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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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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留下了两道狰狞的痕迹。
“妖僧受死!”李晟手腕一抖,掌中横刀便朝冯德恩身侧不远处的无戒而去。
好一招虚实相生的妙计!李晟招招用狠,刀刀搏命,已是将冯德恩『逼』得走投无路。可谁知他的真正目标却是数教众拱卫的吐蕃法师,是那个端坐巨石上,身着灰『色』袈裟的无戒大师!
横刀飞驰而至,就在将要触碰到佛僧面门的一刻,无戒眸子一厉,爆喝一声竟是腾空飞起!灰袈为卷,卷出一片乾坤!无戒轻踩着横刀,佛袖一卷便是抖出漫空银针。大雨如斯,银针润毒,李晟分明看到银针霎时变成了墨黑『色』!李晟手中已没有兵器可凭恃,却又怎能坐以待毙?只见他俯身掀起身侧烛台,方被大雨浇灭的烛台余温尚存,被李晟这么奋力一掀竟是又着了起来。带着阴暗的火苗,洋洋洒洒朝银针迎了过去!
“呲、呲!”一阵焦裂的声响在半空中爆裂开来,银针『射』入烛台之中发出刺耳的悲鸣。
“唵…嘛…呢…叭…咪…吽——杀——杀——杀!”无戒将灰『色』袈裟掀去,神『色』一厉,口中爆出六字咒语。
“挡我者杀,人挡杀人,鬼挡灭鬼!”
值此时,无数神『色』呆滞的信徒便朝李晟走来。
六音聚兵,厉鬼催命,鬼音绵绵,群魔『乱』舞,数年前终南山坳中的场景复又重现!
ps:终于写完了,写的好艰难。
第三十五章 始乱(一)
自七月十五中元节以来,长安城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及至九月,槐花飘香之时,长安城竟然史无前例的戒严了!
不论是达官显宦的官邸别业,还是普通百姓的砖屋瓦房,木门的缝隙间都『插』有数张纸笺。一早醒来,长安的百姓就可以发现这古怪的物事。事实上,这些用牛皮纸做底的纸笺上无一例外的书写了两首民谣。
“九添极尊四合飘,烽燃幽燕战火燎。青龙出海西南时,京去两臂东定朝!”
“洛书现世、中原劫;佛尊开斋,两京陷。五斗米入香巴拉,烽燃瓜凉山河变!”
沉寂数年的洛书诀、青谶歌同时现世,直是震惊朝野!
太子李亨在接到鸿胪少卿曹骆的密奏后,立刻携东宫牵牛备身韦莱率三百亲卫火速驰往骊山面圣。若是放到往常,身兼监国之职的太子定不会如斯做。但现在他竟然主动『露』出破绽,给宰相杨国忠以可乘之机,足以看出事情的危急。
本在华清宫中和贵妃玉环一道避暑沐浴的圣明天子李三郎,接到太子擅离长安前往骊山的消息后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他怒的不是太子擅离长安,而是他私调东宫六率的兵力。虽然大唐自高祖逐鹿定鼎以来,便一直奉行沿袭前隋的制度,给东宫配备六率以作拱卫,但这个举措非但没有增加东宫的威严,反而让太子和天子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张。
究其原因,是因为东宫有了兵权,便自然而然的滋长了不少想法。
而有时,不切实际的想法最是伤人。
所以他才会收回东宫的兵权,并在长安城中兴建十王宅、百孙院。世人都道他为了皇权不顾人伦,可曾知道自己也是为了子孙好!
自己是在保护他们啊!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隆基接见了太子李亨。正当他准备好好敲打一番李亨时,太子却将安禄山将要起兵造反的消息并同长安城中流行的民谣一齐上奏天听。
李隆基大骇!
以往他从太子和杨国忠口里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安禄山的坏话,但都是查无实据,自然就是不了了之。但如今李亨向他呈报的消息竟是如斯真实,由不得李隆基不惊骇!
