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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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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在大朝上遇到,不然他甚至不会踏进东宫一步。
只是永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争权夺位,这在历朝历代都屡见不鲜,李括也不是那种奉礼愚忠的人,不会揪住什么立嫡立长的规矩不放。
在他眼里,储君之位事关江山社稷,向来是能者居之。但是谋夺储君之位的人有一点不能缺乏,那便是宽广的胸怀和刚直的情怀。
为君者坐拥四海,俯瞰江山,若是是那心胸狭隘的刻薄之辈,岂不是苦了天下苍生。何况永王为了谋夺储君之位,不惜与异族结交,将属于大唐百姓的利益肆意出售给吐蕃人。在他的眼中,也许大唐百姓的『性』命就贱如蚍蜉,这样的人若当了皇帝,可有黎民苍生的活路?
所以,不论永王如何示弱,他都不会将此事放过去。事关原则,他没有选择。
无奈就当李括打算启程动身时,安禄山谋反的消息传来!这个晴天霹雳极大的打『乱』了李括的部署,也使得永王一脉有了喘息的机会。
安禄山手握重兵,近日来已连克数城,大有颠倒乾坤的态势。在如此危难时刻,自己当然没有再去给皇帝陛下添『乱』。当然,他不选择此时返回长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皇帝陛下本就对他心存忌惮,如今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若是自己未经朝廷许可擅自带兵回到长安,怕会挑动皇帝陛下那敏感的神经吧!
他当然没有不臣之心,但难保朝中没有小人嚼舌根,将他比作第二个安禄山。现下幽燕烽火燃,皇帝陛下怕是对每个边镇节度都存了戒心了吧?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更何况这条蛇是皇帝陛下亲自豢养的极为恭顺的安禄山!
李括的脑海中复又浮现了杨国忠那张始终带着媚笑的脸,一时惆怅不已。虽然杨国忠与自己结有私怨,但自己仍然佩服杨国忠的某些品质。别的且不说,便是他屡次向皇帝陛下谏言,说安禄山将反一事,就可看出他的魄力。
别的人可曾有勇气与皇帝陛下最宠幸的边将撕破脸皮,即便是心中明白的人,怕也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不管杨国忠是与安禄山有私人恩怨也好,是他想借机铲除异己,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也罢,至少他作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
怪只怪皇帝陛下太相信安禄山的‘忠心’了,这才弄得现在这般不可收拾。
“唉!”李括沉叹了声,起身向屋外走去。
天『色』还早,自己不该吵着阿甜!
他才出门走了没几步,便撞到了跌跌撞撞赶来的好友张延基。
“括儿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张延基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撑着腰一边疾呼道。
“怎么了,你慢些说,别着急!”李括微微皱眉,缓声道。
“是宦官,咱府上来了个宦官”张延基一句三喘,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话说完:“从长安来了个忠使,说是领了陛下的圣旨,点名道姓的让你前去接旨!”
“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瞧把你急的。”李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后只苦苦一笑,整了整衣襟便迈步要向前院去。
“哎,哎,括儿哥,你先等等,先等等!”张延基一把拽住了李括道:“你也不想想为何咱府上会突然冒出个忠使,这长安城离着江都少说也得有上千里!”
经由张延基这么一说,李括也隐隐觉察出些异样,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此事与永王李磷有关?”
“你还不算太傻!”张延基白了李括一眼道:“前些时日你为了查探江淮盐运一事已是与永王结下了梁子,前些时日又在大乘佛一事上不顾一切的和永王撕破了脸皮,我若是那永王,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张延基这话所说不差,永王虽然兼领着荆州大都督的职务,却一直居住在长安城。李括在扬州一带闹出了这么大的动响,永王肯定有所察觉,若是他在皇帝陛下面前进几句谗言,说不准大唐天子真有可能降罪下来!
“如今安禄山谋反,陛下的经历应该大都放在平叛上,怎么会有闲心思处置我。”李括倒是处变不惊,微微笑了笑,安慰起了好友。“再者说了,我这些时日来一直潜心练兵,连扬州城都没离开过,他永王便是想进谗言又该起报个什么罪名?”
张延基耸了耸肩道:“哎,括儿哥你真是太天真了,这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杀人从来不用刀子。若是你在陛下心中失了分,让他认定有罪,便是没罪也能给你说成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但若是陛下看好你,便是旁人说烂了嘴巴,也奈何不了你分毫!”
“这个永王能在朝中拥有如斯多的拥泵,想必也不简单。咱们这次触碰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安禄山刚刚造反,皇帝陛下正在气头上,万一在这个时候被小人蛊『惑』作出些没理由的决定,括儿你该如何是好?”
李括稍稍沉默了一会,苦笑道:“只是如今,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难道不去接旨?”
张延基略思忖了片刻道:“不如,我便说你染了重病,不宜见人把他打发走?”
“你啊!”李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理由什么都能推?这可是圣旨到了,便是你还剩下一口气都得爬着去扣头谢恩!即便这个中官为人圆滑不急着召我即刻接旨,那也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该来的总要来的!”
