的兵祸必须要尽快止住,而南疆也万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四月中,在护国大将军父子出发后的十数天,沈棠终于收到了鬼卫的密信,莫伊汐安全到达了西疆军营,又以商定后的破阵之法去营救出了被因阵中近二十天的威王赵珉,不仅如此,沈榕等还将那迷阵尽数捣毁,重新夺回了那丢失的一城一镇,最重要的是那句,悉数平安。
  合上信后,沈棠一愁莫展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镇西军颓势已退,胜势已显,又恰逢丁将军此去西疆,看来西疆的战局已定,榕儿不日之后便将归京。
  她早已经想好,如今朝局安稳,沈氏也甚是太平,等榕儿回来后,她便可以功成身退,将家主之位还给弟弟,当初榕儿从军前对沈枫的承诺太过幼稚,爵位已定,名份也成,爵位并非儿戏,又岂是他想让便能让的?因此这家主之位,尽早也会是他的。
  全叔看着沈棠将信纸揉碎,然后投入沉香鼎中后,才踌躇地说道,“侯爷近召了老奴几回,问及了几桩族中事务,老奴以并不知晓为由,搪塞了过去,想来侯爷也是会来问过小姐的。”
  沈棠点了点头,“我会想好说词就会父亲的。”她转而问道,“乔嬷嬷的那个侄儿找着了吗?”
  全叔面色有些古怪,他迟疑了一下,方才点头说道,“乔嬷嬷的那个侄儿,不姓乔,竟然姓沈,名叫沈涛。”
  沈棠的脸上却并不见惊讶,她颔首说道,“沈涛他其实是蓼羽轩那位江姨娘所出,是我祖父最小的儿子吧?”
  全叔颇见诧异,“小姐早就知晓了?”
  沈棠浅笑着摇了摇头,“乔嬷嬷与那江姨娘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原本她并不知晓,还帮着老夫人多番暗害过江姨娘,那日江姨娘生产,本来就很凶险,乔嬷嬷奉了老夫人的命要让她母子俱亡,谁料到仓促间却让她认出了江姨娘乃是她嫡亲的姐妹,因此才临时换了主意,但为时已晚,只救得了沈涛一个,也正是从那刻起,乔嬷嬷才将老夫人怀恨上了。”
  她缓缓地走到了窗前,低声说道,“乔嬷嬷回了趟老家之后,性情大变,从前隐藏在心底对老夫人的恨,也俱都显露了出来,到后来对老夫人连明面上的恭敬都不肯摆出了。我早就想过,她不过只是一个奴婢,是谁给了她胆子让她那样张狂?后来她对老夫人下毒,被我识破之后还那样不急不徐,就更奇怪了,既然那样在乎她的侄儿,难道就不怕她事败之后,沈家的人去找她的侄儿的麻烦吗?”
  唯一的原因是,乔嬷嬷很有把握和底气,要么是指使她的人许诺保护她的侄儿,要么就是笃定沈氏的人不会对她侄儿不利。
  顺藤摸瓜,很容易便能推断出,沈涛便是江姨娘的孩子。
  全叔低叹了一声,“那小姐可知晓,老奴是从哪里找到的那沈涛?”
  沈棠摇了摇头,“他定然早不在原籍了,也正因此才难找了些。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他?”
  全叔的脸色有些古怪,他低低地说道,“小姐一定想不到,沈涛被养在了江南的一所大宅子里,鬼卫的费了很多功夫才寻到了那里,还与看护的人交了手,鬼卫查到那所宅子乃是永宁伯府的私产,沈涛竟然是被永宁伯府秦氏的人给控制了。”
  沈棠张开小嘴惊呼道“那乔嬷嬷对老夫人下手,在她毒计已成却被识破之际,赶在她将实情吐出之前,便用一支毒箭断了她的性命,这定然是因为老夫人知晓了永宁伯府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情,现下想来,极有可能是与西域有关的。
  她的脑中不由闪过秦焱的身影来,那日来吊唁祖父的人虽然众多,但却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轻松进出后院,身为老夫人最疼爱的娘家侄孙,颐寿园的大门对秦焱自然是敞开的,思来想去,那日也只有他有时间又有能力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又如此恰巧刚好地能将乔嬷嬷灭口。
  沈棠长长地叹了一声,“将三叔请来,就说祖母的病情有了转机。”
  全叔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沈涛?”