大唐皇帝陛下一面派出使者前往河北道召安禄山回长安述职,一面命令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征调民兵,扩充禁军。
殊不知,就因为他这两个决定,酿成了一场彻底改变大唐国祚的大祸!
出潼关,过晋阳,一路向北,河北道大地沃野千里,无比阔畅!
细细算来,已是第十一日了。
礼部右侍郎卢嵇自从接到皇帝陛下的任务后,便一直愁眉不展,甚至想出了抱恙的借口来推阻这个差事。无奈皇帝陛下一口咬定自己必须前去燕地,他才不得不“拖着病体”和一仆从护卫一同前往范阳传旨。
二人乘着快马一路上走走停停,亦在入暮之前赶至范阳城。来到这座大唐朝著名的北疆坚城脚下,卢嵇却是没有分毫的兴奋。如今,河北道、河东道乃是京畿道都流传着安禄山将要起兵造反的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领着皇命来到范阳催安禄山去往长安述职,这不是找死吗?
卢嵇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愁苦,却觉得额头越来越疼,后来竟一阵眩晕,险些摔下马来。
因为是正常时间入城,按理说一些例行的检查后二人便可入城。但由于是与契丹人对峙的特殊时期,入城的检查非常严格。最后还是卢嵇拿出了中书省草拟的圣旨才让城门官“网开一面”,快速放他们入城。
对于此,卢嵇直是哭笑不得。他久听闻燕地民风彪悍,无视礼仪教化,却不曾想这些军将连皇命圣旨都不放在眼里。或许,在他们眼中,节度使安禄山的一句话要远比千里之外大唐皇帝的圣旨有效力吧!
范阳城是河北道最大的城池,与内地的大城一样,范阳城也有着极浓厚的商业氛围。市和坊人工分开,由官府负责管理,何时开市,何时闭市,都需依循章点,不能逾矩。
只不过由于和契丹关系日趋紧张,范阳城现在全面戒严。因此,此时在路上,你甚至看不到一队驼队,一家小摊。
二人沿着范阳城内最大的主路定疆路缓缓骑行,见往日繁盛热闹的北疆重镇如此萧索卢嵇不禁心下凄然。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怀疑范阳城的戒严与朝廷的施压有关。
若是这般,嘶!
二人没有在街上做过多逗留,径直朝城中的节度使府邸走去。
出乎卢嵇的意料,验过随身腰牌后,二人并未受到过多盘问阻拦便从正门进入了节度使。穿过一段游廊,二人却是走了个快捷的路线,由校场直接横穿,来到了供节度使府高级将领及其家眷居住的后…庭。
田承嗣将卢嵇带到了属于自己的三进宅院,无需多言,早有亲兵迎上前来,替二人取下包袱。
挥手退下亲兵,二人步入厅堂。环视两旁,见无人在侧,田承嗣低声道:“卢大哥,你怎么来这范阳城了啊!”
他与卢嵇本是旧相识,数年前他落魄时正是卢嵇的收留让他活了命。在卢府中做了几年的护院后,田承嗣毅然婉拒了卢嵇的邀请,前往燕地谋生。
他不是个能够安于平静生活的人,也许戎马一生对他便是最佳的结局。
当然,卢嵇的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间。他田承嗣虽没有读过几本圣贤书,但人世间最基本的情理还是懂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人生,当是如此!
“啊,是田老弟啊,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范阳城的军将!”卢嵇在此地遇到故人自是心情大好,只微微一笑道:“这范阳城往日也似这般冷清吗?如此戒严,岂不是断了百姓的活路吗。”
田承嗣长叹一声:“卢大哥啊,你有所不知。似范阳这般北疆重镇,必是不能像中原州府治理的。若无战事还好说,一旦进入战时,兵马调度,粮草供给哪样不是至关重要?若不行戒严之法,任百姓随意买卖,岂不是给繁杂的军务添『乱』,贻害军情吗?”