“可,可,万一,万一那永王下了狠”张延基面颊一时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他忽然想起许多民间流唱的段子——昏君听信谗言,派太监前往边将府邸,宣旨处死之。若是皇帝陛下真的犯了糊涂,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括儿哥可该如何是好?
“倒不如,倒不如先派个人去探探口风?”张延基还不死心,在一旁低声道。
“你啊,就别『操』这份心了!”李括摆了摆手道:“皇帝陛下岂会如此昏庸,再者说,我这团练使府是这么随进随出的?”
这句话终于让张延基心中稍定,张大公子思忖了片刻道:“这样,我去前厅安排三百刀斧手潜藏在屏风后面,若是那太监真动了杀机,我便带人冲出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张延基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
李括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道:“这事就暂且依你,不过我有言在先,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冲动。”
张延基点了点头道:“括儿哥,你便放心吧。我什么『性』情你还不清晓?那可是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只要不把我『逼』急了,咱绝不做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亏本买卖!”(注1)
注1:前句出自《中庸》。
第四章 乱世(四)
内侍朱贵是昨夜抵达的扬州城。歇息了一晚,今儿个一早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团练使府邸,准备宣读皇帝陛下拟下的圣旨。可是这个团练使李将军,不知怎的一直没有出来见自己,这让朱贵很是不满。
不给他面子倒没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个宦官。可自己此行是来宣旨的,也就是说他算的上半个钦差,李将军这么做不是对陛下不尊吗?
朱贵越想越恼,将塞到牙缝中的茶叶挑了出来,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家李将军可真是身份尊贵,来见杂家一面便是如此难。杂家服侍了陛下这么多年,见过的名相名将不计其数,可从没见过像李将军这般的出挑人物。”
一旁侍候的窦青连忙赔笑道:“哟,朱公公,看您说的。我家将军这不是军务繁忙吗,劳累了一晚还没洗漱。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赶过来见您!”
窦青毕竟心思老道,见朱贵拿捏起身段和腔调,连忙将一篮子软话递了过去,算是暂且压下了朱贵心头的怒火。这些阉人啊,最是惹不起!别看他们品级身份低微,却是皇帝陛下的身边人。若是得罪了他们,旁的不说,隔三差五的在皇帝陛下说你几句坏话就够你受的了!
这些阉人,肢体不全,因而『性』情脾气极为乖戾,常常会因为一些没来由的事情发怒。跟他们相处千万不能较真,要慢慢来!
“倒不是杂家矫情,只是李将军这般做有违臣子的本分!”见窦青如此会说话,朱贵心头的怒气淡了几分,接道:“旁的不说,你家将军能有今天还不是得了天子的赏识?做人啊得知恩图报,不能自己到了悬崖边上才想起恩人来呐!”
朱贵轻捏着茶盖刮了刮沫子道:“杂家是在宫中讨饭吃的人,啥样的人能做官做的大,啥样的人不招人待见那是一看一个准。你还别不信,有时就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改变人的一声呐。”
虽是极为不耐,窦青还是陪着笑拱了拱手道:“谁说不是呢,做人那还是得谦逊着些。不瞒您说,我家将军『性』子最为和善,不论是手下的兵将还是圈里的好友,没有一个不对此赞叹有加的。”
“哎,你看看,你看看,杂家就说你会错了意不是。这做官最重要的是要审时度势,抓住机会,又不是叫你四处装好人。”
朱贵摆了摆道:“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会明白,等你家将军来了,杂家再亲自跟他说道说道。啧啧,好好的一个将军苗子,杂家不想看他就这么夭折了啊。”
窦青心中早已是愠怒不已,只希望这个多嘴的太监赶快宣完旨滚蛋。
正值此时,花厅外响起阵阵脚步声,想来必是李括无疑了
“要死了,要死了啊!”朱贵捏着兰花指,冲李括连连抱怨着:“都快近了腊月,这天气越来越冷,杂家从长安城跋涉数千里,历经十数日才来到了扬州城,人啊都快冻成冰块了。李将军你倒好,就这么把我晾着。”
李括刚刚走到花厅外便听到朱贵和窦青的对话,直是无奈的苦笑道:“朱公公言中了,某刚才还在休憩,故而怠慢了公公,还望公公不要介意。”
朱贵倒也不是存心要刁难李括,见李括态度不错语气也就和缓了下来。只是他一路而来疲惫不堪,若是不让李括出点血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快颠簸散架了的筋骨啊。
“我就说嘛,李将军是个明白人!”朱贵不知从何处捏出一面素白巾帕,在空中半摇了摇:“李将军啊,恩恩,杂家最近手头有些”
他话还没说完,李括便抢声笑道:“公公舟车劳顿前来扬州宣旨,李某感激不尽,早已备下了一份薄礼,还望公公务必收下。”
说完他便从窦青手中接过一只锦盒递给了朱贵。
朱贵见李括如此上路,心下大喜,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条缝。
“哎呦,哎呦,李将军你这是何必呢,杂家一个中人,哪里用的上这些东西。”朱贵虽这般说,却早已将锦盒抢过打了开。
“嘶!”朱贵方一打开锦盒,便被一阵绿芒映的直眼花。原来这锦盒中盛装的竟是个造型紧俏,材质绝佳的玉如意。朱贵整日在宫禁中服侍天子,什么样的珍奇物件儿没见过,可像今日的玉如意,倒也算的上稀奇了。
更何况,这件玉如意是送给自己的,是送给他朱贵的。
“李将军太客气了!”朱贵一时愁容全无,两只眼连成了一道月牙:“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李将军尽管说,你这个朋友啊,杂家交下了!”