  他迟疑地说道,“乔嬷嬷已经死了,沈涛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谁都不好说,仅凭猜测,沈氏的长老们未必会认下他,况且我瞧他那模样,似乎也对身世并不甚清楚。”
  沈棠明白全叔的顾虑,让沈涛认祖归宗显然很有难度,并且好处也不多,他不过只是一个庶子,既承不得爵位,也分不到多少家产,便是认了回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声罢了,但与之相比要付出的却甚多,首先要找到足够的证据去说服长老们,其次还要接受这陈年旧事被到处戏说。
  她想了想说道,“沈涛是祖父的血脉,应该八九不离十,但正如你所言,却不好考证。不如这样,若是他愿意的话,我去求太叔公,将沈涛认在已故去的叔公名下作个义子,将来我们这边再多给他一些财帛,让他日子过得好一些,以慰祖父在天之灵。”
  全叔觉得此法甚妙,便乐呵呵地告了退出去替沈棠办事。
  他出去后没多久,沈棠忽然听到外头呼天抢地的哀嚎声,不由召了麝香来问,“外头出了何事?”
  麝香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碧笙姐姐已经出去探询了,还未回来,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听这声音,似乎是从锦绣园中来的。”
  锦绣园中的三位小姐陆续出嫁,如今并无主子入住,不过只留下几个看屋子的小丫头罢了,如何会有这样的哭声?
  这时,碧笙一脸凝重地进了来,她咬了咬嘴唇对着沈棠说道,“小姐,三小姐她……死了。”
  沈棠闻言大惊,“你说什么?沈紫姝她怎么了?”
  碧笙沉声说道,“我亲眼看见秦夫人身边的嬷嬷么将人抬回了锦绣园,三小姐原来最信任的大丫头柳红哭得都昏了过去,三小姐她确实已经没了。”
  她见沈棠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继续说道,“我听到秦夫人身边的嬷嬷丫头们说,林姑爷酒后失德便喜欢折磨三小姐,又是拳打又是脚踢,还喜欢用皮鞭抽人,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给秦夫人送的信,但等秦夫人派了嬷嬷过去,却已经晚了,三小姐身子都冷了,早没了气息。”
  沈棠的身子有些微微的晃动,她虽然对沈紫嫣沈紫姝姐妹甚是喜,但听到沈紫姝的死讯时,不知怎得却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一时心头凌乱,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碧笙接着说道,“嬷嬷们着了慌,立刻派人回来报信,又不敢处置林姑爷,只好将他捆了,等侯爷和秦夫人过去了再作处置。秦夫人先过去的,将林姑爷抽了好几鞭子,才肯让人将他送去京都衙门。”
  沈棠深深地叹了口气,林恕暴虐,这是众人皆知的,但她着实不曾想到,他竟然能作出酒后殴杀妻子的行径来,沈紫姝死得,太不值得了。
  碧笙叹道,“论起来,三小姐已经出了门子,这身故了没有回娘家办丧事的道理,但秦夫人抱着三小姐的尸身不肯放,哭着求着让侯爷开恩,侯爷无法,便只好随了她,先将三小姐带回侯府,再求郡主开恩破例。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听说郡主已经准了。”
  沈棠低低念道,“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沈紫姝,你心中一定很恨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捷报
  郡主虽是准了,但沈紫姝毕竟是外嫁女。又尚未及笄,太叔公为首的沈氏族老纷纷对沈灏施压表示不满,在沈灏的连番恳求下,最终磋商的结果,也不过只是允许沈紫姝在沈氏的别庄停灵三日,然后便要发丧。
  秦氏虽然不甚满意,但却也莫能奈何,只好委委屈屈地将沈紫姝的灵柩移到了南郊别庄,灵堂空寂,除了本家的几个姐妹兄弟,再没有别人前来吊唁。
  沈紫姝不能落葬祖坟,林家又已经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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