卢嵇本就是没事搭话,此刻见田承嗣如是说也就打起了官腔拱手道:“田老弟说的是,只不过以愚兄之间。与契丹这一仗我们是必须打的。突厥人不臣之心久矣,若任由这么个野狼匍匐在我大唐北疆,岂能安天下之心?”
田承嗣摇了摇头,苦笑道:“卢大哥啊,话是这么说。但打仗不是逞一时之勇。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契丹人背靠草原,有数不完的牛羊供给,不得已时还可杀军马以充饥。反观我大唐朝,若从江南调粮,少说也得旬月。而若战事胶着,这粮草供应不上,将会是一场溃败。我大唐朝赌不起这样的大局啊。”
卢嵇还欲争辩,田承嗣早已摆手道:“卢大哥,此事无需再论。当下你且好生歇息。待我向安大帅汇报完军务,便将你引荐给他老人家,卢大哥意下如何?”
卢嵇怔了一怔还是点头道:“一切由田老弟安排,在你这地界上愚兄敢不承命?”
轻拍了拍卢嵇的肩膀,田承嗣大笑道:“如此甚好,想必大帅见了大哥亦会赞不绝口的。”
微微拱手,田承嗣退出了大厅,卢嵇在府中亲兵的引领下来到了为他准备的一间靠西的厢房。
推门而入,屋子却是布置的精巧别致。雕花的屏风后是水曲柳的整套桌几。陪饰的胡凳为这小巧玲珑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粗犷。将随身佩剑置放于案几上,卢嵇索『性』卧躺在一张胡床上。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卢嵇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田承嗣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心下烦闷,卢嵇将桌上的一杯高昌葡萄酒一饮而尽,长吁一口气。
正欲宽衣解带,小憩一会,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ps:大家猜猜老田和卢侍郎之间会发生什么哈,不剧透,恩恩。
第三十六章 始乱(二)
卢嵇心中咯噔响了一声,抓起案几上的佩剑深吸了一口气便向门前走去。
“老爷,你看啊,咱们的住处被围了!”那护院名为卢钊,只见他奋力一抽,横刀已是出鞘。他娘亲重病时受到了卢嵇赠寄的银钱,这才治好了恶疾。就凭借自己一月两贯的月钱,不知何时才能偿还的清。既然无法在银钱上给予老爷更多的报答,自己就理当更加卖力的护卫他老人家。
如今他们主仆二人来到千里之外的范阳,老爷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安禄山的毒害。不过,既然老爷信任自己,他就会护卫他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卢嵇顺着卢钊的指引向木门处望去,只见数个人影在酸纸窗外不停穿梭闪烁,不时传来刀鞘与刀刃相撞发出的叮叮声。
莫非安禄山真的起了反心,要杀他祭旗?
不会,不会,这范阳城中有田老弟一份席位。便是凭着自己和他的关系,他也绝不会看着自己被安禄山斩杀。
可是,可是,若不是安禄山动了杀机,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甲士。
突然木门大开,走进一队手捧木箱的仆奴
节度使府,内宅。
安禄山阔步迈入书房,见契丹使者正兀自踱步,笑声相迎道:“远方来的客人,长生天赐予的朋友啊。你是冬日的春风,久旱的雨『露』。请允许我用最尊贵的礼仪招待你,以表达我对神狼子孙的敬意。”
那契丹使者接受可汗之命前往范阳商谈结盟之事,被安禄山晾了足足两日,他正不住咆哮,质疑安禄山待契丹不尊,安禄山就派人通知他要在内室书房接见他,直让他一时手足无措。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点在契丹人身上亦得到了很好的验证。这个使臣听了一番奉承话后是颇为满意,脸上的阴云逐渐散去,用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和声道:“节度使大人客气了,只是我家可汗的要求节度使大人迟迟不能满足。不知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因此特地拍某前来探望。”
这话本就说的极为霸道,在加上契丹本就是是安禄山曾经的手下败将,副将史思明竟是一时气涌,正欲上前驳斥,安禄山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袍袖。几番挣脱不得,史思明竟是一甩衣袖,拂尘而去。
安禄山见场面如此尴尬,只得赔笑道:“使者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某对可汗可是忠心耿耿。只是最近边关查的很紧,那批军械怕是得拖些时日了。”
那使者兀自一笑道:“您安大人怠慢我乌托尔倒是没有什么,只怕这话传到可汗那里,那批军马就不能如期抵达范阳了。”
安禄山搓着手掌冷笑一声,竟是捉住了乌托尔的肩胛,似拎小鸡似的将他拎了起来:“乌托尔使者,可汗那里暂且不说,但我想您是暂时回不去漠北了。我想您千里迢迢来到范阳,定是极得契丹可汗的器重。若是谈成了这事,于你我皆是有利无弊,你回到范阳更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该是不愿在这范阳苦寒之地度过余生吧。”
这句话说得恩威并济,那乌托尔被说到痛处竟是满面通红。他向安禄山投向了求助的目光,但之前这个谦卑有礼的节度使大人竟是轻咳一声,说道:“阁下若是不能配合某,有些事某也是无能为力啊。要知道马匹之事我们是和可汗说好的,此时变卦,岂不是看不起某吗?”