“区区小礼,朱公公喜欢便好。”李括微微颌首道:“听说朱公公是来扬州宣旨的?”
“哎,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这事,杂家怎么等都可以啊。”朱贵叹了口气,向四周环视了眼,见接旨需要准备的香案都已置齐备,便轻咳了几声道:“要不,杂家便先将陛下的旨意宣读了?这样您心里有了谱,杂家也算完成了任务。”
“请便!”李括冲朱贵延臂一礼,微微笑道。
“咳咳!”朱贵清了清嗓子突然面『色』一凛道:“江淮团练使,疏勒都督李括接旨!”
李括闻言肃然掀起袍摆双膝跪地道:“臣李括接旨!”
“胡贼禄山起兵反叛,河北诸郡望风归附,不出十日贼军已攻至东都。今贼军二十万军围困东都,朕心甚忧,遂遣毕思琛往东都洛阳募兵防守,以配合高、封二将然禄山『性』狡猾,擅出诡计。为保得京师长安万无一失,特拜疏勒都督、江淮团练使为平胡将军,封护国公,命其从接旨起领江淮府兵星夜前往京师勤王,不得有误。钦此!”
抑扬顿挫,铿然威仪,这份圣旨蕴存着大唐天子的无上威严,绝不准许丝毫的质疑
ps:终于还是开始了,战斗吧!
第五章 乱世(五)
李括心中突然一凛,生出一阵酸苦。
安禄山手中掌握着足足二十万铁骑,岂是寻常府兵能阻挡的。纵使高仙芝和封常青是一代名将,也不见得能在和安禄山的交手之中占到丝毫的便宜,更何况他们所领将的兵卒皆是临时从长安、洛阳之地募集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怪不得皇帝陛下临时起招了老将毕思琛前往东都洛阳解围。想我泱泱大唐,将兵之才竟已到如此捉襟见肘的地步了吗?
“李将军,李将军,快接旨啊!”朱贵宣读完圣旨良久,见李括仍自发愣忙在一旁催促提点道。
“啊!”李括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跪听宣读圣旨,忙整了整衣襟恭声道:“臣李括领旨!”
朱贵将手中黄绢写就的圣旨递到了李括的手中,这才喜笑颜开的扶起了李括:“哎呦,李将军啊,您可是好福气啊,真是羡煞了杂家了。”
他帮着轻弹了弹李括衣襟上的浮灰道:“杂家在御前行走这好些年,可从没有见过陛下如此看重一个后进晚辈的。杂家说句实诚话,咱大唐的那些后进晚生尽是些托父荫补缺的膏粱子弟。这些人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乘着祖上荫蔽捞些钱财。可这若到了战时,可就看出了差距了。那些富家公子一不能将兵护国,御敌于国门之外。二不能出谋划策,解危于无形之中。您说说,陛下他老人家能不置气吗?”
稍顿了顿,朱贵接道:“可您就不一样了,您是实打实靠自己实力做到疏勒都督的,这份军功无人可比。如今安贼反叛,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陛下不拘一格用人才,您可是有机会一步登天啊。”
他得了李括好处,自是事事帮着李括着想。他这话说的不假,如今全大唐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禄山叛『乱』一事上。如今叛军势头极盛,朝廷急需一个出『色』的将领站出来挽狂澜于即倒。
而老一辈的将领中,诸如高仙芝、哥舒翰都伤病缠身,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而年轻一辈的将领,多是些托关系捞军功的膏粱子弟,指望他们独当一面,简直是痴人说梦。
像李括这样完全靠自己双手起家的青年优秀将领在全大唐,怕两只手都能数过来,也难怪皇帝陛下对他寄予厚望。
李括点了点头道:“多些朱公公提点,不过李某一心为国,至于功名利禄看的倒是淡了。”
朱贵呵呵笑了两声:“李将军又小孩子气了不是,这功名是您该得了,为啥不争?您率江淮府军前往关陇勤王这便是报君恩啊。报了君恩,理应受到封赏,这封赏您若是不要岂不让陛下难做?”
到底是常年在宫中行走的人物,朱贵看问题的眼光十分毒辣,只稍稍一分析,便点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再者说了,如今河北板『荡』,陛下急需要一个头面人物顶出来给天下有志之士做一表率,您说这人除了您可还有旁人可选?”
李括冲朱贵拱了拱手道:“朱公公所言甚是,只是李某不知道陛下所说的勤王一事是为何止?某该点齐多少兵马,又该从何处入关中?”
倒不是李括话多,毕竟皇帝陛下没有在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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