这乌托尔亦是圆滑世故之辈,方才是因为被情势所镇故而有所慌『乱』。慢慢平复心境后,乌托尔已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这安禄山对这批战马是极为渴求,如若不应承与他,怕是自己真出不了这个范阳城。契丹虽然强势,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自己在安禄山的地面上,虽然贵为契丹使臣,但还是低调为好。
思量之后,乌托尔换了一副谦卑的语气,赔笑道:“节度使这是哪里话,可汗也只是等得有些着急,如若大人能尽快将军械送到于都斤山,某在这里保证大人所需的战马能如期抵达范阳城的军营。”
安禄山见乌托尔示弱,便顺势说道:“如此甚好,阁下初来范阳,我这个主家总要尽些义务。你先安心在府里住下,改日我自当亲自陪阁下游览一番这范阳城。这范阳城虽不如两京繁盛,但在这河北道一带也算的是头面城池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乌托尔虽心中不愿,但情势所迫,不得不装出欣然同意的样子。
安禄山轻拍了拍手,自有仆从上前。无需多言,乌托尔便随着仆从离开了厅堂。
见乌托尔已走远,安禄山轻叹一声:“思明啊,你方才还是太过冲动了。他再怎么说也是契丹的使者。若是放在从前倒也没什么,毕竟契丹人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但现在皇帝老儿对我起了疑心,怕是我们得提前起兵了,眼下我们是继续这批马匹啊。他契丹人是趁火打劫也好,是趁人之危也罢,我们不得不放低姿态!”
史思明却是有些不耐,埋怨道:“大哥,你是一镇节度,怎能对那蛮夷失了身份?要我说,就该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如今朝廷对我们起了疑心,我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他们贩运军械,他们却还怨声载道。就说上次他们送来的战马,质量参差不齐,能有几匹达到他们承诺的质量?虽说如今昏君无道,但依小弟愚见,咱们再怎么反是咱们中原的事,为何要将那帮蛮夷引进来?若是出了差池,让这些夷狄钻了空子,我们岂不成了华夏的罪人?”
安禄山摇了摇头,叹声道:“思明啊,你在我这里从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是不懂我的心呢?如今我们示弱。昏君虽然昏聩荒『淫』,但仍是正统的天子,凭借我们的实力贸然起兵只能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借助契丹的实力也是迫不得已,况且他们所要的也仅仅是些钱财女人。我们只是暂时借助外力,等定鼎建朝后自会除去这个心腹之患。大丈夫当忍一时之辱,这点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可是我们是大唐之人,却要向契丹人示好,我想想都来气。这岂是大丈夫能做出的事?”史思明见安禄山言以至此,竟是将心中所想尽数吐出。
安禄山闻听此言,微怒道:“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你若只图慕那些虚名,又怎么能称自己是大丈夫。思明,你太让我失望了。也罢也罢,只是契丹之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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